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那適才說話的婢子,冥漠雪認得,正是方氏院子里的,而冥漠雪也早就讓月芽早就打聽過了,今日值夜的婢子也不是她,冥漠雪看了那婢子一眼,又道:「你是阿母房裡的吧。》樂>文》し」
那婢子不知冥漠雪要做什麼,猶豫了一下,才應道:「回四娘子的話,是,婢子是大夫人屋裡的。」
冥漠雪又對那婢子道:「適才是你說,可能是有人用火摺子或者打翻了香燭,這才引起的大火是不是。」
這話的確是那婢子說的,這麼多人聽見了,自然不能否認,那婢子點了點頭,「的確是婢子說的。」
「你親眼看到的?」
那婢子趕忙搖頭,道:「婢子沒有看到,婢子只是猜測,猜測的。」
冥漠雪聽了冷冷一笑,隨即轉頭看向匆匆趕來,看著大火又急又怒的主持,道:「主持可知,這火是在何處著起來的?」
那主持也想知道,是誰將她的尼姑庵燒成了這個模樣,聽了冥漠雪的話便看向早早趕來救火的尼姑們。
有個小尼姑見了,便站出來道:「主持,小尼看到是從左邊的耳房著起來的。」
左邊的耳房,正是方氏的婢子們所在的屋子,然而同左邊的二房相連的,便是冥漠雪所在的西廂房。
正是因為這一點,冥漠雪不得不多疑,這火著的蹊蹺。
冥漠雪聽了那小尼姑的話,又看向那婢子,「今夜並非你值夜,這火又是在正房左邊的耳房著起來的,你說你不是親眼所見,那這麼晚了,你在哪,在做什麼?」
那婢子一愣,頓時語塞無話可說,連忙看向方氏。
這火不用說,自然是方氏讓那婢子燒的,那話,自然也是方氏教給那婢子說的,但是方氏沒想到,正是這話,讓冥漠雪挑出了破綻。
方氏見那婢子看著自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後便道:「你這婢子是這麼回事?」
那婢子一見方氏如此,便知道方氏的意思是什麼,方氏的意思,就是若真的出了什麼狀況,這是要她自己將事情扛下來。
那婢子不在乎自己會如何,可她是家生子,她在乎的是她的爺娘,萬一她說錯了什麼,她一家人的命恐怕就要……
「四娘子,適才起火,婢子也嚇壞了,婢子是睡著覺突然發覺的,自然不清楚,到底是火摺子引起的,還是打翻了香燭引發的。」那婢子反正知道,若是自己闖不過這關,沒人會救她,索性一推三六九,就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冥漠雪聽了婢子這話,一昂頭,道:「哦?不知道?適才那麼清楚,這會兒我一問你,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該不會這火,就是你放的吧。」
「婢子,婢子怎麼敢,四,四娘子冤枉婢子了。」那婢子立即辯駁道,可是就這麼對上冥漠雪,那婢子心裡也是有些懼意的,不由得有些結結巴巴。
冥漠雪看了那婢子一眼,便明白了那婢子的意思,只冷笑一聲,竟是並沒有深究什麼,而是道:「這庵里好好的怎麼會走水,主持,你可知道?」
那主持一愣,隨即有些憤憤的道:「貧尼自然不知。」
冥漠雪卻是一笑,「你們不知道,不過我卻知道。」
眾人聽了冥漠雪的話,頓時沉默了下來,寂靜的夜,燒焦的味道充斥著眾人的鼻端,房子被火燒的噼里啪啦,讓冥漠雪的話似乎帶了回聲,回蕩在這夜裡,不覺有些駭人。
雲絳唇看出情形有些不對來,微微猶豫了一下,向四處一打量,便對冥漠雪道:「四姊,月芽呢,怎麼沒見月芽?」
冥漠雪微微一笑,隨即斂了笑意,嚴肅著臉,高聲叫道:「月芽!」
原本月芽被熏暈在了房裡,不過好在冥漠雪將她救出來的及時,月芽並沒有事情。
適才冥漠雪走出來,走到人群跟前的時候,月芽並沒有跟出來,而是趁著眾人都手忙腳亂地沒有注意到她,悄悄火場後面去了,這會兒聽冥漠雪叫她,便立即走了出來。
「婢子在。」
冥漠雪看了月芽一眼,隨即問道:「你做什麼去了?」
「婢子去瞧瞧,這火是怎麼著起來的去了。」月芽高聲道。
冥漠雪聽了,又道:「大聲的告訴我,你這火是怎麼著起來的,可有什麼蹊蹺!」
月芽上前一步,大聲道:「回主子的話,婢子查到,這是有人刻意縱火,婢子在西廂房四周發現了許多火油,而旁的地方卻沒有,這是有人可以謀害主子!」
在大興,尋常人家是根本看都看不到火油這個東西的,火油全都用在軍中,尋常百姓用的都是燈油。
