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糾纏不清
第29章:糾纏不清
吳燕艷大吃一驚,就算是前幾天,傳出季洛銘和別人訂婚的消息,風林雪都能保持平靜。但是……被人趕出醫院,徹底質疑她的人品和醫德,她似乎,已經再也承受不來了!
「林雪,你別嚇我啊!林雪!」吳燕艷慌亂的看著她,語氣裡帶著一絲哭腔。
她之前還很羨慕她出身名門,一路順風順水,又有季洛銘和冷浩天兩個人圍繞在身邊。但是,等到事情顯現,現實卻又是如此的殘酷!
為什麼老天就不肯善待她,讓她經歷那麼多的痛苦?
「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根本就沒有鬧清楚是非對錯就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忘心裡去!」吳燕艷連忙勸慰著,雖然知道,她的這種勸慰,對於風林雪來說,根本就無濟於事……
她不看重名譽,但是並不能說明,她就真的能夠忍受聲名狼藉!她不喜歡別人吹捧她的醫術,但是也無法接受那些人將她的心血和付出全都棄之不顧!吳燕艷跟她同事半年,最清楚她的為人。她真的是有才華,又有德行的。
但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誰會相信她?
空有一身絕世的本領,卻被人打斷了骨頭,只能無助的望著這片藍天!
「林雪,你別這樣啊!你別嚇我!林雪!」吳燕艷看到她這一副樣子,嚇得六神無主。
搖晃了半天她的肩膀,風林雪才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她的脖子緩慢的轉動,帶動著眼底的光芒,也漸漸的落在了吳燕艷身上。
吳燕艷也嚇得不敢再說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少頃,風林雪的眼眸,漸漸具象。隨即,蒼白的唇角,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可是你……」吳燕艷看到她平靜的眼眸,反而嚇得不敢再說。
「沒事。」風林雪只會重複著說著這兩個字。隨即,淡淡的拂了拂手,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就這麼走了!
吳燕艷獃獃的看著她離開,覺得她走路的時候,那腳步虛浮的簡直像是飄了起來!
但是,她卻並不是走的跌跌撞撞,而是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努力的在剋制自己,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方走去!
在太陽炫目的白色光影之下,她的背影,走入遠方的滾滾人群之中,幾乎融入到光線之中。
吳燕艷忽然有一種錯覺……
或許,她這一次,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中午十二點,冷浩天按照原有時間,樂滋滋的去風林雪的辦公室。
雖然昨天風林雪照例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只是收下了他的花,就客客氣氣的請他離開。
但是冷浩天最近已經被她訓練的非常沉穩了。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一個星期。
反正現在風林雪也不會對他橫眉冷對,就算是淡淡的疏離也好,總給了他一個念想。
——不管今天受了多少挫折額,明天,還是可以整裝待發,再次來碰碰運氣的。
今天一早,他也訂好了鮮花,還在一家餐館訂下了視野最好的豪華包廂。雖然幾乎每天的包廂都是要被取消掉的,但是準備工作卻也必不可少——萬一哪一天,風林雪就真的答應和他一起吃飯呢?
他害怕影響風林雪的正常工作,還是在她快下班的點,才捧著鮮花過去。而且今天他還特地換了一身新衣,拾掇拾掇了一番。想著,能讓風林雪有稍微眼前一亮的感覺!
一路輕哼著歌,捧著鮮花走過去。到了門前,這裡還圍著不少人。一群男女老幼堵在門口,手指指指點點,眼神里卻是輕蔑和不屑。
怎麼回事?冷浩天眉毛一皺,走到門前,冷然說:「讓開!」
圍觀的人看到他手捧鮮花,眼神奇怪的瞟了他幾眼,還是讓開一條道。冷浩天皺皺眉,直覺的認為有些不太對,還是走了進去。
裡面,風林雪的辦公桌是空的,只有吳燕艷在。冷浩天問:「雪呢?她在哪裡?」
吳燕艷看到冷浩天,似乎也知道他是有一點背景的,立即站起來:「這位先生,你去幫幫林雪吧!她被趕出醫院了!」
「什麼?!」冷浩天手裡的花,忽然間跌落在地!
「怎麼回事?」冷浩天一下子懵了,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一個大步走上來,又大聲的問了一句:「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吳燕艷慌亂的搖搖頭:「就是今早,這裡忽然來了很多記者,說是有人爆料林雪她沒有醫生執照,但是卻霸佔著『專家門診』的位置!然後林雪就被院長叫去了,聽說院里的領導一致要求讓她走。所以……」
冷浩天一聽就怒了,他立即轉身:「我去找她!」說著,「噔噔噔」的下樓,立即開了車往她的房子開去。到了單元樓下,他下車,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樓,拚命的按門鈴。
「雪,開門啊!雪!」
沒動靜,冷浩天更加惱怒不已,手指拚命的按門鈴。他的這番動靜,沒有絲毫回應。反倒是住在旁邊的一個大嬸探出頭來:「請問你是?」
「我找風林雪,你知道她回來了嗎?」冷浩天急得滿頭是汗,憂慮的問。
「你說隔壁的那位小姑娘?」大嬸思考了一下,「她搬家了啊。」
「什麼?」冷浩天完全沒有意料到有這種事情,頓時呆住了。
「你知道她搬到哪裡去了嗎?」冷浩天問隔壁大嬸。
「不知道。」大嬸搖搖頭,把門關上。
風林雪住的這間房子,是季洛銘的。跟他分手之後,她自然不可能再住回這裡。
事實上,自從上個星期六以後,風林雪就從這裡搬出去了。只是住在哪裡,她誰也沒告訴,冷浩天也不知道。
冷浩天這下著急了,立即打風林雪的電話。「嘟嘟」了幾聲,沒人接。再打,乾脆關機。
冷浩天心裡一涼,他知道,風林雪是故意不接電話的。她到底在哪裡?
