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傳說中的胃葬
第四十九章傳說中的胃葬
唐濤含蓄地笑道:「當然,我說過,兩大勢力之間的戰爭,遠比你的年紀還要久遠,而且,我想你也發現了吧,她的眼睛,特別是那眼神,和某人很神似,不是嗎?我前面說過,我在全世界找阿赫地宮鑰匙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就是她啦,她的眼神和那人真的很像,看起來都那麼清純無辜,絕對屬於人見人憐的樣子。」
卓木強巴早已按捺不住,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同時喝問道:「你知道我的妹妹?!她在哪裡?!」這次他沖得更快,莫金竟然沒能攔住,只見卓木強巴一閃身,就已到了唐濤面前。
不料,他快,唐濤更快,卓木強巴伸出右手,原本是打算抓住唐濤,或是直接攻擊,唐濤左手微微一抬,用手背將卓木強巴的拳頭推高,跟著手腕一沉,以比卓木強巴更快的速度,在卓木強巴身體靠近他之前,抓住了卓木強巴的衣襟,順勢一提,將卓木強巴舉過了頭頂。面對卓木強巴這個比他明顯高出一頭的大漢,他說舉起就舉起,彷彿輕若無物。
「最後一個問題!」就在唐濤剛將卓木強巴舉起的同時,亞拉法師開口了。就在卓木強巴沖向唐濤時,亞拉法師和呂競男都驚愕地發現,唐濤的出手,明顯比他攻擊亞拉法師還要更快,這還只是他的左手啊,究竟他的極限速度會有多快呢?而此時,雖然他們都站在貼壁的螺旋台階上,可台階距離下方還有二三十米,若唐濤將卓木強巴真的扔了下去,卓木強巴不死也重傷,因此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亞拉法師喊出了這樣一句話;他已經有些明白唐濤這個人的性格,他是屬於那種帶著高高在上的心態,藐視所有的人,一個認為自己已經獲得最後成功的策劃者,此時正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此向別人展示他的智慧和不可抗拒的強大,若說以自己的身份,表示出還有無法理解的事情,一定能極大地滿足唐濤的虛榮心。
果然,亞拉法師話一出口,唐濤捉住卓木強巴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跟著,才將卓木強巴的身體放到了階梯的另一側,手背按在卓木強巴胸口,一頂,翻轉為掌,再一推,卓木強巴踉踉蹌蹌,退出好幾步。
看來唐濤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暫時還不想殺了強巴少爺,看到這一幕,亞拉法師心中的石頭落地了,同時問道:「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花費了如此大力,挖空心思,布了好大一個局,究竟是想得到什麼?我,我們,我們每一個到這裡來的人,都有著自己的目的,我和競男是為了我們聖教的聖典,強巴少爺是為了尋找紫麒麟,莫金是為了找他家族守護的地方,至於別的勢力,都被帕巴拉神廟內的珍寶所吸引。但剛才我看你,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同,說實話,在第一眼看到那些絕世珍品的時候,我和競男也忍不住心動,但你自始至終,並沒拿正眼看過那些珍寶一眼。而為了布這個局,你的花費也不會少,你剛才自己也說了,為了做兩個贗品,你可以隨意花掉幾千萬,你不是為了財富而來,我想,你也不可能為了我們的聖典而來,那麼你……究竟為何而來?」
此時唐濤仍面對著卓木強巴,他先溫顏相勸卓木強巴道:「不要衝動,我們做事,先要思量再三,要紳士,要君子,不要動不動就亂用暴力,強巴少爺,我也勸你要冷靜,衝動的人往往會先死,而且還會拖累同伴。」
卓木強巴已經冷靜下來了,當他被唐濤單手捉住舉過頭頂時就已開始冷靜,因為他突然發現,當自己面對唐濤時,就好像剛加入訓練營第一次面對呂競男那樣,有一種無力感,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彷彿對方都事先知道。
見卓木強巴沒有暴怒而繼續攻擊的意向,唐濤才朝亞拉法師點頭,大聲道:「問得好!」