如今屋子周圍出現了火油,顯而易見,這是有人蓄意縱火,而且縱火的人,還不是普通人。
月芽說完,冥漠雪立即看向那主持道:「主持,我同你有什麼冤讎,你要燒死我?」
那主持大叫道:「女施主這話從何說起,貧尼根本不認識女施主,何來的仇怨?況且貧尼是出家人,連一隻螞蟻都不會踩死,怎麼會想要燒死女施主!」
「既然不是主持,那是誰能在這庵里灑下了火油?」冥漠雪反問著那主持,不過她的目光,卻落到了方氏等人的臉上。
方氏等人這邊的院子起火,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方家的兩個媳婦何氏和鄧氏,早該過來瞧瞧了,然而到了現在,她們竟然連面都沒有露一個,冥漠雪雖然知道,這大火,這火油,全都同方氏和何氏鄧氏等人脫不了干係,可是冥漠雪覺得,這幾人的手段,只怕不會這麼簡單,應該還有后招,不然她們不會到現在都不路面的。
方氏聽了月芽和冥漠雪的話,便愣了愣,微微一蹙眉,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也看向那主持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我們不知何時得罪了什麼人,竟遭如此報復,幸而沒有人受傷,否則這趟是為了燒香,卻連性命都要折在這裡了!」
方氏說著,目光凌厲地看了那主持一眼。
那主持一怔,這才想起來,方氏到底是方家的人,她們一個小小的尼姑庵,哪裡是惹得起的。
那主持連連告罪,道:「這件事的確有小庵的不是,只是如今大火已經燒毀了一切痕迹,想要調查也無從調查起,貧尼這就去稟報京兆尹,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以保眾位夫人,小娘子的安全。」
方氏聽了,冷冷一哼,道:「如今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戒夜了,如何能去尋京兆尹,算了算了,明日一早再去吧,只是今夜若是再出什麼意外,我定要拿你們整個庵的人是問。」
不等那主持開口,雲琳琅便道:「阿母,如今屋子都燒掉了,咱們今夜要怎麼辦呢,難不成連夜回府去?」
雲琳琅時刻想著,要趕快回雲家才是,這個倒霉地方,她這幾日真的是呆夠了,若是再讓她帶下去,只怕她非要瘋了不可。
方丈生怕方氏真的要拿她或者庵里的人治罪,趕忙道:「後面還有一件小院子,只是地方狹小,恐怕委屈了夫人和小娘子們。」
方氏這次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有些不耐的道:「這種事情誰也不想,若非已經深夜,我們就連夜下山了,如今能有一處棲身之所就已經很好了,不過受傷的婢子們要儘快醫治。」
「我們庵中就有大夫的,如今已經派人去請了,夫人放心便是。」那主持急急說道。
方氏應了一聲,這才又道:「夜深了,這就快去吧。」
那主持趕忙派了幾個小尼姑,帶著方氏等人去了另一間院子。
等到方氏等人走了,那主持這才雙手合十,又看了一眼被燒毀的院子,暗暗嘆了一口氣。
另一間的院子小的很,只能幾個人擠在一起,雲琳琅自然同方氏一間屋子,剩下雲畫眉,雲絳唇同冥漠雪三人在另一間,餘下的婢子們一間。
雲畫眉雖然很是不願意,但是地方有限,她也是沒辦法的事,便是這樣,她們所有人的貼身婢子,還要打地鋪睡呢。
雲畫眉別彆扭扭的拉著雲絳唇走了,雲琳琅狠狠的瞪了冥漠雪一眼,也往裡走,而方氏則面色沉靜地瞥了冥漠雪一眼,但是冥漠雪卻注意到,方氏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冥漠雪見了嘴角凝了一絲冷笑,亦是從心底冷笑出來,她就知道,今晚這齣戲,還沒有落幕呢。
然而冥漠雪心想: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今晚的這齣戲,到底是誰導演的,那可就說不定了。
冥漠雪想到這兒,轉過身向不遠處望了一眼,微微一笑,也轉身進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