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柴房的生活
第33章:小柴房的生活
但是冷浩天卻沒接,他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是很痛。風林雪於是又勸了一句:「你先穿上褲子,我幫你看看傷口。」
「不需要了。」冷浩天淡淡的接過短褲,抬起頭,表情卻很受傷:「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若不是我受傷,你根本就不會多看我一眼!」
「我……」風林雪在他彷彿星空版深邃的黑瞳之下,被逼視的退無可退。她確實是不曾把冷浩天看成自己的男朋友,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自尋煩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他這樣的目光,她竟然有些心虛的低下了眼眸。
為什麼會心虛,為什麼會覺得,有些——難受?
面前的冷浩天還在悉悉索索的穿上短褲,也沒有看她。他腳上有傷,而且連玻璃碎片都沒有取出來,一動之下,那玻璃更加深的扎進了肉里。鮮血瞬間如泉般噴涌而出,顯然是傷的很重了。
「你別動!你腳上有傷!」風林雪也有些急了,看到他不顧傷勢還想出門,頓時有些著急。
且不料,冷浩天只是淡漠的回頭,輕輕地吐出一句話:「比起腳上的傷,我心裡更痛。」
只是一眼!只是一眼,風林雪心中忽然開始絞痛起來,她也說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冷浩天那種似乎看透了世事沉浮的表情,讓她有些難受。
他那麼高傲一個人,不遠千里跑到這裡,還裝乖賣小,一點也不像他啊!
可是,真的可信嗎?他雖然嘴裡口口聲聲說的是愛她在乎她,但是上一次她又分明看見他在護城河邊,擁抱著另一個女人。
就算他表示說,那不過是為了氣她。但是他的話就真的可信嗎?被狠狠騙過,被狠狠傷過,她還可以信賴一個人嗎?
就連爺爺,也在簡訊告訴她,需要慎重的考察一下。畢竟,冷浩天之前忽冷忽熱,時好時壞的表現,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就連冷仁霆,也分不清楚,他這個孫子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真的可以信任他嗎?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只有自己!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已經被他傷害過了,她還要選擇相信他嗎?
但是,不管信任不信任,他的腳,還是當務之急!
「別走,你的腳!」風林雪一下子就衝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腳步。
「讓開!我要回去休息!」冷浩天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皮一搭,竟然是再也不想跟她講話的意思了。
「不行!就算要走,也得讓我治好你的腳再說!」風林雪自己覺得理虧,說話也帶著一絲強硬。
「風林雪,有意思嗎?就算我讓你治好了又怎麼樣?你還是不搭理我!就算這隻腳爛掉了,我也不會讓你治的!」冷浩天面色冷淡,聲音更是少有的淡漠。
「你!你別這樣固執!」風林雪剛想跟他繼續說,外面忽然傳來聲音:「風醫生,風醫生在嗎?」
風林雪一愣,立即轉頭:「在的。有事?」
「我老娘病了,想讓你過去看看。」那人憨憨一笑,風林雪沉吟一下,點頭說:「好。」
接著,她又看向冷浩天,發現此人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風林雪一臉無奈,卻裝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等我回來!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在的話……我以後,永遠都不會理你了!」
說完,她轉身開門出去。
屋子裡,剩下冷浩天一個人。
等到再也聽不到風林雪的腳步聲,他才舒了口氣。
呼——好險!
他吐了吐舌頭,長出口氣。
剛剛,他確實是在演戲,從一開始早上的時候洗澡,就是在演戲。他本來想著,趁著洗澡的機會,犧牲一下色相,接著威逼利誘也好,強取豪奪也罷,他定要勾搭上小妞。
結果沒想到,勾搭沒成功,反而連累了自家受苦。
結果……被她發現了。再結果,兩人居然打起來了。
推開她踩到玻璃碎片的時候,他真是挺疼的。但是,看到風林雪眼裡一閃而過的關心,他覺得不應該讓這個機會溜走!
如果任由她這麼幫自己治好了腳上的傷,以後她還是會不理他的!何況,腳上的傷真的有點痛,他想撒氣……
而後,他成功的運用自己心裡的火,勾出了她的不忍,她的自責,甚至是……她內心的動搖。
其實一直以來,冷浩天都能覺察出來,風林雪雖然冷淡,但是她畢竟也是個正常人。男人靠近了會有反應,會心跳加速,會不看對方,會手足酸軟,其實這都是正常現象。
但是,她心裡,有一道很深很深的防線。尤其是被他過去傷害,被季洛銘所欺騙之後,這道溝壑就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她守在溝壑的另一邊冷眼旁觀,幾乎不讓任何人靠近。
而他,想要成功打入她的心防,只靠說情話裝深情,是沒用的。之前的慘烈經歷,無疑提醒他這一點。但是只是裝瀟洒,玩挑逗,似乎也會遭到她的鄙視。
沒辦法啊,想要泡到她,又是全副心防的她,只能講戰術。時而無賴,時而無辜,時而無恥,時而無情。
不過好像,他似乎看到,她緊閉的心防,鬆動了那麼一點?
真好!
冷浩天真想哼著小曲,腳上還插著碎玻璃呢,一動挺難受。他很想把這玩意弄出來,想了想,還是算了,留給她來解決吧。
想著,他一跳一跳的過去,直接躺在她的床上。
待會兒應該怎麼裝樣子呢?想起一會兒應該怎麼去對待風林雪,冷浩天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誒!不管了!不管怎麼說,先裝深沉,騙得她讓步再說!對的,就是這樣!
想好對策,冷浩天心裡一陣高興。略一翻滾,身上無處不痛——胸腹,腳,還有……冷浩天苦笑一聲,雖然剛剛那番插科打諢,明顯攪亂了風林雪的心境。但是這一趟下來,自己從上到下,每個地方都傷到了。
這要是最後真的好不容易打動她的心,自己卻一身傷殘,這怎麼辦?
