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
86_86208小香又陪我坐了一會兒,就去收拾行李了,我望著落葉發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在我身邊坐下,我以為還是小香,頭也沒轉,道:「收拾好行李了?」
那人卻道:「你要回去?」
我轉頭去看他,卻是葉傾。
「嗯……」我點點頭,「盧從涵的嫌疑很大,林……林致遠一會兒應該會告訴你我們的新發現,這案子其實基本算是破了,我就先回去好了,畢竟,畢竟也離家太久了。」
葉傾溫和地笑了笑,似是在安慰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什麼,有點慌張地低頭。我挺不爭氣的,雖然說沒什麼,但其實還是悄悄掉了兩滴眼淚,別被眼明心清的葉傾看出來才好。
葉傾點頭:「這案子你不必擔心,若是想家,的確該快些回去。」
我感激葉傾不加追問,只信我所謂的「想家」,雖然……我也的確很想家。
在外的遊子是脫韁的野馬,開心恣意時,從不想家,而寂寞了,受了委屈,卻總是想念家鄉的一草一木,想念家中溫暖熟悉的模樣,想念親人體貼的照顧。說起來,真的挺混賬的。
葉傾頓了頓,又道:「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麼喜歡林致遠?」
葉傾居然問我這個?
我愣了愣,倒也難過不起來,只老實道:「就是在個叫百花樓的地方,我看見他,就忽然喜歡上了。」
說完我有點不好意思,撓頭道:「聽起來很膚淺吧……」
葉傾笑著搖頭:「和我有點像。」
「咦?」我不解地看著他。
葉傾也有喜歡的人?也是如我一般,對那人一見鍾情?
葉傾道:「我也是。我本以為她是個男子,後來才知道她本是女兒身,看到她女裝的第一眼,我便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我不是什麼有才華的人,說不出當時的感受,總之……很奇妙。可惜她有喜歡的人了,她很喜歡那個人,所以我本不打算說出口,可想不到會再見。」
我愣愣地看著葉傾,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他卻沖我笑了笑:「但是即便再見,也不能代表什麼,我想,老天只是為了讓我更徹底的死心。我看到那個女子為她的心上人哭的時候,才真正決定要放棄。我……到底是晚了太多步。」
我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依然傻著看他。
葉傾站起來,像是如釋重負,伸了個懶腰。他低頭看我,安慰著道:「顏春,回去吧,你回家之後,一定可以遇上更好的人。」
頓了頓,又溫和道:「我也是。」
我微微點頭,道:「謝謝。」
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我愣愣地看著他腰間佩刀,想到第一次看到葉傾,他一身黑衣,腰間也是這樣的佩刀,嚴肅而懷疑地看著我與小香,認為我們非常有嫌疑。
後來擺脫嫌疑,我與小香離開,他打馬相送,最終駐馬抱拳,說是要再去百花鎮找我。然而事實上,我很快離開百花鎮,再也沒有回去過,也不曾知曉,他究竟有沒有去找過我。後來金家重逢,也沒什麼機會說話。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經常留下一個背影。
我忽然懊惱而煩躁起來,踩碎腳下落葉,我憤憤道:「為什麼這世間要喜歡來喜歡去?規定好了兩個人只能在一起,那該多好?」
之後天色暗下來,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我實在沒胃口,也不想在餐桌上見到林致遠,便躲在房間里不肯出去,小香知道我心情不好,只替我端了些飯菜,用金色的罩子蓋著,說是怕我晚上餓了。
她兩手端著飯菜,旁邊金升也幫忙,只有我去開門,我一開門看到那些飯菜,很有些感動,便道:「小香,只有你最好,哎,你說,要不然我們回了老家,就誰都別嫁人,我們兩個過一輩子得了!」
金升立馬怒目:「林致遠不要你,我可要小香。」
我:「……」
小香又氣又羞,狠狠踩了他一腳,道:「閉嘴!」
金升委屈道:「忽然就說要走,我可怎麼辦啊。」
我這才想起金升這號人物,無奈道:「要不我一個人回去吧?小香你和金升……」
小香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要!」
金升更加委屈。
我好笑道:「要不你跟著我們回老家,做個倒插門的女婿?我爹也把小香當親女兒,你放心,你的待遇會很好的。」
金升怒道:「我身為金家二少爺,將來可是二當家,金家可少不了我。我怎麼可以去當上門女婿!」
小香冷笑:「你身為金家二少爺,未來的二當家,為什麼出來這麼久,也不見金家的錢莊關門大吉呀?少了你,好像生意做的越來越好了嘛。」
聽他二人拌嘴,我心情好了不少,金升最後只道:「哎,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也該回趟金家,然後便去找你們。但……你們老家到底在哪裡?」
