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艱難的戰鬥
處身在一片荒涼的土地上，這也算是一個村子嗎？幾間殘破的民房，路邊稀稀拉拉站著幾個NPC人物，村外樹木枯黃，野獸出沒其間，一派荒涼的景象。但我根本沒心思去細看周圍的環境，獃獃地回想剛才天使交給我的那張表格。
如果真的是夢，那這夢的編造者也太強了吧，我自信編不出來，更不可能造出如此真實的遊戲場景來。
獃獃地看著天空右上角的當前時間：2050年8月9日15：28分。
我極力想給眼前的狀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不管思維怎麼運轉，最終都會被表格上那句話打斷：「25歲因神經受損成為植物人」。這句話，不正是對我目前處境最準確的解釋嗎？
可是，怎麼可能呢？遊戲公司不是一向保證遊戲能帶給玩家生理和心理上的健康而且絕對安全的嗎？為了說服廣大家長同意孩子去玩網路虛擬遊戲，那年不是還有個遊戲公司老總讓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也戴上了虛擬頭盔嗎？每年數億人玩網路遊戲，怎麼偏偏就讓我的神經出問題了呢？不可能，絕不可能！
雪克，是那個雪克，是他搞的鬼吧，他用頭盔讓我的腦子產生了幻覺吧？雪克，你有本事根我真刀真槍的干啊，我不用聖靈套裝，咱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用這種手段算什麼！
真是幻覺嗎？不，不要再騙自己了，幻覺可能持續這麼久嗎？我在黑暗中，渡過的時間真的是太長了……
兩小時過去了，我漸漸恢復了一點理智，接受了可能的事實：在上一次遊戲中，我被智能電腦利用它在現實世界唯一可控制的武器——遊戲頭盔，「封印」了我的意識。
現在20年過去了，不知什麼原因封印出現了缺口，才讓我脫困。根據我退出遊戲仍然進入黑暗的情況來看，現在我的意識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現在，我仍然是一個醫學上所說的植物人。
既然被診斷為植物人，除非出現奇迹，我根本無法恢復。那麼，從此以後，我只能永遠生活在遊戲中了吧……
當我相信了這一切之後，除了因眼前的處境而恐懼，更悲痛父母的離世，更進一步為自己的人生而悲哀。
從小到大，智商遠勝過同齡人的我，被父母寄予了多麼高的期望啊，我一直是他們的驕傲，就算家庭條件不好，父母仍然讓我上了最好的大學。可是，在大學里迷上了網路遊戲的我，沒有能繼續考研，到處打工不順，最後選擇了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職業：「網游職業玩家」。父母為此痛苦異常，可是我無動於衷，只想掙到錢後向他們證明自己選擇的正確。
可是，我不但沒能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反而讓他們遭受到這樣的痛苦，是我拖垮了他們……
一切都沒有了，家人、財產、健康、朋友、希望和理想。現在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孤魂野鬼，遊戲，除了遊戲，我一無所有。
雙手緊緊地捏著拳頭，雖然是在遊戲中，眼前似乎仍是一片黑暗。悲傷、孤獨、愧疚、絕望種種情緒堵在胸口，我的大腦已經無法再負擔起任何思考，整個人象正被濃烈的黑氣腐蝕掉一般，再也不能讓這些負面情緒漫延下去了！我瘋狂地撲向不遠處的野狗野貓……
不知道是第幾次復活，每次復活在出生點后，我都完全不思考，再次沖向周圍的小怪。就這樣，一次次地死亡，一次次地感受已經20年沒有經歷過的疼痛感覺。
雖然我的五感是最低的1，但顯然這個遊戲頭盔非常高級，所以我的痛覺基本能達到現實中20%。也許別的玩家都會將痛覺調整到5%甚至更低，但我絕對不會調整，我近乎變態地享受著這種痛覺，因為它使我感覺到，自己仍然存在於世上。
在我不斷的自殺性攻擊之下，居然有兩隻小野狗被我活生生地磨死，不過得到的4點經驗，轉眼就因死亡而扣掉。同時，系統提示我，由於死亡次數超過50次，扣除玩家最大HP10%，體質5%。這樣連扣兩次，我那遊戲中本來已經是最低值的HP又降了兩點。而我，反而仰天長笑，大聲慘呼著痛快。
悲傷終於發泄大半，孤獨感減輕了一些，我也一點點找回昔日職業玩家的冷靜，我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天才啊，我怎麼能象電影裡面那些酒鬼一樣毀掉自己的一切，人，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而不是痛惜自己所失去的。
