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纏綿背後不是吻痕
第37章纏綿背後不是吻痕
也難怪,東方褚今天這身黑色絲絨的燕尾服,也招蜂引蝶,慵懶英俊,又冷酷迷人,那雙深邃的眼眸,更是一眨動就能放出高壓電,一個個妙齡女郎都被電的招架不住,更何況是冷素素這箇舊情人呢?!新郎總是新的,可郎卻還是那個人!
東方褚終究是個令人琢磨不定的男人,不知道他剛才給我戴上戒指之前的諾言是真是假,要讓自己不受傷,就選擇不相信!
麻木不仁,也是保護自己的良策。
裴恆和裴洐向著葛然非走過去,裴也則拉著我拿了酒杯向客人敬酒,不出我所料,冷素素轉身走向了東方褚……
「你以為一個婚禮就會改變一切嗎?哼哼……也只不過是幾句話,一紙證明。」不知冷薔薔何時站在我身後的,她冷冰冰的笑,「萊,如今你該叫我二媽了,什麼話咱們也都是貼心的說,舊情這兩個字,在東方家的男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別讓東方褚也弄個大老婆進門來打壓你。」
「東方一涵、苗夢和你之間的事情,的確令人唏噓,二媽,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我……不在乎東方褚會怎麼樣。」
「這就對了!」她的笑中忽然多了一份讚賞,似乎婚姻就應該沒有愛。「進東方財團,才是正道,女人,要靠自己才能站得住腳!」
繞來繞去,怎麼又繞回來了?
這女人依靠不了兒子,就像靠侄女?!我這輩子都不會叫冷靖遠爸,也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很抱歉,我對經商沒興趣,只喜歡做花瓶!」
「花瓶?你能當一輩子花瓶嗎?容顏易老,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迷倒他,你看看這滿場,哪個女人不帶著野心,她們妒忌你,妒忌的恨不能一刀砍死你,她們都想爬上東方褚的床,這就是當家人的魅力!」
她猛然喝了一口酒,端莊的笑忽然變得陰森,「但是,你不要以為東方褚能做一輩子的當家人,淺只是一時疏忽罷了!也不要以為裴恆能在幕後給你撐腰,你畢竟是他丟棄的破鞋,沒了利用價值,他懶得管你!陌萊,你終歸是冷家的孩子,如果不進冷家的門,你就是東方褚的人,哼哼……我不介意斬草除根,送你去見你母親陌青!」
她的話讓我打了個冷戰,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擊,手中的酒杯上映出我忽然蒼白的臉色,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定時炸彈。
東方褚說的沒有辦法追究,自然是因為兇手是冷薔薔吧!他抓不到任何證據,只能憑猜測,就算去了警局也會被冷薔薔那幾個王牌律師再搭救回來——這啞巴虧是吃定了!
這個看似對我親切的姑媽,實則是個嗜血的妖婆,她和他兒子有一樣的本性。
進了這個家門,才發現,這水不只是渾的一塌糊塗,還泛著腥紅。
婚禮結束后的第三天,阿依達去了瑞士,裴也像是人間蒸發,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
老爺子東方一涵宣布退休,將東方財團完全徹底的教給東方褚打理。
結婚,又是對東方褚事業的助力,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能贏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冷薔薔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兇殘。
我成了東方褚的機要助理,上班,會議,應酬,休息……一刻不離的在他身邊,這也讓我安心,免得被冷薔薔撈了去挨欺負。
自然,在應酬的酒會上我也成了最受歡迎的人——「東方面相師」,乍聽是武林小說里的名號,可實際上是他們戴在我頭上的。
那些名流們、貴婦們,財大氣粗趾高氣揚的人,將他們最無助的一面,展現在我面前,什麼子嗣,命運如何,事業怎樣,疾病健康如何……
東方褚變相的成了我的招牌,就連東方財團內部的員工們,也時常打聽總裁和總裁夫人的動向,排著隊的擠進我專用的休息室里相面。
我倒是樂在其中,正好興趣所在,只等著東方褚被煩膩了,讓我這個花瓶可以有點私人空間。
婚後三個月,東方褚卻沒有被煩膩,我倒是有點膩了。他和東方淺在公司的爭鬥無處不在,從會議桌一直計較到辦公室,股東們爾虞我詐,裴氏,葛家,東方財團,時而合作,時而對戰,戰火硝煙滾滾……我就像是站在硝煙外飄忽的幽魂,冷麵觀望著一切。
我懷疑,東方褚讓我跟在他身邊,是要讓我徹頭徹尾的了解,他是如何變成喜怒不形於色、陰沉陰險的惡男的。但是,他這樣將我擺在身邊,若是真的離婚,我也將遭人非議與譏諷,頭上會掛著個「東方褚前妻」的名號!
