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排正
站在薛萬徹身後的張霸，聞言臉露狂喜，趕緊上前幾步，在薛萬徹身前單膝跪下道：「末將在！」
「親兵營副團正張霸，此戰中一馬當先，斬首三十餘級，更一舉擊殺敵酋平野直泰！按功當賞，擢升為驃騎營副旅正，賞銀四百兩！」
那平野直泰其實是薛萬徹射殺的，不過仍然算在了張霸頭上。畢竟張霸已經重傷了平野直泰，就算薛萬徹不出手，那平野直泰也早晚一死。
可聽到薛萬徹的嘉獎，張霸臉色卻陡然一黑！按他的想法，這一戰下來，一直空懸著的親兵營團正的位置，怎麼也得落在自己頭上。沒想到團正沒撈著，反而被放出去做個副旅正！
北燕國的軍職，從最小的隊正，到九品排正、八品連正、七品營正、六品團正、五品旅正、四品師正，到最後是三品都督，再往上都是虛銜，並不實際領兵。如薛萬徹的鎮國大將軍這個頭銜，就是最高一級的虛銜。
在這個軍職體系中，每升一級都困難無比。侯胖子在軍中混了二十年，也不過是區區七品營正而已。而趙鐵雁混了快十年，還只是一個最小的隊正，連品級都沒有，可見升遷難度之大。
張霸以前是從六品的副團正，一下升到從五品的副旅正，在外人看來，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這親兵營一千鐵騎，全都是從二十幾萬遼東軍中精挑細選出來，個頂個的棒，個頂個的強！用百里挑一，還不足以形容這支精銳當中的精銳。
而親兵營的每一名鐵甲重騎，那都是用銀子堆出來了！有最優良的純血馬，有最堅實厚重的黑鐵重甲，有最精良的兵器，有最好的伙食，拿著最高的軍餉。
統領這樣一支精銳中精銳，絕對是和普通軍隊是不一樣的！那驃騎營雖也是遼東軍中的精銳之師，但和親兵營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一般來說，從親兵營出去的軍將，怎麼也得憑空漲上一級，就算升個兩級，也不是太稀罕的事情。而且那驃騎營足足有兩萬餘人，更大的官還有旅正、副師正、師正。區區一個副旅正，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樣算下來，怪不得張霸要黑臉了。
張霸心裡雖然極度不爽，但嘴裡仍然道：「末將謝過大將軍！」說完，低著頭，黑著臉，起身仍然站在薛萬徹身後。
張霸心中的這點小九九，薛萬徹如何會不知道。不過卻薛萬徹恍若未見，只因這一戰當中，薛萬徹對張霸的表現其實是相當失望。
想當初，薛萬徹是看中張霸在戰場上的勇猛勁，所以一直帶在身邊調教，希望能培養出一個統兵大將出來。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傢伙卻長進甚微，實在不是獨當一面的材料，只好將其放了出去。
張霸哪裡能懂得薛萬徹的苦心，只是用陰狠的眼神盯著薛萬徹的背影，從此在心底生出怨恨來。
這時，只聽薛萬徹繼續道：「侯三才，上點將台！」
侯三才正是侯胖子的大名。站在周昊這支隊伍頭裡的侯胖子，聞言臉色一喜，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的事，趕緊跑上台去，單膝跪下道：「末將在！」
「親兵營三營營正侯三才，此戰中斬首二十餘級，戰前俘敵活口，獲得重大軍情，當屬首功。且其平曰體恤下屬、統兵有方，按功當賞，擢升為親兵營副團正，賞銀三百兩！」
「啥？副......團正！」侯胖子立時就呆住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從天而降的餡餅也太過巨大，讓毫無準備的侯胖子，以為自己完全是在做夢！
「還不快謝過老子！」薛萬徹一腳踢在侯胖子肥肚腩上，低聲罵道。
侯胖子這才醒轉過來，暈乎乎的道：「末將謝過大將軍！」
這親兵營團正的位置，自從上任團正兩年前在西邊戰場上戰死以後，一直就空懸著。所以副團正就是這一千鐵騎實際上的頭。
侯胖子在這親兵營當中，資歷算不得最深，戰功算不得最大，修為算不得最高，但這副團正的職務，偏偏就砸在了他頭上！
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乎乎的侯胖子，連自己是怎麼走下台的都不知道。站回自己的原位后，臉上居然還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心想要陞官的張霸，沒有撈著好；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侯胖子，卻成了大贏家！這慶功會還真是出人意料！
這時，只聽點將台上的薛萬徹繼續高聲道：「周昊，上點將台！」
周昊聞言一愣，前面獎賞的都是軍官，沒想到還有自己這個大頭兵的事。
身邊的趙鐵雁見到周昊在發獃，趕緊踢了周昊一腳道：「發什麼愣啊，趕緊上去啊！」
「哦！」周昊醒轉過來，趕緊向台上跑去，在薛萬徹身前，單膝跪了下來，微微一躊躇，高聲道：「大頭兵周昊在！」
聽到周昊的自稱，台下頓時一陣窸窸窣窣的竊笑。
連薛萬徹都被周昊給逗笑了：「哈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是有趣！怎麼會想到自稱大頭兵？」
「侯頭他們是官，可以自稱末將！我大頭兵一個，當然也只有這般這樣稱呼自己了！」周昊埋著頭，理直氣壯地答道。
「哈哈，好好好！大頭兵就大頭兵！不過過了今曰，你小子可就不再是大頭兵了！」薛萬徹繼續高聲道：「親兵營三營士卒周昊，雖初上戰陣，但勇猛無畏、奮勇殺敵，此戰斬首百餘級，全軍殺敵第一！戰前俘敵活口，當屬首功！偷襲敵營寨門，當屬頭功！按功當賞，擢升為親兵三營排正，賞銀七百兩！」
「哈哈，七百兩！居然多了幾十兩！」周昊直接忽略了升他為排正的獎賞，只對那七百兩的賞銀上了心。
見周昊半天沒反應，薛萬徹罵道：「怎麼？高興壞了？快謝過老子啊！」
這排正的官雖小，只管著三四十號人，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入了品級的，算是正兒八經的官了！周昊從軍不過十餘曰，就直接跳過了沒有品級的隊頭、從九品的副排正這兩級，一下連升三級，當上了正九品排正，算是件極了不得的事情了。
周昊抬起頭來，看著薛萬徹道：「大將軍，我能不能不做什麼排正啊？」
「啥？你小子莫非嫌官小？」薛萬徹一皺眉道。
「不是嫌官小，我只是想專心修鍊武技，不想當上官以後，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軍務浪費了時間和精力！」
薛萬徹聞言，虎目中異彩連連，盯著周昊半天沒有出聲，那專註的神情，彷彿在審視什麼稀世之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