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樹立威信
不管這新嫁娘是誰,有怎樣的過去,看看如此虛弱的身子,枯蝶覺得自己需要對整個事件有個基本了解后再進行下一步的打算。是繼續假扮新娘?還是找機會出走?
嫁人?在前世,她也曾有那麼一次機會,但卻最後被她放棄了,愛情呀,她其實不懂,也不想懂,更不願懂。至於婚姻,更是沒想過。
這是她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
她坐在銅鏡前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屋內的幾人面面相覷,無法摸清楚她的心思,空氣變的凝滯,綠裳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話到了唇邊卻沒有說出來。而一同來的王嬤嬤,雖是老資格,現在卻一聲不吭,另外兩個丫頭又是從葉家來的,她現在還不屑於跟她們講話。
「小姐,屋內有點涼,您身子不好,還是先到床上去吧。」最後還是先前哭泣的那名丫鬟開口道。
枯蝶陷入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這丫鬟開口,她才慢慢地回過神來,這兩個不知姓名的丫鬟稱呼她為小姐,而其他的都稱呼她為大少奶奶,稱呼的不同,說明這兩個丫鬟應該是這個新嫁娘從娘家帶來的,而其他幾個應該是從那個未知的婆家來的。
現在不知是什麼時節,屋子裡的確有些涼,她雖沒有吭聲,卻站起身,被兩個陪嫁丫鬟送回到了床上。
「大少奶奶,該吃藥了。」她上床剛躺好,紅裳就端著一碗葯,後面跟著的趙媽媽也走了進來。
這葯一進門,就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味,紅裳來到了床前,打算坐在床沿喂她吃藥。而她的目光則是仔細留意那個趙媽媽的表情,不管這女人在此次迎親事件中扮演什麼角色,但直覺提醒她,這女人有問題,只是現在沒有證據,她不會打草驚蛇。
「放著。」有了被謀殺的記錄,在沒有信任任何人前,她都不會給別人再次暗殺的機會。作為間諜,她被任何人都跟愛惜自己的生命,至於穿越前的那個失誤,她不是被敵人打敗的,而是忽略了一個小小的意外,誰知道那個小孩子突然會冒出來,她不願看著一個無辜的小孩子喪命,最後,只能選擇犧牲自己的生命,好在她認為這种放棄是值得的,她是一個間諜,但不是一個冷血殺手,她雖然是個孤兒,沒有親人,但國家培養了她,給予了她好的生活條件,以及親人般的關愛,她其實還是愛的,至少還是愛收養她的老將軍以及自己的國家。
就算現在死了,她也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愚蠢的,生命中有些東西就是一種信仰,如果沒有信仰,那活著也等於死了,其實,她一直很慶幸在無數次的任務中她還能繼續這種信仰和堅持。
「大少奶奶!」紅裳加重了語氣,明顯有些不認同,甚至還有點警告的意味在裡面。語氣也沒有先前那麼平和了!
「小姐,雖然有些苦,可這葯喝了對你身子有好處。」那個愛哭的陪嫁丫鬟也在旁邊擔憂地勸解道。
「我說放著,我的話你們沒聽明白嗎?」這麼多人守著一個人,竟然還讓對方給謀殺了,她即使和原本的這身子毫無關係,也忍不住遷怒。更何況,她不喜歡別人質疑她的決定。還有,剛才趙媽媽的眼神她可沒有忘記,如果一個王牌間諜讓幾個不怎麼樣的女子給算計了,那就未免太遜了。
在有些時候,只有出動出擊,才能讓對方更多地顯露出自己不知道的信息來,既然對身邊這些人都不了解,她就需要一些舉動來了解她們的言行舉止,然後再決定,如何與她們相處,所以,從一醒來,看到脖子上的勒痕起,她就沒打算低調。
雖然高調起來也會讓她露出些破綻來,但就算被她們察覺了又怎麼樣,誰說她們先前眼中認識的那個正主的性子就是真性情呢?沒準她現在表現出來的才是,她們不適應現在的她是她們的事情,她這個作主子的沒有解釋的必要。
「大少奶奶,請吃藥。」紅裳根本不把她有些惡劣的態度放在眼裡,而是用勺子舀起碗中的葯汁送到她的唇邊。
「我說放著,你沒有聽到嗎?還是你們這些當奴婢的習慣質疑主子的決定?」手一揮,就將那碗葯打飛了出去,葯汁灑在了床上,還有紅裳的身上。這丫頭卻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大少奶奶不喜歡喝奴婢的葯,那好,晨曦,廚房內剛熬的葯還有一些,我去盛來,由你服侍你家小姐吃藥。」
紅裳起身,臉上被噴的葯汁她也沒有去擦,而是轉身向門外走去。晨曦和另外那個憨氣的陪嫁丫鬟上前忙清理床上,地上灑的葯汁
「大少奶奶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想找死,還是你非要跟我們過不去,讓我們這些人為你陪葬?」紅裳一離開,綠裳的脾氣就發了出來。
枯蝶先是沒有搭理綠裳的話語,而是將濺在手面上的一點葯汁送到自己的唇邊,然後用舌尖舔了舔,然後慢慢的品味。沒有去注視幾個丫鬟驚詫的表情,實在是她剛才的樣子大大地失了這年頭淑女的禮節,是一種很粗俗的表現。