清晨,被那個有兒子和裴恆的夢驚醒之前,東方褚用熱情似火、纏綿悱惻的早安吻喚醒我。
已經習慣了如此,便一動不動的任他吻,吻夠了,再目送他跳下床去沖冷水澡。
瑜伽,洗漱,換衣服,穿的精緻體面,像是參加酒會似的,坐在餐桌上,一天一度的爭鬥又宣布開始!
「我看裴愉也到了年齡,不如讓她儘快嫁過來吧!」二夫人冷薔薔最近恨不能變成一顆釘子,釘在裴家。這樣的目的很簡單,自然是要藉助裴家的勢力,讓她冷家的勢力東山再起。
可也正順了裴恆的意思,他一手抓冷薔薔這個半邊天,一手和東方褚合作,如果稍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一下將東方財團壓下去。
「我不喜歡裴愉!」東方淺揚起唇角,挑眉看了我一眼,「我喜歡陌萊!」他故意像東方褚挑釁,慢條斯理的語調,也是故意讓老爺子怒火衝天。
但是,出人意料,滿桌子人異常寧靜,只當他是在說天書。
一分鐘過後,老爺子喝了一口咖啡,慢吞吞的說,「婚事,我昨天就已經約了裴延風和裴安妮,今天下午茶改去裴家吧,日子訂下來,也就痛快了,反正是遲早的嘛!」
「爸……」東方淺無奈於一家人忽略他的存在,還想說什麼,冷靖遠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你媽媽等著抱孫子等的急了,結婚之後,好好安定下來。」苗夢和藹的笑,「淺,聽大媽的勸,裴愉是個好女孩!」
「抱孫子……哼哼……」東方淺狂傲的獰笑,「哈哈哈……你們的孫子在三年前就溜掉了,冷素素肚子里的野種就是東方褚的!」
我感覺自己被忽然擊中心臟,瞳孔都在收縮,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東方褚,他也僵直。
果然,又被我算準了,東方大少的子嗣風波真是層出不窮啊,我那個假身孕溜掉之後,竟然蹦出個真的!
老爺子和大夫人、二夫人不知道是震驚的說不出話,還是早已經知道這件事而不想加以評斷。
冷靖遠對冷索和凱文擺手,讓他們帶所有的傭人都退出去。
「啪……」刀叉盤子都被東方淺掃下桌子,嚇得經過他身後的女傭驚叫了一聲,他霍然站起身,「好,如果要娶裴愉,你們自己娶,我這輩子都不會和裴家的人結親,這——輩——子——都——不——會!」
他一直記得裴恆抽他鞭子的事,恨裴恆,恨裴也,一直討厭裴愉!說冷素素肚子里的野種是東方褚的,無非也是因為恨我!
如果不是他變態的打我,裴恆不會恨他入骨,沒有取消他和裴愉的婚事,已經算是給東方家面子了吧。
裴恆總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裴家當初定親,是看中了東方淺太子爺的身份。然而,此時,卻天下大變,這段婚姻註定了要壓抑在兩家光鮮的顏面之下,苟延一輩子。
我倒也不希望裴愉那個天使一樣的女孩,嫁給這樣的瘋子。
東方淺是要毀滅一切,要毀掉東方家,也包括我和東方褚這段看似甜蜜卻相敬如賓的婚姻。
我站起身,默然走向門口。
東方褚追上來,「萊,聽我說,冷素素她……是……當初……」
「不必解釋什麼了,我明白當初你讓我幫你趕走冷素素是什麼目的,也明白你心軟其實是……怕把她逼急了將這件事公布。」
「不,萊……事情不是這樣的……」他倉惶無措,「萊,求你聽我解釋好嗎?」
我笑著搖搖頭,卻發現自己的笑很苦,卻還是逼迫自己揚起唇角。如果真的和東方褚大吵大鬧,正好順了東方淺的意思。
看著東方褚緊張的神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太高估自己了,在我心裡,你還沒有那麼重要,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不是還有早會嗎?我們去公司吧!」
坐上車子,他像往常一樣擁著我,並沒有再解釋什麼。
我閉著眼睛,倚在他懷裡。對於冷素素這個女人,我忽然不再恨,只是萬般同情。
依照推斷,她和東方褚之間的故事,應該在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糾結,跑來東方家做三太太,怕也是為了報復東方褚,只可惜,本應順理成章母憑子貴的事情,被老爺子知道,硬生生的小產了……自作孽啊!