正急得焦頭爛額,他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卻是許久都沒有聯繫的蘇澄愷。
「喂?有事?」冷浩天心裡焦急不已,說話聲也帶著喘。
「冷哥,有沒有時間?我們哥兒倆好久沒聚了。」蘇澄愷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懶散。
「沒空!」冷浩天剛剛準備掛電話,忽然又想起蘇澄愷的路子廣,說不定能幫他儘快找到風林雪的下落,連忙說:「行,你說在哪裡見吧?」
「還是老地方?王朝商務會所?」
「好。」冷浩天一口答應下來,「我一個小時以後就過來。」
「行,那到時候見。」
掛上電話,冷浩天幾乎是迅速躥到樓下,開了車,飛一般的就沖了出去。風馳電掣一般,在四十分鐘后就到了包間。要了一杯綠方威士忌,冷浩天一面喝著,一面焦急的等待蘇澄愷的到來。
不久,蘇澄愷果然來了,一進門,他就笑眯眯的說:「冷哥,好久不見了!」
「嗯。」冷浩天心煩意亂的答應一聲,剛準備說話,就聽見蘇澄愷問道:「冷哥,聽說你和林菀茹,解除了婚事?」
冷浩天點點頭,這件事情,他雖然親自到林家家裡去說了。但是並沒有傳到外界,林家也沒有宣傳。他們只能,讓這件事慢慢淡化,讓所有人都不再重視,才好再次提起。
畢竟,被男方退婚,而且是以那種理由退婚,怎麼說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雖然退婚這件事情是低調處理,但是上流圈子裡,已經慢慢有所察覺。蘇澄愷這一次發問,也不過是確認一下罷了。
看到冷浩天點頭,蘇澄愷一時也無言。畢竟,冷浩天之間戀慕林菀茹太久了,在外人眼裡,早已經把他們看成是一對。這麼分手,總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想了半天,他才問:「因為什麼退婚的?」
冷浩天把杯子放下,淡淡的說了一句:「她在外面有人了。」
「什麼?!」蘇澄愷有些驚奇:「這是真的嗎?」
冷浩天點點頭:「上一次拜託你找一家可靠的私家偵探,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
冷浩天很自如的把事情說出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他已經不愛林菀茹了,她出不出軌,跟他沒關係。
但是,蘇澄愷卻是暴怒,一拍桌子站起來:「林菀茹那賤人,也太過分了吧!」
「隨便,反正已經解除婚約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冷浩天卻是波瀾不驚,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屋子裡靜默了幾秒,蘇澄愷又說:「別提這種窩火的事兒。——冷哥,我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事?」冷浩天有些奇怪,看著蘇澄愷眉飛色舞的樣子。
「哦,就是那個臭女人,她倒霉了啊!」蘇澄愷大笑,「你還不知道吧?風林雪被季洛銘甩了!這幾天報紙都登出來了,季洛銘跟新加坡李家的幼女訂婚了!嘿嘿,我就知道,她肯定和姓季的走不長,果然!」
冷浩天一噎,臉上風雲難辨。蘇澄愷又說:「還有一個好消息!」接著,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風林雪那個臭女人,竟然是沒有醫生資質的!她到附屬醫院當醫生,騙了我爺爺這麼久,今天終於被爆出來了!哈哈,我就知道……」
話還沒說完,蘇澄愷忽然覺得氣氛不太對。一回頭,就看見旁邊的冷浩天忽然開始氣勢磅礴。那一張俊帥的臉孔,忽然升起無邊的憤怒。
接著,冷浩天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幾乎把他要提了起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去告的密?是不是你?」
蘇澄愷只覺得喉頭一緊,冷浩天的力道,幾乎要把他扼死。臉部開始充血,綳得通紅。蘇澄愷艱難的搖搖頭:「不……不是我!我只是收到了消息,我……」
冷浩天驀地一松,蘇澄愷這才落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他沒有看錯,剛剛冷浩天的眼眸里,真的有殺意!
那種陰鶩而憤怒的眼瞳,他許久都沒有再見過了!
「冷哥,你……」稍微緩和一點,蘇澄愷忍不住問了一句。混亂的思維忽然一下綜合,想起上一回他派人去整風林雪的時候,冷浩天那暴怒的場景。
莫非,冷哥他……
「是!我愛風林雪!誰敢動她,我就要誰好看!」冷浩天惡狠狠的吐出一句話,眼瞳猛地一縮,渾身上下,迸發出無邊的戾氣。
蘇澄愷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他,發現冷浩天的眼神專註而熱烈。繃緊了全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握拳。這樣的冷浩天,他從來沒有見過。就算是當初和林菀茹在一起,他也沒有這樣專註的神情。
可關鍵是,那個人是風林雪啊!他最討厭的風林雪!怎麼會愛上呢?不可能吧?
「冷哥……你不是在說笑?」半天,蘇澄愷還是沒有辦法消化這個事實。畢竟,他原來表現的,對風林雪實在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
冷浩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接著又痛苦的說:「她不見了!她從醫院出去以後,就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蘇澄愷在一邊,半天都沒吱聲。許久,他才緩和了一下,問:「那應該怎麼辦?」
「幫我!幫我把她找出來!就算翻遍了燕城,我也要把她找出來!」冷浩天忽然抬起頭,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冷浩天得到風林雪的消息,已經是半個月以後。
那天晚上,他本在家裡休息,得到偵探的消息,說是在東區酒吧街看到一個女人,樣子很像他口中所說的風林雪。冷浩天一下子就從房間里竄了起來,很迅速的穿好衣服,開車出發。
其實,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和蘇澄愷努力,在黑白兩道上通力合作。經歷不斷的查探,終於才鎖定了消息。
冷浩天在開車的途中,還有些不敢相信。
據人回報,說在酒吧街的一家夜店裡,有一個疑似風林雪的女人最近一段時間天天去光顧。但是她,怎麼可能會去夜店那種亂糟糟的地方?
