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以身試招
第六十八章以身試招
清儀靠在坐椅上,手上捧著一杯熱茶,身後是雲幽小心地為她拿捏著。而清儀則是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練武的幾人,自己卻和雲幽一句一句地說著。「雲幽,這幾日,難得看到你的身影,怎麼,那邊走不開嗎?」
雲幽面上一紅,道:「藥師,你別取笑我了,他身子好了許多,只是,卻從來沒有對我說……」話語間,帶著一些落寞。顏虛冰待她,禮讓至極,雖說是溫聲細語,但是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她想要的。有時候,她甚至衝動地想問個明白,是不是,對她,沒有情意?但是,如果沒有,為什麼對她那麼溫柔,又為什麼時不時地請她上府上去坐?
「哦?」清儀故做訝意,「難道是我們雲幽會錯意了?不對啊,難道他不知男女有別,若無事怎能請你三番幾次去他那兒,這不壞你名聲嗎,不行,雲幽,這事可不能這樣,不如哪天我請他過來,好好問問?」
「別別別,」雲幽忙說道,「別這樣,藥師,那我不是丟大臉了嗎?」
「你也怕丟臉啊?」清儀促狹道,「平日見你跑那邊挺勤的,可絲毫不見你有丁點的不好意思啊!」
「藥師~」雲幽不依地跺了跺腳,「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清儀笑笑不再多說,算算時間,顏虛冰也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那也是時候見上一面了,如果真的證實顏虛冰就是那個白袍人,她也該走了。
「呀!」突然雲幽大叫一聲,清儀抬頭一看,卻是水行如手中的長鞭正往這邊甩來,雲幽已經嚇的面無血色。清儀卻是淡淡一笑,玉指一彈,一枚銀針射出,刺入水行如手腕,頓時讓他撒手。
「你……你……你想做什麼?」雲幽指著水行如,一臉煞白,又氣又怕,連罵也有些力不從心。
水行如將銀針從自己的手腕上拔下,拾起落地的長鞭,臉上卻沒有半點過意不去的神色,只聽他道:「藥師,你既已經承下授我們武藝的話語,那水某斗膽,想討教幾招。」
清儀不氣不惱,上下將水行如端詳了幾眼,緩緩道:「討教是假,怕是你自認為這套鞭法的前九式已經練的差不多了,向我要那下面九式了吧!」
「是又如何?」水行如半點沒有謙虛樣,說來他也是在暗恨著清儀那日要他喝下「閻王笑」之毒,自那日起,他便認為清儀雖美貌無雙,心卻歹毒的很。更可恨的是,自己就那麼答應了,還承諾不會對第三人說起他承諾之事。
清儀也不反駁,對雲幽道:「你去拿紙筆來。」
「恩!」雲幽雖然不知道清儀意下如何,但還是很爽快的跑開去拿紙筆了。
水行如也不明白清儀打的是什麼算盤,奇怪地看著她,而清儀也不迴避,就這麼對上他的眼,絲毫沒有什麼避閑地和他對望,眼眸中更是流露著無辜的純色。最後,終是水行如不甘的別過眼去,他的外貌端的是出眾,一般女子較之不及,而他自己雖痛恨這張陰柔如女子般的臉,卻也因此對一般姿色的女人看不上眼的。但清儀,卻是美麗的很,她的容貌可以說是舉世無雙,足以顛倒眾生的。
待雲幽取來紙筆后,清儀卻是將紙攤在桌山,起身挽起袖子,素手執筆,卻見她手動飛快,不消一柱香的時間,白紙上就有了九個身影,每個身影都執著長鞭,擺著不同的招式。最後,又見清儀放下了筆,細細地吹了幾口氣,讓筆墨快些干。待做完后,便見她指的這些招式道:「自己拿去好好看吧,不明白的再問我。」
水行如眼中露出明顯的不置信,他練的難道就是她這麼隨手畫出來的?