現在我失去所有，但我還擁有遊戲世界，我最愛的遊戲世界啊！無法回到現實，我就要在遊戲中證明自己的價值！
將紛亂的情緒強強壓在心底，雖然心依然疼痛，但我的理智已經逐漸恢復，慢慢查看著遊戲的幫助菜單。
大約一小時后，掌握了這個遊戲的大致設定，明白了這個《無限世界》與我從前玩的那些遊戲的不同之處。
我所在的這個村叫「失落之村」，處在整個大陸西北角，是安排給最貧困玩家的五十個村子之一。不過這個階層的人幾乎不可能去玩遊戲，畢竟遊戲設備是比較貴的。就算有人贈送設備，遊戲所耗費的電費和網路使用費也不是貧困玩家所願意負擔的。因此，我這個村到目前為止，只出現過我一個玩家。
不過奇怪了，倒底是誰讓我進入這遊戲的呢？
看看自己一身垃圾屬性，再看看包裹里只加攻擊1點的木劍和加防1點的布衣，要指望用它們升級，恐怕有點困難，剛才跟小貓小狗作戰的結果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還是先問問NPC看有什麼東西送我不。
按遊戲慣例，先找村長了解情況。
白鬍子村長告訴我，由於村子太窮，所以沒有士兵把守，沒有鐵匠木匠等NPC，只有一個小販兼任雜貨商和藥品商，另外還有兩戶人家共五口人。
問村長有新手任務沒有，村長說需要我升3級才能接第一個任務。
再找到小販，小販那裡只有最便宜的低級血葯賣，每個加20點血，要10個銅幣，可我只有5個銅幣，窮人就是命苦啊。
再問其他NPC，他們都很冷漠，基本沒什麼語言，也許是因為我被系統判定為很普通的魅力值5，影響NPC好感度吧。
不過根據我的試探，這款遊戲的NPC智能非常高，能夠理解非常複雜的語句，而且不僅會用他們貯存的資料回答我，還能根據我的問題做出判斷，給我提一些額外的建議。無論如何，在這些人工智慧身上，我找到了一點重回社會的感覺，孤獨感不是那麼強了。
看著周圍逼真的場景，每一塊石頭每一根草我都可以使用，不象從前遊戲里那些背景只能看不能動，我決定利用這一點好好設計戰鬥方法。
從枯樹上選了一根樹枝，做成木棍，撿了塊有稜角的石塊，將木頭削尖，做成一支長矛形狀的武器，系統果然沒讓我失望，經過計算，發出提示：「由於玩家與天爭鋒的創造力為10，因此製作成功一支木器長矛，由於沒有『木工』技能和『長武器製作方法』，長矛沒有加成屬性，攻擊力1點。」
雖然木矛跟我的木劍攻擊相同，但可以將怪攔在外圍，自身不容易受傷，就比木劍有利得多了。
看著不遠處的野貓野狗，想到剛才被它們在我身上亂抓的情形，我才覺得有些后怕。它們速度比較快，目標較小，以我1的敏捷確實很不容易對付。
一想到被這些最低級的小怪欺負成這樣，我還真有點氣惱，就算出生的時候給我每樣屬性設定成3也好啊，那樣對付它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想想這恐怕也算報應吧，當初我在其他虛擬遊戲里，一出生各項屬性都是最高等級，周圍那些體質差的新手玩家也沒少向著我大罵不公平，那時我對他們可是不屑一顧啊。現在輪到我體驗這種心理失衡的滋味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過去的時候，我四下眺望，終於在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種理想的練級對象：山羊。
山羊的敏捷比我還是高些，但目標比較大，我很快就擬定出了戰法。先用木矛刺山羊一下，山羊馬上低頭向我衝來，我立即用長矛頂住它，等它放鬆退後，又重新攻擊它。這方法不錯，不過我攻擊太弱，就算刺中山羊的頭、喉、腹部等要害，也只能打它1點血，足足耗了一分多鐘，才殺死了一隻山羊，還不錯，屬於越級殺怪，得到10點經驗，不過升1級需要100經驗值呢。
繼續尋找山羊，它們周圍往往夾雜著一些會主動攻擊玩家的怪，於是我從地上撿些石塊朝山羊身上扔。
天哪，雖然我在別的遊戲里稱得上百分百中的神投手，但現在由於我天生的低敏捷，造成命中極差，誤傷了兩隻野貓，被它們衝上來掛了一次。不過熟能生巧，慢慢校準自己的誤差，命中山羊的次數還是越來越多，半個小時后，扣除死亡減去的經驗，我終於升到了2級。
系統提示，「由於與天爭鋒是『特別成長型』玩家，每次升級獲得的點數不固定，根據玩家本級表現。與天爭鋒獲得力量1點，敏捷1點，精神力1點，HP+2。」
我查幫助知道，這個遊戲中普通玩家每升一級，力量、體質、敏捷、精神四項都有機會上升1—3點，偶爾還會有某項屬性能達到4、5點的。
幸運的玩家每級能有12個點數甚至更高，最差也是4點，而我這個「特別成長型」，名字好聽，卻只獲得3點屬性，比常人還慢，有沒搞錯？