搖搖頭,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星期以來,他所得到的唯一消息。冷浩天想著,不僅加大了馬力,車子在路上快速的飛馳著。
夜店很好找,在酒吧街一處很顯眼的位置。外面橫七豎八停著不少名牌車,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照耀的一條街如同白晝。
二層的大廳里,有一塊粗獷開闊的舞池裡。一片漆黑的場地,只有頭頂彩色的霓虹燈和高射燈旋轉,到處都是遺忘繁忙沉醉在激情音樂里的酷男辣妹。音樂聲響起,貝斯手的撥片划響了第一個音符,所有朦朧的模糊的意識里,台上台下人一樣瘋,又跳又笑,用力的吹口哨,用力的鼓掌,扭動。酒吧熱鬧繁雜,不少男女穿梭其中。音樂震天響,震得彷彿整個心都塞進了耳朵里。
吧台周圍坐滿了語笑喧鬧的男男女女,冷浩天在人群中搜索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風林雪的身影。說實話,他從來的一開始,就懷疑她是不是會在這種靡靡之地。實在是太頹廢,太狂躁,太瘋狂了。
冷浩天找了半天都沒看到風林雪,倒是有不少打扮的非常非主流的彩妝少女,那妝容花的跟顏料盤一樣,不斷的往冷浩天身上瞟:「嗨,帥哥!」
冷浩天沒理會,立即就走。那幾個少女還鄙夷的豎個了中指:「呸!臭男人!」
冷浩天都快要放棄看,實在是又吵人又多。空氣里混合了汗味、香水味和體味,難聞的要命。而且還熱氣蒸騰,伴隨著舞池裡扭動的人一陣陣往外發散。
冷浩天幾乎覺得人要崩潰了,他完全不相信風林雪會待在這種地方。聲音震耳欲聾,對話都得靠吵架一樣。轉到一邊稍微僻靜點的地方,冷浩天剛準備給蘇澄愷打電話。
這時,有兩個男的,從他身邊走過。略胖的那位吹了一聲口哨,朝著旁邊一處吧台的一位落單女人走過去,大聲說道:「小姐,一個人?我請你喝一杯?」
一看就是痞子一樣,自然沒人搭理。那個矮胖男人不死心,跟身邊的朋友不知說了什麼,他朋友看著大笑。那女人又喝了一口酒,酒酒嗆進了她的喉嚨里,她咳得喘不過氣,咳得眼淚汪汪的,紅著臉,模樣格外水靈。
那人又走了過去,調笑著說:「小姐,別這樣啊!出來玩就是朋友嘛!我請你喝酒!」
說著,笑嘻嘻的朝著調酒師打了個響指:「兩杯加冰的『轟炸機』。」
調酒師熟練的點頭,開始調酒。不多時,兩杯酒液調好,那人接過一杯,把另一杯推倒女人跟前:「小姐,嘗嘗?」
女人不答,靜默著喝酒,也沒伸手接過轟炸機。
見女人不收,那人又媚笑一聲湊上去,卻把手搭在女人瘦弱的肩頭:「別這樣嘛!我也只是想……」
話還沒說完,那女人忽然手指一扣,一扭。那男人猛地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摔倒在地!
他的手腕,被那女人一扭之下,脫臼了!
場面頓時有點亂,那個男人的同夥,瞬間站到那女人面前。臉色,帶著一如既往的凶厲:「臭女人!你找死!」
那女人不答,男人的同夥立即一手扣住女人的肩膀。女人則乾脆旋轉了椅子,男人只能跟著摔出去,隨即女人又在他腳腕處一勾……
「砰」的一聲,男人狼狽的摔在地上。女人則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踉蹌了幾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似乎被他們碰到,弄髒了似的。
隨即,打開皮夾,抽出幾張百元大鈔,直接往櫃檯上一拍,接著,晃晃悠悠的走人。
等到她快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冷浩天這才發現,剛剛那個出手的女人,竟然就是風林雪!
剛想追上去,不知從哪裡有擠出一群人,擋在他們中間。冷浩天奮力的扒開眾人,還是差了一點。風林雪被淹沒在人潮里,難以尋覓蹤跡。
風林雪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到了最後她暈頭轉向的,連步子都站不穩了。雖然出手處理了兩個討厭的蒼蠅,但是人影,燈光在眼前不住的跳躍迴旋,她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眼暈,整個酒吧都彷彿被倒置了。她很想閉上眼,但是又怕撞到東西。就算努力的睜大眼睛,也看不清楚。天地間的一切景緻,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樓。
她的眼前,都是亂閃亂跳的燈火,耳朵里是瘋狂的音樂。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這樣開心了,或許,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她知道她醉了,是真的醉了。
出門,被風一吹,更加覺得腳步虛浮。這些天,她一到晚上就會來這裡。一個人獨自的喝酒,一個人看著大家歡樂、瘋狂,然後忘卻。
喝酒或許不能忘記很多事,但是可以極大限度的消磨時間。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一個沒有工作,沒有寄託的人,除了時間,她還有什麼?
醫院的事情,在三天前徹底黃了。段副院長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用冷漠且公式化的語氣,要她立即離職。
風林雪冷笑一聲,她知道庄啟文已經儘力了,但是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不怪他,也不怨恨「公事公辦」的段靜碩。
但是自從那天開始,她晚上散步,來到附近的夜店。忽然間她很想來見識見識普通人、白領們消遣娛樂,放鬆心情是什麼感覺。於是她抬腿,進門,喝酒。
每次雖然不至於醉到不省人事,但是會有微醺的感覺。酒精麻木了她的思維,但是放縱了她的意識。別人的歡笑與瘋狂,與她無關。但是,她也可以一個人來這裡品味寂寞。
至於那些在她身邊圍繞的男人——哼,那算什麼?她風林雪的功夫,有幾個人能打得過?
彩色的霓虹燈下,風林雪搖搖頭,覺得熱,就把外衣給脫了,隨手扔到一邊。她忘記身上只穿著弔帶裝,露出纖長白皙的胳膊和圓潤的肩頭。她忘記了,在這樣的地方,自己是多麼的引人注意。她只記得自己要高興,要開心,要忘掉所有的煩惱悲哀。什麼季洛銘,什麼冷浩天,什麼醫院,什麼風家的責任,叫他們統統見鬼去!趁著此刻天色明朗,趁著鮮花嬌艷,乾杯!
門外,風林雪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她覺得自己著了魔了,整個人都是輕飄飄錯沉沉的,面前的燈光是是混亂的,繽紛的,五顏六色的人影在重疊。她的心裡一樣的瘋狂的叫著再見再見,到底不想見誰,她也弄不清楚了,反正她醉了,她要瘋狂的釋放。
酒醉之下,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迷離。漂亮的臉孔,迷離的眼神,燈光讓她眼花繚亂,她只記得周圍全是搖晃的虛影,吆喝,喊叫,酒氣,人語,這麼不真實,風林雪的神志開始恍惚。
她勉強還記得,這附近有條小路,回家會比較方便。於是站了站,稍微緩了口氣,一步一晃的往那條小巷走去。
走了沒兩步,有些踉蹌,風林雪扶著牆喘氣。
後面忽然傳來聲音:「抓住那個女人!哎呦,我的手!」
是剛剛那兩個被風林雪在夜店裡打了的男人。此刻他們滿臉戾氣,指揮著另外兩個男人,跑了過來。四個大男人,不久就衝到小巷子里,一邊站兩個,把小巷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臭女人!敢打小爺,找死!」剛剛被風林雪打得脫臼的矮胖男人一臉戾氣。他朋友替他接骨,好不容易才搞定,也疼得他半死。這麼多年,他在這附近雖然不是大哥,也總算混過的。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欺負?
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打的!
而他的同伴,也滿臉猙獰。當看著風林雪一臉嬌憨的醉態,而且還穿著弔帶裝,露出裡面若隱若現的雪峰和細腰的時候,幾個男人的眼睛,都是有些發直。
「女人,你要是乖乖跟我們走,把我們哥兒幾個伺候好了,剛剛那筆帳,就算了!」矮胖男人目光貪婪的落在她豐盈的胸前,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風林雪什麼都沒說,或許是不屑於說,或許是醉酒了什麼都沒聽到。
總之,她就這麼一手扶著牆,雙目迷離的看著前方的道路。
少頃,四人見風林雪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那位矮胖的傢伙已經忍不住了。看到風林雪裸露在外光滑白皙的肌膚,他禁不住想伸出手去,狠狠的揉捏!