冷浩天一臉鬱悶的躺下去。想想還是不行,他立即一個鯉魚打挺的起身,跳啊跳到門邊,拿起一把掃把,收拾起這裡的一片狼藉。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自己還不顧傷勢收拾屋子的話,肯定風林雪會動容的!
清掃不過半小時,忽然聽到外面有響動,冷浩天從窗戶探頭出去,果然是風林雪進了小院。
回來了!這個好!當下,他越加儘力的清掃起來!
果然,不久,風林雪就回來了。
一開門,看到冷浩天則站在一邊清掃,背對著她。腳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流著血。
「你怎麼……」她實在沒想到,冷浩天居然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記幫她收拾屋子!
聽到風林雪的話,冷浩天只是看了她一眼,靜淡的目光中帶著絲絲傷痛。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扭過頭,立即把掃把往旁邊一放,背對著她坐下,竟然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本來想好的說辭,一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就沒話可說了。她猶豫了一下,拿好醫藥箱,慢慢的走過去。
走到他面前,風林雪輕聲說:「讓我看看。」
冷浩天一句話都不答,扭過身子,不去看她。
看到他的俊顏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和痛楚,風林雪心裡也有些揪心。她心裡覺得對不住他,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挽回。
「讓我來看看傷勢。」風林雪也沒有再理會,而是輕輕抬起他的腳,一看,果然是傷的不輕。風林雪嘆了口氣,動作輕柔的幫她將腳底的玻璃渣拔出來。
「嘶……」冷浩天皺起英俊的眉,上齒咬著下唇,顯然是有點疼。風林雪一看到他這樣,連忙放緩了語調:「很疼對不對?我輕一點!」
如此溫柔的話語,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冷浩天差一點就輕飄飄的飛上了天堂,立即就想繳械投降了。但是想到還是裝深沉比較好。
其實腳上的痛根本不算什麼,他過去受過多少苦,這點傷只是小意思而已。但是他一看到風林雪低著頭把身子探向前,如此溫柔的神態……
他也會有這樣一天!太美了!
於是他故意撇著嘴,皺著眉,琉璃般的黑瞳深沉的可怕,一副人家欠了他家幾百萬一樣。
但是還別說,偶爾給他上藥的風林雪,抬起頭看到冷浩天這樣的神態,還真是挺擔心的。
「很痛是不是?我會輕一點。」她說著,拿出繃帶來,小心的一點一點給他圍上,還的小心不能讓他感到疼痛。
不得不說,風林雪的服務還真是很到位。手很輕,但是包紮的卻很緊。冷浩天幾乎沒有感到什麼痛楚,就已經收拾好了。
「要小心,這裡條件不好,沒有打破傷風。而且天氣熱了,可能會化膿,這幾天注意別沾水。」
真是很難得,風林雪居然會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跟他說話。
但是冷浩天還是嘴角翹翹,一臉寒冰狀。
風林雪嘆了口氣,準備離開,她的手腕,卻被冷浩天拉住。
一回頭,對上的還是冷浩天陰冷的臉龐:「風林雪。」
本來被他抓住手腕,她是想甩開的。但是想到他的傷勢,她的心立即軟了。
「什麼事?」
「沒事……」冷浩天鬆開她的手,一句話都不答。然而他卻站起身,準備離開。
「穿雙拖鞋吧,你的腳還不能用力。」風林雪還拿出一雙拖鞋出來,遞到他腳邊。
冷浩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慢慢的穿上了鞋子。他走了兩步,到門邊的時候,卻忽然回頭:「雪兒……」
「嗯?」風林雪有些詫異,她也抬起頭看他。
「我們……還是朋友吧?」冷浩天忽然間,問出了一個問題。
「嗯?」風林雪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看到他沉靜的面孔,忽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嗯,是啊。」片刻之後,她給出了答案。
冷浩天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彷彿要把她裝進眼睛裡帶走一樣。片刻之後,他翕動了一下嘴唇,卻什麼都沒說,開了門,徑直去了。
風林雪還在屋裡,一臉疑惑。一直到冷浩天走遠了,她也沒有理會到到底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似乎是很亂,似乎是有燥熱,又似乎是受傷了。
但是,屋子裡,現在已經收拾大好。他,實在是個有心的……
既然已經為她受傷,又幫她收拾好屋子,先前的不愉快,她又怎麼好提起呢!
「我們……還是朋友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在此時,竟然無法拒絕。
還好……他說的只是朋友。
但是,看到他剛剛用來冰敷的那塊白色毛巾,風林雪還是一陣惡寒……
算了,換一塊澡巾吧。
因為早上這番際遇,這一天,風林雪對冷浩天的態度,明顯好轉。
不僅僅給他做了早餐午餐,而且還不再冷眼對他。上午下午的時候,風林雪一如往常般給周圍的群眾看病。她不喜歡別人隨便進她的屋子,於是把看病的工作台設到院子里大樹下的石桌石倚上。在有人過來的時候看病,沒人過來的時候看書。
而冷浩天,則陪伴在她旁邊。有人的時候他就去一邊幫忙,沒人的時候他就在石凳上坐著。就是坐著,把手肘撐在石桌上,兩手托腮的看著她。
「風醫生。」又有一個人來找她,而冷浩天還撐著手看她,眼見著哈喇子就快流出來了。風林雪也忍不住放下書,手握成拳,放到嘴邊,清咳一聲:「冷先生……」
「叫我『浩天』。」冷浩天收回手,笑嘻嘻的看了看她,卻是一本正經的說了這句話。
「咳。」眼見著看病的老鄉越走越近,風林雪有些不情不願的看著賴著不走的冷浩天。
「叫我『浩天』。」他再次強調了一句。
「浩天……」風林雪只能輕聲說了一句,「能不能請你稍微讓一下?我要給人看病了。」
「好的!」聽到她如此柔聲喚了他一句,冷浩天美的要冒泡了。他站起來,正準備去打掃,風林雪又喊了一句:「那個……能不能請你劈一點柴火?院子里已經沒有柴火了。」
「好的!」冷浩天雀躍的呼喝一聲,別的他不行,只是劈柴的話,這種力氣活不讓他來讓誰來?
