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尋釁
第16章尋釁(本章免費)
「你要不回的。」身後，傳來他淡然的話語，
雙拳徑自緊握，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額上的汗順著頰邊淌下，咬咬下唇，堅定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星眸半闔爾後睜開，「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清兒一起！」沒有人會理解她對弟弟的感情，那種折磨她到死的愧疚，是她活在這個異世的唯一動力。
「死比生，容易得多。」躺椅上的人，慢慢轉過頭，無波的幽深眸子淡漠掃過，「但是，你忍心讓他陪你一起死嗎？」
倏地，麥麥僵住了身子，剎那間，心底糾結的痛著。她總是將死當作最壞的打算，萬般無奈下，還有一死可以解脫。她能夠掌握自己的生死，可她有什麼資格決定清兒的？清兒需要的，是健康的活下去！可如果沒了她這個姐姐，在這裡，又有誰能保護他呢？
死，是懦弱的逃避。
「狁王，您該喝葯了。」門外，一道清麗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
麥麥霍然轉身，看向那個面容蒼白的俊美男子。狁王？他是宗帝最小的兒子，染重病的万俟狁？
「嗯。」万俟狁輕應一聲，隨即進來一位秀美的丫環。
嬌俏的臉蛋，掛著兩抹紅暈，將手中托盤輕輕放在桌上，朝万俟狁微微福身，「狁王，葯放在這裡了，要趁熱喝才好。」眼波流轉，情素難掩。
目光始終調向窗外，白皙的手輕抬。丫環會意的退到一邊，轉過臉，眸光登時清冷，淡然的掃過麥麥，混著疑惑與戒備。
沒有心情理會他人，身子虛弱的麥麥，無力的靠向坐椅，大口的喘著氣。摸摸自己滾燙的額頭，自嘲的笑笑。憑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廢妃，拖著病體去擎王府要人？只怕人未要到，還連累了清兒。
現代社會尚且弱肉強食，更何況是封建的奴隸社會！沒有權勢，只能淪為最底層任人宰割！
一味的退縮隱忍，只會令報復變本加厲。不要說保護清兒，就連自保都成問題！既然上天給了她第二次重生，她絕不再輕言放棄！
她一定要變強，一定要……
頭愈發昏沉，無力的靠在桌上，嗅著鈴蘭的幽香，她好睏好想睡啊……
「狁王，為什麼要讓這個女人住進『念昔宮』？」秀美丫環小余瞥一眼失去意識的麥麥，口氣透著不屑。
万俟狁並未答話，只是淡漠的望向那個趴在桌上，臉色潮紅的女子。爾後端起桌上散發著濃重苦味的葯，面色無波的慢慢喝下，小余乖巧的接過空碗放到一邊。
頭略微無力的輕輕靠回躺椅，小余立即取來衫子蓋在他的身上。看到主子已經闔上了眼，她才露出恬美的笑，悄然退下。
「煎些傷寒葯。」
剛走至門口的身子微微僵硬，嬌俏的面容透出些許驚詫，但仍是恭敬的應下。
「是。」
滿室，靜謐。微闔的雙眼略一轉動，繼而緩緩張開，如風般的聲音，淡然喚道，「六哥。」
不知何時，房中居然多出一道墨色身影，此刻，正溫柔的抱起桌邊的人，輕柔的放到床上。拉過被子，細心的為她掩好。
將他入微的動作盡收眼底，万俟狁收回視線，完美的臉頰依舊無波，「你不該帶她來這裡。」
「呵呵，」邪美的峻容勾起魅笑，「你這裡完全，不易被發現。」踱近他，站定窗前，這裡一眼便能望見那一園的鈴蘭，溫婉而潔白。
「不要把我牽扯其中。」万俟狁抬起眼眸，幽深似星辰，「我只想安靜渡過餘下的日子。」不悲不傷的語氣，卻令聞者動容。
「不許胡說！」万俟召扭過身，厲聲直斥，邪眸劃過哀傷。
望進他的不忍，万俟狁難得的揚起嘴角，淡然一笑，「六哥，人早晚都有一死，現下我早已看開。」
他的淡，他的笑，那樣輕那樣飄，好似他隨時都會消失。或許，醒來后才發現，關於他的一切，只是夢。他從沒真實存在過的夢。
「我一定會找人醫好你！我不許你再說這種話！」万俟召邪氣更盛，近乎低吼著。
他只是輕笑，對於六哥，他銘記。
看眼床上的女子，淡然道，「六哥，只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人傷害到她。」幽眸微抬，「哪怕對方是四哥。」
念昔宮鮮少人來，万俟狁這位重病在身，退出皇位角逐的王，早已淡出錙銖必較、唯利是圖的有心人的視線。因此，麥麥的存在才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自麥麥清醒過來后，便絕口不提弟弟的事。除了養好身體，她還積極學習有關啟薩王朝的一切，万俟狁的藏書被她全部翻過。麥麥的功課一直很好，她拿出高考前的拼勁，很快就掌握了啟薩王朝的歷史以及現今局勢。
