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仲孫玉諸人面對強敵,正感焦慮驚急,蒼勁話聲入耳,精神不由大振,心中一松,方待轉身喜呼。
六狼已自齊齊臉色一變,雷天雲更是目射凶光地沉聲喝道:「什麼人敢在大爺兄弟面前說話如此不敬,還不與我滾出來領死。」
「好音牲!」蒼勁話聲怒罵一聲說道:「你們六隻狼兒敢是活得不耐煩了,就是你們四個老鬼師父在此,也不敢對我老人家如此說話,告訴你,我老人家這幾天心情不好,你最好說話恭敬點,否則趁我老人家尚未生氣前快滾。」
雷天雲心中暗暗一懍,怯念方生,但旋即冷冷一笑說道:「尊駕是哪位高人,為何這般藏頭露尾?請出容我兄弟一見如何?」
蒼勁話聲說道:「我老人家兄弟一向討乞為生,充其量不過是個花子頭兒,哪裡稱得上什麼高人?你若有意見我,我老人家就在左近,你不會滾過來么?」
此言一出,六狼神情大變,雷天雲強定心神,望空一揖,強笑說道:「晚輩當是哪位,原來竟是五位前輩俠駕蒞臨,晚輩等有眼無珠,尚望恕罪,今日之事,既是五位前輩伸手,晚輩等就是大膽也不敢不暫行放過,晚輩等就此拜別,來日有暇再行拜謁。」
說完,又是微一拱手,狠狠地盯了仲孫玉請人一眼,領著五狼,轉身飛疾而去。
勾漏六狼身形方渺,王寒梅、仲孫雙成二女方自嬌呼一聲:「師父!出……」
一陣震大大笑聲中,一陣微風颯然,仲孫玉諸人面前已白飄然落下,胖、瘋、瘦、跛、瞎,一代仙俠五老丐。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嬌軀門處,齊齊撲投查仁懷中;杏仁雙手輕扶_二女香肩,老臉上掠過一絲凄黯神色,強笑一聲,尚未說話。
王寒梅已自嬌嗔道:『師父,都是您五位老人家,梅兒等正要收拾那六隻畜牧,出口怨氣,不想您這一來全都給嚇跑啦。」
查位目睹愛徒嬌態,心中不由稍感一絲安慰,微微一笑,說道:「」丫頭不要空自選強,若不是你五位師父來得早一步,恐怕你們這條小命就要報銷啦,四邪新練一種歹毒功力,豈容大意輕視?……」
話聲至此,工寒梅瑤鼻微皺,甚為不服地輕哼一聲。
查位微微一笑接過:「丫頭你別不服氣,不是師父嚇你,四邪這種不知名的歹毒功力,即連我們五個老不死的,也怕難以討得好去!……」
此言一出,仲孫玉諸人臉上,不由神情一震,霍然色變。
查仁目光一掃諸人,心中一凄,黯然一嘆說道:「柳娃兒蓋代奇村已逐流水,窮酸又不知隱身何處,看來這大好武林,從此……」
仲孫雙成突然嬌笑一聲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可知道我們勞師動眾的跑來此間幹什麼?」
查仁一怔忖道:「不過幾天光景,丫頭們怎地一個個戚容盡掃,雙眉大展……」
微一搖頭,神色困惑地道:「我們五個老不死的也即為你們勞師動眾,招搖飛馳而來,卻不知你們來此何干?」
王寒梅忍不住,秀眉一挑,方待開口;仲孫雙成慌忙遞過一個眼色,嬌笑說道:「師父,我們不遠千里關山若飛地來此是為了要雇船出海。」
查仁聞言又是一怔,尚未說話,「瘋丐」查義突然怪叫道:「丫頭,此時你們出海做甚,難道還有心情去……」
仲孫玉大步上前一揖笑道:「五位前輩且請先莫問,反正這是天大喜訊,此地非談話之所,且請移駕船上,我們邊走邊談如何?」
「怎麼?」查仁一怔挑眉說道:「難道也要我們五個老不死的陪你們出海不成,仲孫老兒,你們到底弄什麼玄虛?」