接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帶著幾歲大的女兒過來看病,看見在院子里的另一邊,冷浩天拿著圓木,一斧頭一斧頭的劈柴。
這裡前一陣發了一次大水,很多樹枝和圓木就是下雨之後沖刷出來的。要不然,風林雪也不會上山砍柴,破壞生態平衡。前一陣,她是用了一些小的枝椏,剩下的都是大的木頭。本來她也打算自己劈柴的,反正這裡有一個大活人在此,閑著也是閑著。
更何況,他剛剛眼睛都不眨的看著自己,那種不帶雜質的純凈和渴望,讓她心裡毛毛的,有那麼一點……奇怪。
孩子的病不要緊,只是前一陣下雨,他受了寒。看了看,開了一副葯就好。孩子晃著腿,看著旁邊一斧一斧劈柴的冷浩天,她脆生生的問媽媽:「媽媽,那個叔叔在幹什麼?」
「叔叔在劈柴。」年輕的媽媽摸了摸孩子小小的頭。
風林雪也順著孩子的眼光看了過去,陽光下的冷浩天,似乎是覺得有些熱,雖然如此,卻不曾脫去上衣,而是一斧頭之後,抹了抹額角的汗珠。劈柴是個體力活,他雖然有力氣,但是連續劈開了好幾個木頭之後,他抬起頭。俊帥的臉龐被燦爛的陽光照射著,勾勒出明朗的面部輪廓,看上去格外的耀眼。
「叔叔比爸爸好看!」現在的孩子,雖然年紀小小的,也不是在大城市。但是畢竟影視劇看多了,是似懂非懂了點。
年輕媽媽看了看風林雪,又看了看冷浩天。她一直聽說這位風醫生是單身,而且為人比較冷淡,似乎從來不會去親近什麼人。但是這位年輕男人,居然會留下來幫她劈柴,顯然是很親近的人了。
於是她問了一句:「風醫生,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二十五歲。」風林雪淡淡的說了一句。
「什麼?你才二十五?跟我一樣大!」年輕媽媽大吃一驚,她臉色曬得黑紅黑紅的,眼角已經有魚尾紋,女兒都四歲了。而風林雪,則是一臉細皮嫩肉,皮膚光滑白皙的跟雞蛋殼一樣。說話也輕聲細語,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沒想到她居然跟自己一般年紀了……
所以,也該找對象了是不?
那個正在劈柴的男人,個子很高,樣貌長得也俊,看那樣子,像是醇厚老實的。他跟風醫生站在一起,倒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風醫生,這是不是你愛人啊?長得真不錯!」年輕媽媽一臉羨慕的看著抬起頭,再次看了看冷浩天的臉,越發覺得風林雪這個老公長得實在是很好看。
「咳咳……」風林雪正喝著茶呢,差一點一口水就噴了出去。她連忙搖頭:「不是的。——他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年輕媽媽也沒多想,順口就問:「男朋友?」
風林雪這下一口水剛咽下去,可嗆得不輕。她連忙用手捂住嘴,不住的咳嗽,臉憋得通紅。
聽到風林雪劇烈的咳嗽聲,冷浩天立即放下手裡的斧頭,一下子跑了過來:「怎麼了?你怎麼咳嗽了?來,喝點水。」
說完,冷浩天連忙給風林雪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手還伸到她的背部,一上一下幫她順氣。
而旁邊,年輕媽媽還一臉羨慕的笑:「風醫生,你愛人對你真好!我們家那口子要是有這個先生的一半就好了!」
「噗——」風林雪這一回是真的噴了。
冷浩天想拿出手帕什麼的幫她擦擦,卻沒有。衛生紙之類的,也沒有。情急之下,只能把袖口遞上去。風林雪卻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準備抹嘴。
正忙著,年輕媽媽笑著說:「風醫生,你愛人真體貼啊!」
聽到這句話,風林雪和冷浩天同時脹紅了臉頰。冷浩天連忙說:「這位小姐,我和雪兒不是……」
話還沒說完,年輕女人拉著女兒的手,爽朗的大笑說:「我和妞妞不打擾你們了,再見啊。」
「我們不是……」
「再見啊。」冷浩天和風林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越走越遠。
直到兩人走遠,冷浩天和風林雪還面面相覷。冷浩天的一隻手撫在她的背部,看上去像是把她環在懷裡,緊緊摟住一樣。而另一隻手,則探到她身前,本來是準備幫她擦去嘴角的水漬。
驟然反映過來,冷浩天雖然不情不願,卻依然緩緩的放開了撫在她背部的手。
兩個人不再說話,風林雪反而微低著頭,一時間空氣略有些凝滯。
少頃,風林雪才輕聲說:「冷浩天……」
「叫我『浩天』。」冷浩天的聲音低沉而暗啞,帶著一絲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
「浩天……」風林雪輕聲答應一聲,又抬頭看他一眼。一對上冷浩天溫柔如絲綢般綿密的眼神,她立即又低下頭去。
看到她似嬌似嗔一低頭的溫柔,冷浩天差一點就得意忘形,準備把她揉進懷裡,狠狠的欺負!
好不容易剋制住心頭的旖旎,他啞著嗓子問:「什麼事?」
「你能不能……稍微坐遠一點?」風林雪始終沒有抬頭,聲音有些低沉。
「為什麼?這裡又沒有別人。」他才不想走開呢,這個二人世界來的多麼的不容易!氣氛難得這樣好,他走開才是腦袋出問題了!
「你這樣,我沒法看書……」風林雪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只是奇怪,自己本來要反駁的話,似乎都卡在喉嚨里,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你剛剛不也看得下去嗎?嗯?」最後一個尾音,帶著上揚的聲線,一聽就知道他一臉慵懶的微笑。
這個男人真可惡!
