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5節 妹妹

第2卷第5節

一進入城市，我頓時感覺出了相隔五年的時間所表現出來的差異，這座曾經的中國南方大城此時如同國際都市一樣，各種皮膚髮色的人種混合在一起，雖說世界上的總人口損失了幾十億，但經過大量移民后的亞歐大陸上的人口密度卻反而多了數倍，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好象忽然人口驟增了一樣。

路面上交通顯的混亂而擁擠，說實話不比走路快多少，由於那座小城大量難民的湧入，蟲獸登陸的消息使的這座城市變的騷動不安起來，路上的行人都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樣子。

不過，即便如此，也比我想象中的情況好多了，在我想來，當人們知道這麼恐怖生物在離他們一千多公里之外，而且還佔據了一座人類的城市，必定會混亂不堪，爭相逃命，可眼前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雖然氣氛顯的有些緊張和慌亂，但人們顯然在五年的時間裡已經對蟲獸有了一定了解和接受能力，再恐怖的東西天天在電視報紙上看到，多少都會有些適應，同胞的不幸，反而激起了人們的同仇敵愾，當然這只是指整體的主流狀態而言，對於很多人來說自己的小命仍舊是最重要的。

空中顯然進行了交通管制，沒有看到一輛懸浮車，從高聳的大廈群縫隙那把巴掌大的天空中偶爾能看到戰鬥機呼嘯而過，也經常能看到成隊的火力強大的主戰坦克和運兵裝甲車從被軍方爭用了的另一半道路上駛過，不時也能看到軍用吉普車和卡車上滿載著身穿墨藍色軍裝外套背心式黑色戰鬥甲的聯邦士兵們。

看來，聯邦不僅僅想要守住這座重要的城市，很有可能想奪回先前那座小城市，將蟲獸重新趕回海里。

城市的中心廣播在不停的安撫著民眾和下達指示，但這麼多人紛爭總是會出現，人類的劣根性即使在任何時候和地點都會表現出來，一路行來能看到好幾起人在爭吵，聽起來卻不過是為了誰的車擦了一下另一個人的車之類的小事，後面的車卻因為前面的車不動而狂按喇叭，聲音在此時聽起來是那麼的嘈雜刺耳。

我有些茫然的在塞車過程中趴在車窗邊看著車外這有些陌生的場面，若不是路邊建築上的漢字有些還保留著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我真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還在中國，抬頭看了看高的有些讓人暈眩的建築，我深呼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輕輕合了下眼睛，此時我真的有種第一次進入陌生而又久違了的富麗堂皇的酒店的滋味，感覺有些無法融入和無措，也許是我沒有經過這五年時間的過渡的原因吧，雖然身處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可看著滿大街的五顏六色的人種，我卻有種獨在異鄉的奇特感受。

突然，幾輛巨大的拖車在十幾輛軍車的護衛下從對面開了過來，近了才發現這拖車每一輛都足有二十多米長，白色的車廂外印著一個醒目的標誌——以藍色為底的一個圓圈裡寫著SS兩個巨大的字母。

周圍的人也都忽然安靜下來，靜靜的注視著這支車隊的駛過。

「那是什麼？」我指著那巨大的卡車問道。

「SS部隊，就是新龍牙部隊拉。」金智恩滿眼羨慕的看著車隊說道。

「新龍牙部隊……？」我皺起了眉頭，記的以前左少鋒似乎和我說過，龍刃部隊成立之初的名字好象就是叫龍牙來著，龍京他們的手臂上為此還刺有獠牙般的刺青，這支新龍牙部隊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很有可能和龍刃部隊有著莫大的關係，想到龍京和那些曾經並肩作戰過的龍刃成員，我心中一陣激動，禁不住就想過去攔下來看看有沒有他們在裡面，不過終於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SS是什麼意思？是新龍牙部隊的代號嗎？」我又轉頭向金智恩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金智恩根本就沒看我一眼，一直盯著已經逐漸遠去的車隊背影，好似一直追逐的明星走了一般，滿臉的戀戀不捨，「SS部隊是新龍牙部隊的部隊等級，也是聯邦最高的部隊等級……」

「等級……？」我摸了摸鼻子，雖然以前各國部隊實際上都有等級之分，但也不用分的這麼明確而直接吧。

「是啊……，聯邦很多地方都有分等級的，但並不是給人分等級，畢竟聯邦標榜的還是民主，但是像部隊就會根據作戰能力從上到下劃分為S，A，B，C，D五個級別，每一個級別又會更細的劃分一遍，像SS，SA，AA，AB……這樣的，但S級只有SS和SA兩個級別，都屬於頂級部隊，新龍牙部隊就是聯邦唯一的SS級部隊，另外還有兩支SA級部隊，這三支部隊可是聯邦的頂樑柱，作戰能力都是非常強悍的。」金智恩到底是預備役的士兵，對這些事情說起來如數家珍，完全不像我這個五年前的過時軍人，什麼都不知道。