下車之後,「你去開會吧,我在休息室呆一會兒,昨天有兩個夫人約了過來。」
他笑了笑,和我一樣,只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嗯。」
「褚……」
「什麼?」他依然環住我的腰際,側首俯瞰著我。
站在電梯里,他和凱文身上冰冷的氣勢,讓整個電梯都冰寒刺骨,「呃……我是想問,護照……裴恆是不是已經給你了?」
「……」他沒有給我任何答案。
看向凱文,凱文也默然。
壓抑,壓抑,壓抑……
送走兩個相面的貴婦時,東方褚還在會議室。
一個職員敲門進入我的休息室,筆挺的西裝,錚亮的皮鞋,恭敬的神態,手中拿了一個文件袋——這是東方淺的助理。
「夫人,這是副總讓我拿過來的文件,說對您大有用處!」
「謝謝!」我接過文件袋,裡面是一個U盤,只有拇指大小,上面沒有標註什麼標籤。
助理沒有再說什麼,便轉身出去。
插在筆記本的上,打開,裡面有一個文檔文件,還有很多視頻文件。
打開文檔,裡面竟然是冷素素所有的資料,裡面包括她的出生日期,父母姓名,畢業院校,曾經就職工作,感情經歷都寫得一清二楚。
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著這段感情經歷,讓我不得不驚嘆豪門內的惡劣手段。
原來,她在四年前就在瑞士認識了東方褚。
受冷索教唆,經過預謀,想學習冷薔薔做豪門夫人,與東方褚以一場蓄意策劃的「英雄救美」偶遇,發生一夜情,並且想方設法的糾纏不清。
那時,苗夢在瑞士大病了一場,冷素素經常去醫院探望,並贏得這對母子的好感,東方褚也漸漸喜歡上她。
但是,論輩分她應該稱冷薔薔為姐姐,又是冷家人,冷薔薔自然不會讓她站在東方褚這一邊,和苗夢一條陣線。尤其,當時,老爺子厭煩了冷薔薔的強勢,一直計劃著接苗夢回東方家。
冷薔薔便壓迫冷索,一不做二不休,讓已經有了身孕的冷素素成了三夫人,硬生生的將這個家掀了個渲染大波。
老爺子東方一涵自然不是傻子,特別查了冷素素的身份,得知她是東方褚的情人,如此鬧劇,若是被外界知道,定然是一樁天大的醜聞,於是迫不得已讓冷素素「意外」小產。
然而,他並不知道,冷薔薔是借用他的手,謀殺了東方褚的孩子,除掉一個未來的繼承人!
東方褚和苗夢進入東方家時,都被冷素素三夫人的身份震驚!
東方褚更恨冷素素的不擇手段,但那時,兩年的舊情無法割捨,那恨也是又愛又恨罷了。
感情這東西,本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冷素素便這樣頂著三夫人的頭銜,與他這個東方大少大玩感情游擊戰。
我自嘲的輕笑,關上文檔,打開了一個視頻文件,很突兀的曖昧呻吟從音響中傳出來,裡面竟然是東方褚和冷素素的「床戲」!
這還真是高難度拍攝,看樣子,攝像頭是安裝在床頭的位置,而這個房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冷素素以前在東方家的房間。
無法琢磨心中是什麼滋味兒,哼哼……觀看我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的床戲,就算我對東方褚再怎麼沒感情也無法吞下這口惡氣,更可惡的是,我心底對他還有那麼幾分依賴和喜歡。
點了暫停播放,頹敗的糾結著頭髮,是報應嗎?以前,我做裴恆的情人,現在,卻要觀看丈夫和情人的床戲?!