「跛丐」查智說道:「平日你叫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去得,單單這水,我瘸要飯的卻是不願招惹,一個不好,在海上遇著風浪,打個船底兒朝天,這種喂王八的事兒,我瘸要飯的不幹,要去你們自己去吧。」
此言一出,請人忍俊不住,不由響起一陣大笑。
仲孫玉道:「此時前輩不願登船出海,稍時若是晚輩等說出原因,恐怕晚輩等要攔還攔不住呢。」
王寒梅嬌嗔說道:「四師父最氣人啦,此時您老人家如若不願登船,稍時如果改變了主意,梅兒可不依啊。」
「跛丐」查智人耳這一老一少二人兩句話兒,不由心中疑雲頓生,雙目一瞪,怪叫說道:「仲孫老兒,你且將原因說出來與我老人家聽聽,如若不然,你就別想我們五個老不死的陪你們登船出海,說不定惹得我火起,連你們也不準上船。」
王寒梅挑眉笑道:「四師父又犯了不講理脾氣啦。」
查仁佯怒瞪了王寒梅一眼轉向仲孫玉道:「仲孫老兒,你行行好先說出來罷,老要飯的都快給你們急死啦。」
仲孫王尚未說話,仲孫雙成已自一笑說道:「好啦,好啦!您老人家別急,成兒這就說啦,我們急於在船出海是為了追趕一個人兒,可以了吧?師父請登船吧。」
「追一個人兒?」查仁軒眉詫聲說道:「丫頭你們追什麼人兒?」
「哎呀!」王寒梅淺蹙黛眉,跺足說道:「您怎麼老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快上船吧,到船上您一邊兒飲酒談笑,梅兒再一邊兒為您細敘好不?」
「不行!」「瘋丐」查義突然瞪目說道:「此時若不問個水落石出,丫頭們,你們就別想我們幾個老不死的上船!你們
也別想走脫一個!瘋要飯的才不會上這個當呢!」
仲孫雙成、王寒梅心中一急,蓮足雙跺,尚未說話,仲孫玉已自庄容說道:「茲事體大,前輩萬勿等閑視之,晚輩等之所以急欲雇船出海,為的是追趕柳含煙。」
「什麼?」老丐心神一震,身形齊閃撲近,查仁一把抓住仲孫玉手腕,沉聲問道:「仲孫老兒你適才說要去追誰?」
查仁心神震憾之餘,手上勁道不免用得大了點兒,仲孫玉一隻右腕恍如上了一道鐵箍,雙眉微微一蹙忍痛說道:
「晚輩等為的是追趕柳含煙、」
這回五老丐可均聽得清清楚楚,神情大震,鬚髮皆張,齊齊顫聲說道:「仲孫老兒,你……你是說柳娃兒未死?」
仲孫玉點頭說道:「不錯,含煙大難未死,隨水流出『北邙』,後為人所救。」
查仁突然瞠目喝道:「仲孫老兒,你可是哄騙我老人家?」
仲孫玉心中一震,勉強一笑說道:「晚輩適才說過此事體大,非同小可,晚輩即是天膽也不敢哄騙前輩。」
仲孫雙成目睹乃父一付愁眉苦臉的神情,心中瞭然,嬌笑一聲,佯說道:「師父、您老人家鬆鬆手,再不,成兒爹爹那隻手腕就要被您捏斷啦。」
哪知五老丐竟然恍若未聞,五人身形泛起陣陣輕顫,默然不語。
半晌,查仁方始喟然一嘆,放開仲孫玉,仰首望天,神情激動地顫聲說道:「我老要飯的這不是做夢吧!柳娃兒大難未死……蒼天到底有眼,看來我查仁那一句『造物弄人』的話兒是得收回啦……」
「瘋丐」查義突然怪笑一聲,手舞足蹈涕泣泅流地叫道:
「老大,你還凈在那兒發的哪門子怔?上船罷,你們哪個敢說個『不』字我老二首先不答應!」
查仁恍若未聞,目光一注仲孫玉,庄容問道:「仲孫老兒,你剛才說柳娃兒到底是為何人所救?」
仲孫玉微微一笑,回身一指徐振飛祖孫,說道:「含煙昏迷中流經『百家村』前,適被這位徐振飛徐老弟打漁窺見,乃與……」
查仁遙向徐振飛一揖,肅容道:「徐老兒,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拙於言辭,不喜耍嘴皮功夫,大恩不言謝,五老丐永銘五內啦。」