「有必要這麼分嗎？」我不以為然的說道，將手枕到頭后，看著從我車前走過的兩個黑人美女發獃。

「怎麼沒有？其實不光是部隊，很多政府部門的許可權和官員等級也是這麼劃分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實際上最早被這麼劃分的其實是蟲獸，早在聯邦還未成立的同盟時期，當時的地球同盟就聯合制定了這麼套劃分蟲獸等級的方法，主要是用來區分蟲獸的能力和品種，到後來聯邦成立後為了便於對抗蟲獸，政府就沿用了這套系統，將部隊也相應的劃分了等級，好更加方便明了的對應蟲獸的數量和等級來調動部隊作戰和支援。」

我點了點頭，沉吟道：「這麼說蟲獸不只我們看到的那一種了，還有許多其他種類是嗎？」

金智恩翻了翻白眼，說道：「你是白痴啊，怎麼什麼都不知道？腦袋失憶了嗎？這種事情每天看看報紙也該知道啊，蟲獸的種類多達數十上百種呢，還有許多我們未發現的，我們人類軍隊的等級是劃分到D，蟲獸可是劃分到Z呢，說不定將來還會出現AAA這樣的三位等級編號呢。」說完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

我卻不放過她，毫不理會的繼續問道：「不好意思，我已經好些年沒看過報紙了，照你這麼說，我們看到的那種怪物屬於什麼等級？它們是單一種族行動的嗎？」

金智恩以手撫額，嘆道：「是呀是呀，它們通常就和地球上的物種一樣，狼群和牛群不會在一起的，而且它們不同種類之間也是互相獵食的，應該說它們之間也有一條食物鏈，這隻能說萬物都逃離不了大自然的規律，咱們碰到的龐蛛獸是比較常見和危險的那種，肉食性，群居，性格殘暴，數量眾多，通常充當人類殺手的大多就是它們了。」

我驚奇道：「看不出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啊，難道還有不吃人的蟲獸嗎？」

扎查木這時在旁邊唯唯諾諾的插話道：「文……文哥，如果你想了解這些的話，隨便到哪兒家書店買本蟲獸這方面的書就可以了，有不少都是官方為了增加民眾對蟲獸的了解而出版的第一手資料……」

「…………」

眼看過了一個多小時卻還移動不出兩里，我終於耐心耗盡，找個地方把車扔那和他們三個一起步行起來。

城市裡雖然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但大多市民還是在沒接到政府的撤離命令前仍舊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家和正常的生活，路邊不少餐館和商店仍然在營業，隨便找了家飯店進去吃了點東西，聽到人們談論的卻都離不開新龍牙部隊的到來，似乎SS部隊一來，就萬事無憂的樣子，人們對這支部隊充滿了信心，不由的也讓我好奇起來，打定主義有機會就去見識一下。

吃飯過後，金智恩要去軍部報道，還要去找她妹妹，一問才知道，她居然還有個正在念高中十八歲的妹妹，在之前就撤離到了這座城市，扎查木要去難民收容所登記，問起我來，我不禁有些費思量，一是暫時還不想去軍隊，畢竟我的身份很有問題，在聯邦成立的三年前就掛掉的人應該不在聯邦公民檔案里，二也不想去難民收容所那種地方，想了想我決定先自己逛逛，弄清我想知道的事情后再決定下一步幹什麼，雖然我也有向金智恩拐著彎問起左少鋒等幾個以前中國重要軍方的人物，可現在聯邦將領繁多，她一個小小的預備役對高層的真正掌權人物卻說不清楚，說了幾個電視中經常出現的人物，我卻都沒聽說過，看來地球統一政府和單個國家政權是有很大不同的，如果猜的沒錯，表面上統一的聯邦政府內部恐怕也會分很多派系的，這點可以從和金智恩他們聊天中得知聯邦這兩年不少高層人物被刺身亡就可以猜測出來，雖然他們都說是反聯邦組織乾的，但我卻有些不以為然。

小宣本該由扎查木帶去難民收容部門，可她死活不願意跟著扎查木走，拉急了就開始哭，無奈只好由我先照顧下她，等金智恩把事情辦完后在找地方安頓小宣，為此特意買了兩部手機方便聯繫。

等兩人都走了后，我看著抓著我衣服一刻也不撒手的小宣蹲下身微微笑了笑，說道：「小宣，剛才吃飽了嗎？哥哥帶你去玩好不好？」

小宣點了點頭，看著這個開始被我嚇哭的小孩現在這麼信賴我，我不由的覺的高興起來，以前都是被自己年紀大的人照顧，現在頭一次照顧起一個比自己小差不多十幾歲的小妹妹來，不禁覺的有些新奇。

不過獨生子的我實在不太會照顧小孩，若不是小宣年紀雖小，但很乖很懂事的話，估計我會相當頭疼。

「小宣，你姓什麼啊？」話一出口我就覺的不妥，這個小女孩除了我剛見面的時候哭了一下，我就壓根再沒見過她說話，八成可能是個啞巴。

「……我叫雅小宣……」小宣沉默了一下，用清脆的童音回答道，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的這稚嫩的聲音顯的有些哀傷。