「小妞,跟哥哥走吧!」矮胖男人再也忍不住,肥膩的五指,伸向了風林雪雪白的胳膊!
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風林雪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抬起頭。男人淫、笑的臉讓她一陣噁心,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抬手,一巴掌扇了上去。
男人被她甩了一巴掌,臉上憤怒更甚。吐了一口唾沫,憤怒的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
剛準備動手,冷浩天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連忙跑過來。看到風林雪一手扶牆,嬌娜不勝的樣子。他立即一步擋在風林雪的面前:「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矮胖男人喝了不少,自己幫手也多不怕冷浩天,用大拇哥提著自己鼻子仰著臉說:「臭小子,趕緊給小爺滾!」
「找死!」冷浩天怒從心起,他看出來這個人就是剛剛在夜店裡試圖調戲風林雪的兩個人之一。
一記老拳就砸了過去,穩穩噹噹的打在矮胖男人鼻子上。誰的鼻子經得起這麼個攢足力量的拳頭!只聽矮胖男人「哎喲」一聲,捂著鼻子就躺下了。眼淚和鼻血狂飆,鼻樑骨估計都快斷了!
矮胖男人哼哼著又爬起來,一看,奶奶的,鼻子流血了!牙都要咬碎,勉強擠出一句:「靠你丫的八輩祖宗!敢打我!還看著幹什麼,打啊!」
其他三人也沖了上去,完全不要命的撲上去廝打。冷浩天將風林雪完全護在身後,解開西裝扣子,鬆鬆領帶,這麼亂糟糟的場面他的步伐卻還是優雅的跟散步一樣。一人衝上來準備廝打,冷浩天看也不看,頭一閃,躲過了一記重拳。隨即揉身而上,手肘死死的撞在他的心窩。
「砰」,那人痛苦的摔倒在地。旁邊一人立即向前,抬手揮出一掌,他還沒罵出口冷浩天已經大怒,不等他的手到沾著衣邊,已經伸手一手卡住他脖子手下使力,一提,男人百來斤重的身子,居然被他拎得離地!根本反抗不了,只有翻白眼的力氣了。小巷子里有一個廢棄的竹篾編織的大框子,是扣在地上的,上頭有幾個啤酒瓶子,估計是有些酒鬼留下的傑作。冷浩天伸手一撈抓了一個瓶子抬手就砸,「乓」的一聲,酒瓶子在男人的腦袋上開了花,玻璃碎屑如果下雨一般簌簌墜落。冷浩天一撒手,男人跟一軟麵條兒一般滿臉血的暈了。
還剩一個,冷浩天飛起一腳,腳尖狠狠的踢在撲過的一人下身。那男人痛苦的抱著自己的命根子,痛的眼淚「唰」就留下來了。
轉眼間,四個人全都倒地。冷浩天還記得那個最開始調戲風林雪的矮胖男人,氣定神閑的走到他旁邊,猛的一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衣領,那人不設防差點栽倒,恨恨的罵:「我、操……」
「你說什麼?你再罵一遍?」冷浩天眼睛微眯,眸子中射出如山的威壓,刺得那人再不敢多說什麼。
冷浩天卻是笑了笑:「敢動她?你好大的膽子!」說著,向旁邊一摸,還有兩個啤酒瓶,冷浩天毫不猶豫的舉起其中之一,照著胖子的頭就砸了下去!
「砰!」酒瓶碎了,胖子也如願以償的暈了過去。冷浩天猶自不解氣的在他肥碩的身體上踹了兩腳,罵了一句:「廢物!」
收拾完四人,冷浩天很瀟洒的把身上的灰塵拍掉,整理了一下衣服。剛準備露出一個笑臉回頭,居然發現,身後的風林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搖搖晃晃的走遠了。
「雪!」冷浩天再也不敢耽擱,立即衝過去。
追上風林雪的腳步,他才發現她將外衣脫了去,只剩下小弔帶。大晚上的,有些寒冷,冷浩天連忙將西裝外套脫下來,想給她披上。
風林雪卻不接受,依然慢慢的往前走。
「雪!」冷浩天有些生氣。如果是在平常,他還不會有什麼。但是剛剛,風林雪喝多了酒,差點被那四個男人侮辱,他是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風林雪只是醉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認出了他,又似乎沒有。一眼之後,她又復垂下頭,慢慢的向前走。
「風林雪,你瘋了?」這一個星期,冷浩天找她找的幾乎要崩潰。但是誰能想見,她居然躲在這裡喝酒?
`看到她這副樣子,像是什麼?
冷浩天又痛心又難過,一把抓住她白皙的手腕:「走,跟我回去。」
風林雪不動,冷浩天更氣,加大了力氣,一把將她拽出小巷。外面是一條護城河景觀帶,打著慘綠色的景觀燈。不少遊人,在河邊散步,河裡還有遊船,古色古香的。
冷浩天拉著她的胳膊,一路小跑。風林雪卻是不樂意,一直被拖拽。到了河邊,她終於甩手:「放開!」
「放開你?放開你再去作踐自己?」冷浩天怒了。
月光和燈光的掩映下,眼前的風林雪醉眼迷離,一頭烏髮飄散在空中。上身只穿著小弔帶,妖嬈而婉轉的軀體,難得暴露在空氣里,顯得格外的性、感迷人。
「不過是喝點酒而已。」風林雪頭一低,眼角卻上挑。從冷浩天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她故意微低著頭,卻給他拋了個媚眼。
白皙的臉蛋泛著淡淡的紅暈,雙目似張而微張,彷彿眼皮有千斤重。紅唇微微開合,露出裡面瑩白如玉的牙齒。炙熱的呼吸夾在著酒氣,與淡淡的體香相混合,撲面而來。
她的臉頰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因為喝過酒的緣故,身子站得不是很穩。視線四處流轉,顧盼之間,別有一番風致。難得帶著一股狂野的氣息,與她素日的疏離和冰冷,恰好是絕妙的對比。
「只是喝點酒?」冷浩天對她這樣自輕自賤,自我放逐痛心不已。「你看看你都什麼樣子了?剛剛那些男人,你又不是沒看見!」
「那又怎麼樣?」風林雪滿不在乎的甩一甩頭,手臂伸了出來,在虛空中亂畫,好容易穩定下來,卻是指著冷浩天的鼻子。
「如果不是你插手,我能把那幾個傢伙打的更慘!」風林雪半仰著臉,眼底全是不屑和張揚。
她斂著眼瞼嘴角微動,現出淡淡微笑,仔細去瞧,從那笑容里正滲出幾縷嘲弄味道。似乎在對他說,別大驚小怪,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望著她,剎那間眼波從詫異訝然流轉為驚疑不定,又從薄怒微哂幻化為痛惜懊惱。
她的張揚和明媚,不是因為歡喜,而是因為沉痛。這讓他更加難過,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為了季洛銘,你至於這樣嗎?」雖然不願意承認,冷浩天還是固執的認為,她的難受,主要是因為季洛銘的背叛。
「季洛銘?他?哼,笑話!」風林雪毫不在意的甩了甩頭,將這個名字拋在腦後。
「那是為什麼?因為你被趕出了醫院?」冷浩天不明白了,風林雪的瘋狂和放縱,是為了什麼。
提起醫院,風林雪的眼瞳中,有著一閃而過的傷痛。她想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爺爺不想再來燕城。在這裡,就算你天資卓絕,若是有人想整你,你也永遠只能背負著罪名。
有才華,有什麼用?有理想,又算得了什麼?有醫德,哦,對不起,人家根本不看這個。她無權無勢,根本就是人家腳底下的泥,想怎麼揉搓都可以!