五老丐位列一代仙俠,徐振飛既然身為武林人物,焉有不知之理,不恨仙凡路遠,無福一睹仙顏,不想一念之仁,不但得見異人,而且對他竟還感激有加,心中原有驚喜得幾疑置身夢中,舉起手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咬,暗自忖道:
「我徐振飛則將人土之年,想不到卻有如此福緣,雖死何憾一眼窺見查仁向著自己遙遙施禮,心中猛地一震,強忍手指劇痛,一拉愛孫飛步上前,神情激動異常地躬身說道:
「晚輩徐振飛率孫雲姑叩見五位老神仙……」
說著,即要行下大禮。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嬌軀一閃帶起一陣銀鈴嬌笑,飛撲而出,一個人攙扶一個,王寒梅更是嬌聲說道:「老伯。
雲妹快快請起,我師父五位老人家生性豪放不羈,不耐俗禮。」
徐振飛祖孫方自萬般無奈地站起身形,查仁已自哈哈一笑說道:「徐老兒,柳娃兒到底是如何被你救起的,可願為老要飯的一敘么?」
徐振飛尚未說話,王寒梅已自妙國微源地佯噴說道:
「師父,梅兒適才對您老人家說過,此事急促,耽誤不得,您怎麼還要在這兒問?等會兒上了船,讓梅兒再為您老人家細敘不好么?」
杏仁雙眼一翻,未來得及說話,「跛丐」查智已是哈哈一笑,挑眉說道:「丫頭,說得好,走!你瘸師父笨鳥兒先飛,我先上船啦。」
目光一掃海邊眾船。回顧工寒梅一笑又遭:「你瘸師父只顧搶著上船,丫頭,你要我上哪條船呀?」
王寒梅掩口「噗哧」一笑,玉手一指左前方停泊岸邊多時,狄仁傑召來的那艘雙桅帆船,說道:「偌!不就是這艘雙桅帆船么?」
「破丐」查智齜牙一笑,目光一掃諸人說道:「乖乖!這隻船兒委實不小,這下人馬均可上船啦。」
一注查仁揮手叫道:「老大,走罷!你不是要急於一聆詳情么?看樣子咱們不上船,他們是不會平白糟蹋時間的,別空耗著啦!上船罷。」
查仁回顧王寒梅一眼,雙眉一挑,佯怒說道:「這簡直就是要挾綁架嘛!丫頭,上了船你要是慢說一步,小心我扯爛你那張小嘴兒。」
話聲一落,突然哈哈一笑,大步向那艘靠在岸邊的雙桅帆船走去。
他這一走,「瘋」「瘦」「跛」三丐自然急步跟上。
王寒梅走至「瞎丐」身邊,嬌笑說道:「五師父,可要梅兒攙您上船么?」
「鬼丫頭!」查信笑罵說道:「你何時聽說過五師父走路要人攙扶的?躲開。」
微一揮手,踏著一雙破草鞋,大步緊跟四丐身後走去,步履之間遠較常人來得從容自如。
王寒梅向著查信背後皺了皺瑤鼻,佯嗔說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梅兒以後再也不自討沒趣啦。」
「瘋丐」查義已至船邊,突然回身笑道:「丫頭活該,誰叫你儘是拍你五師父馬屁。這回可好,人家不承情,拍在馬腿上啦!哈,哈……」
哈哈一笑,轉身上船。
氣得王寒梅杏眼圓睜,瞪著查義背影,蓮足連跺,空白氣煞。
仲孫玉諸人睹狀也自哈哈一陣大笑,笑聲中,仲孫玉微一揮手,示意諸人隨五老丐身後一齊登船。
「仲孫大俠!」狄仁傑突然伸手一拉仲孫玉說道:「稍時上船后,尚煩……」
仲孫玉至此方始猛地想起,自己適才竟然忘了為狄氏三人引見五老丐,暗罵自己一聲:
「糊塗。」
向著狄仁傑乾笑一聲,滿面歉然地道:「莊主,你看仲孫玉有多糊塗,竟忘了為三位介紹五位老人家了,莊主放心,稍時到船上,仲孫玉再為三位介紹罷。」
狄仁傑也自頗感窘迫地一笑,說道:「仲孫大俠萬勿介意,實在是狄仁傑兄弟太以敬仰這幾位前輩仙俠,往日只恨福薄,今日……」
