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第486章
如煙、素素等眾女神色安閑地守候在廣場上。一千多天幻宮人馬仍然站在原地,看著場中的拚鬥,在烈陽勇士的凝注下,並無一人敢於上前。直到雷震天等人倒地,這些在眾護衛心目中猶如神話般的人物,一個個倒卧在血泊之中,那些普通的護衛方才感到死亡的恐懼。
場中,既無人思謀逃跑,又無人參與殺伐。俱都愣愣地看著面前如狼似虎的烈陽勇士,心中的懼怕無以言表。死在烈陽勇士手中的人馬數以千計,儘管平日感覺身為天幻宮護衛有些自豪,但在幾場殺戮過後,各個都變得小心起來。今日所見,更加驚懼惶恐。
司徒艷、蔣嫣容及楊天嬌等疾速來到廣場,看著熟悉而殘敗的景象,芳心頓時無比凄婉。雖然早已思慮過今日之局,但乍然見到慘景,仍不免感到萬分凄涼。
安子奇緩步走向廣場,看了看四周的天幻宮人馬,高聲喝道:「天幻宮眾人聽真,司徒宮主已經逃遁,天幻宮大勢已去。爾等若是放下兵刃,烈陽門將既往不咎。如若抵抗,格殺勿論。」
安子奇說罷,場中仍是一片寂靜,那些人馬好似痴獃了一般,仍獃獃地站在原地。足足過了一刻鐘,安子奇見無人應聲,不由面色一暗,舉起手中的長刀便要做斬殺的動作。
「且慢!」
安子奇猛然聽聞一聲嬌喝,回頭看時,便見司徒艷向自己走來。看著這些昔日宮中的護衛,有的亦曾跟隨自己行走江湖。司徒艷百感交集,極力壓抑住心中悲涼的情緒,嬌聲喝道:「數年來,本使曾與眾多兄弟相識,雖然多年不見,但本使心中仍然挂念弟兄們。今日之局非是一人一門之恩怨,與爾等並無多大幹系。若是放棄抵抗,願意留在天幻宮的,本使當可應允爾等。若爾等執意一戰,本使也蓋莫能助,望弟兄們三思!」
「小的願聽小姐調遣!」司徒艷剛剛說罷,便見一人將長刀扔在地上。隨即,刀劍落地的聲音響成一片。須臾,一千多天幻宮人馬向後退出,滿地均是刀劍等各種兵刃。
安子奇見此,心中寬慰,遂向司徒艷抱拳施了一禮:「師娘,天幻宮被毀,這些人馬將如何處置。」
司徒艷道:「著人清點造冊,待你師傅回返后,再做處置!」
「是!」安子奇應了一聲,闊步向烈陽陣隊走去。
驀地。
便在此際,但聽谷後方向猛然響起幾聲巨響。響聲過後,只見兩道身影疾速向廣場馳來。待身影到了附近,卻見前面之人渾身是血,身形踉蹌,氣喘吁吁,而其後面之人卻是邊嬉笑邊追逐。
司徒艷乍見之下,芳心巨震。身形踉蹌的老者正是司徒宏,而後追逐之人便是巧玲。原來,巧玲見司徒宏向谷內逃遁,立時泛起捉狎之心,始終與司徒宏保持著三四丈遠近,不時地射出一兩記指風。
司徒宏本已受傷,更兼心神慌急,在追逐中,被巧玲射穿七八個血洞。可嘆一代梟雄,竟然在自家遭受戲弄。欲與巧玲拚鬥,卻力有不及;欲逃往山外,谷后必經之路又被沈寒冰阻擋。束手就擒更是心有不甘,氣悶交加之下,竟慌不擇路,不知不覺地又跑回到廣場之中。
司徒宏乍然見到司徒艷,不知是久違的親情召喚,還是心力交瘁。忽然剎住身形,躲過巧玲射來的指風,搖晃著站定。
巧玲見司徒艷來到場中,思慮一番后,嬉笑著對司徒宏道:「司徒宮主,本魔顧念你一把年紀,且已受傷在身,並未使出全力追殺於你。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本魔尚勸你自廢武功,遣散手下,否則待我家門主及義父來此,恐怕再難有活命之機!」
司徒宏面色蒼白,已毫無血色,嘴角掛著血絲。全身上下數處傷口仍在流著鮮血,缺損的頭皮泛著青光,情景極其悲慘。聽著巧玲半是勸慰半是揶揄的話語,心中憤恨、惱怒、不甘等已然到了極致。
血紅的雙眸猶如吃人的魔鬼,胸腹起伏不定。吐出一口血沫,慘厲道:「老夫即便不敵,又怎會屈服於爾等。讓老夫自廢武功,真是痴心妄想,但凡有口氣在,亦要斬殺幾個烈陽賊子!」
「老賊有氣魄,不愧是天幻宮宮主!」
隨著清朗的語音,但見半空中一藍一白兩道身影御風而行,好似神仙般飄然而來。到了眾人面前,二人身形落地,楚天單手一松,但聽撲通一聲,皇甫劍生已趴伏在地。身上已無一處完好地方,一條大腿軟軟的扭曲著,面目灰黑如死。眼中茫然無神,再無一絲陰鷙。
司徒宏乍見之下,萬念俱灰。想起皇甫劍生隱身六七十年,功力何等高強,而今,仍如待宰羔羊被擒回。司徒宏精神一泄,身形不由劇烈地搖晃起來。內府絞痛,氣血翻騰,便再也支撐不住,一跤跌到在地。
巧玲晃身而至,指風倏出,司徒宏頓覺幾處大穴一麻,立時動彈不得。巧玲口中嬉笑道:「咯咯!好你個老傢伙,在本魔追蹤之下,焉有逃出本魔手心之人!今日算你幸運,若非看在老大面上,早便一掌結果了你!」巧玲邊說邊看一眼司徒艷,向眾女走來,滿臉俱是興奮之色。
能擒住天幻宮宮主司徒宏,在武林中絕對無人敢做如此想,巧玲自是高興萬分。早些時日,被司徒宏打得吐血,而今,終於報了吐血之仇。若非是司徒艷爺爺,恐怕早被巧玲劈殺成肉雨碎塊了!