卓木強巴那一縱一躍,讓整支隊伍停了一下,此時唐濤在前親自押解,整支隊伍又繼續向前。借亞拉法師詢問唐濤問題的時機,呂競男挪了挪背在背後的手,自腰畔露出手指,同時與莫金對上眼神,用手指打出特種兵才能讀懂的密碼道:「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聯合抗敵。」
莫金見那些傭兵並沒有注意到呂競男和他的交流,回應道:「他很強,我們不是對手。」同時他眼角瞟了瞟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暗示道:「如果沒有這些傭兵,我們四人聯手,或許可以和他一拼。」
呂競男皺眉,伸出三根指頭,示意道:「只有三個人,亞拉法師受了重傷。」
莫金面色難看地回過頭去,心道:「最強的一個人受了重傷,那就沒戲了,唐濤可是一名特種士,和我們不在同一層級上啊。」
呂競男也在想:「他一出手就讓亞拉法師重傷,肯定是早就計算好了,這個唐濤的算計實在是很可怕。」
唐濤在前面道:「那些黃金、寶石、珠玉,它們的價值,其實只是你們人類賦予的……」
亞拉法師凝眉不語,這個唐濤,又是這種語氣,開口閉口都是「你們人類,你們人類」,說得好像他自己不是人一樣。
唐濤可不知道亞拉法師心中的想法,自顧自地說道:「它們究竟價值幾何?如果說,這世界上沒有人的話,這些石頭疙瘩,在一隻貓,一隻野豬眼中,價值還不如一隻田鼠和一塊土豆。我為什麼要用正眼看它們,還要表現出欣喜若狂的樣子?就算是在你們人類的價值觀裡面,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也會變成一堆沒有意義的數字,不是嗎?而且對於實質和虛擬物品的價值取向,永遠處於一個相對狀態,若說寶石有著迷人的色彩,玻璃也一樣,我甚至可以用玻璃做出比寶石更絢麗的色彩來,為什麼玻璃始終那麼便宜?它多嘛,所以,人類對物質價值的判斷,首先取決於它的多少,其次,才是它對感官帶來的刺激,至於物物交換和等價原理,更是人類有了文明體系之後的事情了。我的價值觀,則是以生物的原始形態來判斷,這個東西,能不能填飽我的肚子,能不能讓我睡好覺,能不能讓我當做武器,獵取食物,這些,才是有價值的。噢,說遠了……」
唐濤歪頭想了想,突然問道:「你們可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疾病,致死率百分之百,更可怕的是,無法預防,也沒有疫苗,以至於人們談到這種病的時候,人人變色?」
說著,他笑眯眯地回過頭來,目光掃過所有的人,看著這些人思索的樣子。卓木強巴、呂競男等人固是不解,不知道唐濤這個時候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連莫金和唐敏也一臉茫然,不知道唐濤究竟想問什麼。
唐濤彷彿看穿每個人的想法,一個一個地否定道:「不是艾滋,艾滋還有雞尾酒療法可以延長生命;不是狂犬病,狂犬病在一定時間內可以治療,而且疫苗已經很成熟;鼠疫也是如此,曾經威懾歐洲大陸的黑死病如今已掀不起風浪了;也不是癌症,癌症種類太多,而且不同的癌症存活率也不盡相同,給你們點提示好了,那種病起源於歐洲,成名於英國,是人為因素造成的。」
莫金臉色一變,唐濤指著他道:「對了,就是你想的那個,瘋牛病。根據目前的醫學研究證實,那是一種朊病毒引起的疾病,朊病毒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病毒,它比病毒更小、更簡單、更難以預防和發現,其作用原理卻更複雜和難以理解。國外學者將它劃分為亞病毒範疇,我們國內學者也認為朊病毒這個翻譯不準確,應該稱為傳染性朊粒。朊病毒大小僅為三十至五十納米,沒有核酸,沒有包膜和衣殼,在電子顯微鏡下甚至見不到病毒粒子的結構,但它卻可以使蛋白質發生改變,具有感染性和遺傳性。隨著研究的深入,人們發現,這種比病毒還小的微生物對多種理化因素有著驚人的抗性,對紫外線照射、超聲波、電離輻射、一百攝氏度高溫,它都擁有令人震撼的耐受能力,對於人類目前研究出的化學試劑或生化試劑,它也表現出可怕的強抗能力。而在免疫學方面,雖然巨噬細胞可以起一定防禦作用,但從朊病毒身上卻不能檢測出特異性抗體存在,它不會激發乾擾素,也不受干擾素的作用。而最關鍵的是,它作用於生物體的部位比較特殊,它主要侵佔,這裡!」