起身,直接抱著筆記本去了東方褚的辦公室。
他正開完會,剛坐在辦公桌上,見我進來,便笑了笑,「萊?我正要去找你?」
「有人覺得我的生活太無聊,給我一些床戲看,不過,這些三級片的拍攝水準實在不怎麼樣,關鍵部位都沒有看到,只是男女主角還蠻悅目的?」
「呵呵……你竟然看這種片子?」他聳肩,不可置信。
「是啊!我想,我們的夫妻生活,有欠協調,所以,想和你一起觀看!」
他窘迫的抿了抿唇,「萊……我……我只是不想傷害你。」
「就看一會兒吧!」我放好筆記本,將音量調到了最大,按了繼續播放,將白色的筆記本調轉過去,推到他的面前。
環胸,好整以暇,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欣賞他風雲突變、大驚失色的神情。
他迅速按了關閉鍵,查看了U盤裡的文件,「是淺給你的?」
「老公,你不覺得你應該就這段高氵朝迭起的床戲,解釋些什麼嗎?畢竟,我是你的老婆!」我挑眉斜著唇角銳利的逼視他。
「我……萊……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真的是過去的事情嗎?」我按了兩下鍵盤,將U盤裡的文件的時間都顯示出來,「看到了吧?這個文件是上個月拍的,是在酒店包房做的吧?我們結婚已經三個月了,你告訴我這是過去的事情……東方褚,你用帶著結婚戒指的手,撫摸別的女人的身體,你不覺的很噁心嗎?婚禮上的詛咒,你就不怕應驗?」
「我……萊……我……」他啞口無言。
「我知道,你一直不碰我,是計較我曾經是裴恆的情人,但是,和你結婚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也沒有和他通過電話,就連裴也我也沒有見過……」
將U盤拔掉,我垂眸,忍淚,不想暴露心裡的傷痛,也不像讓他知道其實我真的很難過,強硬凝重的說,「如果我們的婚姻註定要相敬如賓,請你尊重我一點,如果你無法做到尊重,就請給我護照,我們分居,我不反對你養著她!」
說完,轉身離開。
我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金屋依然留著,卻是最不應該去的地方。
盲目的遊盪了一天,精疲力竭,腳步不聽使喚,繞來繞去,習慣性的走進我的酒吧。
晚上的酒吧異常熱鬧,音樂聲勁爆的震耳欲聾,城市中麻木度日的男女在舞池中瘋狂搖擺著身體,像是痙攣,像是掙扎,像是發泄,曖昧的碰撞緊貼著……
Jojo見我進來,忙迎了過來,我和裴恆相遇的那個老位子一直留著,我還是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想喝什麼?」Jojo過來問。
「酒!」
她拿了一瓶威士忌過來,給我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濃妝艷抹的臉帶著清冷明滅的笑,「我陪你喝。」
「不,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應該為自己做的傻事好好反省一下。」喝完一杯,兀自又倒了一杯,麻木的品嘗不出這液體是什麼味道。
「你確定自己不需要人陪嗎?」她擔心的看著我,「不然,我給裴也打電話,讓他過來吧!」
「不,我正在努力忘記他,以前總是習慣有他在身邊……哼哼……如果他再次出現,會顯得我現在更悲哀。」我倒了酒,一飲而盡,「離我遠點,我不想還沒喝醉就耍酒瘋!」
「好吧!」Jojo聳肩,「或許,你應該去跳舞放鬆一下,這世界上的事情都會成為過往雲煙,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開心才最重要。」說完,她走向吧台那邊。
開心才最重要?!
哼哼……開心,是多麼可笑的詞!
第一次開心,是阿依達第一次給我在深夜買了食物回去,餓了一天的我,那時看到了希望。
第二次開心,是遇到了裴恆,但是,開心只是持續了一天,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后,開心終結。
第三次開心,應該是東方褚送給我結婚戒指的時候吧,那一晚睡在醫院的花園,覺得不真實……
兩瓶威士忌喝光時,已經醉得有些頭暈,心裡卻依然清醒。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是空的,腦海中有一直夢到的那個男孩的影子在晃動,一直在喊著,「媽咪,媽咪……」
側身躺在椅子上,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一個人,似笑非笑,邪魅的調侃,「真是活見鬼了,東方夫人竟然醉在這裡,東方褚那個混蛋呢?」
「裴也?」只有裴也才是自由自在的人,他的自由真是令人妒忌。
「你說誰?」他坐到了我這邊,強硬的捏住我的下頜,「你再說一遍,剛才喊得誰的名字?」
痛楚讓我微微清醒,努力睜大眼睛,我看到一張被上帝精雕細琢過的臉,恍若隔世的熟悉,飛揚的眉,性感的唇,高挺的鼻子,和挑剔尖刻的眼眸。
他吸血鬼一樣總是半夜出現的習慣,仍是沒有改變,就連氣息也沒有絲毫改變!