小香神秘一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若是想找我們,也很簡單,你到時候直接去玉門,跟那兒玉門客棧的老闆說你是金升,第二天我們就可以趕到了。」
金升聽的很莫名:「玉門關?那可到了漠北呀。」
「是呀,我們家本來就在很北邊。」小香笑嘿嘿,「不過我們皮膚可是和江南的女子一樣好。」
金升好笑道:「是是是。好吧,那到時候我去了,你可一定要來。說起來,漠北可有個大名鼎鼎的于飛燕,到時候可以見識一下……」
小香道:「哦?」
金升一笑:「開玩笑的。」
小香笑著推他:「行了,你快出去,一直在小姐房間里,像什麼樣子。」
金升一邊被她推搡,一邊也順手扯她,最終兩人一齊出去了,我笑著關上門,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明天就出發,一路朝西北,經過明州,洛陽,然後便可抵達玉門。
到了玉門,那是該直接回家,還是要往更北去商行?也不知道父親究竟在哪邊待著……也許該修書一封回去……哎,這麼久,我寫的信也都極少,因一路奔波,只怕信到父親手上的時候,我就已經去了下一個地方,他哪怕要回信,我也收不著。
我陷入自己紛紛擾擾的思緒之中,昏昏沉沉的,正欲睡了,忽然聽到外邊傳來很劇烈的狗叫聲,然後是曹佳石的大吼聲,我嚇了一跳,坐直身子,果然見外邊燈火一盞盞亮起來,而後是紛亂的腳步聲。
曹佳石的聲音如哭如訴,極為可怕,他大吼著:「宋姑娘!宋姑娘!」又像是癲狂一般,不再顧忌,轉而喊道「予柔!宋予柔!」,沒一會兒又變為「宋姑娘」……
如此翻來覆去,讓人覺得心裡發寒。
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
我心裡一驚,連忙穿好衣裳,也不顧夜晚風寒,就沖了出去,大家也已出來,果然見曹佳石在院子里,旁邊是阿發,曹佳石跪在地上,身前是一具東西,借著模糊的月光和燈籠的光線,我看出那大約是個女子的屍體。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任正平也已出來,阿四推著他到曹佳石面前,手上海執著一個燈籠,那燈籠著涼了曹佳石的身邊,也清楚的露出那具屍體。
我不敢細看,只稍稍瞧了一眼,就趕緊挪開了視線。
那女屍像是被浸泡已久,整個身子都鼓脹起來,已經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但看曹佳石的反應,應該是宋予柔無疑。
想不到,盧從涵還沒來得及徹底陷害宋予柔,宋予柔的屍體便被找到了。
看阿發和曹佳石的反應,大概是阿發靠著那稀薄的香味,嗅出了宋予柔的屍身,再看宋予柔一身浮腫,很可能是被拋到了井中。
任正平像是也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宋予柔的屍體,整個人像是要嘔吐一般,而葉傾和……和林致遠站在一旁,兩人都面目嚴肅,金升皺著眉頭,護著小香不讓她看到屍體。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盧從涵,她顯然也是匆忙起身,頭髮還有點凌亂,見了宋予柔的屍體,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發著抖。
熟悉任家的一切,身材能夠假扮宋予柔,連任家的馬匹也可以輕易駕馭,知道鳳王珠在何處,又處心積慮陷害宋予柔。
這麼多條件集在一起,實在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一種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落在了盧從涵身上。
她的臉色沉下來,卻沒有看我們任何一個人,而是慢慢走近任正平,任正平也不知道到底清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猶豫再三,正準備轉頭,盧從涵卻忽然很快地掏出一根銀針,插在了任正平的脖頸處。
葉傾和林致遠的刀已出鞘!
然而盧從涵卻大喊:「我只是讓他昏迷!」
林致遠的劍同一時刻入鞘,他微微皺眉:「胸口有起伏,的確只是昏迷。」
葉傾厲聲道:「盧從涵,你為何偷取鳳王珠,殺害任家上下四口,並栽贓嫁禍給宋予柔?!」
盧從涵神色黯然,道:「沒錯,鳳王珠是我偷的,也是我想栽贓給宋予柔。人,也都是我殺的……你們帶我走吧。」
她居然承認的如此爽快,反而讓我有點不解,旁邊冬兒急得快要哭出來,道:「夫人!您不能……」
盧從涵瞪她一眼道:「閉嘴!」
那曹佳石本跪在地上哀嚎,忽然間猛地站起來,沖向盧從涵,嘴裡喊著:「我要殺了你!」
林致遠只輕輕一推,他便被整個打飛出去,曹佳石卻並不畏懼疼痛,依然想上前,冬兒急了,大聲道:「別傷害夫人!夫人沒殺任何人!殺人的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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