此刻的她,再沒有往日的驕傲。眼底的高潔孤傲,也被酒氣淹沒得不見蹤跡。她身上那些倔強小刺如今通通不見,似乎渾身上下,只剩一副狼狽的軀殼。可這狼狽並不讓人覺得她很不堪,反而有些勾人心憐。
她是翱翔九霄的雄鷹,不是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
但是,她卻被人折斷了翅膀,再也無法飛翔了!
窺見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冷浩天又柔聲問了一句:「是因為醫院的事情嗎?我可以幫你!」
「幫我?你怎麼幫我?」風林雪臉上不見感激之色,反而是一抹冷笑:「像季洛銘那樣,幫我,照顧我,在我身邊?等利用完我以後,再把我甩了?」她嬉笑,攤開手聳聳肩膀:「抱歉,我沒有什麼值得你利用的。」
「誰說我要利用你了!」冷浩天忍不住反駁一句。
風林雪看了看他,忽然又笑:「哦,對了!你不需要利用我什麼……你要的,是我的人,對不對?」
當此之時,風林雪半歪著腦袋,一雙大眼睛在夜空中忽閃忽閃的,穿著弔帶衫,顯得有些可愛。長長的頭髮披散在空氣中,隨著夜風飄啊飄。
冷浩天被她問住,一時間竟然呆了。愣了半天,才看到風林雪琉璃一般耀目的瞳仁。不知道為何,他看到她嬌憨可愛的樣子,竟然覺得臉上有些微紅。
半天,才點點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而風林雪,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整個人又變得冷冷清清。她冷笑一聲:「不過如此。」隨即,轉身離開。
冷浩天知道她是為了試探,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辦法違背了自己的心意。一個箭步衝上來,攔住風林雪的道路:「總之,你這樣下去不行。」
「那又怎麼樣?」風林雪滿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憑什麼?就憑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就憑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任憑你不論是非地胡鬧!我有責任照顧你,我有權利管著你!」
冷浩天雙眉一揚,實在是忍受不了她的張揚和傲氣了。既然勸不了她聽話,就算是「請」,也得把她「請」回去!
「我是你的女人?笑話!」風林雪自然不應,冷笑一聲,眸子示威性的對上他的,絲毫不懼。
「不管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這個事實是改不了的!」他一邊說一邊大步向前走,走到她面前,雙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他管不了了,他要用強力把她帶回去。這個倔強的像頭牛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你……你、你……你滾開!」風林雪的聲音顫抖著,被他鉗制住了肩膀,她不由得惱羞成怒。這個傢伙在幹什麼?他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的罵我?命令我?管教我?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走,否則我就管定你了!」對付強勢的女人,只有比她更強橫。對付風林雪這樣的女人,尤其是喝醉酒的狀況下,不能講太多的大道理。
「你放開我!」風林雪這回是真的怒了,她奮力的掙扎,換來的是冷浩天更加緊的鉗制。那雙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彷彿是鎖鏈,死死的守住她所有的反抗。
本來男人和女人在體力上就有差別,而且風林雪還喝了酒,氣息已經亂了,根本就掙脫不開。冷浩天越扣越緊,一雙眼眸死死的瞪著她,好像她是仇敵一般。
她會武功,而且性格堅韌,若不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冷浩天想要制住她,只怕會更難。冷浩天只是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在他面前扭動掙扎,她穿著只是弔帶,肌膚溫涼而細膩,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樣軟的像是棉花,而是骨骼勻稱,有彈性有力量。風林雪掙扎不過,忽然抬眼看了看冷浩天,向前一湊,居然吻住了他的雙唇!
冷浩天一愣,恍惚間只覺得如受電擊。她的唇瓣柔軟和溫暖,像是飄渺的雲。她的呼吸噴薄在他的臉上,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不停的眨啊眨。夏季,本就穿的不多,這麼一靠近,他覺得一股熱流瞬間攢到腦門,他腿一軟,幾乎都要站立不住。
而扣住她肩膀的雙手,也慢慢的放鬆,慢慢的放鬆。
就在他想騰出雙手,抱住她脊背的時候。風林雪忽然出腳向他的襠部一踢!
冷浩天沒有防備,命根子不幸中招,痛的幾乎要死過去。他一抬眸,看見眼前的風林雪忽然後退一步,臉上帶著狡黠的神情。再次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面部!
「砰!」他向後急退,還好拳頭只打中了一邊臉頰,刮到了一點鼻子。
靠,她出手怎麼這麼狠?
冷浩天剛想說話,鼻尖一股咸腥的味道傳來,他連忙捂住鼻子。鼻尖一片溫熱的熱流,居然是鼻血!風林雪也聰明的很,見狀直接轉身就跑。冷浩天下身一陣劇痛,這回可真是蛋疼了!
「該死的!」冷浩天暗罵一聲,一手捂住鼻子,顧不得下面的疼痛,連忙追了過去!
兩人沿著護城河一個追一個逃,風林雪練過武功,雖然因為喝酒氣血不暢,但是速度依然很快。本來奔襲冷浩天是不要緊的,但是下面上面都中招,尤其是下身,火辣辣的疼,難受的他幾乎要齜牙咧嘴。看著前面的女人像小鹿一樣,在夜空中靈活的穿梭跳躍。冷浩天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要是本少爺抓到你,一定要你嘗嘗,什麼叫做真男人!啊,蛋疼!