「裴恆……你……你怎麼在這兒?」我眨了眨眼,確定,真的是裴恆,心中更是詫異,此時,他應該在家陪葛絲薇和他的寶貝兒子才對!
「Jojo酒吧清場!」他並沒有搭理我,直接走向吧台。
Jojo遲疑,「老大,我已經給東方褚打了電話。」
「清場!」他咆哮,卻又壓下怒氣,無奈的說了一句,「做的不錯,是應該叫他來!」趔趄著坐在了吧台的高腳椅上,拿了杯酒,一飲而盡。
一群群人被保鏢強迫送出門。
所有的人都離去之後,他又急速轉身,氣勢洶洶奔過來。
下意識的縮進座位最裡面,他一把將我扯起來,緊緊擁住,狂霸的吻頃刻間砸了下來,凌厲的唇舌貪戀的糾纏著……像是要將已經連接在一起的靈魂,硬生生的撕扯開,卻怎麼都撕扯不開,又像是將破碎的心狠狠的粘在一起,卻怎麼都粘不完整。
雙唇傳來的疼痛,讓我的酒勁兒醒了大半,眯著眼眸,木然承受他的吻,粗暴渴求的糾纏漸漸變的溫柔,幽暗旋轉的燈光下,他的眼中傷痕纍纍,水霧朦朧……
是在後悔吧,後悔讓我和東方褚結婚?哼哼……怪誰?自作孽,不可活!冷笑著推開他,我搖搖晃晃的栽回椅子,「裴恆,回家去吧,葛絲薇在等你!別忘了,你還有兒子。」
「兒子我會照顧好!」他伸手過來,撫摸著我的面頰,眸中的霧氣凝結成淚,「可是……萊,我要怎麼才能戒掉你?」像是在問我,又像是捫心自問,長嘆著氣,轉身迅速走出了酒吧,挺秀狂霸的背影,散發著從未有過的寂寥與落寞。
保鏢都跟了出去,Jojo走過來,坐在我對面,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幫我撫了撫散亂的頭髮。
「Jojo,他還是每天都在休息室喝酒嗎?」
「不喝酒,也不吸煙,只是一個人在裡面坐一會兒,有時候十分鐘,有時候兩三個小時。當了父親的人,自控力也提升了,呵呵……」她的笑有點尷尬,是慶幸裴恆沒有將我拖去休息室吧。
「他應該是個好父親!」可是,他沒有必要對我說「兒子我會照顧好」,這句話,應該是對孩子的母親說的。
「你和東方褚不是感情很好的嗎?怎麼他會不知道你在這兒?」
「或許,他比較了解另一個女人!」我簡單的解釋,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Jojo握住我的手,「男人嘛,總是這樣的,更何況他還是個英俊的鑽石男,寬容一點吧,不要太苛刻。」
「寬容?哼……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個做妻子的,比我對自己的丈夫更寬容了,他堂而皇之的出牆而去,我還要彬彬有禮的提醒。」自嘲的哼笑,我真是夠瀟洒的。
「出牆?這……也太快了點吧!」她八卦的驚嘆,「那個女人是誰?」
「除了冷素素還有誰?」我嘲諷的沉聲嘆息,「真沒想到,豪門裡的事,能讓人有嘔吐的衝動!」
「我是過來人,這種事情,慢慢會好的,東方家的人本就複雜,可……應該還不至於令人嘔吐吧!」Jojo坐到我這邊,環住我的肩,大姐一樣的安慰,「作為正牌妻子,你應該主動出擊,將老公的心抓回來,這段婚姻不容易……如果東方褚以後和冷素素走的更近了,你們只有離婚的份!那你不是白折騰了這麼久?」
「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抓住東方褚的心。」抬手,看著手上兩個碩大的鑽石戒指,只覺得刺眼,刺得我暈眩。
鑽石的名貴程度與大小程度,與婚姻,與愛情,其實沒有任何關係。
「他是你丈夫,當然有必要啊,想辦法拉近一下感情嘛,不然,裴恆和裴也的傷心多不值?!」
「裴也?!」我不明白Jojo為什麼這樣說。
「你沒有感覺他很愛你嗎?」
「什麼?裴也很愛我?」或許吧,但是,他從沒有認真的爭取過,總是在為裴恆考慮,就算真的和他在一起,還是受裴恆的控制!