「爹!」狄映雪突然嬌聲說道:「快上船罷,你看時刻都快近午了。」
此言一出,狄仁傑、仲孫玉二人不由神情微微一震,慌忙招呼諸人牽馬上船。
驟雨初歇,強風漸息,海上輕紗薄霧漸漸飄散。
一艘雙桅帆船,雙帆高懸,在平靜如鏡的碧波中,緩緩駛離岸邊。
寬敞雅緻的船艙內,陳設可稱富麗堂皇。
一色紅氈鋪地,棗紅色桌椅擺設的井然有序,船艙兩壁,且懸花卉山水,名人手筆堪稱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十餘幅字畫之間,分隔六個雕摟精巧的窗欞,窗上各懸琴劍。
這種陳設,如此氣氛,仲孫玉甫一進艙,便自由衷地暗暗讚嘆不已,一雙神目也自射出兩道敬佩神色向狄仁傑射過。
狄仁傑淡淡一笑,說道:「仲孫大俠且莫以這等目光看我,這些庸俗不堪的東西,加上我這庸俗不堪人兒的擺設,實在有瀆法眼,貽笑大方。」
仲孫玉搖頭說道:「莊主人過謙了。」
杏仁突然說道:「仲孫老兒,如今你們已將我們五個老不死的騙上船來,你還不與我快快敘述個痛快?莫非要等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急死不成?」
仲孫玉方自一笑,王寒梅已自嬌笑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別急成不成?好歹也得客人家坐坐歇口氣兒呀!」
「丫頭!」查義怪叫說道:「你再敢多嘴,小心我老人家擰破你那張小嘴兒。」
轉顧仲孫玉佯怒說道:「小老兒!說。」
仲孫玉心想這五位老人家的是性急,微微一笑,躬身說道:「查前輩且請稍等,容晚輩先為五位前輩介紹此間主人!
轉過身形一注狄仁傑,接道:「這位是『二龍在』莊主狄……」
話猶未完,狄仁傑已自一領乃弟愛女,急步上前躬身說道:「晚輩狄仁傑、狄英傑率小女狄映雪見過五位前輩。」
縱是查仁等心中再急,此時也只有捺著性子,忙自還禮說道:「老要飯兄弟一向顛狂得連常禮也給忘啦,三位既是此間主人,倒是老要飯的理應先行見過。」
狄仁傑忙不迭地又一躬身,恭聲說道:「前輩此言太以折煞晚輩等,晚輩等敬慕前輩已久,今日得能瞻仰五位前輩風範仙顏,已感不虛此生。」
查仁淡淡一笑,說道:「莊主不可如此說話,老要飯五兄弟半生為虛名所累……」
「老大!」查義突然叫道:「你有完沒有?你若不聽柳娃兒之事,我們四個還急著要聽呢。什麼前輩?什麼莊主?既是相識便是有緣,一家人還是小老兒與老要飯的這兩種稱呼叫得順口,聽得入耳。」
狄仁傑心中陡感一陣因覺榮寵而生的激動,面色一庄,尚未說話。
杏仁已自一笑說道:「老要飯的五兄弟顛狂慣了,莊主萬勿介意。」
成名已久的字內仙俠,對一個後生晚輩說話,競然謙沖如此,狄仁傑心中更感敬佩,並感「五老丐」震撼宇內的盛名果然不虛,今日自己何幸榮之?忙道:「五前輩們請直呼賤名,若不以朽頑庸俗,今後尚請時加教誨。」
查仁暗一點頭,尚未說話,「跛丐」查智突然冷冷說道:
「老大,你若是再不讓仲孫小老兒一敘柳娃兒之事.休怪我四人急不可待之下要拂袖而去啦。」
查仁雙眉一軒,笑罵說道:「一片汪洋,兩隻破袖,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拂袖而去。」
轉向仲孫玉微笑說道:「仲孫小老兒,這可是你親耳聽的,快說罷,惱了我胖要飯的好說,惱了瘸叫化則難當。」
仲孫玉笑說道:「晚輩遵命。」
