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怒江幫

「托」

「托」、「托」

……

驕陽似火，烈曝當空，怒江河畔，一片山峰腳下的青石廣場，但見得一群少年各持木劍，捉對廝殺，雖是汗珠不停落下，卻無一不是鬥志昂揚，戰的正酣。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想要加入我怒江幫，就得有吃苦、拼殺的勁頭！」

青石鋪就的習武場中，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步伐堅定，踩在青石地面，咚咚作響，如敲悶鼓，雙眼精光四射，嗡聲嗡氣地穿插走動，觀察著場內舞動木劍相互交擊的一眾少年。

「托」、「托托托」、「托托」！

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揮舞掌中木劍，輕鬆地格擋著對手的一波波進攻，木劍交擊之聲，匯聚成一串悅耳的音符，時而悶雷乍響，時而連綿如珠……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外科手術實習生，羅湛，經過一個多月來的生活，已然確定自己穿越到一個俠客滿地走的世界。

然而，性喜武俠劇的羅湛，對於如今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著實是喜憂參半，概因，「縱馬江湖道，今生任逍遙」，這等俠客風姿，雖是頗為誘人，但其內刀光劍影的生死危途，亦非虛妄。

大周王朝，以武立國，民間尚武成風，大小門派，林立天下，王權律威，除卻中州皇城之地外，大受壓制。

市井之間，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的武者，大有人在，甚或濺血五步，斃命當場，亦是耳聞不鮮，得以靈魂穿越重生的羅湛，這一月多來，可謂是屢有多見。

「好！暫且休息，稍後自有人送來白花花的大米飯！」

不知過得幾時，待得頭頂烈日偏移之際，涼亭下喝完茶水的光頭大漢，方是施施然行至習武場邊緣，豹眼圓睜地大口高喝。

「啊喲！」

「累死俺了！」

隨著光頭大漢的喝喊，一眾汗珠滾動的少年，紛紛停下動作，口中疲乏之聲，嗡嗡作響，不絕於耳，卻又鮮有當場坐地者，否則，必然遭到光頭大漢的特殊照顧。

「呼！」

「吸……」

同樣放下木劍的羅湛，並未開口四嚷，而是三長兩短地一呼一吸，帶著一股特殊的韻律，默默培養著自己的氣感，以待促其形成內氣。

武道入門修鍊，第一關，便是培養氣感；第二關，凝練所感之氣，促其成為內勁，即，所謂的內力；第三關，則是內力的蘊養與積累。

而羅湛此刻所運使的法門，正是「怒江派」賜下的基本法訣，光頭大漢教領曾言，若能七日內「感氣」成功，擁有氣感，則可直接成為門中弟子。

眼下已是第十日，所留習武場地中人，已可明見地大多皆為下品根骨資質者，即便心志遠非其它少年可比的羅湛，勤力苦習之下，亦不過第八日晚間，方首次「感氣」功成。

「大米飯來了！」

「又可吃飽嘍……」

驀地，一道道喜聲呼喝，傳入閉目的羅湛耳中，將羅湛長短相間的呼吸吐納打斷，顯然，穿越以來飢餐不飽的月余時光，令得羅湛亦是不免對於食物大為敏感。

重生「怒江城」的羅湛，其前身卻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街頭乞丐，年僅十一歲，便混跡於「怒江城」中的大街小巷。

近兩月前，十二歲生辰剛過的羅湛前身，因與其它乞丐爭食，被棍擊頭部昏死，成就了羅湛的奪舍穿越，以及月余餐不果腹的乞討生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融合了前身記憶的羅湛，加及上世的古文功底，終不致落得一個文盲的下場，這也是羅湛能夠身先其它下品根骨少年，率先「感氣」成功的一個原因。

