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劫難重重
眼看一團雪掉在灰衣人身前,我心道要遭,這回要玩兒完了。
小丫頭也緊張得要死,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衣服。我也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了,悄悄拿出了霹靂神機。
「怎麼啦?」另一個人在不遠處問。我遠遠望去,那人披著白色的披風,幾乎與雪融為一體,不注意看還真看不見他。
「樹上好像有動靜。」灰衣人回答說。
「上去看看?」白衣人說著就往這邊過來了。
「好,我上去,你在下面看著。」灰衣人說。
「好,你小心一點兒。」白衣人兩個起落間也到了樹下。
我將霹靂神機對準了灰衣人,決定在他飛上樹來的瞬間開槍。
灰衣人又抬頭看了看,大概在尋找好的落腳點,正在此時,又聽到「倏」的一聲,一個灰影一射而過,隱入旁邊的一棵大樹。
「是一隻松鼠。」白衣人笑笑說。
「原來是這小傢伙,我還以為上面有人。」灰衣人也放鬆地笑了。
我不住地撫著胸口。我差一點就開槍了。這隻小松鼠,壞事的是它,救命的也是它。
我們仍然神情緊張地戒備著,兩雙眼睛死死盯著下面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又看了看那邊樹上的小松鼠,慢慢地離我們遠去。
本來我們還打算吃完早餐就下樹去找岩洞,今晚在裡面生個火好好暖和一下,看來這個計劃行不通了。地面的山洞應該是他們的重點查找目標,相對而言,樹上應該更加安全。
我看看郡主,她沒有說話,只低下頭去。我以為她是因為剛才受到驚嚇,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困境,然而我錯了。
一直到下午,她還是鬱鬱寡歡。我跟她說高興也是過,不高興也是過,為什麼不高興一點呢?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才弄明白,原來這小丫頭是因為臉上的傷在生悶氣。我總算知道了容貌於女人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了。可是她這樣悶著不說話,我可受不了。
她不說,我說:「別擔心,不會留下疤痕的。」
她還是不說話,於是我繼續說:「就算留下疤痕也沒關係,一點小傷痕而已嘛,有什麼關係?美女就是美女,不管怎樣,都是美女。」
「都有疤了還怎麼算美女?」她有些惱怒地望著我,好像我在說風涼話似的。
「難道你不知道嗎?女人是因為可愛才美麗的,你那麼可愛,一道小疤痕根本就無損你的美貌。」我搬出這句二十一世紀的經典,果然,小丫頭開始沉思我的話。
「女人真的是因為可愛才美麗的嗎?」小丫頭喃喃地問。
「對啊,」我肯定地說,「如果一個絕色美女,但心如蛇蠍,男人見了也只能躲得遠遠的。」
「哼!才不是呢,你們男人只要看女人長得漂亮就一窩蜂圍上去,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小丫頭又瞥了我一眼,那言下之意好像我就是那種男人。
為了扭轉她對我的看法,我又說了一句讓她沉思的話:「相對於生命和自由而言,外在的容貌又算得了什麼?」
生命和自由?郡主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她回想自己這次被綁架的經歷,失去自由,生命也受到威脅,於是她理解了我這句話。生命和自由的確是最重要的。她忽然充滿崇拜地望著我說:「端木秀,你怎麼總有這麼多驚人之語?」然後她又小聲地說:「難怪葉姐姐那麼喜歡你。」
我故作深沉地一笑,然後靠在樹上假寐。
「端木秀,我喜歡你。」郡主突發驚人之語。
我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他可能會喜歡上我,但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應該沒這麼大膽吧?我忘了,這個郡主一向是比一般女子大膽的。我閉上眼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端木秀!」郡主大人生氣了,她重重地打了一下我的手臂。
我無奈地睜開眼睛,訕訕地笑著,說:「我的郡主啊,你也知道我的,別跟我開玩笑啊。」
「我不是開玩笑的,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郡主一臉肅然,臉龐雖然仍帶著些稚氣,但神情卻很堅定。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把頭轉到一邊去,然後說:「你知道我有筠妍了。」
「那有什麼關係?你還不是要了胭紅?」郡主說這話的時候眼都沒眨一下。
我差點沒被她嚇到樹下去,怎麼可能呢?怎麼這麼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原來,那天被我取笑之後,郡主就一直懷恨在心,她收買了我府里原雲陽伯府的下人,對我的一切活動了如指掌。她前天受到消息后本來是準備去毓筠名綉坊通知葉筠妍的,誰想到會被當成葉筠妍綁架呢?