隨即將柳含煙如何被徐振飛祖孫救起,柳含煙如何化名柳不肖,命徐振飛祖孫千里關山,長途跋涉地往投「飛雲庄」,自己又如何地欲為「百家村」數百漁民復仇,含怒渡河,只身前往「二龍庄」,方說至柳含煙隻身渡河,查仁突然問道:「齊老兒你如何能如此武斷,那柳不肖即是柳含煙娃兒?」
齊振天欠身說道:「晚輩是根據柳不肖之長相,衣著及一身武學,大膽妄測,再則晚輩半生所結交的友好中,從無柳不肖這位生死故交,而且這柳不肖三字,也是暗含……」
查仁突然點頭說道:「不錯,這幾點實已夠證明柳不肖即是一尊窮酸之後,不過……」
仲孫玉一笑接道:「前輩不必動疑,柳不肖已經在『二龍庄』上當著秋莊主賢昆仲,自認是柳含煙啦。」
查仁雙眉一軒,頗表不解地輕「哦」了一聲,仲孫玉微微一笑,接著就將柳含煙誤打誤撞的進人「二龍庄」后一番情形說了出來。
查仁冷電般目光深注狄仁傑兄弟一眼,含笑說道:「老要飯的說句不該說的話,若非那字文俊圖謀柳娃兒過急,陰謀敗露,賢昆仲又是吉人天相,『二龍庄』已怕難以保全。」
狄仁傑面色肅穆地點頭說道:「前輩高見委實不差,不是晚輩妄自菲薄,即是十個狄仁傑聯手,也非柳少快三招之敵,不過這隻能委請柳少俠神目如電,明察秋毫,吉人二字,晚輩兄弟殊不敢當。」
查仁微微一笑說道:「此點咱們且莫爭論,老要飯的生性好問,賢昆仲是練何種功力以致走火入魔?可否說與老要飯的聽聽?」
狄仁傑略一沉吟,揚眉說道:「晚輩不敢誑騙前輩,此種功力,先父在日,亦曾一再告誡晚輩兄弟,不可輕易嘗試,光父本人雖然身懷此功,但卻也是幾經險厄才略有小成,晚輩兄弟因收復故土心切,才致不顧告誡,冒險相試,若無柳少俠、晚輩兄弟亦尤今日……」
話鋒微頓哨然一嘆,接道:「其實這種功力,在諸位前輩高人面前說來,不值一笑,諸位也諒必知之甚詳,它名喚『三陽神功』。」
此言一咄,胸羅萬學的仲孫玉,齊振天二人竟然不知,年輕一輩的仲孫雙成、陸菱艷、王寒梅諸女更不必說。
五老丐人耳「三陽神功」卻自神情齊齊一變,查仁目中神光一閃,尚未開口:「瞎丐」
查信已自白眉雙挑地詫聲說道:「『三陽神功』,『三陽神功』,狄老兒,你兄弟可是來自海外,昔年人稱『四海龍王』狄大龍之後?」
狄仁傑兄弟肅然避席,躬身說道:「不錯!狄天龍正是光父名諱。」
查仁哈哈一笑說道:「這麼說來,彼此就更不是外人啦,賢昆仲快請坐下說話。」
狄仁傑兄弟領命坐下,說道:「聽前輩之言,敢是先父昔年渡海中原,曾經有幸結識五位前輩。」
查仁點頭一笑說道:「豈止認識,簡直可說交稱莫逆,令尊在中原停留三年,臨行之時不勝依依,一再叮嚀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有暇過訪之下,老朋友方始灑淚離別……」
神色一黯,無限感慨地一嘆說道:『不想令尊作古多年,而我們五個老不死的卻依然老而不死,真可謂天妒英才,徒然……」
話聲至此,人目狄仁傑兄弟一付凄黯神色,方始恍悟心神激動之餘,不但失言,忙地強自一笑,接道:』『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所以能結識令尊,說起來也頗為有趣,正如俗話所說的『不打不相識』。」
狄仁傑兄弟,連同仲孫玉諸人人耳此失也不由地齊齊「啊」了一聲。
查仁淡淡一笑又道:「昔年江湖傳言,『四海龍王』狄大龍之所以渡海中原,為的是挾技掃蕩中原群豪.我們五個老不死的彼時正值年輕氣盛,聞訊之下,一怒聯袂遠離江南,趕到海邊,不由分說,便與『四海龍王』打上一架……」
王寒梅突然說道:「以五對一大以不公平,師父,結果呢?」