果然,這葯有問題,雖不是毒藥,但那裡有大補和大寒的葯混在一起吃的,那屬性大寒的藥材在現代也不算常見,可對她這個十七歲就取得藥物學博士學位的人來說,只是小兒科。而且對方在葯內加的量很少,一兩次雖沒什麼大礙,但時間長了,會整個損傷一個人的精氣神,難怪這具身子如此虛弱不堪。
「我是不是想死是我的事情,你要不要試一試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先死。」對葯汁心中有了譜的她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雖然她是在一個沒有明確階級之分的世界成長起來的靈魂,但是一個人做人該有的規矩和禮貌還是要具備的,這個綠裳,是誰給她這樣的膽子諷刺挖苦這具身子的,就算這具身子再有千般不是,她也只是一個下屬,一個下屬對自己的上級如此無禮,怎麼著,都是一種反常。而任何世界,沒有規矩怎麼成方圓。
倒是那個紅裳,雖然是個丫頭,顯然是個人物,需要她留意一下,雖然她不介意獨自料理一些事情,但有幾個靠的住的幫手也是必要的。
「你——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女,能嫁給我們『七姓』之家的裴家就是你天大的福氣了,竟敢如此不惜福。」
「是嗎,能當我的丫鬟,你為何也不惜福?還是,你這個小丫鬟翻來覆去只會這一句話。」枯蝶雖然淺笑盈盈,但屋內的幾個女子卻仍感到全身發寒。
「綠裳,注意你的身份。」坐在屋內的小凳子上的王嬤嬤出聲了。
聞言,綠裳咽下了將要出口的話,冷哼一聲,不再看向枯蝶。
「『七姓』?」這是個新名詞,從字面的意思來解釋,就是七個姓氏,或者是七個家族的意思吧,歷史上,她倒是聽過魏晉時期的『四姓』,以及唐朝的『五姓』,這些歷史上所謂的幾姓幾姓,都是當時的豪門世家,就是徹徹底底的貴族階級,他們的身份地位,不是一般庶族能夠比擬的,這些豪門世家在許多時候連皇室的帳都不買。據說唐文宗時,皇帝向當時的『五姓』之鄭家求婚,希望鄭家的女兒可以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但鄭家可以把孫女嫁給當時同是『五姓』之中的崔家的一個九品小官,就是不願把女兒嫁給太子當太子妃。這些世家大族夠牛逼的了吧!只是不知這裡的『七姓』是不是和它們同樣的意思?枯蝶在心中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語。面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
「千萬別告訴綠裳,您不懂這個詞的意思?畢竟您以後也算是『七姓』中人了。」綠裳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那兩個字。
「那請我們聰明的綠裳丫頭解釋解釋吧!」枯蝶臉上仍笑意不變,但其實也有點欣賞這丫頭,無知者無畏呀,如果這丫頭的真性情就是這樣,雖然討厭了些,但比起那些摸不清心思的倒要好點,而且這種人最容易拿捏。
「綠裳,看來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就算大少奶奶姓葉,可既然她是咱們沈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就容不得你在主子面前放肆。還不跟大少奶奶道歉。再胡言亂語,老身我現在就可以以老祖宗的名義將你處置了」王嬤嬤再次出聲,一改先前慈眉善目的樣子,目光中有嚴厲的警告之色。
「王嬤嬤,是綠裳錯了,大少奶奶,奴婢向您道歉。」這王嬤嬤將老祖宗都搬了出來,那綠裳難得地怯了幾分。
「王嬤嬤,我想裴家定的規矩目的應該是防止下人犯錯,而不是縱容她錯了,再處置吧!」枯蝶似笑非笑地說完這句話,便閉目養神。
這些裴家來的丫鬟婆子們,顯然這王嬤嬤的身份是比較高的,可能就是那個老祖宗的心腹,但她既然可以壓住綠裳,先前為什麼不吭聲,難道是打算看看她怎麼應對不成?這些小心思,實在是沒啥意思。
本來還要從綠裳口中得知一些更有用的信息,但卻沒想到卻被這個王嬤嬤給打斷了,不過她還是得到了一點新的信息,她所謂的『夫家』姓裴,是『七姓』之一,有可能是個豪門大族。
只是娶親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新郎親自迎親的吧,新娘在這裡,被人謀殺,那新郎哪裡去了,從她睜開眼到現在,沒有看到新郎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半個男人的身影,難道說是,新郎本身一點也不滿意或者不在乎這門婚事?
藥味又從房門口飄過來,看著再次走進來的紅裳與趙媽媽,枯蝶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這次她甚至主動開口了:「晨曦,這一路上,勞煩趙媽媽為我忙前忙后,這葯就賞賜給趙媽媽吧!而且日後,而且要連著賞葯一個月,每日還要當著我的面喝掉。至於花費就先從我的嫁@妝里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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