風林雪只好抬頭,果然看到他靠的很近,一手托腮,迷醉的看著她。
「冷……」在冷浩天逼視的目光中,她不得不換了個稱呼:「浩天,你這樣我真的沒法……」
話還沒說完,又有一個老鄉搖搖晃晃的過來了:「風醫生在嗎?」
「在的!」冷浩天大聲應答一聲,接著笑眯眯的說:「雪兒,我先去劈柴了,你慢慢看啊!」
說完,起身離去。
他轉身的時候,老鄉也剛好走到。看到冷浩天和風林雪靠的很近說話,他立即想歪了。
「這是風醫生的愛人吧?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聲音爽朗而洪亮,不得不說,這裡的人都有一副好嗓子。
風林雪剛剛裊裊娉婷的站起來,一手比出個「請」的手勢,沒想到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白瓷般細膩的肌膚泛上刺目的暈紅,彷彿雪地上綻放的紅梅。
而偏生,冷浩天還一副男主人的模樣:「你坐啊,我去給你們倒水!」
風林雪大怒,這個混蛋,故意製造既成事實,讓人誤以為他們是那種關係!
「我們不是夫妻。」風林雪冷下臉來,淡淡的說。
「確實還不是,我惹她生氣了,是專程過來找她賠禮道歉的!」
冷浩天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故意順著她的話說,但是那語氣里的曖昧,擋也擋不住。
老鄉瞭然的點點頭,這年月,未婚同居的又不在少數。何況,人家還大老遠跑過來哄女朋友開心,長得也高大英俊,人看上去也很可靠。
「年輕人,風醫生可是個好女人!醫術又高,心腸又好,長得也漂亮,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去!你可不要惹她生氣啊!」中年漢子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是苦口婆心的勸告。
「嗯!」冷浩天重重點頭,又看了看風林雪的方向,小聲說:「幫我勸勸她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實話實說,我都被她趕出房間!晚上一個人睡柴房呢。」
說著,他指著柴房的方向,努努嘴,一臉沮喪。
他顯然是看到剛剛那個年輕女人插科打諢的一番話,擾亂了風林雪的心思。他覺得可以利用一下群眾的眼光、輿論的效力!
中年漢子看了看狹小的柴房,同情的看了一眼冷浩天。
「可是……你們還沒結婚吧?」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風林雪,有些猶豫。
「只要她願意,我今天就跟她結婚。」冷浩天雙手合十,一臉懇求:「求求你了,請你幫幫忙!」
看到冷浩天這樣懇求,中年大叔也笑。「好!只要是你真心誠意,我們當然肯!」
冷浩天這才露出一個微笑,滾到一旁拿起斧頭砍柴了。下午來看病的還挺多,隔三差五會有人來。不少人看到在一邊劈柴的冷浩天,都是帶著驚奇和詫異。
但是隨後,就會在冷浩天堪稱完美的表現下,轉化為讚許。
這一點讓風林雪十分怨念。她好不容易才擺脫燕城擺脫過去的一切,冷浩天只是勾勾小指,就輕易的讓周圍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是一對。
甚至還有好心的大爺大媽們勸:「這麼好的小伙兒,錯過了可沒處尋啊!」
風林雪哭笑不得的解釋:「他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不過她說的話顯然沒什麼可信度。原因很簡單——風醫生也不是第一回來這裡了,哪一次他們見著有男人跟過來?風醫生可算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待人接物都是極淡的。她同意讓一個男人住下來,幫她劈柴倒水,這顯然就說明了一種態度。
而且,那男人一臉微笑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好人。看來應該是這位先生說的沒錯,他們應該是吵架了,風醫生一氣之下才跑到這裡來。結果這個男人還眼巴巴的追來,而且可憐見的,每一次看到他,他都是一副又神情又怯怯的表情!
「風醫生啊,年輕人常常會吵架嘛,說開了不久行了。我覺得這個小夥子人不錯啊,你也別擰著嘛!」
這還算是好的,還有另一個女人更誇張,直接就說:「女人始終是要嫁人的!風醫生年紀也不小了,而且之前也跟這個先生在一起了,我看這事可以,結婚,早點生個娃,就不會吵架了。」
風林雪一臉黑線,一直想發火,但是似乎冷浩天一直在旁邊劈柴,也沒多說話。忍了一肚子氣,終於到黃昏,看病的人都回去,風林雪才走過去。冷浩天立即把斧頭往旁邊一放,笑嘻嘻的抹了抹臉:「雪兒……」
聽到他這樣的稱呼,風林雪不由得一陣顫抖。她也懶得再去跟他說話了,感覺無論說什麼都很無力,於是擺擺手,懶懶的進門。
不久,冷浩天就聽到了鍋碗瓢盆的聲音,也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
漸漸的,他嘴邊的笑意,擴大了。
他就知道,用周圍人的壓力,對她來說,很管用!
雖然風林雪表現的很冷淡,平常也是一副無可不可的樣子,但是她也並非完全超然物外。至少,她眼中,對病患十分看重。
他為了追她,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不過看上去,效果還不賴。
不久飯菜做好,這一次還真是擺好了冷浩天的碗筷。風林雪把東西擺出來以後,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他過來,冷浩天倒是先一步看到了,立即放下斧頭,洗了把臉,笑眯眯的走了過來:「有飯吃了嗎?」
風林雪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一句話。冷浩天端起飯來,還是簡簡單單的兩菜一湯,沒有葷腥,只是有兩個水煮雞蛋。
「是一個老鄉給的,你吃一個。」風林雪臉色平靜,遞給他一個雞蛋。
「雪兒,你好體貼哦!」冷浩天毫不吝惜的對她拋了個大大的媚眼,順道附贈一枚燦爛的微笑,端起碗來,飛快的吃著菜。
風林雪卻是被噁心的一口飯都不想吃,拿起筷子在空中晃悠半天,才勉勉強強吃了一口飯。
冷浩天一碗飯吃完,發現這邊風林雪還在低著頭,慢慢的吃著碗里的飯菜,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咽下嘴裡的食物,冷浩天問了一句:「你怎麼不吃啊?」
剛問完,風林雪乾脆放下碗筷:「冷……浩天。」她還是沒有辦法如此親昵的只叫他的名字。
「什麼事?」冷浩天笑眯眯的看著她,一臉溫柔的樣子。
偏生就是看到他這副模樣,風林雪頓時又有種嘔吐的慾望。忍了半天,才把胃裡的酸液消下,她淡淡的開口:「明天,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聽聞她求自己辦事,冷浩天簡直美到心裡去了!原來雪兒對我果然是不同的!
