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話聲未落,就見她整張臉都燦爛起來,整個人變得眉開眼笑的,歡不已。
「我也很喜歡現在的你。」她說。
他驚愕得呆住,只覺得自己的臉熱燙到不行,感覺就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他壓根兒都沒想過她會這麼直接又大膽的響應他。可是,他卻遏制不住嘴角上揚的角度,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浴火重生的她,喜歡她的聰明大膽,喜歡她的敢愛敢恨,喜歡她的率真耿直,更喜歡她有自己的想法與主見,而不像那些恪守規範,一舉一動都矜持得讓他蹙眉的女人。
袁家在他走上武官之路,被封為正四品忠武將軍之前,最顯赫的祖上也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而且一樣是武官而不是文官,因此袁家在子女的教養上並不嚴厲,加上袁勢封自十四歲后便一直待在軍隊行伍中生活,對矯揉造作的女人很是反感,愈自然愈真性情,他反倒愈欣賞。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留下來了?」他打蛇隨棍上的緊盯著她問道。
項夕兒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緩慢地點了點頭。
袁勢封登時咧嘴而笑,完全遏制不住心裡的激動與喜悅。成功了!
【第七章】
戌時一過,兒子的奶娘便前來說要抱他去睡覺。
這個奶娘是新來的,夫家姓金,便要大夥喚她金大娘,性子與長相都很憨厚,項夕兒還滿中意的,至於先前心術不正的那一個,在一個多月前被她親眼撞見竟想利用曜兒的哭聲來吸引書房內袁勢封的注意,狠心動手掐孩子,將孩子擰到嚎啕大哭之後就被趕走了。
撞見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時,她真的氣壞了,當場衝上前把孩子搶過來,再狠狠地搧了那女人兩巴掌——這還是她兩輩子來第一次動手打人,可見她當時有多氣,接著她又發狠命令紅韻和紅歆替她往死里打,不將那女人打到吐血不要罷手。
聞聲而來的袁勢封在得知發生了何事,並且看見兒子粉嫩小手臂上的瘀青鐵證后,當場大發雷霆,直接命人將那女人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再扔出府外,隔了一天,金大娘就來報到了。
奶娘換成憨厚的金大娘之後,她和兒子相處的時間就變多了,想看兒子隨時都可以去看,既沒人會狐假虎威的給她臉色看,也沒人會找借口阻止她親近孩子,即使這讓婆婆有些不悅,但將軍沒發話說不準,那就代表默許與默認。
所以為了感謝他,她才會禮尚往來的在他動不動就跑來朝露苑用餐時,默默地滿足他的口腹之慾,也讓兩人的關係愈變愈好。
像今晚,他來用餐時,竟然把曜兒也給帶了過來,讓她整個歡喜不已,整晚抱著兒子不肯撒手。
不過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轉眼就到兒子該睡覺的時間了?