「丫頭,你少插嘴!」查仁佯怒說道:「你要飯的師父就是再以不濟,也不致做出這種丟人現眼,遭人唾罵的事兒來!我老要飯的與『四海龍王』一對一,其他四個要飯的只是站在一邊搖旗吶喊,助助威風而已。」
此言一出,請人不由轟然一聲大笑。
王寒梅更是嬌笑說道:「師父,依梅兒看來,必然方至一半便自旗偃鼓息。」
「怎麼?」查仁一怔問道。
王寒梅強忍笑意地挑眉說道:「因為未及一半,您老人家便使梅兒四位師父提不起勁兒來了嘛!」
「鬼丫頭!」查仁恍悟自己這個寶貝丫頭徒兒有心調侃自己,』一時啼笑皆非,怒笑不是,輕罵一聲,抬掌便抓。
王寒梅卻也刁滑的可以,嬌軀一閃,帶著一陣銀鈴嬌笑,躲向陸菱艷背後。
其實,查仁何嘗是真的要抓?若是真的,十個王寒梅此時怕也攫在掌中。
查仁收回右掌,佯怒瞪了愛徒一眼,目光輕掃強忍笑意的諸人,一笑說道:「老要飯的臉皮與年齡俱增,梅丫頭說得不錯,方至半途,這四位搖旗吶喊助威的叫化子便自旗倒鼓息地提不起勁兒來。」
「怎麼?」諸人難以置信地齊齊一聲輕呼。
狄仁傑更是挑眉瞪目地淹聲說道:「先父功力彼時因晚輩尚在襁褓,茫然無知,稍長之後,又因先父從不言武自也難測深淺,雖然如此,但比之前輩怕難以道……」
查仁哈哈一笑接道:「說什麼難以道里計?老要飯的中龍王一指,龍王中老要飯的一掌,彼此扯平而已,老要飯的適才說過,我臉皮厚,毫無他意,龍王狄老兒卻是當時自負頗高,當時誓言爾後絕不言武,這也即是令尊返回海島之後,從不輕言武技的原因所在也,自彼時起,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方始與這位『四海龍王』打成莫逆之交……」
至此一頓,咽然一嘆,無限感慨地接過:「事隔多年,已如昨日黃花,不想此時此地竟會遇上龍王後人,真是
話聲至此,腦際靈光一閃,神情一震,突然問道:「賢昆仲世居海外,何以此番渡海中原,不知……」
狄仁傑神情一黯,尚未說話,仲孫玉已自一笑接道:
「前輩先莫著急,這一切因果,自在晚輩後段話中……」
『且慢!」「瘦丐」查禮突然搖手喝止仲孫玉話頭,目中神光連閃地凝注仲孫玉說道:
「我明白啦,柳娃兒的去向,正是昔年龍王所居那座海中無名孤島,可是?」
仲孫玉被查禮冷電般目光看得心中一震,不由地點頭說道:「前輩說得不差,含煙確是前往那……」
「夠了!」查禮一擺手,轉向狄仁傑問道:「老賢侄,以輩份稱,老要飯的這麼稱呼你,你並不算吃虧,現在我要問你幾句話兒,你可不許隱瞞。」
「晚輩不敢!」狄仁傑被這一句話兒說得一怔,躬身忙道:「前輩有話請只管垂問。」
查禮微一點頭,庄容說道:「老賢侄,你且說說你此行中原的目的。」
狄仁傑人目查禮一付凝重神態,哪敢違拗?聞言忙逍:
「晚輩是三年前由故上遷來中原,並非……」
查禮一擺手,止住狄仁傑話頭,惑然不解地詫聲說道:
「據老要飯的所知,狄氏一族世居孤島,如無重大變故,絕不會輕離故土,百年以來二一直如此,老賢侄,老要飯的要聽聽你這所以拋棄故上,遠遷中原的緣故。」
狄仁傑黯然說道:」『晚輩雖然於三年前遠遷中原,便卻無時無刻不在做重返故上的打算,只是心愿難遂……」
五老丐此時均懷著一顆詫疑震撼的心情,靜聆秋仁傑談話,因為他們知道「四海龍王」
一族百年始終居住孤島,如無重大事故,絕難使狄氏一族輕易遠遷,狄仁傑話聲方落,查仁便自突然急躁地說道:「這個老要飯的知道,你雖遷來中原,由這艘預備在海邊的船兒,心意已是甚為明顯,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急欲知道的是什麼人大事兒,竟使你率領全族遠遷,快快說將出來,我們五個老不死的有著年與龍王一段交情在,斷斷不會袖手不管。」