清儀卻是又做了下去,說道:「怎麼信不過我嗎?可別說我不教,這就是你想要的。」
水行如好看的臉上有些抽動,他重視的竟然就是她視為兒戲般的,枉費他還將之視為至寶。「哈哈哈!」只見他仰天長笑,一字一句道:「你欺人太甚!」拿著長鞭的手青筋暴出,胸口起伏的厲害,卻還沒有衝動到動手。
水行如的舉止已經引的其他人的注意了,雖說他們都是在葯廬練武,但葯廬空曠的很,他們各自聯習,樹陰叢叢,本也是看不到的。故他們沒有看到水行如先前放肆的樣子,否則此刻早就有人出來指責了。但水行如的大笑聲卻引來了幾人的關注。
清儀卻是沒有動氣,她挑起玉指,指在幾人面前,最後落在計征鴻身上,開口道:「你,就是你,計征鴻,你功夫底子不錯,性子也溫和些,你過來。」
計征鴻不知道清儀所欲為何,但她畢竟是凌煙閣的藥師,所以她的命令他還是遵循的。只見他不解地走到清儀面前,恭敬問道:「藥師有何吩咐。」
清儀指了指自己畫的那幾招,道:「水行如,不如將你的長鞭交由計征鴻,我讓他使這幾招讓你看看。」
水行如冷哼一聲,將長鞭甩給計征鴻,計征鴻接在手裡,看了看畫中的招式,依樣練來起來。畫中招式極為的簡單,不消片刻,水行如就演練完畢,不便不倚,倒也周正。清儀也沒有過多評價,問水行如道:「你覺得如何?」
水行如皺著眉頭,計征鴻練的不錯,他可以看出和自己的鞭法是同一套路,但是他又有點覺得不同,具體卻說不出來。
清儀見他不語,微微一笑,道:「你自己練練看。」
水行如皺著眉自己練了一遍,感覺和計征鴻的所差不了多少,卻又有了變招。此刻他心裡才有些相信,清儀沒有耍他,但面子上卻拉不下來,依舊黑著臉。清儀接著道:「再看看我所練的。」
她這一說,水行如眼中透出些光亮,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些期待。藥師如何能醫死人,肉白骨他們聽的多了,藥師會武的事他們可是最近才聽到,更不用說親眼看了。卻是雲幽急道:「藥師,這怎麼可以?」
「沒事,就練練招式罷了。」清儀報以微笑,她言下之意就是,她只是擺擺招式,沒有用上內力。接過水行如的長鞭,清儀沖他嫣然一笑,說道:「看清楚了哦,可又別說我訛詐了你!」
清儀執著長鞭,順手耍了幾下,察覺著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不在意,大喊了聲,「看好了」。依舊是同樣的招式,但卻似是而非,長鞭在清儀手裡彷彿活了一般,靈動如電,或劈或挑,鞭法中不僅有著劍招的影子,還有刀法的身影,但卻是一閃而過,還未看清卻又是一招,虛中帶實,實中套虛,一招之下隱著數招。這九招是九招,卻又不是九招,眾人只見眼前紛亂的很,但卻是亂中有序,配著清儀腳下迷蹤碎步,她的身形似同長鞭化為了一體。水行如睜大了眼,她的每一鞭,都讓他熟悉的很,心裡想著下一鞭該是往哪邊打,雖然眼看是這樣,但卻又不盡然相同。明明是挑式,鞭中卻還有纏決,若是對敵,不但能將對方的兵器挑落,還能迅速纏上對方的肢體;而若是明顯劈向面門的,卻又能在收尾是掃到對方後方,舊招未老,先招已繼上。
九招練完,清儀有些氣喘,雲幽忙是上前扶住她,讓她坐下休息。「怎樣,我可有欺你?」清儀望著水行如,眼中儘是誠懇。
水行如震驚於清儀的鞭法,一臉愕然,問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明明是同樣的招式,練出來卻不一樣?