跑了幾乎有半個多小時,兩人的距離還沒怎麼變。直到風林雪跑到一處小街道,這是死胡同,已經到了盡頭,她才停下腳步。
「該死的!叫你跑!」冷浩天一手護住上面,一手護住下面,跑的痛苦不已。好不容易看到風林雪停下腳步,他連忙將出路堵死。
「這下跑不掉了吧?跟我回去!」被她一打,冷浩天脾氣也上來了。鼻子的血似乎是止住了,但是下面還在隱隱作痛。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瞪著始作俑者,一臉的戾氣。
風林雪卻是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冷浩天喘完氣,感覺到下面稍微舒服了一點,這才慢慢的靠近她。
這女人可是標準的刺蝟,一不小心就扎手。冷浩天等她稍微和緩一點,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神門穴。如果她有異動,直接撂倒!
風林雪這一回似乎知道是逃不掉了,反而乖乖的跟著他。冷浩天拽著她一路走,一路搖頭罵著:「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平常也看著挺明白的,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走到半路,看到一家小賣部,風林雪硬是要過去,冷浩天也只能隨著她。結果,她居然是看到了冰櫃里的啤酒,問老闆要了一瓶。
冷浩天看得青筋暴起。這個女人,居然還真的學會酗酒了?他一把奪去風林雪手裡的啤酒:「不準喝!」
風林雪杏眼一瞪,「給我!」
「你不能再喝了!」剛剛那樣的場景他又不是沒見過,如果風林雪真的喝醉了,被那幾男人圍住。後果……不堪設想!
「我要喝!我難受!」風林雪忽然大吼了一聲,奪去了他手裡的酒瓶。
冷浩天愣住了,甚至手也鬆開。於是風林雪便仰著頭,「咕嚕咕嚕」的把一瓶酒灌了下去。隨即,又朝著老闆喊了一聲:「我還要!」
老闆再次給她,她又一次一口氣喝完。要了第三瓶,這一次,風林雪沒有一口氣灌下去,而是拎著瓶子,慢慢的在街道上走。
冷浩天連忙跟了上去。
風林雪走到護城河邊,憑欄眺望。腳下是一彎流水,月亮的光芒倒影在水裡,在粼粼波光中跳舞。遠處的高樓大廈掩映在夜色里,萬家燈火。
「我難受。」她說。
「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只有我和爺爺相依為命。我畢生的願望,只是為了學習醫術,振興我們風家的名聲。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懂,但是我不想去爭,也不想去管。」
冷浩天愣了愣,他看了看身邊依著欄杆的女人。有風吹過,她的頭髮在空中浮動。冷浩天看著她的側臉,居然覺得,很是哀傷。
「爺爺說醫者父母心,學醫要懸壺濟世。我空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卻什麼都做不到!我想當醫生,卻被趕了出來!我想證明父親的案子是無辜的,但是卻被人利用!我不過是想找個依靠,卻被人騙得團團轉!我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改變不了!」
「雪……」冷浩天輕喚一聲,心頭,忽然泛起一陣鈍痛。胸口悶悶的,無數悲哀淤塞在那裡。
風林雪眼眸猛地犀利的一瞬,捏緊拳頭,把易拉罐都捏扁,酒液從灌口傾瀉而出。
「我失敗了,我被徹底的踩在腳下。但是我甚至不能哭,不能認輸!只要我認輸,只要我落敗,那些人就會嘲笑我,辱罵我、諷刺我!我只能冷漠,只能堅強!我不能讓他們看不起我,我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話我!」
「你說我醉了,其實我清醒的很!我就是想喝醉,我想忘記那些人,那些事!我要把所有東西都拋棄,忘記掉!」
夜色並不明媚,天空黑茫茫,只有昏黃的路燈,懶懶又寂寞的鋪撒在路面上。
呵,多像她的人生,黑暗無處不在的蔓延,希望不容萌生,美好從來不為她所有。
冷浩天不禁有些恍惚。事情怎會一步步發生到眼下這一步?她是多麼傲氣的一個人!尊嚴被踐踏,人格被侮辱,空空有一身才華,卻無法施展。
她不是冷血,而是太清醒,看的太透。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錦繡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從小在苦難中長大,冷漠與疏離,只是她的保護色。
她身手敏捷,一般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卻從來沒有人看見過她的脆弱。
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軟弱。
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傷痛,不會難過。
「我喝了那麼多酒,但是為什麼我忘不掉,為什麼?我好難受,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來,怎麼辦……」
「心臟好痛,我要忘記,怎麼辦……」
看到她軟軟的扶著護欄,冷浩天心裡百感交集。一直以來,她都像刺蝟一樣,用冷漠和一身的本事,豎起堅硬的刺,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外人只看到了她的一身的本領與冷傲的性格,全然沒想到,她內心竟然會是這樣!