「雅小宣嗎……？很好聽的名字，以後不要老不愛說話，容易得抑鬱症的知道嗎。」我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不料她卻忽然問道：「為什麼你總愛摸我的頭？」

「呃……？有什麼問題嗎？你討厭別人這樣嗎？」我愕然問道。

小宣又低頭靜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不，我爸爸以前也喜歡這麼摸我的頭……」

我沉默下來，可憐的小女孩，這麼小的年紀不知道以後該如何獨自面對這殘酷現實的未來，我沒有說話，拉起她的小手，信步向前走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但大都行色匆匆，路旁的巨大公共熒幕上不斷報道著前邊布防的情況和有關蟲獸的最新消息。

在街上晃了個多小時后在一個娛樂中心裡找了個可以上網的電腦，這個娛樂中心不小，外面有很多大型的遊戲機和VR擬真機，即使是現在還有不少年輕人在玩，裡間則是可供人上網的電腦終端，我怕自己查東西時小宣會無聊，將先前那座城市裡順手牽羊來的一搭聯邦幣掏了出來，看著手裡的錢我猶豫了一下，看這一張面額居然高達一千，我實在不清楚這聯邦幣的價值是多少，點出幾張來遞給小宣，想了想，怕這和以前日圓般不值錢，又點出數張給了小宣，然後讓她到外間玩遊戲去了，一是小宣很乖不會亂跑，二是在這方圓幾十米的距離內即使我沒有變身，聽力也比別人好上許多，可以說小宣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並不擔心她會有什麼問題，於是查了些我想知道的東西。

原來聯邦成立后，最高權利層是有三部分構成的，聯邦總統，十二人內閣，三萬國會議員，首屆聯邦總統是由原聯合國秘書長擔任的，一個德高望重的黑人老頭，這也是中西方權利置衡的原因才會有這種結果，十二人內閣則都是在聯邦內身居要職的重量級人物，有幾個人的名字五年前我都有聽說過，大多都是原本各大國中的軍政界的要人，讓我吃驚的是，沒有發現左少鋒的名字，而是賴昕上將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其中，另外還有兩個人的名字同樣是我所熟悉的，前國安局的副局長劉裕，那個我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陰寒無比的中年男子，另一個人居然是林娜娜的父親林可寒，登時我心中又驚又喜，很明顯雖然聯邦統一了，但原中方在十二內閣中居然佔了三人，可見勢力強橫，更何況我心目中的未來岳父身居高位，那麼林娜娜應該壞不到哪兒去，只是不知道左少鋒這個當時中國的風頭人物為何不在內閣之中，反而會讓劉裕那個副局長爬到了頭上。

又在三萬議員中搜索了一下，這次果然找到了左少鋒的名字，點擊一下，出現了左少鋒的一些榮譽和簡單的個人介紹，這才發現議員是可以兼職的，左少鋒雖然在國會中只是一名議員，但是卻有著聯邦上將的軍銜，C1大區的防備總司令，C1大區作戰總指揮等一串頭銜，也就是說現在整個中國地區軍事上的最高長官就是他了，可說比一些內閣人物更有實權，我摸了摸鼻子，心想這樣才對，像左少鋒這樣有實力又有魄力和野心的人若說甘心蟄伏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不過心中總算舒了口氣，這些人都在，那麼我的身份應該不成問題，這幾天就找時間歸隊吧，真的很想娜娜和部隊以及軍校里的那些朋友了。

正自感到心情輕鬆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些聲音，我仔細聽了一下，不由的臉一沉，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一看，只見十幾個外國青年，有黑人有白人，大多穿的花里胡哨，綁著頭巾，正自圍成一團拿著手裡的一把錢大聲嬉笑著，旁邊的小宣站在一旁一邊用手搓著眼睛一邊低聲的哭泣著。

剛才我在裡面就聽的很明白了，這幾年輕人無意中看到小宣手裡的一把錢，又是孤身一人的樣子，動手從小孩手裡搶了過來，看著幾個人肆無忌憚的樣子，又看到小宣可憐兮兮站在一旁哭泣的樣子，我心中不覺的一團無名火迅速升騰了起來，但此時的我畢竟不再像以前那麼衝動，我緩緩走到小宣身前蹲了下來，用手替小宣擦了下臉上的淚痕，溫和的說道：「小宣，是誰欺負你？告訴哥哥好不好？哥哥替你出氣。」

小宣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他們……他們搶了你給我的錢，子文哥哥，我不要你替我出氣，我們走好不好？他們人多，你打不過他們的。」

心中一陣感動，這是小宣第一次叫我哥哥，而且這麼懂事替人著想，我微微笑了笑，伸手摸著小宣的腦袋說道：「小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邵子文的妹妹，無論是誰要欺負你，他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說完我站起身來仍舊微笑著回頭對著面前十來個街頭青年，緩緩重複道：「……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