項夕兒低頭看著懷中剛還被她逗得咯咯笑的曜兒,真的有些捨不得放手。她轉頭看向坐在燈下看兵書的袁勢封,猶豫的開口徵求道:「將軍,今晚可以讓兒子留在朝露苑和我睡一晚嗎?」
「今晚不行。」他頭也不抬,毫不猶豫的拒絕。
項夕兒的心情頓時整個變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低頭吻了吻兒子粉嫩的小臉,這才依依不捨的將孩子交給奶娘,同時吩咐道:「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讓人多掌兩盞燈把路照亮來走,別不小心跌倒了摔傷孩子。」
「夫人放心,奴婢會陪金大娘送小少爺回去。」紅歆自告奮勇的開口道。
「也好,這樣我比較放心。」項夕兒點頭道,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后才讓他們離開。
不一會兒,房裡的人就全走光了,只留下依然安靜地坐在燈下看書的袁勢封和她兩個人。
項夕兒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點,偏偏她的兩個貼身大丫鬟,一個近來迷上料理,現在應該還在廚房裡用功,而另一個又自告奮勇的去了悠然苑,以至於現在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
項夕兒沒讓這種尷尬蔓延開來,只安靜了一會兒便開口道:「將軍,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房休息了?」她的語氣有些冷淡,還在記恨他剛剛拒絕讓兒子留下來陪她睡一晚的事。
「你想休息了?」他不答反問她。
「對。」她道,只為送客。
「那就休息吧。」他放下手上的書,站起身。
項夕兒站在原地等著他離開,但他站起身之後,卻沒有邁開腳步,而是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在等什麼。
「將軍?」她疑惑的出聲,同時也是催促。
你不是要走了嗎?怎麼還不快走,站在那裡做什麼?她沒將心中催促的話說出口,怎知下一刻卻反倒聽見他的催促。
「你不是想休息嗎?怎麼還不走?」他看著她說。
走?要她走去哪兒?這裡可是朝露苑,她的住所耶。
項夕兒表情怪異地看著他,不得不開口提醒,「將軍,這裡是朝露苑。」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朝露苑。」
所以?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的對視了好半晌,項夕兒終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開門見山的道:「將軍,這裡是朝露苑,是妾身的住所。將軍住的地方在悠然苑,你是不是該回悠然苑去,讓妾身送走將軍后再回房間休息?」
他沉默了一下,緩慢地問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她滿臉疑惑。
「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咱們是夫妻,你的住所難道不是我的住所嗎?」他看著她,淡淡地說道。
項夕兒獃獃的看著他,目光茫然了一下,過了半晌才恍然大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你今晚要睡在「我」這裡?」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說,在說到我字時,聲音就像突然被人掐住喉嚨所發出來的。
「嗯。」他應道,一整個理所當然。
項夕兒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該做何反應,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一整個就是僵直、僵硬,僵到好想哭啊。
「怎麼了?」她一動也不動呆立在原地的反應令他覺得好笑,故意問道。
「沒什麼。」她僵硬的微笑。
「那就回房休息吧。」說完,他靜靜地看著她,擺明要她先走,不讓她有機會逃跑。
項夕兒愈來愈想哭了,這個傢伙就是個腹黑,根本早有預謀。從突然帶曜兒來開始,他讓她忘了一切,眼中只有可愛的兒子,留下兒子便是留下他,帶兒子進卧房便是讓他進卧房,然後愈捨不得兒子離開便讓他待得愈久,時間自然也愈來愈晚,最後兒子都讓奶娘抱走了,他卻以夫妻之名賴在這裡,還要留宿,讓她就算想趕也師出無名,真是好算計,太腹黑了。
她終於想通這一切,但一切都已太遲了。
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她認命的轉身回房,感覺他就跟在她身後。所以,他今晚真的要和她同床共枕嗎?他今晚留宿的目的,該不會就是想與她行周公之禮吧?雖然他們是夫妻,他們之間也有了孩子,而她不管是前世的靈魂還是今生的身體都已不是黃花大閨女,是經過人事的,但是感情不到位啊,要她怎麼與他做愛?
嗚,項夕兒你這個傻瓜,也不想想這是個什麼樣的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第一次見面就洞房花燭夜,你想跟人家談感情談個屁啊?
況且,真要說感情的話,之前他不是已經說過喜歡你,而你也投桃報李的說了喜歡他,這樣還不算有感情嗎?在這保守的時代里,那根本就是情投意合、天雷勾動地火好嗎,你還要他怎麼想?
想到這,項夕兒無聲的輕嘆了一口氣,有種只能認命的感覺。
算了,她告訴自己,既然都決定留下來與他繼續做夫妻了,這一天遲早會到,況且她都明說了不許他納妾和收通房,而他也允諾了,在有生理需要時他不找她洩慾火,能找誰去?所以啊,她完全就是自作自受,與人無尤啦。
認命後項夕兒也就看開了,反正不就是做愛做的事嗎?她又不是沒做過。
而且老實說,其實她很早以前就肖想過他的好身材,別看他在一群兵士之中好像偏瘦、偏文弱,他全身上下可是結實得很,光是那塊壘分明的腹肌就足以讓她想入非非了。
問她怎會知道他有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