狄仁傑暗暗一嘆說道:」「晚輩之所以率眾遷入中原,實有不得已之苦衷,乃是被一個不知來歷的無名怪人迫離。」
「什麼?」五老丐齊聲輕呼,暗忖:龍上一身功力已知之甚詳,其後人也必不致過差,怎麼會被一個不知來歷的無名人兒迫離『?當然這句話兒五老丐雖屬狄仁傑父執,但究竟不便出口。
查仁首先挑眉說道:「老要飯的此番前去,定要會一會這位高人,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驚人之處!」
查禮也自輕哼一聲說道:「我明白了,柳娃兒之所以突然只身前往孤島,必是有心一會那位人物。」
「瘋丐」查義怪叫說道:「老娃兒,你且說說那位人物叫什麼名字兒,老……」
查仁一擺共,說道:「老二,你耳朵長哪兒去啦,你難道適才未聽到老賢任說,對方是們不知來歷的無名怪人么?」
話鋒微頓,冷電目光一注狄仁傑,神色凝重地說道:
「老賢任,瘦叫化適才的猜測可對?」
狄仁傑微一點頭,又一搖頭說道:「柳少俠此去雖是有心會會那位人物,但只是次要之事,主要原因乃是為著一本可能是真的『玄玄真經』。」
「什麼?」五老丐神情一震,齊聲驚呼,查義目射冷電地怪叫說道:「老娃兒,你敢是說那位怪人手中有一本『玄玄真經』?」
狄仁傑道:「這是柳少俠自己說的,晚輩並不知怪人手中那本黃絹小冊是否即是『玄玄真經』。」
查禮目光一注仲孫玉冷冷說道:「既是如此,有柳娃兒一人已足應付,你們……」
王寒梅突然連頓足地嬌聲說道:「三師父,您哪裡知道那怪人一身功力競較『一尊』老人家還高出半籌。」
「什麼?」五老丐心神大震,臉色俱變。
「胡說」「瞎丐」查信突然揚起一聲暴喝,怒聲說道:
「梅丫頭,你體要在此胡言亂語,企圖欺騙我老人家,想那窮酸一身功力幾已通玄,脾俄宇內,稱尊武林,那怪人是什麼東西,怎會……」
狄仁傑忙自苦笑說道:「前輩且請暫息雷霆,王姑娘話兒說得不錯,此事乃是柳少俠親口證實。」
查信一怔說道:「怎麼?敢是柳娃兒已經去過孤鳥,會過那位人物?」
狄仁傑道:「就晚輩所知,柳少俠此行乃是首次前往。」
「這就是啦!」查信冷哼一聲,說道:「柳娃兒既未曾與該怪人謀面,怎知他功力高出窮酸半籌?」
狄仁傑道:「柳少俠雖未見過那怪人身手,但合弟英傑卻是見過那怪人驚人武學。」
查信尚未說話,查義已自哇哇地怪叫說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瘋要飯的都快讓你們摘糊塗啦!你們
查仁沉默半晌,此際一揮手,止住查義話頭,面色沉重地說道:「老二且莫著急,此事非同小可,果如是,則柳娃兒安危堪憂……」
目光一注狄英傑,沉聲接道:「老賢侄,你且將你所見說出來讓我們五個老不死的聽聽。」
「晚輩遵命!」狄英傑上前一步,微一躬身,隨即將自己所見一字不漏地重又敘述了一遍。
話聲方落查義已自怪叫道:「我把你們真沒辦法,幾個大活人竟看不住一個柳娃兒?竟讓他一人去冒此奇險,真
查信突然冷冷說道:「老二體要埋怨他人,你自己想想,我們五個老不死中任何一人,甚至當今宇內,有人能高過窮酸那曠絕的『天龍身法』么?」
此言一出,查義倏然住口。
狄仁傑也自滿面窘迫地苦笑說道:「前輩所責甚是,只是柳少俠身法之快,疾捷如電,晚輩縱有攔阻之心,但卻苦無攔阻之力。」
查仁搖手說道:「老賢侄且勿自責,瞎叫化說得不錯,當今之世,確是無人能快過窮酸『天龍身法』,你體要介意瘋叫化亂叫,你且問問他,昔日在那秦嶺絕頂可曾追著柳娃兒。」
