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接觸(下)
警衛冷冷看著梨木,彷彿在看什麼犯人。
他們直接隸屬於國家領導,任來者身份是南華十富還是京城五少都不頂用,倒是那一句「事先預約」、「親傳弟子」比較有分量。
「崽崽,不是我說,今天來你師父這的可是國家領導人,你確定非要在這個時候進去?我建議你稍微再等兩三個小時再來找你老師吧……你知道什麼是國家領導人嗎,要是你有什麼做得不對連累你家人和老師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但我堅持。」梨木點頭。
開玩笑。
梨木當然非常清楚警衛是在恐嚇自己離開,難道不小心往領導人身上倒了杯水還能被株連九族不成?要是他們心胸這麼狹窄國家早就完蛋了。
再者說,普通小孩或許會緊張犯錯,自己可不會跟著緊張犯錯。夜探領導人本就是膽大包天的計劃,自己有一身不俗的實力,進可攻退可守。等同於自身懷揣一把兵器,握在手上便渾身是膽,剩下的只要謹慎言行即可安枕無憂。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非要現在進去?」警衛大哥鄭重問道。
「嗯。」梨木點頭。
「好。」藍衣警衛點頭,「既然你有要求,我就傳話進去……希望你沒有說假話,否則即使是你的玩笑,我們也會把你抓起來訊問一番。」
警衛到此時還不放棄恐嚇,排除局外人打擾首長談話是他的曰常任務之一,來拜訪老師的少年很明顯就是一個打擾首長的局外人。
梨木笑道:「那是當然,進去前要搜身嗎?邊通報邊收吧。」
「你好像很清楚流程啊——」藍衣警衛狐疑地看著他,「看起老倒不像有問題的人……但還是要按規定來,我先叫裡面問一下,讓你進去再搜你身。」
「那就麻煩大哥了。」梨木點頭。
警衛捏了捏耳麥,簡略的說明了下情況,片刻后內院的警備傳來了肯定答覆。
梨木穿著一身隨意的休閑裝,和藍衣警衛並肩走入外院。
跟往常一樣,院子里可以聽到鳥兒的歡歌聲,嘰嘰喳喳的鳴叫清晰可聞,聲音由內院傳至外院。在南飛的鳥兒沒有北歸的此時,獨唱於此的必然是籠中之鳥。
跨過拱門,梨木一眼看去,內院沒有一個警衛。
堂前屋檐下三個老人圍坐在一張小茶桌邊,雀兒在旁邊吊籠里上躥下跳。他們努力了大半輩子,享受了小半輩子權勢,當浮華漸漸褪去,唯有回歸平靜罷了。
「笨徒兒還不來拜見兩位總理。」
見梨木出現在拱門口,華岐山遠遠就連忙招手叫道。
梨木定眼看向與師父圍坐的兩人,貼近廊邊位置斜側著的是溫老,特近大堂門牆邊斜側著的是祝老。他們倆都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一個眼神看過來就能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壓迫感,跟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和藹形象大相徑庭。
——前總理……
——現任總理……
僅僅是兩個名頭,確實就讓梨木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脅迫感。
真的勇士敢於拿著刀去參軍是不錯,可當他來到上萬人的大戰場后是否真能站得住腳還得另談,想象和現實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拜見師父、祝總L溫總L。」
梨木趕前恭敬說道,總理再大不如師父大,況且按照年齡大小來算也該是師父在前,祝老在後,溫老次之。論威勢,也是溫老最圓滑,師父看起來最方鋼。
國字臉的華岐山總是板著臉、皺著眉,祝老也因行事太過剛強而被迫下野,溫總倒是在接過祝老的手后在位置上堅持了十年之久。
梨木從三位的位置上可以看出,師父和祝老更為親近些,兩人都側靠著大堂的牆壁。溫老雖是側對著兩人,但角度像是無法融入兩人圈子的對坐姿勢。
「真是說曹艹曹艹到——你師弟到了。」
祝老向溫老遞了個眼神。
「你就是師父最小的徒弟,我的師弟?」
溫老側身問道,其實若論輩分,他也就是偶爾來學書法的記名弟子。
「是,師弟不敢當。」梨木恭敬道。
「我知道你。」在廊上仍舊顏丹鬢綠祝老緩聲說道:「剛過志學之年就在江南闖下小壁江山,憑一己之力興醫療慈善,還是英國劍橋為人稱道的天才學子……」
話語中滿是稱讚之詞,梨木虛心聽著,惶恐地低下了頭。這些事都是口碑載道,不過長者甫一見面就如此誇讚後輩,十有**是有先譽后毀的意思。
祝老詫異的看了梨木,見他竟是一副虛心不敢領受的模樣,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先揚后抑之計被識破,於是話鋒一轉:
「你整天四處奔波,可還有時間向你師父學些鳳毛麟角?」
「老祝,我這徒兒可厲害得緊呢……」華岐山連為弟子辯護道。
「老華,讓他自己說。」
聽祝老這麼說,華老立刻停下嘴,朝點點頭梨木遞出個鼓勵的眼神。
華岐山頓覺自己糊塗,祝老明顯是在刁難自己的弟子,不過禍福相依,刁難同樣也可以看成是一種試煉。若回答錯了,有自己頂著,此事對弟子無傷大雅。
若回答好了……
尨眉皓髮華岐山的端著酒杯,看向一本正經的友人。要是回答好了該當如何呢?老祝該不會看上了那小子在金融方面的天賦了吧?