冷靜地想想，系統說「根據玩家表現」，也許是自己付出的努力不夠吧，畢竟殺山羊的難度比較低。
在打怪的同時，沒忘了掙錢。我按照慣例，切割山羊的屍體，得到羊肉材料。小販那裡以1個銅幣的價格收購，我總算掙到十幾個銅板，買下兩瓶血葯。
有血葯墊底，可以適當挑戰「高難度」了。我雙手分持木矛和木劍，先是用石塊引來野狗，然後用木矛橫掃或刺，野狗閃過木矛近身，我就用矛身格檔，用木劍還擊。
殺到第六隻野狗時，我已經不得不吃了兩個血葯，野狗身上沒有東西賣錢，只好再殺山羊，得羊肉賣了再買血。
艱苦啊，太艱苦了！終於，隨著我動作的熟練，野狗再難傷到我要害，我損血越來越少，當我升3級的時候，系統給我獎勵點數為力量1，體質1，敏捷2，精神2，總共6點。
好了，總算撐過了最困難的時期，現在我的屬性對付野貓野狗已經不成問題了。不過，我還想試試再提高一點難度。
想起村長說3級有任務給我，趕緊去找他，沒想到，任務居然是「殺10隻野狼」。
暈倒，這可不是我這級別能做的，我13點的血量，只夠野狼抓兩下的，而且我現在的攻擊力是否能破到野狼的防禦還是個問題。
沒有氣餒，為了3級任務的獎勵，也為了越級殺怪那豐厚的經驗，我決定再想辦法。
很快，我想起了以前遊戲中獵人的技能「陷阱」，雖然我現在沒有這個技能，但這遊戲模擬度這麼高，應該會允許玩家利用地形殺傷怪物的。
四下尋找工具，正好看到村民甲一家人在種地，連忙上去搭訕，最後商量好，給他們2個銅幣，租來一把鋤頭（攻擊力0）。
花了兩小時，挖了個1米多的深坑，下面插上我用木頭削出的尖刺，在深坑上鋪了從破屋中收集到的草席，用泥土掩蓋一下。忽然傳來系統提示：「你製作陷阱成功，由於沒有陷阱技能的加成，陷阱本身傷害為1，困獸能力為1。」
想不到這個系統智能化程度這麼高，這麼原始的一個坑它都能認出是陷阱，於是我開始用石頭引狼。
第一隻野狼落下陷阱，但馬上奮力躥出，兩下就把我掛了。我都懶得鬱悶了，還好現在屬於新手保護期，死亡損失經驗不多。我復活后馬上回來，將坑加深半米，系統提示這個陷阱困獸能力變為2，如果再不行的話，我只有放棄這個方案了，再挖下去，我都要瘋了。
又引一隻狼過來，還好，這次野狼跳不出來了。我搬來一塊塊大石往坑裡扔，把它們活活打死（石頭本身有很小的傷害力，這種沒有製成器的大石隱藏屬性為傷害0.5），再把石頭費力地抱出來，累啊。
靠著我以前玩獵人職業的經驗與技巧，一小時后，又9隻野狼先後被我引入陷阱砸死了，切割屍體得到十張狼皮。
回村交任務，村長給了我一把銅短劍，攻擊加3，但我更欣喜的是終於有了一把利器，以後製作工具省力多了。
遊戲中裝備分級為：木器—石器—銅器—鐵器—銀器—金器—白金級—寶級—玉級—星級—月級—日級—聖級—神級—地級—天級。不過現在區區一把銅器已經讓我鬥志暴漲。
拿著銅短劍，賣掉九張狼皮買葯，另留下一張釘在一塊木板上，系統提示「你製作成功一麵皮盾，由於沒有『皮匠』技能，皮盾沒有加成屬性，防禦力1點。」看來我高智商決定的創造力10真的非常好用。
有了新武器和盾，信心倍增，再不屑用那個垃圾陷阱了，帶著幾個血葯，開始正面搏殺野狼，直到用完血葯，總算殺死三頭野狼，升到4級，得到力量3，體質1，敏捷2，精神1，一共7點。長期拚命戰鬥，還意外獲得1點爆發力。現在我屬性是：生命17MP1力量6體質3敏捷6精神力5五感靈敏度1生理消耗1爆發力2。
這時系統公告：恭喜玩家「聖魔王」第一個到達20級，獎聲望500！
玩家「聖魔王」獲得遊戲第一件銀器，獎聲望300！
最高才20級，裝備也才出到銀器，看來這款遊戲開服不久啊，我微微一笑，作為職業玩家的我，向來很在意自己在遊戲中的地位，如果這款遊戲已經開了幾年，那我真的沒什麼什麼興趣玩，當然，現在也是沒得選擇。
不過說起來，遊戲中是有飢餓度和疲勞度設定的，可玩了這麼久，我居然沒有一絲困和餓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植物人的優點？我不由自嘲起來。
突然，我心中生出希望，既然自已現實的身體決定了遊戲中的屬性，那麼在遊戲中自身屬性上升，會不會反過來影響到現實中的身體和精神呢？答案應該是否定的，我苦笑了一下。
但是，我忽然又想到，既然那個進化了的智能程序可以將我的神經鎖死，那麼遊戲程序也有可能解得開我受到的「封印」吧！說不定哪天我在遊戲里遇到個奇遇就能復原了呢！
有了希望與目標，力量和信心好象也一下子增強了，我不再猶豫，開始瘋狂地沖級。
（如果你覺得不適應這本書的氣氛與節奏，歡迎你下次換種心情來看，當然，也可以從第二卷第二章開始看，後面會是輕鬆搞笑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