她不會哭,也不會裝出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但越是這樣,倔強的外殼被無情的剝離之後,內里的她越發的讓人心疼。
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你?他不知道,他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她的失落,揪緊了。
「林雪……」冷浩天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風林雪卻忽然伸出手來,握緊他的手。抬眸,杏眼纏綿又執著的看著他,臉上痛苦而哀傷:「我要學會忘記!告訴我,怎麼做才能忘記悲傷,快樂一點?」
「你想要,快樂?」冷浩天被她握住手掌,心裡猛地一跳。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觸他的身體。冷浩天只覺得體內一股氣流在橫衝直撞,幾乎不受控制。剛剛被風林雪踢中的地方,忽的開始了充血。
「嗯。」風林雪堅定的點了點頭,眼睛閃閃發光。那眼神,彷彿是即將溺水的人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一家旅館里,沒有開燈,窗戶沒有關,夜風吹進來的時候,白色窗紗輕輕浮動。
白色的床單上,男人坐在床邊,緊緊盯著面前光滑白皙的女人。他將拳頭握得格格作響,身體卻動也不敢動,只是看著她。
淡淡月色里,她半靠著枕頭,眼瞳也慢慢閉了起來,似乎因為用掉了所有力氣,不再試圖做什麼。身上的弔帶因之前的動作而大開,一邊的帶子滑落,露出整個圓潤白皙的肩頭,散著無邪卻致命的吸引力。
俊帥的眼瞳,微微的猶豫了一瞬,但是隨即,他還是伸出手,指尖摩挲著撫上女人淡漠的臉。
手指一點點描摹她精緻的面頰,明明指尖冰涼,掌心卻滲出了薄汗。
安靜的屋子裡,他的呼吸聲漸漸緩慢而沉重。
收回指尖,冷浩天眼裡晦暗難明。他似乎意識到了,如果今天沒有把持好自己的心,或許……
風林雪,不是一個侵襲了她的身體,她就會跟著你走的女人。她太驕傲,太注重自己的心。如果勉強她,結果或許會適得其反。
眼裡閃過一絲掙扎,冷浩天想了想,還是決定起身,留給她一絲清明。
朦朦朧朧之際,她似乎意識到身旁的熱源離她而去。窗戶沒有關牢,夜晚寒涼的風吹來,吹得她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她的嘴唇微微張開,睫毛忽閃,一把拉住冷浩天的胳膊,身體蜷縮在一起,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用水霧迷濛的眸子看著他,無意識的呢喃飄了過來:「不要走……好冷……我好難受……」
大腦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碎裂。
他眼瞳驟暗,一股氣流衝上腦海,紅著眼睛,突然俯身吻住她。
他知道這是趁人之危,他知道這是兵行險招。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一直想著這一天。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當她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她堅強的外表下那顆脆弱的心。他的理智,就轟然崩塌。
所以剛剛風林雪問他,怎麼樣才能快樂一點的時候,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脫口而出:「那還用問?男女之間的事情啊。」
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生怕風林雪一個巴掌甩過來,從此再也不理他。
低頭,像是等待被懲罰的命運。半晌,他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有些詫異,他抬起頭,卻發現面前的女郎一臉平靜,月光映入她的瞳孔,眼眸里卻帶著決然之色。
接著,他聽到她點頭,說「好」。
就這一個字!就這一個字!他承認他鬼迷心竅,居然把她帶到了旅館。登記的時候,他還忘記帶身份證,慌亂間拿出駕駛證,上面好歹有身份證號和照片。老闆這才答應,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
這一夜,兩人無話,只有吞噬不盡的情感和迷茫,帶領兩人踏上另一番奇妙的旅程……
第二天一大早。
冷浩天一醒來,動一動手臂,驚奇地發現,上面竟沒有一點被壓迫的感覺。
手掌覆向被褥間輕輕滑動,空空如也的床單上,沒有半點人影出現,也無一絲溫度餘下。
難道她走了?
冷浩天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慌張的四下望去。衛生間里的響動消去了他的疑惑,她還在。
他喘了口氣,坐在床頭。昨晚的瘋狂還歷歷在目,她醉酒,他卻是清醒的。清醒的他感覺自己真的快瘋了,有時候被她的妖嬈,她的糾纏引逗得飛向了天堂。但是,有時候卻又被她唇角不經意間泄露的名字,和眼角滑落的淚水深深打入地獄。
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反覆迴轉,她的媚她的柔讓他神魂顛倒,她嘴裡叫出名字讓他忍不住發狠衝撞,但是,卻又在看到她眼裡的迷濛水霧時,全然崩塌。
他掌握不了她,反而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了所有的神經。他好幾次想狠狠的懲罰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卻又次次心軟。
還是在乎的,即使是在那種時刻,她心裡還是留有季洛銘的存在。猛力的衝撞和侵襲,只能短暫的擊散那個名字,卻無法抹平他在她心裡的印記。
怎麼樣才能讓她愛上自己?冷浩天皺緊眉心,一臉憂愁。
就在此刻,衛生間的門一下子打開。
冷浩天轉頭,一下子就看到了剛出來的風林雪。
她臉上依然很冷淡,似乎昨晚的妖嬈和嫵媚,都不曾有過。已經穿好了衣服,弔帶之下,肩頭和胸前密密麻麻的紅痕還清晰可見。白皙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粉。眼眶有些紅腫,是因為哭過的緣故。但眼睛卻被滋潤的格外迷離,水靈靈的,彷彿雨後的青草。
她的唇被吻得微腫,嘴角有一處咬傷。那是昨晚她又一次喊出「洛」的時候,被冷浩天發狠似的咬住,抵死研磨。被狠狠疼愛過的身段無比妖嬈,尤其是邁步的時候,雙腿似乎被他折磨的並不攏。走起路來,更加帶動了她柔軟的腰肢左右搖擺,就像是被雨露澆灌的鮮花,終於吐露出芬芳的花蕊。
冷浩天迷醉似的看著她,風林雪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他用手撓撓頭髮,咧開嘴笑了笑:「你醒了?」
風林雪只點頭,並不答話,走到床前,把地上的襪子撿起來穿好,又套上鞋,轉身。
看到她的樣子,冷浩天心裡沒來由一陣慌亂。意識到她是要出門,他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等一下!」
風林雪冷漠的回頭,視線落到他光裸的身體上。他強健的肌體一寸寸暴、露在清晨的陽光里,流線型的身軀,每一塊肌肉都有如銅鑄鐵打一般,展現出極為漂亮的弧線。而讓她略有些尷尬的是,冷浩天現在身上一點遮蓋也沒有。
她的頭迅速轉向旁邊,啞著嗓子吐出一句話:「穿上衣服!」本來她想冷冷的說出口,但是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顫音。
無法淡漠無法忽視。若說上一次她和冷浩天發生關係是設計和強迫使然,那昨晚呢?昨晚又是什麼?她只知道她心臟痛的快要無法呼吸,她要擺脫那種痛苦,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擺脫那種痛苦!
她於是鬼迷心竅的跟著他走,後面的事情,她意料到了,卻沒有拚命反抗。現在想起來,那一場迷醉和瘋狂,就像是她在宣洩,宣洩心裡的苦悶,抗議季洛銘的背叛和別人的打壓。
如今這個場面,她怪誰呢?對冷浩天,就算昨晚他們做了最親密無間的事情,她依然對他沒有半點好感。
所以,這算什麼?
冷浩天聽了她的話,卻沒有著急穿衣服。他赤著腳跑過來,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要走,是不是?」
風林雪什麼也沒回答,只是靜靜的任他扣著。
冷浩天見她不說話,頓時有些急了。他一下子把她扣在懷裡,像是怕有人搶走一般,死死的抱住。
「不準走!我不准你走!」他知道這樣做有些可笑,但是他管不了了。他只知道,他不能這麼放她走!如果讓她離開,或許他會後悔一輩子!