「我明天要出門,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屋子?」風林雪猶豫了半天,還是把這要求說了出來。
「我當然……」冷浩天本來臉上笑眯眯的,忽然間又陰雲密布起來。「你明天,是不是要上山?」
風林雪點頭,冷浩天立即站起來:「我不答應!我要跟你去!」
「我只是去採藥而已,又不是去幹什麼別的事情。而屋子是老鄉的,我不能讓這裡有事情。」風林雪只是冷靜的說了一句。
「不行!我來這裡,就是怕你出危險!我一定要跟你去!」冷浩天堅決的反對,也讓風林雪皺了皺眉。
「不過是上山而已,這裡山又不深,並不危險,我……」
「我不準!」忽然,冷浩天捧住她的頭顱,眼睛靜靜的看著她小巧的臉龐。一貫微呡的唇角,吐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聲線:「雪兒,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如果你不答應我去的話……那你以後,也別想再出這個屋子了!」
「你憑什麼……」話還沒說完,冷浩天在她紅潤的唇角上狠啄了一下。「你看我敢不敢!不要挑戰我的底線,我的底線就是你!」
他眼裡閃現出一絲精芒,表情認真,眼神嚴肅。風林雪一呆之下,竟然忘記了反抗。
「明天你要上山,我必須跟著!否則……」冷浩天眼瞳驟然,淡淡的投下一絲陰影。風林雪立即就明白了,他不是在說笑的!如果她偷偷溜走,或許下一次她回來,真的會被他關在屋子裡不可!
但是,她風林雪是什麼人,豈會受人威脅!
「冷浩天!」她柳眉一豎,表情很是不滿。她不喜歡別人硬要介入她的生活,尤其是她已經安排好一切,冷浩天還要拚命的擠進來。
冷浩天還捧著她的臉,兩人靠得極近。但是很奇怪的是,一點溫柔和旖旎都沒有,看上去又像是劍拔弩張。
「聽話!」冷浩天卻是懶得跟她再說,也怕自己的衝動會讓事情搞砸。他手指緊了緊,指腹在她白皙柔軟的臉頰上微微蹭了蹭。忽然間覺得腹內一股熱流滑過,帶著一絲火光,瞬間竄上他的眼眸。
冷浩天眉頭一皺,眼眸一暗,也怕自己會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想了想,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在她嘴唇上啄了啄,才鬆開手離去。
一直到冷浩天回到他狹小的小柴房裡,風林雪才憤憤的用衣袖狠狠的抹去嘴角的痕迹。回頭一看,忍不住又想去找他算賬:這個混賬,又是混了一頓飯,剩下一堆爛攤子又不收拾!
風林雪怨念了一個晚上,以至於第二天一早上冷浩天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冷浩天也不管,他只要能賴在她身邊就好。他笑眯眯的蹭啊蹭,蹭到面前,涎著笑臉:「雪兒,早上好!」
風林雪翻了個白眼,冷浩天還是蹭著過來,嘴裡不斷的念叨:「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要去多久?要走很遠嗎?」
風林雪不曾說話,冷浩天又問:「我帶了水和吃的,但是不知道夠不夠啊!」
天知道,原本的冷浩天,可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只要在風林雪面前,他才會患得患失,才會變成婆婆媽媽的碎嘴。
可惜,這番好意,讓素來好靜的風林雪不是很高興。
她只是淡淡的說:「跟我走可以,但是你一路上都得聽我的話。」
冷浩天連連點頭,風林雪又說:「我不喜歡太吵,請你待會兒安靜一點。」
冷浩天立即用手捂住嘴,一副乖乖小孩樣。
風林雪這才沒什麼可說的了,兩個人立即出發。野生的人蔘在山陰處,而且一般在深山老林里,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會出現。
雖然是山道難行,風林雪卻箭步如飛。她本想著,以她的速度,這樣翻山越嶺,就算是壯年男子也趕不上。卻不妨,冷浩天也是學過武功的,當特種兵的時候參加野營拉練,負重二十公斤也要一個晚上走二十公里山道。這樣的急行,對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飯,根本不足掛齒。
幸好這附近沒有什麼野獸,也沒有什麼藤蔓之類的。雖然山路不太好走,總好過去比較老的深山裡逛。
一路上,風林雪有意加快腳步,用飛一般的速度向前行進。她本以為可以輕輕鬆鬆的擺脫掉冷浩天,但是沒想到,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又趕上來了。
「你走的好快哦!我的雪兒就是不簡單!」
聽到他親昵的稱呼,風林雪嘴角一抽。回頭一看,這邊的冷浩天還是一副笑眯眯的嘴臉。她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吧,這個傢伙現在道行太高。似乎是自從上次和她一夜瀟洒之後,她就怎麼都甩脫不掉了這個牛皮糖了。
她真是覺得奇怪,以冷浩天的家世和人物,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還找不到?別的不說,就說林菀茹那樣的大家千金,或者小蘭那樣的小家碧玉,都會不顧一切的撲過來。其他各色的女人,只要他招一招手,一定是飛蛾撲火一樣。
至於自己,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冷浩天會有什麼可能。她外貌又不是絕美,個性又驕傲冷淡,而且從前和冷浩天隔閡太深,她覺得自己和他根本就不太可能在一起。
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呢?風林雪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想問一問,你喜歡我什麼,我改行不行?
