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配

江家凹村在章寧縣的最北邊，是山區，離章寧縣城有70多里路，由於道路難走，一直沒能通公交車，就連村民用的電也是前年才通上的，江濤家裡至今連電視也沒有，平時天黑了吃完飯，全家人就睡覺，生活過得平淡而枯燥。

江家凹村是個族姓村，族長就是村長，大事小事都是族長說了算，全村就族長家有部電話，還是鄉里為了聯繫方便給村長配的。江濤在縣教委留的就是族長家的電話。

2000年7月15日早上，天剛明，族長家的孫女江盈盈就來拍這門板叫門：「濤哥，濤哥，我是盈盈！」

江濤已經起床，正在院子里光著上身做俯卧撐鍛煉身體，聽到有人叫門，趕忙把院門打開，門外的江盈盈看到光著身子的江濤，臉不由得紅了。江濤這才想起自己還光著上身，也感覺不好意思，訕訕一笑，「盈盈，有事嗎？」

「昨天縣裡來電話了，讓你明天上午9點到縣教委去開什麼分配會，濤哥，你是不是要吃國庫糧，當幹部了？」江盈盈紅著臉問道。

江盈盈比江濤小兩歲，雖說是山裡的女子，但長的細皮嫩肉，個子有1米70多，身材前凸后翹的，尤其是胸前的兩座峰巒，刺激人的眼球，俊俏的臉上長著一雙大眼睛，那眼睛好像會說話，江盈盈要是在縣城的大街上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夜裡睡不著覺。如今，盈盈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只是不知為什麼，很多人到族長家說媒，江盈盈就是不願意。氣的老族長常說她，長的好看頂個屁用，既不能長麥子和棒子，又不能當飯吃，山裡娃子，找個能幹的漢子就中，你也不知道想幹啥。每到爺爺說起這話的時候，江盈盈就會撲到爺爺懷裡，笑著說，俺一輩子不找婆家，在家伺候你。弄得老族長也沒法子。

江濤說：「盈盈，到屋裡坐坐吧。我可不是什麼幹部，呵呵，就是個老師。謝謝你來送信。」

「你和俺客氣啥，不坐了，你明天別耽誤事，俺走了。」江盈盈用眼睛盯著江濤，「對了，等你分配了工作，在你學校跟前給俺找個活干吧，我不想在家呆了。」

江濤用手撓了撓頭，「行啊，只是不知道我能分哪，到時候再說吧。」

「俺就等你信了，不然我去找你啊，呵呵。」說著，江盈盈轉身就跑了，江濤站在門口盯著她那跳動的屁股，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天，江濤早早地起床吃了點麵條，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就騎著自行車上路了。8點來鍾，江濤就到了縣教委。大門口，看門的老頭攔住江濤問：「小夥子你找誰？」

「大爺我是來開分配會的，你知道在啥地方開嗎？」

「你來早了，要到9點才開，在辦公樓三樓的會議室，要不你來屋裡坐坐等等？」看門老頭很熱情。

「謝謝，不用了大爺，我在門口等等吧.」江濤是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

「江濤！江濤！」遠處有個人在喊江濤，江濤回頭一看是大學同學杜征中，身邊還有個長的很漂亮的女孩，江濤並不認識。

「征中，你來的也挺早呀，這位是？」江濤指著杜征中身邊的女子問。

「哦，她也是參加分配會的，煙師畢業的，本科，叫魏麗麗。」杜征中趕忙給兩個人介紹。

「你好，我是魏麗麗，你是江濤吧？」魏麗麗很大方的伸出小手，江濤趕忙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抓住魏麗麗的手搖了搖，「是，我是江濤，你好。」

這時候，一輛桑塔納開到門口，顯然車裡的人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江濤他們，車窗搖下來了，露出一張四十來歲的男人的臉，那人沖魏麗麗說：「麗麗，來開會了，時間還不到，到我辦公室坐著等會吧？」

「侯叔叔不用了，我和同學一起等等吧，很快就到點了。」魏麗麗拒絕道。

「行，你們年輕人一起聊聊也好，那我上去了。」車開進去了。

江濤的心裡想到：這個叫魏麗麗的在教育局一定有關係，而且不是一般的關係，否則能坐上轎車的肯定是局級幹部，他怎麼會和魏麗麗打招呼呢？

「江濤，剛才進去的那個人就是教委主任，他叫侯夢德。」杜征中對江濤說。這下江濤的心裡明白了，看著吧，這個魏麗麗的工作一定錯不了。

「我們到會議室等吧，馬上到時間了？」魏麗麗對兩人說。江濤趕忙把自行車放到車棚里鎖上，跟著魏麗麗和杜征中到了三樓的會議室。

9點剛過，教委主任侯夢德帶著一個30來歲的男人到了會議室，這個男人江濤認識，他報到的時候就是找的他，他叫苗長偉，是教委政工科科長。苗長偉給侯夢德沖了杯茶，又給自己也泡了杯，坐在侯夢德旁邊。

「同志們，」侯夢德端起茶杯吹了吹茶葉末，喝了口水，「本來縣裡是不打算再接受教育畢業生的，國家也有政策，不再包分配，但是根據我縣的實際情況，今年對於教育口的大中專畢業生我縣還統一安排工作，原則上中專畢業的分配到小學，專科和本科的分配到中學，下面請苗科長宣布分配方案。」

會議室里的人本來就不多，江濤注意到侯夢德的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魏麗麗的俏臉。

「同志們，根據今年每名畢業生的實際情況，工作分配方案如下：魏麗麗分配到教委辦公室工作，杜征中分配到章寧一中，江濤分配到辛寨中學，宣布完畢。同志們有什麼意見嗎？沒有的話，杜征中和江濤於8月20日到所分配學校報到，魏麗麗明天開始上班。」

看到三個人沒有說話，苗長偉看了看侯夢德，侯夢德輕輕搖了搖頭，苗長偉宣布：「散會！」

對於自己的工作，江濤心裡早就有了底，自己沒有托關係，不會分配到什麼好學校，辛寨中學所在的辛寨鄉就在自己家的東面，離家有40多里路，是個窮鄉鎮，聽說老師的工資都拖欠很久了，誰叫自己沒人呢，看人家杜征中和魏麗麗分的多好，想到這江濤心裡感覺酸酸的，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江濤，我們找個飯店一起吃點飯吧？」杜征中邀請江濤，「以後我們就都是老師了，一起祝賀下。」

「算了，我還要趕山路，晚了路不好走，你們去吃吧。」江濤連忙拒絕。

「我知道你分的不好，心裡不痛快，其實在哪干還不一樣？」杜征中看到江濤的臉色不好，安慰道。

「正好中午我也有事，以後你們來教委找我玩，我先走了。」魏麗麗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對兩個人說道。看來給那個老色鬼送的禮管事了，她要著急著回家和父母說，她爸爸還答應等分配工作了給她買手機呢。

「行，你現在是教委領導了，以後我們來了可不要裝著不認識啊，呵呵。」杜征中打趣道。

魏麗麗也沒搭腔，晃動著細細的腰肢走了。

江濤和杜征中在教委門口分了手，江濤到藥店里給母親買了點止痛的膏藥，又在火燒鋪買了五個火燒，兩個肉的三個素的，他打算在路上吃三個素的，給父母帶回兩個肉的，肉火燒在他們村可是稀罕東西，在家平時根本吃不到。

其實鬱悶中的江濤還不知道，縣裡有人對他的分配情況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