「端木秀,你怎麼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有些奇怪,不管這郡主怎麼大膽,也不能把這些話黨說得這樣直白吧?
我還真是覺得有點頭大,只能給她個模模糊糊的答案:「你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你呢?」
小丫頭並不笨,她當然能聽出我話里有幾份情意。同時因為我對葉筠妍的痴情,讓她既羨慕又覺得幸福。晚上,她依舊靠在我懷裡睡覺,還把我抱得緊緊的。
聞著她身上淡淡地體香,我差點把持不住。昨晚是因為太累了,根本沒往這邊想,但今天不一樣,今天休息了一天,她又跟我說了那些動人的話,現在又把我抱得緊緊地……
天啊,怎麼辦啊?我不是柳下惠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但天亮的時候,我們相繼醒來。吃過東西,我們慢慢爬下樹,打算出去了。
一路上我們很小心,仍然掃掉身後的腳印。待到看看前面越來越亮,我們知道就要走出去了。
我和郡主相視而笑,高興地跑了出去,一時間忘了警惕。現在正午已過,我相信那些遼人已經結束任務回去了。
我們順著大路往前走,旁邊只有稀疏的樹木,陽光很燦爛地照在我們身上。我們身體雖然疲憊,但心情很好,轉過一個彎兒,我們同時停下了腳步。
不會吧,有六個人啊!
只見前面六匹馬正無所事事的打噴嚏,旁邊六個人正圍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吃烤肉。看到我們走出來,他們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在他們眼裡我們跟砧板上的肉沒啥區別,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裝作不認識地走過去,問:「各位大哥,請問去開封府怎麼走啊?我們迷路了。」
眾人先是一陣哄然大笑,然後那個帶頭略微思考了一下,阻止了手下的人亂說話。他對我說:「正好我們也要去開封城,就帶你們一起走吧!」
我知道他心裡的小算盤,但他不知道我心裡的小算盤。我略一沉吟,很快下了決定。我說:「我們都餓了兩天了,各位大哥可不可以分我們一點吃的?」
那帶頭的很樂意的樣子,分給我們一隻大大的羊腿。
我也不客氣,拉著郡主就到一旁坐下吃起來。這兩天一直吃肉鬆,我早吃膩了,如今有這香噴噴的烤羊肉我食慾大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郡主有樣學樣,跟我很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也敞開肚子吃起來。
我一邊吃還一邊跟那幫人拉家常。我說:「幾位大哥真會享受,這麼冷的天氣吃烤全羊最好不過了。」
「怎麼樣?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嗎?」一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帶著譏諷地笑容問。
我裝作沒看到,毫不在意地回答:「若說起這味道來,如果能再加兩味調料就更好了。」
「噢,小兄弟倒是說說看,還差哪兩味?」帶頭的接過話去。
我又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後說:「羊肉肉質細嫩,但腥臊味重,必須用川椒和辣椒才能壓制……」我還沒說完呢,就有人打斷我的話。
「辣椒是什麼東西?」一個五十來歲,身材瘦小的老頭問我。
「辣椒是……」我一看,怎麼大家都這樣看著我,好像都不知道辣椒似的,連郡主也不解地望著我。我奇怪地問:「難道你們沒吃過辣椒?這種調料在西方很普遍啊,就跟我們的姜、川椒一樣,而且還有醒腦提神之功效。」因為記不清辣椒是在什麼時候傳入我國的,我就大膽地胡扯一通。
「沒聽說過。」幾個人都搖了搖頭。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說:「其實在下身上就帶著這玩意兒,不過分量很少,所以就沒打算拿出來。既然大家都沒見過,我就拿出來大家看看。」說著,我就從懷裡摸出一個油布包來。
我小心地打開,裡面是紅色的粉末狀物體。
「你吃吃看。」帶頭的說。
「好吧,我就示範給大家看。」說著,我用手輕輕捏了一小撮粉撒到我的羊腿上,然後就大口地吃起來。