她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冷浩天。對方立即笑眯眯的湊過來:「親愛的雪兒,怎麼了?」
風林雪禁不住一陣惡寒,搖搖頭說:「沒什麼。」接著,她快走幾步,輕聲說:「我們快一點趕路吧!」
冷浩天看著她的背影,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片刻之後,他的眼睛里閃現出一絲奪目的光彩,隨即便輕笑一聲,又大步趕了上去。
風林雪的目的地,是距離她房子大約三十多里遠的一處山陰。山路難行,就算他們全速前進,也得走三個鐘頭。而且,還得考慮找尋人蔘的時間。
所以,當天還沒亮,兩個人就已經起來。匆匆吃過早飯,略微休整,就出發。走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太陽慢慢的升起來了,兩個人在靜謐的山道上慢慢的奔行。太陽透過層層樹葉,篩下點點光斑。又隨著微風拂過,不斷的分解,又重合。這樣高強度的奔行,風林雪也終於有點經受不住,在爬上了一個山頭之後,便回頭說:「我們稍稍休息一下?」
「好。」冷浩天自然也不會拒絕,兩個人就找了一塊天然的大石頭坐下,喝水休息。
他們此刻正在這段山脈中的一處小山上,往四處看去,皆是綠油油的群山。這裡可是山西保存下來的,最後一段荒原中的叢林。
山風來襲,兩人趕了一路,莫不是覺得有些心曠神怡。在山頂上,雖然這座山峰並不高,也讓人有種俯瞰眾生的感覺。觸目所及,滿眼皆是綠色。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縷風吹過,風林雪額前的一絲黑髮被吹亂。正準備自己用手將頭髮收拾好,忽然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滑過她的額角,將她額前的亂髮撥正。
一回頭,是冷浩天。他笑眯眯的說:「你頭髮亂了,我幫你。」
風林雪什麼也沒說,靜靜的等他收拾完,隨即才點點頭:「謝謝。」她實在是不想和冷浩天有過多的接觸,她覺得自己正朝著一個很危險的懸崖邊滑落。她直覺上害怕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但可惜,冷浩天最大的興趣,就是把她拖入無邊的深海,跟他一起沉淪。
這一層魔障,只是還沒有消除。
思慮之後,她起身,拍去身下的泥土:「我們走吧。」
「好。」冷浩天也沒有廢話,站起身來跟她走。
人蔘的習性是喜陰涼,要求溫度變化和緩,生長期間的最適溫度是15-20℃。水分在人蔘生長發育過程中具有重要意義,而人蔘對水分的要求又很嚴格,土壤過濕或過旱,易造成人蔘病害增加,一般上壤濕度以35-50%為宜。而且,人蔘對土壤、氣候、光照,都有嚴格要求。
這一切,使得山西參幾乎絕跡。風林雪來這裡很多次了,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山西參存在。
或許,這種天地靈物早就在環境惡化的今天,絕種了。
風林雪想找的地方,是一處山谷。這裡是黃河水域的一條小河,有充足的水源。山谷附近,也沒什麼工業,人跡罕至。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落葉、蟲豸腐爛,化為腐殖質,滋潤大地。
可以說,如果要找人蔘的話,這裡是最佳地點。
冷浩天剛剛來到這裡,就看見這邊古木參天,地下滿是落葉和綠油油的青草,有小鳥飛在林間。河沿大約二十寬,坡度不陡,也就三四十度。小河玉帶一樣,寬約十多米,蜿蜒著流往遠方。這裡很是幽靜,周圍也沒有什麼人居住,算得上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了。
風林雪在這半個月,也來這裡很多次了。她幾番考證,知道這一段水域,適宜生長人蔘的地域也不過沿河山陰的二十里而已。只是這山陰地區,坡度很陡峭,又潮濕,實在是不好找尋。
這二十多里的區域,風林雪也只找尋了三分之一的區域。
不過,現在有冷浩天在一邊,他既然執意要來,從不會一直站在河邊看她找,自己也是得出力的。
果然,在風林雪告訴他怎樣尋找人蔘的方法以後,冷浩天也定下心來,幫她找尋。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冷浩天不時站起來,捶了捶腰。這樣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找尋可能存在的一絲痕迹,實在是有些不容易。
更何況,這裡還是河邊,腳下踩的也是超過三十度以上的斜面。一不小心,就會摔到河裡。雖然這河流並不深,但是也會狼狽的很。
找尋了幾個小時,毫無消息。還好冷浩天曾經是邊防特種兵,一出任務,就是在外面靜伏几個鐘頭不能動。所以對這樣枯燥的事情,不算太累。
但是就算是如此,兩人也不免覺得腰酸背痛,風林雪抬頭看了看天時,已經是夕陽西斜,想必已經三點左右。就算這是夏季,晚上八點才會天黑,但是,還是不夠找的。
兩人找了個地方休息,爬上小小的河堤,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找尋了好幾個小時一無所獲,雖然風林雪也清楚,自己找的根本就是早已經滅絕的東西,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沮喪。
「沒問題的,你一定能找到!」這時候,耳邊傳來冷浩天的安慰聲。風林雪側過頭去,看到他嘴角微微一勾,帶著安然的笑意:「就算找不到也沒事……就算不能生孩子,我也會一樣愛你的。」
旁邊的冷浩天眸光瀲灧,一張俊臉上帶著飛揚的笑意。風林雪心口猛地一跳,又有一些情緒控制不住的在全身狂亂的跳躥。她直覺認為應該反駁他,但是卻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眼裡分明看到了冷浩天收斂了笑意,眼瞳變得暗淡而閃爍。他的呼吸漸漸濃濁而熾熱,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沉靜而深邃。時間彷彿被緩緩抽離,她猛然覺得,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他的臉龐被淡淡的日光暈染,看不真切。
忽然的,風林雪感覺到,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一寸寸的接近。他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風林雪卻彷彿被定住了一樣,根本逃脫不了!