查義聞言氣得挑眉怪叫道:「老大,你這可好,怎麼說也該替自己兄弟兜著點兒,你倒是全給抖露出來啦,昔日秦嶺之上我到底也把梅丫頭話兒傳到了啊!你……」
「好啦,老二!」「瘦丐」冷冷說道:「你就少裝點瘋吧,這時候你還有心情?真是。」
目光一注狄仁傑,又道:「老賢侄,你是識途老馬,似咱們這般航行,要多少時候方能抵達孤島?」
狄仁傑略一沉吟道:「柳少俠乘坐的是一艘小漁船,啟程比咱們早半日,如若順風,只消兩日多,便可抵達孤島,趕他個前後腳,假如逆風,或者遇著風浪……」
「瘋丐」查義突然說道:「假如遇上大風浪來個船底兒朝天,那咱們就要到水晶官趕上一趟啦。」
查仁瞪了他一眼,怒聲說道:「老二,你敢是成心惹我生氣?此時此地,柳娃兒危多於安,你倒還有心情說笑。」
別看五老丐彼此之間,平素放蕩不羈,嘻嘻哈哈,一旦遇著正事,卻對這位大哥唯命是從,絲毫不敢違拗,查義聞言,頓時住口。
王寒梅蓮步輕邁,自陸菱艷嬌軀之後閃出,妙目流波地一注杏仁,嬌笑說道:「師父,您幹什麼那麼著急嘛?現在您該不會再怪我們勞師動眾,心急如焚了罷。」
查仁愛極了這位寶貝徒兒義女,縱是發雷霆之際,一見這位消姑娘,怒氣便即雲消霧散,聞言輕哼一聲,說道:
「丫頭,你莫如此安心,咱們雖然心急如焚,縱使適時趕到,果如柳娃兒所說,則那怪人一身功力,咱們再多上幾個人也是白費……」
王寒梅聞言,嬌靨上喜容一斂,倏然住口。
一仲孫玉卻是有意岔開話題地突然按口說道:「依前輩之淵博見聞,可能測知這怪人究竟是何來路?他所指的兩個陷害他的人兒,又是何人?」
查仁聞言喀眉說道:「這個在你們適才說話之間,老要飯的業已遍搜記憶,半晌以來卻是毫無所獲,實在想不出世上仍有功力高出『一尊』之人,而且這簡直是一件震撼宇內,不能成立的事實,這個人物想不出,那兩個陷害他的人兒,自然也難以知悉,不過,老要飯的可以斷言,這兩個陷害他的人兒,功力也必甚為驚人,不然不足以將他削去雙足,囚於古洞。」
此言一一出,諸人頓時默然,自然,連五老丐這等見識淵博的前輩仙俠,都茫然無知,其他請人就更不必說啦。
不過,似這麼一位足以震撼宇內的人物,竟然不為人知,卻也是件令人納悶的事兒。
空氣中瀰漫著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半晌,陽丐查信突然說道:「老賢侄,你可是聽清楚了,那位人物是說被人囚於古洞將近五十多年么?」
狄英傑忙道:「不錯,這一點晚輩絕未聽錯。」
查傳聞言,略一沉吟,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麼說來,那老性物如今怕不已將近百歲啦?」
腦際靈光一閃,突然按道:「言人,找有個奇怪的揣測,這老怦物會個會是及牢洲兩個魔胺了的……」
查仁突然縱人笑,說道:「老頭,我看你足想出君與甫松兩個老鬼想昏了頭啦,兩個老鬼的師父物化多年,怎會……」
查信冷十一聲說道:「老大,我看你才是急昏了頭呢!
那:二魔師父物化多年一事,你是聽誰說的,可是你親眼看見過?」
查仁微微一笑道:「我雖非親眼所見,但卻是昔年黃山論劍之際,聽那兩個老鬼自己親口說的!」
查信聞言倏地揚起一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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