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對陣
龍泉府外,前來勤王的渤海軍的行營連綿不絕,雖然十府兵只來了率濱,鐵利兩府之兵,但是經過瘋狂的徵兵,以及大諲譔從南面帶回來的兵卒,總數也達到了驚人的十七萬。至於戰鬥力么,就不好說了。
而安東軍方面去掉留守各處攻佔的城市的人數,兵力保持在十三萬,包括全部的騎兵,但是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十三並不比十七小。
兩軍的營盤相隔了三里,忽汗水從戰場的邊緣滾滾流過,戰場中央橫七豎八的倒著的,依然是三天前的那些『篩子』。
自從叫陣的將官離奇被殺之後,場面變得戲劇化了,現在渤海軍倒是轅門緊閉,高掛免戰牌。看來渤海人是改變了策略,深溝高壘,固守不戰,打算拖垮我們。
不過我軍怎麼會給他們機會,經過三天的休整,安東軍的官兵各個精神飽滿,摩拳擦掌,等待著大決戰的開始。連著三四天,王建、阿保機等將輪番上陣邀戰,渤海軍絲毫不作反映,連城內的工匠都被趕出來繼續修葺城牆了。
以目前我軍的裝備上陣廝殺絕無問題,要硬闖對方營盤固然可行,但必定消耗過巨。我和一眾謀士這幾天就為對方的無賴戰術愁眉不展,雖然安東軍家底深厚,此次出兵準備充足,但如此僵持下去我們也是承受不起。
李彝超建議道:「二哥,怎麼不派鵬人出去,或能有奇效。」這些天興許是行軍過於順利,連他都要躍躍欲試地上陣叫板。
「對啊,派鵬人出去試試。」
「好辦法。」
李彝超的辦法倒是有不少人擁護,可惜他們怎不想想,當初飛過顯德府是因附近有高山所依,現在龍泉府外唯有我們背後的京山,於天門嶺、東牟山相比其充其量可視為土包,鵬人又怎能由此飛過渤海軍的營盤,這次戰鬥中已無用武之地了。
我搖搖頭,不作點評,心裡想的只是怎樣才能攻到上京城下,若以火炮威懾,也能有些作用,然而對方營帳鋪天蓋地,想來收效微弱,且一旦炮彈耗盡,難道要將士們強攻城池么。我很是詫異,怎麼對面的營帳比我軍超出這麼多,其中定有文章。
這幾天晚上,杜荀鶴沒事就拉我和重智,趙無憂等人上京山,明明是觀摩對面非要按個登高賞月的雅名。
今晚夜黑風高,月亮也被擋在了雲層之外。
「大都督,小公子,你們看對面可有古怪?」杜荀鶴問道。
幾天下來,重智早就不耐煩了,說話略帶不滿道:「能有什麼古怪,不就是營帳多,火把多麼。」
我卻不能這樣馬虎,杜荀鶴此問必有下文,又仔細的看了幾眼對面,對著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杜荀鶴也不在意重智的語氣,對我倆笑道:「呵呵,兩位公子,請看。」說著他手指對面說道:「對面營中的那幾列移動的火光應是巡營的哨兵,我來此觀察了幾天,發現對面中軍有一片營帳從來沒有一隊哨兵經過。並且渤海軍的前軍帳篷繁多,后營卻顯得稀疏,不知道為何?」對我笑笑,杜荀鶴就此打住,明顯是要考較我的見解。
都這個時候了,杜荀鶴還有心玩笑,我也不知說他什麼好,尷尬地回道:「杜先生果然眼光銳利,竟能看出其中玄虛。據我估計,對方排陣之人也是熟讀兵書,深精虛實之道。我料想其必定是分兵在前後兩軍,在前營多設空帳迷惑我軍,后軍才是主力,專等我軍將士衝到,麻痹大意之時下手,屆時前後夾擊我軍,我等唯有倉惶退去了。不過我還是對其在中軍的安排不甚了了,定有設計,絕不會僅是空營。不知道杜先生怎想?」
我的一席話惹得杜荀鶴很是高興,「哈哈,小公子果然睿智,按理說中軍帳附近應該是營帳最密集的,渤海軍卻反其道而行,其中必有古怪,只有引起中軍混亂,才能窺透其中虛實。」
趙無憂也明白過來了,介面說到:「可以命令火器營向渤海中軍放幾發火炮,准能奏效。」
放炮?不妥,我搖手說道:「火炮不行,這裡距離渤海中軍甚遠,火炮攻擊不到,若是將火炮推前,一去一回也甚是不便,我看用震天雷正適合。」
我的觀點和杜荀鶴的想法不謀而合,重智當即命隨行親兵下去傳令,將投擲車推倒陣前,裝上震天雷,調整好角度后,一聲令下數十枚震天雷呼嘯著向渤海中軍飛去。
片刻之後,渤海中軍附近營帳火光迸現,幾乎是與此同時,前後左右迅速有渤海兵衝出,唯獨中軍大帳周圍依然寂靜無聲,沒有人去理睬。仔細觀察敵軍的動向,山上眾人對於渤海人的計謀一目了然,確實是引君入瓮,前後夾擊的策略。
杜荀鶴嘆道:「哎,可惜空有帥才,偏偏帶的渤海兵,這般一試便露了馬腳,那些計謀白白赴之東流,可惜,可嘆啊。」說完也不理睬我倆,自己一路長吁短嘆地下山去了,我和重智面面相覷,對視著微微苦笑后,在後面快速的跟上。
是夜,我倆無心睡覺,拖累著朴在憲、趙無憂等人也是一夜無眠,徹夜研究明日怎樣破了渤海軍的營盤。有剛才的轟炸,渤海軍必定今夜增加巡夜,嚴防安東軍的夜襲,至明日定然人困馬乏,防範鬆弛,正適合強攻。綜合敵我布置,渤海軍的營帳安排,為趕在敵人重作布置之前行動,我們一直研討至東方放白,晨曦飄逸才定出對策,眾人也不用睡了,直接命令親兵去各營傳喚將軍們來帥帳分工依計行事。
那些武將求戰之心積聚日盛,對渤海人的龜縮不出甚是不齒,一大早聽得報告要與對面開戰,有的連衣服都不及換得,急急地奔來帥帳聽令。
看著下面一個個坦胸露肚,衣衫不整,我和重智等人笑得前仰後合,阿保機、赫連易眾人一時被笑得莫名其妙,彼此觀賞一番,也是笑得不亦樂乎,幾日來的鬱悶隨之而去,大帳內絲毫沒有大戰將至的緊張氣氛。
放鬆一會後,由朴在憲講解各部的任務,從現在起各部步兵輪番出營叫陣,騎兵則整兵秣馬,定於午時出擊,屆時敵軍精神不濟,最易見效。末了朴在憲開玩笑道各位回去細心準備,多加衣物,眾人洒然笑笑就各自回去秣馬厲兵只等午時一決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