片刻后,熊震天與吳雲亦率領二百餘烈陽勇士到了廣場。廣場中,近八百個烈陽勇士迎風而立,戰袍獵獵,刀光閃閃,威武雄壯。
司徒艷自始至終不曾言語,滿心悲哀,欲上前攙扶,又擔心被罵。聽了巧玲言語,芳心大動,不由深情地看一眼巧玲。心中明了巧玲之意,在眾人尚未出聲之際,先行提醒眾人司徒宏與司徒艷之間的關係。司徒艷心潮起伏,一時怔在當地。
片刻,待神情稍微安定,強自忍耐心中的不安,美目濕潤,滿面凄然。看著楚天與沈寒冰兩人平靜而有些陰沉的神色,芳心一陣陣顫動。實在不知二人將如何處置,看二人那陰沉的神情,司徒宏恐怕已毫無生機。
巧玲之語,聽在楚天與沈寒冰耳中,雖然表面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內心之中卻驟感一震。此際,對沈寒冰而言,三十幾年的風風雨雨,當真是嘗盡了天下之苦。往日的凄慘景象即便是安眠之中,也會無時無刻地浮上腦際。而今,這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心中的怒意怎可用一個恨字形容。殺了司徒宏只是舉手之勞。但看司徒艷神情,沈寒冰心中猛然一震,一時難以抉擇。
楚天神情依舊,雙目平靜地望著天空。多少個日日夜夜,殫精竭慮,百般思謀,剿滅各大庄派,盼望天下清平。而今,大功告成,本以為會快意恩仇,歡天喜地,但面對此情此景,卻使人更添愁緒。
楚天目光慢慢移向了早已棄械的天幻宮人馬,看著夾雜其中的神劍門人。目中厲色一閃,但旋即又黯淡下去。良久,楚天看一眼司徒艷,將目光慢慢轉向司徒宏,平緩地道:「司徒宮主,往事已矣!江湖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我之間涉及兩代恩仇,楚某及義父歷盡苦難,九死一生,大部因你而起。若依本門主心性,即便將你千刀萬剮亦難消我恨!而今,本門主顧念上蒼好生之德,體悟親情,看在司徒總使之面,法外施恩,留你性命。但有兩件事需你做到或是講出,你可聽清?」
司徒宏老面青白,神情頹喪。眼中泛著狠戾之色,但穴道被點,身子動彈不得。即便功力如初,在強敵環視之下,亦難以應對。面對此種形勢,司徒宏仍是心有不甘。
良久,楚天有些不耐,冷聲道:「司徒宮主,楚某向來不喜優柔寡斷。若是宮主仍然固執己見,思謀尋仇。那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不但你之性命不保,此間天幻宮及神劍門一千多人性命都將隨你而去。不知你心中是否仍存一絲良善,楚某隻等待片刻。」
說罷,轉頭對安子奇朗聲道:「安護法,一刻鐘后,若是司徒宮主不與應允,此間所有人馬盡皆斬殺,雞犬不留!」
楚天說罷,場中立時響起一片驚呼聲。但見幾個天幻宮大漢,撲通一聲跪在當地,旋即,成片的人馬匍匐跪倒。口中高喊:「請宮主成全兄弟們性命!」
廣場上,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司徒艷芳心一陣痙攣,淚眼婆娑地看著司徒宏慘白的面目,早先的神貌一絲不存,蒼老而凄慘。司徒艷再也抑制不住,淚流滿面,無比悲戚地嬌呼道:「爺爺,孫女求求你了!若是應允,孫女願伺候你一生,請你答應吧!」
司徒宏慘厲地看著眾人,嘴角又溢出一絲絲鮮血。老面之上滿是悲憤不甘的神情,面對眾人虎視眈眈的眼光,再看一千多雙乞求的眼神,司徒宏心中頓感一陣悲涼,一股股落寞、沮喪、悔恨、不甘之情湧上心頭。大勢已去,輝煌不在,當真是英雄氣短,萬念俱灰!
司徒宏眼中厲色漸漸退去,吐出一口血水,帶著沙啞的口音,極其頹喪緩慢地道:「老夫即便應允小輩,亦無意於苟活塵世。唯願小輩顧念蒼生,放了老夫宮中人馬。」
楚天冷然道:「本門主言出法隨,請宮主放心!」
「不知小輩還有何事?」
楚天凝視著司徒宏與皇甫劍生,陰冷地道:「楚某雙親究竟被誰所殺?」
司徒宏喘了口氣,慢慢道:「此事,老夫早已言明,楚長風乃是老夫宮中川中堂主。因川中堂口在峨眉附近,老夫便著其到峨眉派借取『疏絡寶典』。只因消息泄漏,引起眾多江湖武林人物覬覦之心。楚長風究竟被何人所殺,老夫確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