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梅夫人
第8章梅夫人(本章免費)
他不清楚,自己的反常舉動是因為之前的不甘,還是現在的新奇。
總之,如今的所作所為,已經違背了他的初衷。
巍峨雄壯的皇宮內,長廊如帶,迂迴曲折,屋檐高挑。白石花徑蜿蜒通向靜幽的池畔,池上一座八角涼亭美輪美奐,四周輕煙繚繞,香霧瀰漫,清風牽扯著亭間的紗幔起舞。
氤氳之間,一白衣男子愜意舒適的立在亭間,眼眸半闔,嘴角揚起淺笑,柔和的面容一派安寧。說不出的雲淡風清,洒脫出塵。
「查到些什麼?」
清冷的眼神悠遠且難以捕捉,低沉的嗓音雖輕,卻沒有半點溫度。
「回景王,他的病所有御醫都束手無策。」
身旁,一黑衣人隱在陰影處,恭敬的回道。
眸底劃過一絲狐疑,瞬間又恢復過,「擎王那邊呢?」
「他仍留藍家姐弟在府里。至今還沒有什麼動靜。」
倏地,白衣男子的眸角餘光瞥向身邊,黑衣人瞬間便沒了蹤影。
「三弟,好心情啊。」
說話的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他穩健的走進亭子,白靴,墨色錦衣,嵌寶金冠束髮,古銅膚色,如星的眸,高深莫測探不到底。
「是大哥啊,」白衣男子万俟景,緩緩轉過身子,笑意溫和,揚手示意,「大哥請坐。」
來人正是繁王万俟繁,他坐到石椅上,接過万俟景遞過來的茶盞,輕呷一口,狀似閑話道,「三弟,聽說七弟回宮了。」
「呵呵,是嗎?」万俟景淡笑,「回來就好,也不知他的病好些沒有。」
万俟繁眉頭微挑,「你不知道?」
万俟景眼眸輕抬,展開手中紙扇,「什麼事我該知道呢?」
「御醫說七弟的病癒發嚴重,恐是……」話雖扼腕,雙眸仍是緊緊盯住他,徑自巡視。像似尋找些蛛絲馬跡。
「哦。」万俟景不驚不詫,僅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三弟這反應,未免太冷淡了吧。」万俟繁不露聲色的收回目光,「怎麼說,都是至親兄弟,你就不擔心七弟?」
「生死由命,擔心又能怎樣?」万俟景不以為意,兩眼淡漠至極,「個人看個人的造化吧。」
「呵呵,」万俟繁驟然輕笑,似是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臉上神情也放鬆下來。隨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可知道,前幾日,四弟去法場救下了藍家姐弟。」
「哦?有這事?」万俟景像被挑起了興趣。
「嗯,不假。據說那位藍小姐是四弟心儀已久的女子,生得是嫵媚多姿。藍家一族被叛斬首,四弟不顧父皇之命,公然去了法場救人。」万俟繁不屑的冷笑,「朝中大臣已有人就此事大做文章,聯名上書父皇。這會,父皇正在御書房大發雷霆呢。」言語中,難掩幸災樂禍。
万俟景不贊同的說,「四弟遇事一向冷靜,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呢。」
「哼哼,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万俟繁瞥瞥他,不緊不慢的說,「如今父皇年事已高,這皇位遲早是要交給我們兄弟中的一人,三弟一向冷眼看世,心思慎密,依三弟看,誰會得此殊榮呢?」
万俟景搖頭苦笑,「大哥這不是難為我嘛。」
「呵呵,」万俟繁不在意的笑笑,「這只是你我兄弟間的閑聊,大哥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雙眸堅定的看著他,像似一定要聽到答案。
万俟景瞄過他一眼,略微沉吟道,「你我兄弟七人,二哥早逝,七弟又染病在身,六弟閑散慣了,不願被束縛;五弟只喜歡帶兵打仗;我就更不用說了,志不在此。如此說來,這皇位也只有大哥和四弟是父皇首選。」万俟景微頓,繼又道,「大哥,請恕我直言,在父皇心中,似乎更為看重四弟。」
「哈哈……」聞言,万俟繁開懷的大笑,拍拍他的肩,「三弟,很高興你能據實分析給大哥。可見,你並沒有當大哥是外人啊。」所有的試探與懷疑,因万俟景的話而煙消雲散。
「大哥,話既已說到這份上了,我有一句話不得不說。」万俟景正色道,「不管你和四弟誰能得皇位,做為兄弟,三弟我都會由衷說一聲『恭喜』。而做為臣子,我會心甘情願呼一聲『萬歲』。」
深深凝視他半晌,万俟繁點點頭,「三弟,我懂你的意思。也希望你記得今日所說的話。」
諾大的御書房,啟薩王朝當今皇帝宗帝,面容冷峻的瞪著站立在房中的人,「老四,你最好給朕一個解釋。」他不相信自己一向看重的兒子,會做出這種有失常理的事。
万俟擎對宗帝的怒氣視若無睹,他面不改色道,「父皇,藍雄通敵叛國雖是證據確鑿,並被父皇下旨治罪。但是,兒臣卻以為,此事決不簡單。」
宗帝壓下怒氣,硬聲命道,「說」。
「大哥當日只是憑一封藍雄手繪的本國各兵營陣圖,及琉瓦國將軍的書信,就定了藍雄的叛國罪,表面上看,似是如此。可是,細想一下,藍雄已經身居本國宰相,位高權重。金錢還、權勢都是唾手可得,他冒死叛國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万俟擎的話讓宗帝慢慢冷靜下。
「審他時,他也並未反駁,而是一口擔下叛國罪責。既然全家老小都要陪他上法場,他也毫無猶豫。依兒臣看,這其中定當另有隱情。」
「你查到什麼了?」宗帝肅容發問。
万俟擎微微沉吟,隨即抬眸,堅定道,「叛國是假,幫助某位王奪位是真!」
宗帝眉頭緊鎖,面色驟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父皇,」万俟擎不卑不亢的回道,「藍家是三朝重臣,他的父親藍候可是墨皇叔的岳丈……」
一句話,令宗帝瞬間變了臉色。
万俟墨,與他同爭帝位的弟弟,被他設計陷害流放在外。
照此說,藍雄是他的妻弟,當万俟墨被流放時,他的姐姐為示忠貞,隨即自縊。藍雄叛國該不會是為了幫他報仇?
