第十章
她是懂他的,他們的心是一起跳動的,這個想法讓一向孤冷的心,瞬間暖了起來。
「那我貼上去了。」花茶煙笑顏逐開忙碌著,正打算去貼對聯。
門外,突然傳來啜泣聲,一個中年男子正哭著走進來,「咦?薛大叔?」來人是福字米鋪的老闆。
「嗚……花……花大師,謝老闆。」莫約四旬的男人,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出什麼事了?您坐下來慢慢說。」花茶煙趕緊扶他過來坐下,謝孤眠也站起來,替他倒了杯茶。
「小……小……」薛老闆哽咽著說:「我來定一口……嗚……」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您別急,到底怎麼了?」花茶煙擰起秀眉。
她知道薛大叔的小兒子小山生了一場大病,雖然月大夫一隻在替他看診,但看此情形,難不成是……
「小山……恐怕熬不過年關了……」薛老闆悲泣道:「我來替他定一口棺材……嗚嗚……」
花茶煙抬頭與謝孤眠面面相覷,然後才問:「小山的情況,是月大夫診斷的嗎?」
「不、不是……」
「那您怎麼說小山熬不過年關?」
「我剛才在米店,想來想去都不放心小山的病,就把門關了,去賈大仙那裡卜了一掛。」薛老闆嘆息道:「賈大仙說沒辦法了……」
眼見薛老闆眼淚汪汪的,花茶煙眼圈兒也紅了,站在她身後的謝孤眠悄悄伸出大手,安慰地握住一雙涼涼的小手。
她心中一暖,抬起頭,朝他笑一笑,示意他自己沒事。
「薛大叔,您卜的掛上說什麼?」
「卦上說父母當頭,克子孫,是不吉利的象徵,而子孫的爻又不上掛,所以賈大仙說我家小山,必定要死……」
「這樣解,不對呀!」花茶煙蹙眉。
「哪裡不對?」一直沉默的謝孤眠突然出聲詢問,彷彿在鼓勵她說出自己理解的事實。
「是啊,哪裡不對?」薛老闆也問。
「父母當頭克子孫,要是子孫上掛,那麼就受克了,現在孩子的生機勸勸你不在上掛上,好比父親手持大棍要打兒子,要是沒有打上也應戰完了呀!」花茶煙快速的斷定:「薛大叔,依我說,小山一定平安無事。」
「真,真的嗎?」薛老闆又如看到了希望,又驚又喜。
「是的,你只要繼續聽月大夫的話,該吃藥就吃藥,不要隨便相信一些有的沒的。」
「好好好,若是小山沒事,花大師,我就帶他親自上天仙觀謝您!」將再三道謝的薛老闆送走後,花茶煙俏皮地沖謝孤眠一笑:「我讓鋪子沒做成這樁生意,掌柜的不會惱我吧?」
「當然惱。」他揚眉,「你得賠償損失。」
「啊?」她嘟著小嘴,歪著頭問:「怎麼賠呀?」
「讓我親親你。」
「呃?」她有沒有聽錯?
「進屋,我想親你。」他簡單的重複。
「呀!」花茶煙捂這兩個快要冒火的粉腮,瞧著男人眼中的笑,猛的攬住他的脖子,「啾」地一聲,印下一個吻,再咯咯地嬌笑出聲。
如歸棺材鋪的門早早就關了,那副對聯,仍然擱在桌上,來不及貼。
如花茶煙斷言,沒過多久,小山的病果然好了,薛老闆喜不自勝,親自帶著兒子及禮品上山去向花大仙致謝。
很快話大師的名聲大振,身為名滿天下的天師外孫女,她的功力自然不是那些江湖術士可比的,時間一久,漸漸的,鎮里鎮外的居民們也會專程上山來找她,算卦、看風水、算日子……
時間又一個兩年一晃就過去了,大概是搞明白老闆娘與謝孤眠之間並無私情,花茶煙逐漸與老闆娘化干戈為玉帛,越走越熟,最後居然成為無話不說的「閨中密友」,這招峰迴路轉的「化敵為友」讓不少人跌破了眼鏡。
而這兩年裡,鎮上熱熱鬧鬧的辦了好幾幢喜事。
原記當鋪的元公子、殺豬的蕭屠夫、開私塾的皇甫先生,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的娶了老婆,就連一向冷漠的獵戶小荊,也跟自己那個千里迢迢來尋親的小童養媳的感情,越來越如膠似漆,烏龍鎮處處瀰漫著浪漫的氣息。
某天,光天化日之下,皇甫私塾的後院遭了竊。
「嘭!」地一聲,下一秒,傳來少女的痛叫。
「誰這麼狠毒,把老鼠夾子放在這裡?」屋裡傳來一陣憤怒的叫聲。
「我還沒問你,最近老在我和海棠房外晃悠,到底打什麼鬼主意?」俊雅的私塾先生皇甫格慢吞吞地、好整以暇得站在窗戶外聽裡頭的動靜。
花茶煙關掉箱子,再狼狽地甩掉夾住大拇指的老鼠夾,心裡將皇甫先生大罵一遍后,才整理自己的道士服,面不改色的從屋裡走出來。
「沒什麼,看看你們夫妻房間的風水而已。」抬起高傲的小臉,她沒好氣的說。
嗚……手好痛,這個死皇甫格,居然在箱子里放老鼠夾……
「那繼續看嘛,順便把廚房什麼的看看,幹嘛這麼快就打算走人了?」皇甫先生嘻嘻笑,也不拆穿她。
小丫頭還嫩了點,撒謊也不找個讓人信服的理由,看風水能看到箱底去?騙鬼呀?
