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巨陣

軒轅默乃是一堡之主，又是帝國皇室遠親，卻不料被古星河敲詐到這般田地，然而他天生懼死，縱然對古星河痛恨非常，面容上卻不敢有半點不敬之色，只畏畏縮縮的指揮著家丁並將士們，將那些數不清的晶石運往古星河指定的地方。

冷冰冰的晶石，散發著使人眼花繚亂的光芒，縱然古星河以大宗師大將軍的身份矗立在一旁，卻依然無法阻止那些家丁與將士們眼中的火熱，這些晶石每一塊俱是無價之寶，足以讓他們有生之年過得有聲有色，此時這麼多的晶石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卻教他們如何把持得住？[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喝！」許多家丁的喉嚨中，漸漸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嘶鳴，他們的雙眼漸漸迷茫，眼睛中透著貪婪的目光，驀然間只見一名壯實的家丁躍身而起，雙手抓向裝載晶石的運車，卻見一道電光猛然閃過，他的身軀便化為烏有，只餘下幾抹灰燼消散在虛空之中。

古星河執劍傲然而立運車一側，冷聲說道：「帝國賦予你們榮耀，你們若再心生叵測，這個人便是你們的下場！」他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這雖然初秋的季節，卻似比寒冬還要陰冷，他的雙眼有如惡魔雙瞳，使人不敢與之對目，縱然那些家丁與士卒們心中仍有不盡貪慾，但古星河的冰冷氣息卻讓他們不敢妄動，那大宗師的境界在他們的眼中猶如神人一般，威嚴而又恐懼。

見到古星河以自身冰冷氣息來壓制眾將士和家丁們的情緒，身著鵝黃衣衫的霓裳緩緩搖了搖頭，掙脫開莫羽衣的雙手，漫步來到古星河的身畔，輕聲說道：「先生，還是交給我來吧！」

古星河面色緩和了幾許，抬眼向她看來，片刻後放點頭說道：「好。」爾後收起手中長劍，翩然飛回莫羽衣的身畔，兩人一同看她如何去做。

便是莫羽衣此時心中也充滿了疑惑，此時霓裳的古怪行徑讓他疑惑萬分，但同時也讓他好奇萬分，對於這個已經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他心中憐愛無比，卻又恍惚中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彷彿無故丟失了某些有關於她的記憶，縱然他想破了腦袋，卻也想不出來半點。

只見霓裳婉約站在隊伍的正前列，所有人俱都停下腳步向她看來，卻見一道艷麗的紅光自她身體內升騰而起，只瞬間的功夫便將這一片天空染得通紅，而後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縱是那無數晶石散發著耀眼的銀光，此時卻也無法將這漫天紅光遮掩。

「咦？」古星河心中驚咦了一聲，他陡然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暴戾驀然平淡了幾分，彷彿那紅光能夠讓人的心思純凈，將人心中的負面情緒抹平，或者消散。這類似遠古佛門的神通，卻又明顯不是，古星河心中感到驚奇萬分，頭一次對霓裳這個來歷「莫名」的女子感到好奇。

那許多將士並家丁的眼睛逐漸恢復了清明，不見了貪婪和迷失，他們彷彿世間最虔誠的教眾，許多人甚至已經匍匐跪倒在地，朝著霓裳的身影行禮。卻見霓裳翩然飄飛而起，只瞬間便已經來到古星河與莫羽衣的身畔，而那漫天的紅霞也漸漸散去，但那些將士和家丁們眼中的貪婪卻不復存在，他們俱都崇敬的看著霓裳的身影，然後賣力的運載著晶石，朝廣場的所在行去。

莫羽衣握住霓裳冰冷的雙手，憐惜說道：「霓裳，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冷？」

霓裳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只是元力有些消耗過度，倒也沒有什麼事情，不用擔心的。」

羽衣輕輕點了點頭，卻將他纖柔玉手握在雙手之間並不放開，霓裳也不反抗，只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閉上雙眼，顯然剛剛那怪異的神通，消耗了她太多的元力。

待那些士卒和家丁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古星河朝霓裳拱手笑道：「今日之事，多謝霓裳妹子了！卻不知剛剛那一門神通，有何來歷？」

霓裳緩緩睜開眼睛，輕笑道：「先生不必說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至於這是哪一門神通，到底有何來歷，我也並不知曉，剛剛看到那些士卒和將士們神情古怪，我的腦海中驀然出現了這門神通，然後我便使了出來，幸好效果還行，不然就丟人了！」

古星河哈哈笑道：「霓裳妹子，你又怎會丟人？這次我倒是丟人不少，不過，剛剛你那門奇術也確實了得，我心中不知因何總是有些暴戾氣息，剛剛在你的紅光籠罩下，卻是忽然平復了許多。」