除第一天見過俊美不似凡人的万俟狁之外，麥麥始終沒有再看到他。倒是那個嬌美的丫環小余，常常黑著臉過來送葯。
麥麥頗覺好笑，分不清這莫名的敵意從何而來，是緣自她這『棄妃』的身份嗎？
午後閑適，麥麥仍窩在房中看書，忽聽屋外一陣喧鬧，響在寂靜的念惜宮尤為突兀刺耳。她的房間離客廳較近，聽得比較直切，本想事不關已，可在聽到那熟悉的輕咳聲時，竟微微怔住。外面發生什麼事了？狁王身體不好，還需要他出面解決嗎？
書里的字一行也看不進，身子越發坐不住，終於，麥麥放下了手中的書。
清幽典雅的客廳中，主位上高坐的並不是『念惜園』的主人万俟狁，而是一臉高傲的繁王万俟繁。一身錦袍襯得他意氣風發，命人將父皇賜的珍貴補品放下后，敷衍道，「七弟，近來身體可好啊？」
「咳……還好。」万俟狁坐在木質輪椅上，身上蓋著不合時節的薄毯，淡眸半闔，語氣疏離。
不滿的皺下眉頭，七兄弟中數他最無視禮教，偏偏又最得父皇溺愛，若不是他身染重病，這皇位恐怕也就沒自己和四弟的事了，定是非他莫屬。
「呵呵，」万俟繁掀起一側嘴角，慢不經心道，「該不是怪父皇沒有常來看你吧，」隨即自說自話道，「你也知道，父皇最近國事繁忙，大哥還要隨時陪在父皇身邊為其排憂。七弟就算幫不了父皇，也該體諒下吧。」話語之中，頗為得意。
「咳咳咳……」万俟狁輕咳幾聲，小余趕緊遞過帕子，細心擦拭他的唇邊。
「有勞大哥了。」淡然無波的眸，毫無起浮，回答生硬。
万俟繁壓下不快，加深笑意，「哪的話啊。你不爭氣，大哥總得替你盡孝吧。日後，你西去……」
還不待他說完，小余就柳眉倒豎，厲聲指責道，「繁王，您這是說的什麼話！狁王的身體還硬朗的很！」小拳頭緊攥，俏顏因氣憤而脹紅。
万俟繁雙眸微咪，發出危險迅息，臉色難堪到極點，被一個病秧子身邊的丫環搶白，叫他怎能不氣！
「哼！好個不知身份的丫頭！你的主子沒本事，管教不了奴才，我來替他管教！」像似與她質氣會有辱身份般，不屑的轉過頭。「來人，掌嘴！」
「是！」身邊太監應聲，朝小余走去。
万俟狁仍是靜靜坐在椅上，對周遭之事充耳不聞。午後的陽光，灑落在潔白的雪衣上，泛起令人眩暈的虛幻之美。
小余毫不畏懼的昂起頭，絲毫沒有向主子求救的意思。
「啪！啪！啪！」掌摑聲乍響，伴著繁王的得意和狁王的漠視。
「住手！」一聲嬌喝，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顧繁王的驚詫，麥麥穩步上前，將小余扯到身後，星眸澈清，透出無比凌厲，「念惜宮什麼時候易主了？」
万俟狁微微轉過頭，無波沉靜的眸泛出一絲疑惑，轉瞬即逝。
兩頰略為紅腫的小余，不可置信的瞪視著身前纖細的身影。
瞧見那對獨特的雙眸時，万俟繁恍然驚覺，「你是藍璇筠？四弟的王妃？」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隨即搖頭恥笑道，「不，早在幾日前，你就已經被廢了！我倒很是好奇，四弟的廢妃，怎麼會在七弟的宮裡？」語調輕佻，令人浮想聯翩。
麥麥輕輕一笑，不著痕迹的將小余推到後面，「我出現在這裡，好像不該是繁王關心的吧。一來我不是你的廢妃，二來這裡的主人是狁王。」眼光瞄過万俟繁「總之，我不似某人來此落井下石。」
万俟繁臉色陰沉，眸中透出慍怒，同為父皇冊封的王，縱然他是大哥，也的確沒有在念惜宮施威的道理。被眼前女子毫不留情的指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當即轉向万俟狁怒道，「七弟，她可是罪臣之女，又被四弟廢掉妃位，留她在宮中，你就不怕遭他人恥笑嗎？」實則，他確是搞不懂万俟狁收留她的目的。
見万俟狁未答話，不覺怒火中燒。看在万俟繁眼裡，這便是公然的藐視。
「老七，不要以為自己時日不多，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如果做出令皇室蒙羞的事，我定當稟告父皇絕不饒你！」
「呵呵，」突來一串輕笑，夾雜著不屑與輕蔑。
麥麥幾步走到万俟狁身前，攔住了他的視線，「狁王是皇上兒子，與繁王尊貴的身份沒兩樣，所以，就不勞繁王的駕做這監視工作了。與其有那時間揪別人的小辮子，不如在有生之年多行善積德。」嘲諷的話語說得万俟繁臉上青白交替，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小余，推我進去。」許久未說話的万俟狁倏然開口。
被麥麥驚到目瞪口呆的小余，聽到主子的話趕緊走過來推動輪椅。
「大哥，請自便。」淡然之極，面色蒼白略有倦怠。
万俟繁仍是盯緊麥麥，眸中恨意彰顯。麥麥朝他聳聳肩，不以為意，這卻更加激怒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