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生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告知長安城內的人們新的一天的來到。此時正值初春時節,也有些寒意。不過禁城之內積善宮殿外已跪到了幾十人,多數是宮女太監,更有幾位太醫陪跪,唯有一身穿龍袍者立在當中,看來非常焦慮,隨著他反覆踱步的一年老太監小聲說到:「請陛下止步,請陛下止步,請陛……」那人微帶薄怒的低聲呵斥:「夠了,你且再去殿內問問,娘娘的情況如何?」「是」老太監起身急匆匆跑向殿門,不敢有絲毫怠慢。突然間,忽然一陣嬰兒啼哭聲打破了寂靜,這時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裡面跑出一位宮女,滿臉喜氣地喊到:「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一位皇子!!!」穿龍袍者急速走向大殿,看的出來臉上滿是笑容,聲后更是此起彼伏的賀喜聲,「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喜皇上又得一龍子」……
唐昭宗大順二年十月(公元891年),皇后何氏生十四皇子穎王禔,時有祥雲聚於積善殿上,且誕時滿室生香,數日方去。
「殿下,慢點,慢點」一個老太監的聲音。
「哎呀呀,你們這幫蒼蠅不要再來煩我了」我心裡嘀咕著。
一群太監和宮女正在追我,說是追,還不如說是走,一兩歲的小孩跑的再快還能快到哪裡去。
「我不跑了,累死了」我一屁股坐在石階上。「你們就不能讓我清凈清凈?混帳東西」我心裡咒罵著。
「殿下累了」
「快給殿下拿水」
「快扇,快扇」
「準備給殿下沐浴」……
「哎,又是無聊的一天啊。」我心裡磨叨著,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年了。身邊整天跟著一幫宮女太監,一天到晚唧唧喳喳的,煩都煩死了。冥冥中我總是覺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就是說不出來。我懂得很多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我生來就會一樣。
我叫李禔,是當今皇上的第十四個兒子,據說我剛出生的時候,天上飄著好看的雲彩,說是什麼祥雲,很吉利的。又說室內滿是香氣,我倒是不清楚了,不過我每次沐浴後身上都要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所以父皇給我起名叫禔,意思是說我以後要是做皇上就是個名君。天知道我會不會做皇上,我前面還有十三個皇兄呢,皇上也就是拿這句話哄我母后開心。我聽說父皇在我九哥出生時,就把他定為太子了,只不過沒宣布罷了。再說了現在的大唐誰當太子早就不是由皇上說了算了,讓我當太子,我還不想當呢,有父皇這個前車之鑒,我可不想各地諸侯煩我!我還是繼續當啞巴安穩些。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是口不能言,太醫們也診治不出什麼病症,只是確定我聽力無異,不是天生殘疾。為了我的事,父皇和母后正經痛苦了幾天,畢竟天下的父母沒有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來就有缺陷的。沒多久,父皇就不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只是吩咐內侍小心伺候我,有十幾二十多個兒女的人也夠累的了。
其實當個啞巴也挺好,我還是能聽能看的,和我差不多大的皇兄皇妹還在哭鼻子,在床上畫地圖的時候,我早就沒他們那樣的陋習了。我不能說話,但是我的聽力特別的好,這也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宮女太監們閑暇時的言語從不避我,可能是他們看我人還小不懂事,還不能說話,不過這可苦了我啊,他們說的故事我也能基本上懂得,只是有些提到的人我從來沒見過。
從宮女太監的話里我知道了這個時代的一些情況,這時候的唐朝藩鎮割據,宦官弄權,外強環視,再加上連年的天災,已經是民不聊生,積弱難返了。自從安史之亂后,大唐一天比一天弱,一天比一天亂,再經過黃巢亂黨這麼一鬧,大唐已經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了。
唐僖宗廣明元年(880年)十二月,黃巢攻入長安后,天下大亂,雖然最後叛亂被勤王軍平定了,可是各地藩鎮的節度使趁著戰亂的機會壯大自己,象高駢,楊行密、董昌、錢鏐這些人都成了當地的土皇帝了,根本不接受朝廷的節制,弄的是君不君,臣不臣。最可氣的就數那幾個京畿附近的節度使,已經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地步。每日朝堂之上,名義上還是我的皇帝老子安坐龍椅,可我知道那滋味不見得好過,就算是頒布個法令,也要看看他人的臉色,其實這些法令也就是出了皇上的口,能不能施行可難說了。同時京畿這裡也是宦官的勢力範圍,「自穆宗以來八世,而為宦官所立者七君」。
說道宦官,那可是大唐朝的第一大毒瘤。玄宗,肅宗時,宦官魚承恩以監軍身份隨神策軍開始,代宗時,吐蕃攻克長安,代宗逃奔神策軍處。神策軍護衛代宗攻回京師,由此一躍而成天子直轄之軍,號為禁軍,而那時禁軍並不是完全由宦官所掌握。但到了德宗時,因為天子猜忌群臣,而復以宦官統領禁軍。禁軍與宦官遂不可分了。而此時的禁軍,待遇優厚,短短數年間已經擴展至十五萬人。文宗,宣宗,懿宗皆欲除宦官,但均為禁軍所破,或被殺,或被廢。此時的宦官與禁軍已經是一榮共榮,一損俱損,密不可分了。看來我的皇帝老子也打算為之,不過如欲除宦官則非招外軍不可,而外軍之至則必定取禁軍而代之,藩鎮進了京的話,天下就太平了么?
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真難為皇帝老子了。
註:歷史上的昭宗十四子穎王禔應生於乾寧年間(公元894~898年),為了故事需要,提前幾年,因此書為架空歷史小說,望讀者大大不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