莫羽衣笑道：「你不說我還沒發現，你這一說我才看到，先生，如今的你，可是比之以前要可親的多啊！」

霓裳淡淡笑了笑，掙扎著站直身子，輕聲說道：「若是果真能驅除先生身上的暴戾氣息，我以後就天天為先生施展這門神通罷！」

「可是……」莫羽衣聽聞霓裳這番話語，憂聲說道，他心中擔憂她的身子，卻又不知應當與古星河言與。

古星河朗聲笑道：「霓裳妹子你有這番心意，二哥我心領了就是，至於施展這門奇術么，還是不要的好，不然累壞了你，可是我的罪過了！」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我輩修鍊之人，須不依靠外力而突破自身，克服重重困難不斷攀升，方才是修鍊的真正意義。而如今這忽然出現的暴戾氣息便是我的孽障，我若依靠了你的力量將它煙消雲散，那我還苦心修鍊什麼呢？」

聽聞古星河這一番話語，霓裳淡淡的點了點頭，笑道：「先生教訓的是，卻是霓裳妄言了！」

「哪裡話？你也是一番好心，我卻是必須得謝謝你的。」古星河說罷，便躬身朝霓裳行了一禮，霓裳身子虛弱避之不及，只好還了一禮。

莫羽衣見兩人這般，嘻嘻笑道：「先生，你何時也變得這般老夫子模樣了？」他話語雖然嬉笑，但內心中卻有種隱隱擔憂，因為古星河話語中「忽然出現」的「暴戾氣息」，他們一行數人在十餘年前便已經知曉，軒轅大哥曾經說過，那是一種死氣，埋藏在二哥內心深處的死氣，若是這死氣無法驅除，縱然修為再高，卻也抵擋不得心魔的侵擾。

莫羽衣心中正憂慮萬分，卻聽古星河收劍朗笑道：「想必晶石已經運到廣場去了，羽衣，霓裳，你們兩人可有興趣去看看我要做什麼嗎？」

莫羽衣笑道：「自然是要去的，先生你收集這麼多的晶石，到底是用來做什麼，小弟我心中早已經存了不知幾千幾百萬個疑惑了！」

古星河哈哈笑了一聲，長袖一伸，便將羽衣與霓裳兩人裹住，只見一道流光閃過，不過瞬息的時間，三人就已經來到內城廣場的所在，只見此時廣場上已經堆滿了閃閃發光的晶石，還有許多運車正在往下傾卸，士卒們手持利刃把守在晶石的四周，防止有人敢來頭盔，洋溢在他們臉龐之上的是神聖的氣息，顯然是受了霓裳方才那神通的許多影響。

只見古星河大袖一揮，飛身縱上雲霄之上，將手中驚夢長劍幻化入體，而後在右手處緩緩逼迫出一輪巨大的圓印，層層疊疊的同心圓散發著皓潔的光輝，映照著這一片天地俱都輝煌，顯然這是一門奇異的神通法術，又或者是一門古怪法寶神兵，但沒有人能夠看得清楚那層層光輝之後、在古星河手中握著的卻是何物。

這樣奇物，自然便是獸之命輪了！經過這麼多年的研究，古星河已然能夠發掘出這怪異命輪的幾樣使用法子，晨時他心中忽然想到當年千奇王城荒獸之戰，眾人之所以能夠以寡敵眾、並最終將荒獸群逼出王城之外，所依仗的便是千奇國的護城法陣。而今日今時，他若要將燕大將軍的百萬之軍擋在飛雲堡之外，便不能不依靠當年那神鬼莫測的千奇護城法陣了！

其他城池，或者王城，或多或少都有護城法陣的存在，然而這些法陣只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法陣，和千奇王城的護城法陣相比，有如熒光比之皓月。千奇王城的護城法陣，乃是千奇國開國君王易水鑽研百家法陣所創，相傳當年易水憑藉這樣法陣，能夠抵擋千萬之敵，縱然敵人再厲害，卻也奈何不得他，待敵人氣勢沮喪之時，便是他盎然反攻的時機了！

在三千餘年之前的歲月里，易水憑藉那護城法陣，不知抵擋了多少進攻和襲擊，然而當他消聲隱跡消失無蹤之後，這傳說中最有傳奇色彩的護城法陣，也漸漸失去了他的作用，只能深藏在塵土之中，被樹葉與污泥掩藏，它在沉睡中逐漸走向消亡，卻又在忽然之間蘇醒了過來，然後將那數以十萬計的荒獸化為齏粉，讓彼時尚年少的古星河見識了它的威力。

然而，，在那荒獸一戰之中的它雖然亦是奪目驚魄，比之三千餘年之前的光輝，卻顯得暗淡無光，彷彿這樣大陣在三千年的沉睡之後，已經一點一點消散即將隕滅；又彷彿只有在易水的手上，才能夠發揮出它真真的威力。

古星河在畫中天地十年的十年，曾修習過一本怪異神通經書，後來當他再度來到墨玉山莊的時候，方才知曉這樣經書乃是「華伯」特意傳授與他，而「華伯」的存在更是讓他震驚，竟然便是傳聞中早已經消失的易水，那個名揚九霄、劍霸天下的易水。

這本經書中雖然記載的法陣並不多，然而卻已經足夠古星河消化了！再加上他早已經將前期法陣的驚艷深記腦海之中，只要依靠著數不勝數的晶石，他便能夠將千奇王城的護城法陣重現，然後將燕大將軍的百萬之敵拒之門外，縱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得飛雲堡半分。