大家看我吃得這麼香,也過來要。我裝作不舍地樣子,說:「你們沒吃過,不要放得太多啊,小心辣到了。」然後我又畫蛇添足地說:「我不是捨不得這包辣椒粉,你們沒吃過真的不要放太多啊。」
聽了我這話,再不放心地人也放心了,他們學我的樣子抓了一把辣椒粉撒到自己的羊肉上,然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當然,我越說少放點,他們就放得越多。
放了我的辣椒粉,大家覺得果然味道好多了,雖然也覺出這裡面有一怪味,但並不太在意,畢竟我第一個吃了的。
肉吃完了,也該上路了。
帶頭地說讓我們坐在他們馬後,但我怎麼也不願意,我說我老婆可不能坐在你們身後。
幾個人哈哈大笑,然後給了我們一匹馬。我們自然在中間,前面兩騎,後面三騎。
走過三里路的樣子,出現了岔道。我知道有一條是通往開封城的,但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回去的。於是,等前面的兩騎過去,我忽然用力一抽馬屁股,走了另外一條路。
這時,幾個人才醒悟過來,知道上我當了,隨後追來。
我快馬加鞭,但怎麼也跑不過他們,畢竟我們這匹馬上多一個人。
眼看就要追到我們了,我將韁繩交給郡主,自己拿出霹靂神機來,對準離我最近的那個人就是一槍。
只聽「砰」的一聲,那個人應聲倒底,落到馬下。後面的幾個人見狀稍事停頓,但很快又追上來。
我換上另一支槍,對準那個帶頭的開槍了。那人看我轉過身就有準備,但我的槍法那可不是蓋的,在這裡怎麼說也要排第一啊。果然,我打中了他的馬頭,他的馬在疾馳中一下子跌了下去。他身手矯健地跳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傷,看到他的同伴都停了下來,他很生氣地罵了幾句,然後跳上一位同伴的馬帶頭追了過來。見狀,其他人也跟著追了過來。
但跑著跑著,他們都覺得有些頭暈,帶頭的知道自己著了道兒,不甘心地將他的單刀用力朝我們擲了過來。
我知道躲避不過,情急之下扭轉身體挺胸相迎。
郡主緊緊抓著馬韁,忽然我用力向她靠了過來。她回頭一看,嚇得差點丟掉了魂兒。在我的胸口插著一把刀。
我一下子將刀拔了出來,然後用手捂著傷口,催促她快點進城。
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知道,這個時候是不宜拔刀的,可是那麼一大把刀插在我身上,又在馬上顛簸,還不如拔了痛快。
更何況,我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死的。財神老兒不都說了嗎?我也就是身受重傷而已。想到這裡,我忽然很想把他的嘴封起來,烏鴉嘴一個。不說點好聽的,說起這些個壞話卻靈驗的很。
我覺得神志開始模糊起來,摟在郡主腰部的手也使不上力,逐漸下滑。
明毓郡主往後一看,好在那
幾匹馬都逐漸慢了下來,那些人都好像中毒了似的。她也沒有時間多想,用我腰間的繩子把我綁在她腰上,快馬加鞭往城裡趕。
在開封城門口,守城的衛兵將狼狽的明毓郡主給攔了下來。事實上,不管是誰都不能騎快馬進城。
明毓郡主本性善良,但此刻她正為我的傷著急,於是給了那個士兵一鞭子,口中說道:「讓開!我是明毓郡主,端木大人受傷了。」
聽到這話,挨了鞭子的士兵也只能只認倒霉,但我身受重傷的消息卻很快傳播開去。
郡主徑直把馬騎到我府門口,然後招呼人過來扶我。很快,我府里湧出一大群人,有的幫忙解繩子,有的扶我進屋去,有的去請大夫,有的去通知親友。
郡主沒有回王府,只派人回去招呼了一聲。她要留下來照看我,她不知道我傷得有多重,看我流了那麼多血,人又昏迷過去,擔心得偷偷哭了起來。
很快,綏陽王就過來了。看到女兒平安,我卻身受重傷(表面上看是這樣),他心中很是感激。又看郡主為我傷心難過,就知道我一定是為了保護他的女兒才受傷的。但看女兒傷心狼狽的樣子,做父親的心中不忍,於是勸她回去梳洗之後再過來。
明毓郡主開始不肯離開,不一會兒葉師陶父女過來了,她才跟著父親離開。
葉師陶問明了我的情況,知道我沒有生命危險就放心地離開了。筠妍卻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我,說晚一點再回去。
我本來昏睡著,聽到聲音便清醒過來,但我沒有睜開眼睛。我知道筠妍就在身邊,想到前幾天的誤會(其實也不是誤會),不知道在她心裡還有沒有在意那件事情,但無論如何,我都決定抓住這次機會與她重修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