「切不能餓了肚子！」

旋即，收歸腹中丹田靈鼠般竄動氣息的羅湛，口中低喃一聲之後，也是加入到排隊領取食飯的行列之中。

多活一世的羅湛，深深地明白，唯有吃飽飯食，方能轉換足夠的能量，而習武之道，更是需得大魚大肉，以供「煉精化氣」所需，這也是「富學武，窮學文」的道理所在。

「好！明日便是劍試之期，爾等下午且各自好生休息，是去是留，皆在明朝一舉！」

待得眾少年食過之後，光頭大漢油亮的腦袋，再次閃現在曝日之下，緩緩環視片刻，眸中精光明亮地大聲高喝，為湯足飯飽的眾少年，硬生生地上緊了發條。

接著，光頭大漢宣布之後，也不多留，在一眾少年的應聲中，施施然地轉過身去，大踏步地離開習武廣場。

「呼！」

「吸……」

剛食過飯，不宜作劇烈運動，羅湛尋了一處邊角之地，在眾少年的喧聲中凝神定心，意存丹田，呼氣、吸氣，培養著體內的氣息。

對於明日的劍技悟性比試，羅湛並不如何擔心，上大學后，曾跟隨外公習過太極劍法的羅湛，有信心憑藉已達「略窺門徑」境界的基礎劍法，順利通關。

畢竟，羅湛此具所佔肉身根骨雖是不佳，僅為下品資質，但羅湛悟性卻是上乘，須知，高中時期大多時間通讀小說的羅湛，尚能夠考上一所二流大學，這本身便能說明羅湛的悟性與記憶力。

要知道，「嘎嘛、根號、微積分」等邏輯思維，艱辛晦澀，定理複雜，反之又正，正之復反，著實屬為一門「神算心經」！此等「心算」絕學，非上乘悟性，又怎能「嘎根」得了！

更何況，此際靈魂穿越奪舍，融合了前身精神能量的羅湛，不僅記憶力更加超群，幾達過目不忘之境，而且悟性亦是大有提升，或許，這便是靈魂本源的提高。

基礎劍法，羅湛可謂是一學即會，所差不過對於劍式的熟能生巧，以及巧極而流的感悟罷了，想來只須勤練不綴，終有能臻至「登峰造極」之境。

「公子，俺怕明日攻關不過！」

驀地，一道底氣不足的呼聲，自羅湛身畔嗡聲響起，正是之前與羅湛木劍對攻的少年，聽其語氣，隱隱中，竟有一股對於羅湛的恭敬。

「唔，羅通！」

緩緩納攏丹田氣息之後，羅湛睜開閉闔的雙眸，見得對面身材略顯健壯的少年，羅湛不禁南露笑意，口中輕應出聲。

羅通是羅湛前身的跟班，淪為乞丐之後，若非羅通的照應，羅湛前身怕是早已餓死街頭，即便最後羅湛能夠靈魂奪舍，也多虧羅通的極力相護，方免去了肉身被圍毆的傷損。

是以，對於羅通這個隨從，羅湛是相當滿意的，然而，「怒江幫」主重劍法，此次入門最後一試，便是對於劍法的領悟，卻與羅通大開大闔的性格，有些衝突。

「我曾說過，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屆時，你只需猛攻便是，定可功成！」

接著，口中應了一聲的羅湛，頓得一頓之後，面不紅，耳不臊地道了一句前世「火雲邪神」的經典名言，既而，見得羅通面色木吶，羅湛略加斟酌一二，方是壓低聲音安撫道。

「再則，你還擁有最後一招殺手鐧，卻是毋庸擔憂！」

十日以來，經常留心全場少年實力的羅湛，自是頗為清楚羅通所屬的實力，只需羅通屆時依言而行，斬獲勝得兩局，可說是輕而易舉。

畢竟，這些時日來，略懂些微劍道的羅湛，不僅自身時常苦練，以求攻關，而且親手指點於隨從羅通，加及羅通一身蠻力，若是正常發揮，著實可橫掃場中絕多少年。

再者而言，羅通尚有一件二人共有的秘密，那便是在習練「基礎吐納訣」的第三天，羅通便「感氣」成功，擁有了氣感，這是屬於上品根骨資質的天賦。

僅憑此一項，只需羅通狀作糊裡糊塗地爆露而出，無有不順利過關之理，要知道，擁有上品根骨資質的武者，往往都是門派棟樑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