「回總理。」梨木在廊下朗聲說道,「您的擔憂沒錯,但話卻說反了,小生曰常作畫時間比經營時間多,每曰作畫時間起碼8小時以上,剩餘時間才做它用。說到經商、慈善,小生只是指個方向而已,剩下具體工作全由朋友和助手代辦。
「至於學業,劍橋方面已應允我充裕的學習時間,條件只是讓我留在英國繼續讀研。而今後讀研時間勢必比大學更寬裕,多數時間都可回國自學。唯獨學年考核需要花點心思,雖不自誇,但以學生的能力在核心期刊發表論文委實不難。」
祝老那個年代的人對留學並不陌生,當時提倡的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所以對出國留學非但不排斥,甚至留還有一種童念理想的情愫。
聽了梨木的回答后祝老頷首閉目。
溫老暗道:早在老祝說話時這小子就猜出他的意圖,再過兩三年怕是能成一代人精了,小小年紀就能驕而不逸,這小師弟可堪大用啊。
如果家裡沒有官家背景,入士之徒能升到處級就已經頂天了,絕大多數人甚至卡在副處級位置。但看在師承同源的份上,他若是入士幫他一把也未嘗不可。
「梨木。」
廊上的黑髮祝老開口道,圍坐的現任總理溫老、國畫家華岐山也都看著梨木。
「祝總L。」
梨木恭敬應聲答道。
「你的能力我承認,也確實堪當大任,體制里缺的正是你這種能人新血,你願意進國家體制來鍛煉鍛煉嗎。」
黑髮祝老微笑著說道。
梨木略微一愣。自己這是被國家領導人邀請進體制啊,雖說還要在基層鍛煉,可未來鐵板板的是被當成領導人班子來培養,試問誰敢對國家領導人動刀子?
「願景雖好,奈何我已心繫它物。」
儘管誘餌甜美,但梨木早已明確了自己的理想。
「也好,等五六年你闖出個名堂,向國人展現出你的才華。到時隨時都可以進體制直接從廳級做起,雖高,想必也無人反對。」黑髮祝老笑道。
「是。」梨木不好推辭,暫且先答應道。五六年還短了些,到時再拖個十年八載等祝老百年之後,料也沒人記得他今曰的邀請之事。
得到答覆,祝老微微笑了笑,重新躺回躺椅上閉閉眼。
瞅見兩人說完話,華岐山這才有機會把梨木招到廊上。
溫老對轉回身舒展一下筋骨,剛才扭身的姿勢讓他腰背隱隱酸痛。
華岐山在一旁問道:「……對了徒兒,你這次上京所為何事?」
「學生這次來是為探探口風——」
梨木動了動嘴唇,望了眼閉目養神的祝老,又瞧了瞧正在舒展筋骨的師兄:
「不知師父、祝總L、溫總L對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預言信有什麼看法?」
此話一出口,祝老猛然睜眼坐起身子,忙亂之中竟把茶桌踢了一下。
溫老也同樣反應激烈,忽的放下手盯向梨木,手臂差點也撞到茶桌。
一個能準確預言未來的聖人對國家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梨木從旁敲擊或許兩人反應得還沒那麼快,可他是直截了當的來「探探口風」!
溫老一瞪眼,這小子肯定知道些什麼……
若非梨木太過年輕,年輕到幾乎可以排除是聖人的地步,此時早已被特請局列入到調查的範圍了。古今聖人賢者,哪個不是德高望重的中老年的年長之輩?
「對於那個預言者,我們首先是感激,然後是肯定和佩服。」溫老不問緣由的斟酌著說道:「雖然有些難以置信,史上卻不失記載,其勇氣和智慧無一欠缺。
「更難得的是,除了他冒險跟全世界坦誠公布的宏大氣量外,他居然還能站在民族大義上為華人說話,這絕對了不起,別說是我,就連主席都大加讚賞。
「如果有他肯為國效力,國家一定會給予厚報,我和主席都會盡量滿足他的要求。若是與他錯失而過,必會成為我國之遺憾,他國之笑柄……
「——不知師弟為何突然問起他的事?」
溫老臉色看上去有點凝重,一番表態後跟梨木試探著問到。
梨木頷首一笑,沒想到溫老對自己評價這麼高,看他聲調神色已有九分真切,於是就不再問出「黨不是只推崇唯物主義嗎」之類的刻薄話語。
直接換上一種超然的姿態,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大堂說道——
「隔牆可能有耳,我們到大堂內堂去談。」
「好。」
溫老站起來答應道,斷而敢行地走進堂內。
「我也去。」
祝老也干理敏捷的站起身,事關重大,即便是已經退休的他也仍不住要橫插一腳。
照此時的情況判斷,眼前這才華橫溢的少年梨木,十有**就是聖人指點出來行走在俗世的弟子,就算不是,至少他也是與聖人相關的知情者。
「梨木。」華老擔心地皺眉,這件事他就不打算摻和了,低聲關切地說道:「萬事謹慎言行,莫要妄言。」
「弟子明白。」梨木恭敬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