冷浩天把面前的人兒死死的扣在胸前,緊緊的環住她的身體。他一隻手穿過她烏黑油亮的秀髮按在她的後腦勺上。另一隻手則摟緊她纖細的腰線。擁抱讓兩人的軀體親密無間,他甚至能聽到她的心跳,呼吸到她的呼吸,她的身上,到處殘留著他的痕迹。如此靠近,如此奮力的侵襲,他卻覺得,自己彷彿在某個當口,把她丟了。
懷裡的女人身體緊繃僵硬,就像是一截木頭。許久,她把手按在他的肩膀,試圖推開他的禁錮。換來的,是冷浩天更加緊密的擁抱。拚命的貼近甚至要抽干她胸腔里空氣,彷彿想把她揉進身體里。
「我們昨晚在一起了。」半天,冷浩天才想出這個話頭,「我是男人,我要對你負責。」
「不需要。」她喉嚨沙啞,眼底一片死寂。
「不能不需要,我會跟爺爺說我們的事,我們在一起!」冷浩天搖頭,他拒絕聽到她的反對。既然昨晚她能接受他,他就有信心,將她心裡另一個人的名字抹除!
「不過是錯誤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犯不上誰對誰負責。」她摞下狠話,言語無情,目光里沒有一絲溫度。
他連呼吸都沒有聲音,幾乎是小心翼翼的,一字一頓說:「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說著,忽然鬆開了他的禁錮,雙手搭在她的肩頭。兩個人的臉頰不過十公分的距離。而一雙眼睛,執著又期許的看著她。
「我是認真的……」
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沒有對昨晚認真。」她的聲音冷淡得像窗邊的罅隙里忽而吹進來的風,冷到人的心裡去。
他簡直要窒息了,只覺得腦袋裡有什麼像要爆炸開。從來沒有這般努力過,每一次面對她,都需要十二分的勇氣。
她的唇角,甚至帶著一絲笑,琉璃般的黑瞳淡然的看著他。嘴裡吐出來的話,理智至極,又殘酷至極。
「不過謝謝你,如果昨晚沒有你的話,我可能會被其他幾個流氓糟蹋。而且,你後來又帶我來這裡……之後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你也都忘了吧。還有原來的事情也是一樣。就當做是一場夢,你也沒有強迫我,我也不是不情願。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不要再說了!」他怒吼,感覺自己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心,一瞬間已經全然被她無情碾碎。
她微笑,臉上帶著一絲平和與輕快。「一次你主動,一次我主動,我們平了,誰也沒有虧欠誰。」
「『平局』?『誰也沒有虧欠誰』?風林雪,你開什麼玩笑!」冷浩天失態的大吼,全身上下好像被撕裂一樣,痛得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她怎麼能這麼無情,她怎麼能這麼冷漠?
「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感覺嗎?」
她只是聳聳肩膀,一臉的雲淡風輕。冷浩天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臉色青了又白。
他眼底恨意開始積聚,一腔熱情只換得如今這樣的下場!他痛苦不已,又失落不已。擱在她肩膀上的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收緊,牙齒咬的緊緊的,恨不能掐死這個可惡的女人!
她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從來沒有!
冷浩天的眼眸猛地一縮,手指收緊。他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似乎要把心裡那股怒氣消磨在體內。
她沒有心。或者說她的心被她牢牢的鎖在城堡里。外面築起一道又一道的高牆,他根本接觸不到。
半天,他一個深呼吸,平復了心裡的情緒,才緩緩抽回手,站到一邊。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風林雪無所謂的冷笑,一個轉身,就走到門邊。
「砰」的一聲,房門猛地關上。
冷浩天像是散盡了力氣一樣,坐在床上。
難受以後,心臟是長時期的麻木。放縱過後的疲乏,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淹沒了自己。身體的疲乏,心靈的空虛雙重襲來,他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抽走,整個人飄飄蕩蕩,像是在雲端漫步一樣。
她走了,走的那麼洒脫,那麼無情。就算是昨晚那麼的接近,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挽留,她總是能那麼清楚的拿住他的死穴。無論是淡漠還是嘲笑,他都拿她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再不捨得也要捨得,她把他的心意踐踏在腳底。他承認一開始他是對不起她,但是其後他努力去彌補了,就差把心掏出來給她,但是她始終都不屑一顧,無論做什麼她都不屑一顧!縱使他有一腔熱情,縱使在身體上無限貼近,又能怎麼樣?
他還是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心上了鎖,而他沒有解鎖的鑰匙。
朝陽照射進屋子,在他身上灑落,像是披上了一層米色的薄紗。屋子裡凌亂不堪,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的床單上,還隱隱約約能窺見糾纏的痕迹。她走了,連一絲溫度都沒有留下。只有隱隱飄散在空氣中的味道,還能無聲的體現出她曾經到來過的跡象。
甚至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南柯一夢?夢醒了,才發覺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追逐。
他懶懶的起來,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褲,一件一件的穿著。
剛穿上長褲,扣上皮帶,正準備穿襯衣的時候,後面忽然傳來手機鈴聲。這不是他的手機鈴聲,難道是她的?
冷浩天趴在地上,終於在床、下找到了風林雪失落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寫著「爺爺」的名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低沉的嗓音有一絲的暗啞,還帶著微微的不安。
「雪……你是?」風揚宇剛剛說出她的名字,就愣住了。電話聽筒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麼早?
「是風爺爺吧?我是冷浩天。」冷浩天猶豫著,考慮該不該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爺爺。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他知道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很聽爺爺的話。他沒有辦法留下她的心,若是靠她爺爺和他爺爺,事情會不會……
聽筒那一邊一陣驚愕,風揚宇估計也沒有意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時間還早,才早上7點。這麼早的時候,由一個男人接了孫女的電話,這意味著什麼?
「你怎麼會……」由不得風揚宇驚訝。他雖然沒有來燕城,但是從風林雪的口氣里,能明顯的感覺到,她對這位冷家大少爺沒有一點好感。從一開始她就對那門親事產生過強烈的抵抗。後來雖然遵從他的意思,住到冷家一個月,但是很快又搬了出來。過年,也不過待了短短三天。
就算是前一陣她本來相處的那個對象,最後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在一起,她似乎也沒有另外找男朋友的意思。
而且……她不是還說,冷浩天看不上她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她不能正常受孕?
那現在……
——風林雪並沒有把她被醫院趕出來的事情告訴爺爺。她知道因為季洛銘的事情,爺爺已經難受過一次了。如果再告訴他這件事,說不定他真的會經受不住!
冷浩天腦子裡天人交戰,猶豫了一瞬,他還是決定告訴他:「爺爺,我昨晚和雪,在一起了。」
安靜了兩三秒。
「什麼?!」忽然,聽筒那邊傳來風揚宇的咆哮聲。他幾乎是氣急敗壞的,用儘力氣大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爺爺,我昨晚上和雪一起過夜了。」冷浩天又一次,放緩語速說道。
「你!咳咳。」風揚宇憤怒不已,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沒背過去。咳嗽了兩聲,他才咆哮道:「小畜生,你敢?」
他是真怒了!冷浩天明明因為那樣的理由嫌棄她,還跟她發生關係,是想玩弄她還是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