「算了,我想起來還有點生意要去顧著,不麻煩了,你忙吧,海棠回來替我向她問好。」
反正東西到手了,手痛點就痛點,她忍了!
「不留下來吃個便飯?」皇甫先生一挑眉。
「不必了,我到謝大哥那裡吃。」
「行,把東西留下來再走吧。」
「什麼東西?」小臉十分無辜的瞅著那個慢條斯理的男人。
「就是壓在老鼠夾子下的那本畫冊,交出來。」
「什麼畫冊?我今生今世都沒見過你說的東西哦!」大眼睛也顯得特別純凈。
「不叫也行,咱們一起去老謝那兒,邊吃飯邊交流一下那本冊子的內容,你覺得如何?」皇甫先生覷見小臉變了顏色,笑得越發和藹可親,意有所指到:「小奶娃兒,有些事還是得親力親為,親身經歷才行,看是看不出什麼的哦!」
「你這隻笑、面、虎……」小臉蛋一僵,她花茶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謝大哥生氣,這私塾先生倒真會找她的死穴,還一找就中。
「我家海棠生氣的時候,一般都叫我「披著羊皮的狼」,不是虎。」皇甫先生還有工夫糾正錯誤,笑嘻嘻地瞧著腮幫子鼓得高高的小丫頭。
自從上次「賽八仙」來鎮上比賽,皇甫先生以一張神秘的畫作完勝后,花茶煙的好奇心就完全被勾了起來。
可惜,他們死活不給她看,人都是很犯賤的,越不讓看,就越想看!尤其在她聽說那張畫還跟別的畫一起訂成了一本畫冊、在聽說那本畫冊有著神秘的力量,類似於失傳已久的武林秘籍。
這下好奇寶寶更想一窺究竟了!
謝孤眠的武功深不可測,而她的武功超級爛,如果能學個一招半式,豈不是讓他刮目相看?
為了自己未來的幸福,為了能與心愛的男人比翼雙飛、做一對仗劍江湖的神仙俠侶,花大師打定主意,就算當個賊也認了!
於是這些日子以來,鎮上的居民們常會看到道觀的花大師一有時間就在私塾周圍瞎轉,還常常趁人不備溜進私塾後院,其目的就是想找那本描繪著絕世武功的神秘畫冊。
今天好不容易在箱子里翻到了畫冊以及一隻老鼠夾子,皇甫先生這防盜工作做的真是充分!
「算了……給你!什麼了不起的!」沉不住氣的小手從懷裡摸出一本精美的冊子,上面赫然用硃砂龍飛鳳舞般寫著「春宮」二字。
她忿忿不平地又猛瞅了兩眼,暗記在心,然後用力朝皇甫先生擲去!
「沒偷偷撕兩張下來吧?」畫冊作者顯然還不太放心,「這可是孤本,外頭黑市開價都開到一千兩黃金了,可值錢了,我可指望它來養老。」
「那為什麼不能給我看?」花茶煙不服氣的嚷。
「女人不能看。」
「你歧視女人?我可是本鎮「婦女救助會」的會長,那海棠為什麼能看?」
「沒嫁人的女人不能看。」開玩笑,那本畫冊大部分示意自己和海棠為原形畫的,就算外頭賣出天價,他也死都不賣。
「那老闆娘為什麼能看?」腦筋一轉,又想起另一個家不吃去的女人。
「她臉皮厚。」
「……」
「而且老謝如果知道你看了,會一掌劈了我。我還打算跟我家寶貝娘子生一堆小毛頭,不想英年早逝。」皇甫先生無奈的揮揮手,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