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風林雪眉心一跳,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她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步,想要抗拒。
卻不妨,冷浩天早一步探知她的舉動,用另一隻手,很迅速的攬過她的頭顱按在後腦勺,手指穿過她的黑髮。而撫摸在她臉頰上的手,也流轉到她小巧的下巴處,輕輕一抬,讓她的目光,只能和他對視。
而他的眼眸,太過熾熱,太過濃烈,像是子夜天空,讓她竟然不敢對視。
而就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間,他的唇像是尋找到了新鮮花蜜的蜜蜂,一瞬間就沖了過來。
風林雪心裡意識到不對,向後急退,卻被他按住了頭,只能任他親吻。他的唇帶著熱火和炙燙,又不失柔軟。而她整個人因為有寒毒的緣故,冰冷而寒涼。
「放開。」忽然的,他身下傳來清冷平靜的聲音。冷浩天眉心一皺,抬起頭,才見到他下面的風林雪,又是一副清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樣。
冷浩天眉心皺緊,就連身體的熱度也降低不少。
「雪兒,我是真心愛你……」冷浩天捧住她的背脊,卻是不願放手。
「冷浩天。」她的聲音如此冷淡,彷彿平靜的像是吃飯呼吸一樣,「你若是想要,盡可以開始。但是,請你明天就離開,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行不行?」
冷浩天驚詫不已,眼見著風林雪放緩了身體的僵硬,慢慢的柔軟起來。甚至那雙靜淡的眼睛,也慢慢的合上。
她把自己的身體,還有今後的命運,全部交給冷浩天來選擇。
冷浩天震驚不已的看著風林雪,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風林雪居然會這麼做!她是覺得累了,倦了,還是這一段日子受自己照顧,於心不忍,所以,奉送上一次,就想把他打發走?
開什麼玩笑!
冷浩天想著,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就連身體滾燙的熱度,也被盡數澆滅。但是他卻依然捧著她的背脊,只是輕嗅,也不親吻也不揉捏。
半晌,風林雪感受到有風吹過,肌膚有些寒涼。她不由得睜開眼眸,卻對上了他那雙深沉無比的琉璃眼。
而冷浩天的嘴角,那朵微笑越來越大,越來越明媚。
「用一次就想打發我,你會不會太摳門了?」在風林雪驚訝的眼眸中,他笑,眼底一片黑亮的光芒,露出白皙的牙。
「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每天都能侵襲你,這才行!」冷浩天說著。
「你!」風林雪被他的所作所為驚駭的無以復加。她實在是忍受不住冷浩天牛皮糖一般每天黏在身邊的折磨了。而且……她不知怎麼的,最近只要一對上他深如寒潭般的黑眸,總是不能精神集中。她想要自己掌握自己,不想被他所控制。就比如……剛剛,她差一點就心神失守,任他所為。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冷浩天心裡也是狂怒!和風林雪相處這麼久,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居然不惜犧牲自己,用清白來換取他的離去!這個死女人,還真以為他會乖乖聽話?做夢!
「啊!」冷浩天重重落口,在她的心尖處狠狠的咬了一口。風林雪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抬起頭,一驚怒的瞪著他。冷浩天卻是松嘴,慢慢抬起身子。甚至還不忘幫她拉上內衣,扣上唐裝的扣子,神情清淡,似乎不值一提。
等他完全幫她扣好衣服,冷浩天才慢條斯理的對她笑了笑:「這麼快就想要我寵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嗯?」
他指的是剛剛風林雪主動提出來投懷送抱的事情。
風林雪一句話都不答,臉頰通紅,不知道是羞怯,還是氣憤。
「你放心,等我得到你的心那一天,我會千百倍的來寵你愛你,今天就算了吧,我可沒有野、合的雅趣。」
冷浩天說著,還惡趣味的在她柔軟的臉頰上捏了一把,隨即站起身來。
「冷浩天!」風林雪終於回過神來,眼裡閃過狂風驟雨。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她面容平靜,眼底帶著薄怒,表情認真,似乎不是在問一件風花雪月的事情,而是在商量一件政治舉措一樣!
冷浩天一愣,隨即看了看她,笑嘻嘻的說:「你問我喜歡你什麼?我想是全部吧!」
全部,也就是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她的優點她的缺點,她的過去她的未來。愛她,疼惜她,包容她,雖然被她一身的刺扎的遍體鱗傷,但是依舊勇往無前。
風林雪一愣,她完全沒有意料到冷浩天居然會說出這樣可怕的一句話。一時間,心神大動,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太過震驚太過感動?想要以身相許?」冷浩天顯然是看到她傻愣愣的樣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風林雪心神失守的模樣,而且不是因為身體的慾望,只是為了他的一句話,他的一句肺腑之言!
「我……不是!」風林雪一愣之下,聽到他的戲言,立即反應過來,搖搖頭。
「要是你以後再說要我離開的話,得到的就不僅僅只是那一個齒痕了!」冷浩天說著,手指點向她的左胸。風林雪想起他剛剛毫不憐惜的一咬,臉色立即有些發紅。
冷浩天故意靠近她,將熾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帶著壞笑說:「我會……把你的衣服全部扒光,在你全身上下都印上我的痕迹!也好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女人!」
「我是我自己的!不是誰的!」風林雪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下來,她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有人把她驕傲個自尊全部打散,讓她臣服在另一個男人的腳下!
「是嗎?」冷浩天挑了挑英挺的眉峰,似笑非笑的說:「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我沒摸過,我沒親過?」
「這也不代表什麼。現在結婚了以後成陌路的也多了。」風林雪毫不在意的說著。
冷浩天笑了笑:「你不如乾脆說,『你就算侵襲了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
風林雪眉毛跳了跳,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那就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讓我爬上你的床的!」冷浩天笑了笑,還惡意的圍住她纖細的腰,在她嘴上啄了啄:「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說完,他放開了風林雪,在她面前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風林雪這才知道,她是找來了一匹白眼狼!他不是不想吃,他是想獲得更多,再把她一口吞掉,骨頭渣子都不剩!