唐濤將手指比作槍形,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然後道:「它作用於生物的腦部和神經系統,得了這種病的生物首先表現為神經癥狀,恐懼、易怒、神經質、瘋狂,接著,出現運動異常、行走失衡、共濟失調、肌肉強直戰慄,最後是感官減退,味覺、嗅覺,最後連視覺、聽覺、觸覺都將消失,在發病時,原本溫順的牛變得極具攻擊性,所以稱作瘋牛病。它在醫學上的稱法,應該叫牛腦海綿狀病。最可怕的是,在發病前,病症有個潛伏期,以我們目前的醫學和科技手段,在潛伏期內,幾乎不可能檢測出朊病毒來,而一旦出現癥狀,大多數生物會在三個月內死亡,無法治療。」
卓木強巴等人面色都陰暗下來,雖然他們還不明白唐濤究竟想說什麼,可是關於什麼現代醫學和科技無法檢測出來,那蠱毒不也是現代醫學和科技手段無法檢測出來的東西嗎?這裡面會有什麼樣的聯繫呢?
唐濤又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們可知道,瘋牛病是怎麼來的嗎?在上個世紀,經濟復甦,那些歐洲的農場主們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將屠宰去肉的牛,剩下沒用的那一部分牛骨,打成骨粉,用骨粉來飼養菜牛,突然發現,那部分牛身上出現了奇怪的病症並且大面積擴散,這就是瘋牛病的由來。其實早在瘋牛病之前,還有瘋羊病、瘋馬病、瘋鹿病,只是人們一直沒能發現致病機理,對於瘋牛病的發病機理,各種各樣的猜想和解釋都有。有人說,人類強行改變食草動物的生活習性,最終導致了這種動物的蛋白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異,形成了傳播性疾病;也有人說,在牛骨骨髓和牛腦中含有導致基因編碼錯位的物質;還有其餘種種怪異的假說,不管怎麼說,牛吃了自己同類的內臟而最終導致發病,這基本上是被認可的。如果說,我們把瘋牛病的主體換作是人,你們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人?」呂競男心頭一寒,喃喃道,「你是說……人吃……人……」
唐濤有些不滿道:「不要做出那副驚恐的樣子,吃人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在數萬年前,人類的祖先還沒站在生物鏈的頂端,往往會成為別的食肉動物的食物,在食物匱乏,又無法獵捕到大型獵物的情況下,他們吃得最多的,就是他們自己的同類。後來文明建立,但是在大飢荒的年代,或是戰爭圍城之時,人吃人也是很常有的事情,而且,中醫里的紫河車,現在不也一直在吃嗎?」說到這裡,他突然又笑了笑,道:「不過,文明的傳承和發展,卻總是會出現那麼幾支分支,發展出一些獨特的民俗來,世界上便有些種族,將吃人發展成了一種習俗,形成了獨有的吃人文化,這些民族,有一個統一的稱謂,他們都被稱作……食人族!」
唐濤冷冷地看著已經驚呆了的卓木強巴,戲謔道:「驚訝嗎?你們一直在研究和探索的戈巴族,他們正是一支食人族。不過他們和美洲、非洲、大洋洲的食人族不同,並不是說捉到人就殺來吃掉,相反,他們只吃一種人,那即是親人。戈巴族人的父母老死或病死之後,由他們的子女將屍首分來吃掉,吃得越乾淨,表示對父母越孝順,就像現在隆重的喪葬儀式一樣,他們也要舉行一個儀式,這就是傳說中最具爭議的喪葬習俗——胃葬。在戈巴族人的信仰中認為,人的靈魂和肉體是緊密結合在一起密不可分的,當親人去世之後,肉體會漸漸腐爛,附著在腐爛肉體上的部分先人的靈魂,也會受到禁錮和折磨,所以,他們將親人的肉吃進肚子里。這樣,親人的靈魂就和他們的靈魂永遠的在一起,而在他們逝去的親人身上,也依附有他們先祖的靈魂。因此,每個戈巴族人的身上,都背負著他們全部祖先的靈魂,帶著他們的先祖而行走於世,不管勞作生活,都有他們的先祖環視,祝福著。而另一部分靈魂依附在骨頭上,所以他們將親人的骨頭做成日常用具,比如碗、食盒,隨身攜帶的飾品,或是音樂器具,這樣,不管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們先祖的靈魂都和他們在一起。至於這種習俗是怎麼產生和傳承下來的,現在已沒人知道了……」
卓木強巴腦海中卻是電光一閃,馬上想到了:「與狼同居!那是狼的生活習俗!或許這種習俗來自於狼,至於那種精神信仰……庫庫爾族!」他想到了美洲叢林的庫庫爾族,想到了那裡的食人部落,如此相似的理念,難道說是巧合嗎?還是抵達古格的那位使者將他的信仰和理念帶到了美洲?這和瑪雅文明的隕落,又是否存在著某種聯繫?
