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195章

蒼海返回后,扔給麥麥兩個包子,「湊合吃點吧。」

麥麥無言的接過來,吃了幾口,實在有些難以下咽,但現在也是不計較的時候,她胡亂的塞進嘴巴里,嚼幾下就囫圇咽下去。

蒼海又從屋外抱進一個大箱子,裡面擺放的全部是婚嫁時需要用到的物品。麥麥看在眼裡,眉頭不自覺擰了起。看得出,他們的師徒感情很好,為了万俟召他是無論如何也會逼自己嫁給他。

「我請人算過了,後天就是好日子,宜嫁娶。你們就在那天成親吧。」蒼海將東西一樣樣擺到桌上后,又打進來一盆水,放到麥麥跟前,隨手遞過一塊毛巾,「給他擦擦身子,」

抬眸看了眼床的人,麥麥猶豫了下,因為那點愧疚心作崇,她還是接過來。蒼海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嘛,你們馬上就要成為夫妻了,照顧丈夫也是應該的嘛。」

她走過去,腳鏈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麥麥低頭看了看腳上礙眼的東西,一股被人囚禁的羞辱感令她怒氣填胸。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既不會逃也更不可能逃走,你一定要這樣拴住我嗎?」口氣生硬,態度冷然。

蒼海冷冷一笑,「你這女人,參過政帶過兵,有什麼事不會的?還是小心點比較好。」接著他的面色有所緩和,像似在安撫,「你也不用急嘛,等你跟召兒成了親后,我自然會放開你。」

麥麥做了幾個深呼吸,知道再跟他說這些沒用,與其生那些氣,不如省下體力等待機會逃走。她將毛巾浸濕,擰乾,走到木榻前,掀開了毯子。

剎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麥麥忙掩住鼻口,把頭扭到一邊大口呼吸著,胃裡開始不停的翻滾,剛才吃的那點包子也耐不住寂寞的上下折騰。

「嘔……」麥麥實在是受不了的乾嘔著,臉蛋憋得通紅。

蒼海的眼中劃過譏諷,不冷不熱的說道,「這就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為救你,他會傷成這樣嗎?」望向万俟召時,掩在眸底深處的是沉重的無奈和哀傷,「他是皇子啊,一個要繼承皇位的人,可是你再看看他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天就這樣昏睡著,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只能靠我的針和草藥維持性命。你覺得他臭,他何嘗願意這樣!你這種女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徒兒為你付出這麼多!如果不是他在求我,你早就是一堆白骨了!」蒼海混濁的雙眼,有些赤紅,望向麥麥時充滿了憎恨。都是這個女人毀了他徒弟的一切。他緊握雙拳倏地衝出門外,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一掌劈了她。

麥麥獃獃的站在原地,木然的扭過頭去看著床上那個瘦到只剩一副骨架的人,鼻頭一酸,眼睛有些濕潤,像是有東西在涌動。拖著鐵鏈慢慢走過去,將毯子再次掀開推到一邊。他的腰部以下,一直到雙腳都泛著青黑色,腿上的肌肉有萎縮的跡象,雙腿基本已經壞死,大塊大塊的皮膚已經脫落。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的拿著毛巾,輕輕的擦拭著他的身子,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還記得初見他時的情景,擎王府的胖丫環正拿著棍子滿院子追著她打,是他出聲替自己解了圍;還記得万俟擎對自己用鞭刑時,也是他將自己帶到了皇宮;她更記得自己被廢,昏倒在擎王府門前時,是他帶離了自己……

邊哭邊將毛巾重新浸到水裡,洗凈后又轉過身子,卻對上他那對黯淡的眼眸。

「別,別哭……」

万俟召想笑,卻扯不動唇角;想安撫她,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他的眼神,又淡下許多。

麥麥抹掉眼淚,笑了笑,「你醒了,等我幫你換件乾淨的衣服,再讓你師傅給你做點吃的。本來想自己去做,可是我的廚藝實在很爛。」輕鬆的語氣暫時化解了之前的傷感,她知道,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眼淚。

說話間手上的動作也未停,一直在細心的擦拭著,當擦到他的雙腿時,惡臭的氣味越來越重。麥麥面不改色,始終輕柔的擦著,擦得很仔細。

万俟召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真恨不得自己在那次墮崖時馬上死掉,至少,她會記得那時為救她而死的万俟召。而不是現在這樣,渾身散發惡臭,奄奄一息的慘狀。