像似了解宗帝的想法,万俟擎繼又道,「說藍雄叛國,實在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唯一說得通的,就是因為墨皇叔!墨皇叔流放三年後,突然銷聲匿跡,至今沒有下落。若真與藍雄有關,我們完全可以藉助他的女兒查到他的消息。」
宗帝凝思聚神,爾後抬眼掃過他,「那張軍營圖,藍雄是如何得到的呢?」
万俟擎倏地跪倒在地,「請父皇降罪!因兒臣的大意,被他的女兒所盜。」他恨她的絕情,恨她的欺騙!
看了兒子一眼,宗帝嘆了一聲,「起來吧。朕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為了此事才救她,現在,朕就命你徹底查清,務必要找到万俟墨!」一日找不到他,他就寢食難安。
至今,他仍記得他那對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
「兒臣尊旨!」
麥麥爬起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將頭髮隨意的綁了兩條辮子,用冷水洗洗臉后就直接出了柴房。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舒適而清爽。古代的空氣較現代要純凈許多,麥麥貪婪的深吸上幾口,提起精神走向長廊。
「梅夫人,她過來了。」
長廊另一端,丫環摻著一位淡衣女子,緩緩走近,並附在她耳邊眼神示意前面的麥麥小聲提示。
女子神情淡雅,臉上略施脂粉,氣質卓然,完全不同於婕夫人的嬌艷之美,另有一番寒梅清美。
梅夫人淡淡瞄過麥麥,腳下未停,朝她直直走來。
待麥麥走近,擦肩而過之際,旁邊的小丫環倏地的伸手攔住,口氣不悅道,「賤婢,見到梅夫人為何不問安?」
「梅夫人?」麥麥困惑的看向一邊的梅夫人,她哪裡認得這些人啊。
「怎麼?不認識了?」梅夫人轉過身,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麥麥很想告訴她,她是真的不認識。但她知道,那樣說的結果,肯定會被扣一頂藐視的高帽。
「哦,見過梅夫人。」麥麥不露聲色的朝她福下身子。
「藍小姐,當日你在『錦瑟居』所做之事,該沒有忘記吧。」梅夫人傲然的抬高下巴,清眸越過她的頭頂。
麥麥暗自叫聲苦,她哪裡會記得嘛。按照以往經驗,這身體的本尊決然是做不出什麼討人喜歡的事。看這架式,梅夫人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天啊,她到底要為藍璇筠償還多少呢?
「呃,梅夫人能提醒一下嗎?」麥麥謹慎的說,「好些事,我都記不得了。」
「是嗎?」梅夫人眉梢輕提,嘴角溢出嘲諷,像似不屑再跟她說話似的,把頭扭到一邊,吩咐身邊的丫環,「冬兒,你給藍小姐提個醒。」
「是,」名喚冬兒的丫環,面色不善道,「我們夫人與你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卻一再咄咄逼人,居然還闖進『錦瑟居』撕毀了夫人最心愛的名家真跡!這也就罷了,扭過臉你竟對擎王說,是夫人自己撕壞想要嫁禍於你?!」
梅夫人身子微顫,提及當日之事,她仍是介懷。
麥麥絲毫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依她這幾日的了解,藍璇筠是個愛耍心機、善妒、心胸狹隘的女人。為了剷除異己,別說是撕東西,就是燒掉她的『錦瑟居』,她也絕不會驚訝。
「之前,是藍璇筠不懂事,還望梅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麥麥代藍璇筠誠懇的道歉。好賴也算是借用她身體的代價吧。
「一句不懂事,就想將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梅夫人冷冷的注視著她。
「好吧,你說,想要如何泄憤?」麥麥索性不去說那些無用的話,看樣子,她不發泄下心中怒氣是決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呵呵,」梅夫人突然輕笑,清眸睥睨,「藍小姐原是相府千金,該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我雖沒有藍小姐這樣顯赫的出身,卻也是讀遍百家之書。你我二人就當眾比試下才藝,藍小姐若是能贏過我,令我心悅誠服,早先的事我就一筆鉤消,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