唐濤拍拍手道:「好了,又說遠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在瘋牛病成名之前,最早發現這種癥狀體征的病體,並不是出現在牛或是羊身上,據說最早被發現的,是在大洋洲群島之中,一個食人部落里。當地人也有類似胃葬的習俗,死者的肉和內臟被他的親屬分食,而有時候,這個食人部落中就有人出現這樣的癥狀,起初是精神極度緊張,易怒,有很強的攻擊慾望,肌肉僵直,戰慄,行為和語言漸漸失常,接著行走不穩,發音古怪。這時候不管怎麼進食,始終感到飢餓,身體也日益消瘦,身體的感覺逐步消失,最終死亡。當有人出現這種癥狀時,那些土著居民就稱是一種古魯的神靈上身,並且他們都知道,一旦古魯神靈出現,它將攝取你的靈魂,人力無法抗爭。後來,這種病被加入人類病庫,按當地發音音譯過來,就叫庫魯症。」
亞拉法師淡淡道:「你是說,戈巴族人也患上了庫魯症?」
「哦,不,」唐濤道,「庫魯症並不可怕,雖然它無葯可醫,但它的傳染性很低,就是在食人族中,得這種病的人也微乎其微,而且只要不食用患病者的屍體,不進行輸血或器官移植,幾乎都不會被感染上。而且我也沒有任何證據,說戈巴族裡就一定有人患有庫魯症,我只是說,他們與患庫魯症的食人族,有相似的生活習俗,有可能會有人患上類似的病症,僅此而已。」
卓木強巴等人大惑不解,既然無法肯定戈巴族人是否患有庫魯症,那你說個什麼勁兒?卻聽唐濤話音一轉,道:「但是,你們不要忘記,戈巴族人還有另一個身份,他們是……光軍!」
唐濤露出憧憬的神色道:「或許你們對光軍都有所了解了,他們是古代的特種部隊,其實這樣的稱謂不完全正確,準確地說,光軍是一個大的機構,他們應該被稱為古代的特種軍事研發部門,蠱毒、操獸術、機關術、火藥術和熱兵器的研發、天氣咒術、外科手術、密修格鬥術等一系列的科技,都是為戰爭服務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君王一統天下的目標。當年他們集中了世界上最先進的學術理論和科技生產力,甚至一些不能為當時人們所理解的、已經失傳的古術,也被光軍們找了出來,研究得很透徹,他們的科技實力和戰爭手段,已經超越了那個時代,有時候我就會想……」唐濤突然神秘地笑道:「如果,只是說如果,當年的戈巴族人中,恰好也有人患上了庫魯症,作為擁有執著研究精神的光軍,會怎麼看待這種病症呢?」
卓木強巴等人齊齊變色,照唐濤的說法,光軍是因為君王為了一統天下而建立的,那麼毫無疑問,若戈巴族人中出現了庫魯癥狀,光軍首先考慮的,便會是如何將這種無葯可治的疾病運用於戰爭之中。此時沿著螺旋階梯已下到三分之二了,唐濤看了下方一眼,道:「再和你們說一個故事好了,最後一個故事聽完,你們就會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