「我,不會讓,師傅逼你的,」他艱難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讓他,放,放你走。」

剛止住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麥麥吸了吸鼻子,刻意忽略掉他的話,走到床邊的柜子里翻出一件衫子,「來,先換上它。」

把他身上臟臭的衫子脫下來,將乾淨的換上,整個人看起來也略微精神許多。她滿意的笑笑,坐在了床邊,盯著他沒有生氣的眼睛,充滿信心的說,「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骨瘦如柴的手慢慢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現在的我,活下去,是個錯誤。怕師傅傷心,我,堅持活著。但是,很辛苦,也很痛苦。」

麥麥任他握住自己的手,聽到他的話,忍不住輕斥道,「說什麼傻話呢,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千萬不可以放棄。你師傅武功那麼高,一定會想到辦法醫好你的。」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苦澀的說,「沒用的,多活一天對我來說,都是折磨。」抬眸,近似哀求的望著麥麥,「你幫我,好嗎?」

麥麥倏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背對他,「不!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回眸有些氣憤的瞪著他,「為什麼就不能堅強的活下去?!現在的万俟召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懦夫?!」

他靜靜的看著她,轉而慢慢闔上了眼,「這是你欠我的。」

麥麥怔住,心彷彿被利器狠狠的刺中。

這時屋裡的門帘被掀了開,蒼海抱著一個小竹簍走進來,往床邊一放。看到万俟召乾淨的樣子,滿意的笑笑,「嗯,不錯。」

當麥麥看到竹簍里的東西時,嚇得後退一步。裡面都是些色彩斑斕的花蛇、蜈蚣、蠍子等毒物,團成一團爬來爬去的樣子,直令人頭皮發麻。

「這是……」

蒼海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呆會最好是閉上眼睛。」

麥麥不解的抬起頭,又對上了万俟召失去生命力,卻掙扎在痛苦邊緣的複雜目光。她畏縮的避開,不想再看到他的絕望。

猶豫了一下,蒼海還是狠下心的問,「徒兒,準備好了嗎?」

「……嗯,」万俟召應了一聲后,轉過頭,別開臉。可他的雙手,卻情不自禁的抓緊了褥子。

蒼海一咬牙,拿起竹簍,將裡面的毒物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麥麥忘記閉上了雙眼,驚駭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毒蛇鑽進他的衣服里,看著蠍子爬到他的腿上……

万俟召原本臘黃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通紅,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深陷的兩頰,能清楚的看到他在緊咬牙床。

他的身上爬滿了這些面目猙獰的東西,麥麥再也承受不住這副可怕的畫面,捂住嘴巴轉過身去。

「啊!」

這時,万俟召驟然大叫,那是一個男人在面對恐懼時發出的嘶吼。麥麥聽出了他的絕望和尋求解脫的迫切。

她蹲下身子將臉埋進腿間,雙手捂住了耳朵。

蒼海按住他拚命蠕動的身子,混濁的雙眼也已模糊一片,「乖徒兒,你忍一忍,師傅知道你難受,再挺一會就好,必須要用它們的毒刺激你的心脈。」

「師傅,沒用的!沒用的!」万俟召抓住他的手臂,吼到脖上青筋暴露,「你知道我活不久的!師傅,放手吧,求求你,放手吧!」

麥麥驀地一震,不敢相信的睜開雙眼。

「啪!」蒼海想都不想,狠狠甩了一記耳光,板過他的肩憤怒的瞪著他,「我不許你再說這種話,聽到沒有?我蒼海的徒弟不是個懦夫!師傅不會讓你死的,絕不會!」

万俟召微楞,慢慢的,他咬著牙點點頭,「嗯,徒兒知道了。」

不管身上的毒物如何啃噬,體內的幾種毒如何衝撞,他都沒再叫過一聲。

蒼海不忍的轉過頭,悄悄擦去眼角的淚。那種五毒攻心的痛苦,他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就要去試一試。蒼家被滅門后,他只當万俟召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兩人間的師傅情宜勝似親情。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死去,他辦不到!

直到半個時辰后,蒼海才將床上那些東西全部撿回竹簍里,替精疲力竭的万俟召掩好毯子后才出了屋。

麥麥仍是僵硬的蹲在地上,門帘掀動帶起一陣風,使她打了個冷戰,這才發覺,自己的裡衣早就被汗水浸濕,緊緊的粘在身上。不安的扭回頭,卻觸碰到万俟召複雜的目光,她默默的垂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親眼目睹了他活著的代價后,她再也無法用說教的口吻去指責他。

他不是懦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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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穿不可:廢妃要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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