「算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那個人,很快就會療傷好的,你們在一起這麼久,可能……日久生情吧,畢竟也是六七年了,如果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沒人會相信的!」
我的心裡卻莫名的慌亂壓抑,像是被悶在一團黑暗中掙逃不出,一直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許,就是這樣錯了!
想起裴也在婚禮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只有苦笑的份!
醉了之後,才發現周圍如此凄冷,以前從未大醉,因為總有裴也在身邊,他幾句話就會將我從傷痛中拽出來,根本沒有必要借酒消愁。
錯了,就是錯過——錯過,就永遠都晚了!
他根本沒有爭取的心思,若是有,早就將我的護照拿到手,帶著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吧。
「我和裴也這麼多年,早已經分不清,我們之間是兄妹情,還是愛情,他的愛,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吧,整天弔兒郎當,從沒有正經的時候!」
「他說要去環遊世界,呵呵,裴洐也要跟著去。」她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都是被老得,裴恆總是想借用商業關係,給這兩個弟弟找合適的女人結婚。」
「希望上天保佑裴也!」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忍不住咒罵,他最好死在外面,永遠都不要回來!
環遊世界,真是有心思,可……為什麼不帶我?!
我沒有等東方褚趕去酒吧。
打車返回東方家時已經23:38,苗夢坐在大廳等我,她溫柔的拉著我的手微笑,「萊,吃飯了嗎?」
「我不餓,您早點睡吧!」
「我知道是褚不好,可他是無奈,我替他向你道個歉。」她說的異常輕柔,柳眉卻滄桑的充滿疲憊。
東方褚的無奈是什麼?感情,令所有人都感覺無奈!「不用道歉,這事說不清對錯,您快去睡吧!我也回房間了。」
冤有頭債有主,和冷素素嘿咻的是東方褚,背叛了誓言的也是東方褚,她這個做媽的用不著道歉,也沒有必要去追根究底的弄一些子不教,母之過的道理。
走到樓梯,她又叫住我,卻欲言又止,「萊……婚禮之後,不應該叫伯母了,呵呵……我們聊天的空也少,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媽?」
是,我的確應該和東方褚一起叫她媽,叫老爺子爸,叫冷薔薔二媽,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冷薔薔那個二媽倒是叫的順口,她這個大夫人卻怎麼都叫不出口。
「很抱歉,我對『媽』這個字眼,有心理陰影,對阿依達,我也是用了三年才開口叫媽的,過一陣子,我再嘗試可以嗎?」
她很明顯的失望,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嘆口氣,「好吧,這事怪褚。」
聽這句話,我的婆婆也算是是非分明的人,對於感情她更應該了解,可為什麼非要替東方褚給我道歉呢?
我轉身上樓,覺得自己如此冰冷,如此無情,倚在門板上,忽然很想念阿依達。
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萊,怎麼睡在這兒了?醒醒……」
「嗯?」
睜開眼睛,看到東方褚帶著戲謔微笑的臉,他還真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揉了揉太陽穴,回應他的話,「有點頭暈……」我這才發現,自己睡在浴池裡,水已經清涼。
「沒想到你會去酗酒,看來,我沒有高估自己的地位,在你心裡,我還是蠻重要的。」他兀自往臉上貼金。
男人的臉皮都是銅牆鐵壁鑄造的吧?!