「冷、浩、天!你……」剛說完這個字,她就閉上了嘴。因為她看見,冷浩天走路的時候,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她忽然間記起來,昨天早上,他被玻璃割破了腳,受傷了。但是今天卻自告奮勇的過來,一句話都沒提!
就是發現了這個!就是發現了這個,她把原本想要咒罵他的話,全都爛到了肚子里!冷浩天真是她的魔障!吃飽喝足拍拍屁股離開,她連罵一句都不敢!
長此以往,她不會真的被他拆分入骨,糟蹋的連自尊靈魂都不剩了吧?
不行,不能這樣墮落,她不允許!
風林雪眼裡閃過一道寒芒,捏緊拳頭,把心神定住。再一次抬起頭,她古井無波一般,眼底再也沒有別的波動。
剩下的半天,兩個人默不作聲的找尋,一無所獲。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天快黑了。風林雪做了一頓飯,兩個人默默的捧著碗。冷浩天數次想說話,都在她冷的像冰一般的目光中,始終未說一個字。
吃完晚飯,冷浩天破天荒的提出要洗碗。風林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冷浩天笑嘻嘻的抱著臟碗進廚房,還沒開始洗呢,就聽見「砰」的一聲。
風林雪一看,一個碗已經粉身碎骨了。
冷浩天撓撓頭笑了笑:「失誤,失誤,我會小心的。」
話音未落,又是一個碗「乒乓」落地,冷浩天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風林雪嘆了口氣,搖搖頭過來:「還是我來吧……」
冷浩天只好訕訕的站在一邊,想了想去拿了把掃把將碎片掃乾淨。
「碎碎平安嘛!」他撓著頭笑。
風林雪一時無語,冷浩天看她洗著碗,自己也幫不上忙,只好說:「我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嗎?」
風林雪剛想說「不用」,想了想,又說:「那幫我燒一點水吧。」
冷浩天立即明白了,她是想洗澡。風林雪很愛乾淨,雖然這邊雨水不多,她也總是要每天洗個澡舒服一點。
他立即點頭:「好,我去!」
這裡是鄉下,肯定沒有淋浴的地方。風林雪是在房子里,有一個大浴桶,浴桶高一米,可以勉強容納兩個人進去。
灶台也是鄉下壘起來的土灶台,冷浩天在旁邊燒水,一面看著風林雪洗碗。他真是沒想到,他們兩個也會有這樣的一天,能夠在同一個屋檐下,做這樣鍋碗瓢盆的事情。
說實話,他是真想在水裡或者飯菜里下點幻葯,要不然直接衝進門用強力生米煮成熟飯算了。但是這風林雪是醫生,基本上下了葯都能看出端倪,而且她又有武功,爭鬥之下,占點小便宜還可以,再有大的,她估計會直接把他踹出去。
而且,他也怕像今天下午那樣,風林雪讓他一夕瀟洒,之後無情的把他趕走!
那他更會想死的!
弱弱的回頭看了一眼裊裊娉婷的她,冷浩天猛吸了一口氣。算了,實在不行,只能回去以後,讓她爺爺和他爺爺為他們做主好了。
他沒想到的是,風林雪的冷戰,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第二天,他清早起來,她還是一副不近生人的態度。等到陸續有老鄉過來看病,看到她旁邊總是跟隨著一個清俊帥氣的男人,也是會心一笑。
「風醫生,你的愛人長得很俊嘛!」
「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男朋友。」風林雪冷著一張臉,淡淡的敘述著。
「可是我看……」尾音,消失在風林雪冷冰冰的眼眸里,她聲音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透出疏離和無情。
「如果是找我聊天的話,對不起,我今天沒空。」
接著手掌一揮,竟然是趕人了!
老鄉們面面相覷,也知道這一迴風林雪是來真的。於是大家訕笑幾聲,看了看冷浩天又看了看風林雪,一句話都不說。
有了這批人的經歷,接下來大家也都乖乖的閉緊嘴。冷浩天一直在旁邊劈柴,最多等沒水了幫風林雪倒點水,也不多說。
本來對於風林雪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神秘的英俊男人,大家都還猜測萬分。這下子誰都不敢多話了。但是私底下,大家退下去以後,還是在說:這不會是小兩口吵架了吧?怎麼看怎麼像!
當然,這樣的腹誹,都沒讓兩個當事人知道。風林雪也恢復了隔一天去找葯的作息。現在已經是七月了,再不快一點,就算找到了山西參也沒有用。她只能利用人蔘花做葯才行,其他的全都不合適。
不過,風林雪也有些為難。她這一趟來,帶的野外露營裝備,只有一套。如果冷浩天執意要跟她一起去的話,那麼只能乖乖幕天席地,睡在外面了。
不過還好,她的住處,離河流那裡不過二三十里路,三個小時就能到。如果不是特別著急,她還是會當天趕回來。
畢竟,住宿在外,做飯也難以找材料,不能洗澡,很麻煩。
時間一天天過去。
冷浩天來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去那條河流附近找尋人蔘也已經十次。現在已經是七月末,人蔘花的花期就要過去,如果等到花期一過,就什麼都完了!
反正她來這裡時間也長,基本上老鄉積累下來的病患也都處理的差不多。這段日子,她已經是天天往河邊跑,但是依然一無所獲。
七月下旬的一天。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兩個人就起床了。
吃過簡便的早飯,稍事休息,等太陽剛從地平線上跳出來,他們就出發了。
就算是冷浩天不注意,也能察覺到風林雪越來越焦慮的心。這也沒辦法,她身中寒毒,只有這一種人蔘花才能治好她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