清儀繼續道:「這只是純粹的招式,並沒有用上內力。正如你現在一般,招式用老,內力不繼,對方若有些門道就能從你手上奪下鞭來。只是內力這東西,非一時半刻就能有的,既要有天分又要有機遇,更多的還是要靠自身的修習,長年累月下來,才有些成就。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自然是不肯每天打坐吐吶的,那我便教你出奇不意的鞭法,只是,你看到的只有表面。僅僅十八招,相信所有人都能練會。但是你可看到這十八招之下的隱招,我先前教你的九招,就算一生二,二生三,你自己想想,又能衍出多少招?你要學我就教,但這其中的法門卻是要你自己琢磨。你的身行偏柔,這套鞭法也是陰柔的很,配上你本是大大的好,無奈你總是太急進,不肯靜下心來好好思量。」清儀說的倒也是誠懇。
水行如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是太急進了,默默到拿好長鞭,便要離開。
「等等!」清儀喚住他,見他背一挺,彷彿是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她不由覺得好笑,「水行如,所謂拔苗助長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何不先坐下,我正好有替你築基的法子,何不一起探討探討。」
水行如一先要在武學上出人頭地,被清儀這麼一說,心裡有些動了,回過頭來,望著清儀,卻沒有開口。
清儀看著其他人,淺笑道:「戲也看完了,你們可還有什麼問題?」
計征鴻率先搖搖頭,行禮道:「如此不打擾藥師了。」說完也就率先離去。其餘人也相繼行禮離去,倒是尹孤雲頗有些不舍,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欲言又止,而秋臨楊,眼中也頗有深意。清儀故意熟視無睹,只笑著看著水行如。
清儀對雲幽道:「雲幽,將『洗髓丹』去拿來。」
「藥師!」雲幽頗為不願,那『洗髓丹』可是專為增長內力用的,江湖人求都求不來呢,藥師怎能這麼輕易地給水行如這個不知上下的人。
「洗髓丹?」水行如咀嚼這三個字,難道就是江湖上說的……
清儀見他失神,柔聲道:「你可是因『閻王笑』之事嫉恨我?」
清儀輕柔的話語在這漸冷的冬日裡格外的的和煦,柔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風拂過心田一般。水行如被她一語說中心事,別過臉去不答。
「我只是一個女人,能用的就是這些宵小手段,但我也是儘力完成對你的承諾,只要你不違誓,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水行如,你根骨不差,只是卻沒有遇上高明的師父,若自小練起,現在也有一番成就了。」清儀好聲道。
水行如畢竟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想想清儀要他做的,卻也是情理之中。他的出身卑微的很,又有些憤世嫉俗,清儀的身份對於他來說是高高在上的,清儀能這樣對他說話,他也不能在給人臉色看了。他抱拳低頭道:「水行如先前有些得罪,還望藥師見諒。」
清儀輕聲笑了,緩緩道:「你倒也有趣,至少從還沒有人敢那樣對我。罷了,我若要為難你,還會和你這樣坐下說話嗎?」正說著雲幽已經端了一個錦盒來。
雲幽有些不悅地將錦盒放在石桌上,道:「藥師,都在這了。」
清儀笑道:「你這丫頭,怎麼都拿來了,這麼多的『洗髓丹』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大象吃不消啊!」說著打開盒子,那出兩粒來,道:「以你現在的功力,每次也只能用半力,溶入一碗熱水后飲下,然後打坐兩個時辰,用內力化開,藥效才能發出來。半月之後才能用另外半粒,否則,吃苦的會是你自己。」
水行如接過葯,看著那一盒子的葯,面入疑惑,這「洗髓丹」乃江湖奇葯,為何會有這麼多?
清儀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解釋道:「放心好了,我可沒有訛你,這可是真的。想當年江湖盛傳『洗髓丹』有多厲害,我便要我哥去拿了幾粒,自己化開驗了驗,便依法做出這些來,本想給我哥用的,豈料他根本就用不著,所以就一直放著了。」
水行如見清儀說話間沒有半點的架子,左右想想她待他還算不錯,道了聲謝就將葯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