接過他遞過來的浴巾,邁出浴池,擦拭身體,見他灼灼的看著我,忙裹好身體。
走出浴室,才回應他的話,「怎麼著我也應該表示一下不滿,不然,你這個做丈夫的會覺得很沒面子!」
他嘆口氣,從身後跟上來擁住我,「萊,對不起,只是……」
「誘惑太多,無力抗拒,我理解的,不過,下次,你最好不要戴著結婚戒指去撫摸她的身體,我真的有點介意。」
「為什麼?」他側首,說話間氣息都噴在我頸邊。
微微側身,壓下敏感的反應,掙開他,躺倒床上,拉好被單,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回答我啊。」他催促順帶威脅,「不回答,我要吻你嘍!」
「因為……因為……我手上戴的是和你那隻配對的情侶婚戒,你那隻髒了,我會覺得很彆扭!」蠻合理的解釋。
「沒有其他原因嗎?」他和衣躺在一邊,扯下我裹在頭髮上的毛巾丟在一邊,拉起我的髮絲,嗅了嗅,「我想聽另一種理由,回答不上來,照吻不誤!」
「另一種理由是,你在婚禮上許下了誓言,你的原話我還記得——我們都願意陪伴彼此白頭偕老,一輩子不離不棄,一輩子忠於對方,從現在起直到死亡,只愛對方一個!」
「這種哄小孩的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我要第三種理由!」他揚起唇角,故意刁難。
我忍不住狠狠揮過去一拳,正中他的胸口,「啊……」一聲沉痛的悶哼。
該死的臭男人,「結婚誓言都是哄小孩的,真拿我當三歲小孩?!我看你是不打不成氣候!」
趁他抱胸努力喘息,再狠狠的加了一腳,正中他的小腹,「你打我?!萊……你……怎麼這麼野蠻……」他還處在震驚的痛楚中。
「才發現我野蠻?晚了!」抬起膝蓋頂向他的下身,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出牆!
一下好像不夠,再加一下!
「啊……」這叫聲著實的凄慘!
我卻有種揚眉吐氣的爽快,冷哼一聲,丫的,當我陌萊什麼人?
他蜷縮著身體呻吟不止,有那麼痛嗎?裝的吧!
狠狠再加一腳,「砰……」他的身體墜下床。
我好整以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哈哈哈……肆無忌憚的大笑三聲,閉上眼睛,心情豁然開朗!
床下傳來沉痛的呻吟,「萊……你……你真的是在謀殺親夫!啊……痛死我了……你……啊……」
剛才下手是有點重,尤其是膝蓋頂的那兩下,他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小小的心虛三秒鐘,還是清脆的咒了一聲,「活該!」
「真的很痛……我怕是要做太監了……」
我忙坐起身爬到床邊,看著他痛的臉色慘白,冷汗都冒了出來。
闖大禍了,老爺子和苗夢這麼寶貝他,被我弄成了太監,那不是斷子絕孫?!老天,子嗣風波不是這麼演變的吧?!
不過,事出有因,是他挑釁在先,做錯事的也是他,不管我的事,我的一切行為,均屬於自衛反擊戰!我說服自己,將責任義務撇的一乾二淨,火速跳下床,奔向更衣室……
「喂……你不查看我的傷勢,去更衣室做什麼?」
迅速拿了衣服罩在身上,踏上鞋子,奔出來,抓起他丟在床頭柜上的車鑰匙,急匆匆走向門口。
「萊……你去幹嘛?找醫生,打電話就可以了。」
我沒有那麼好心,懲罰一個風流出牆男,也算是做了一大善事,找醫生,他自己找好了。
「你爸媽知道是我下的手,肯定會殺了我!我先走一步……呵呵……我們後會無期!」
「該死的,你要逃跑?」
「我跑了正好成全你和冷素素啊,呵呵……從此以後,你們可以雙宿雙棲了!」拉開門,沒想到一個冷麵門神——凱文正站在門外,「凱文?你在這幹嘛?」
凱文看向房內的東方褚,「我聽到少爺的慘叫!」
「行動還真夠快的,呵呵……他是不太妙,在裡面。」
「你要去幹嘛?」他懷疑的看著我,一副看殺人犯的眼神。
「出去走走,睡不著!」我簡單的解釋。
「凱文……別讓她逃……」東方褚扶著床沿站起來,「她偷襲我!」
「少爺我送你去醫院!」凱文過去扶住他,轉頭對我說,「愣著做什麼,還不幫忙?」
「再不去醫院,我真的要……做太監了!」
是我那兩腿太重,還是,他太脆弱?!
總之,「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