只要能夠將燕氏百萬雄兵擋在關外，那麼便可保住帝都長安無恙，也可以為太子殿下軒轅煌歸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只是，那千奇王城的法陣之所以能發揮出威力，全憑的是那一樣巨大銅鏡的威力，這類似的銅鏡他記得「華伯」應該還有一樣，因為當年那一戰，華伯便是隱藏身形用這異寶將他擊敗的！只可惜如今的他離開不得飛雲堡，更兼想到瑤夫人的顏色，他便更不願意去那座陰森古怪的墨玉山莊了！

那麼，又該從何處尋得異寶壓陣呢？

古星河心中一動，驀然幻化出銀白長劍——傳聞中易水的佩劍易水劍，這樣神兵是當年易水用之斬敵的趁手利器，想必比那銅鏡定然不遑多讓，有了這樣神兵在手，又何愁此地的法陣會比之千奇王城不如？

想到便做！古星河朗喝一聲，將所有的士卒和家丁、百姓俱都驅逐到遙遠處，然後大袖一揮，只見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將半數晶石席捲到空中，而後一個又一個的法印自他雙手手掌處幻化而出，迅疾將那晶石包裹其中，然而飛向飛雲堡七道關卡的各處所在，隱藏光芒，緩緩消散在土壤之中，竟是再也尋不得半點蹤跡。

這彷彿神祇一般的浩瀚力量，這如同神跡一般的宏偉現象，讓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為之而驚訝、驚嘆，此時古星河在他們的眼中，已然喝天神無意，甚至比傳說中的天神還要讓人驚嘆、驚懼。

只見古星河大喝一聲，更多的晶石飛舞到半空之中，而他則是緊閉雙眼，雙手幻化的動作越來越快，只能夠看得到殘影，然而那法印卻是閃爍著越來越明亮的光芒，將更多的晶石包裹其中，飛速的朝四周散卻而去。

這是一項極耗時間又耗元力的差事，縱然古星河修為遠超常人，又有獸之命輪這樣異寶護身，然而他亦逐漸感到力不從心，不過堅毅如他、堅韌如他，縱是嘴角處漸漸有血痕出現，他卻依然咬緊牙關，拼了命的催動體內元力，去完成這一項偉業。

此時的他，忽然想到當年易水在進行這項浩瀚的工程之時，是否也會如他這般體力不支卻依然堅毅不拔，想必那個時候的易水修為定是遠超與他罷！那樣的一個偉岸的存在，已經近乎神一般的傳說，才是真正的世間奇人，也是他除了父母之外唯一認可的前輩了！

當夜幕降臨，當群星璀璨，當星辰暗淡皓月當空，古星河依舊翩然立在半空之中，他手上的動作依舊未曾停歇，光芒依然不減，而他身後的那一柄神兵，此時散發著奪人的光輝，將他的整個身軀包裹其中，彷彿一輪太陽，將天空中的皓月黯淡。

深夜時分，城內所有的百姓依然未曾睡去，他們都聚在自家門外，仰首看向天空中散發著無窮光輝的古星河，那一個和神一樣偉岸的男子，和神一樣令人崇拜的人，是他們此時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能夠幫助他們將這座城池堅守，也只有他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還有平安。

彷彿有音樂漸漸響起，飄散在這整個城池之中，彷彿可聞，又彷彿不見，卻在剎那之間陡然消散，只餘下空曠和寂靜，無邊無際的寂靜。

天空中，只見古星河驀然睜開了雙眼，雙手的動作也漸漸停歇，他手掌虛握，便將那一柄長劍握在手中，而後只輕輕一抖，一道亮麗的光芒便自那長劍劍鋒出呼嘯而出，如同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九霄而去，彷彿要將那漆黑的夜空捅出一個窟窿。許久之後，驚夢長劍散發出的光柱緩緩消散，漸漸化為虛無，眾人這才驚訝的發現，這一座城池不知何時，竟然籠罩在一座巨大的法陣之中，重重疊疊的法陣晶壁將整個山峰從山腳處護在其中，泛著聖潔的光芒，似乎能將一切邪惡阻擋在外。

這彷彿神跡一般的存在，終於讓那些個將信將疑或者早已經驚呆了的百姓、士卒們震撼，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物什，然後跪拜在地，朝著古星河半空中的身軀高聲大呼著：「神！神！」

此時的古星河在他們心中，已然喝神祇沒有了任何區別。

古星河的臉色有幾分蒼白，當他聽到底下百姓們的呼嘯，緩緩搖了搖頭，手握長劍，輕飄飄自虛空中飄了下來，朗聲說道：「各位，還請速速起來，我並不是什麼神，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帝國的子民，我的所作所為，俱都是為了我們偉大的帝國，我將與你們同戰，為帝國而戰！」

他的聲音略顯幾分低沉，但卻足以引起百姓們群情激昂，所有人俱都站起身子，瘋狂的朝著他的所在奔來。

這一夜的飛雲堡，必定將會在史書上留下記載，而創下這一切神跡的古星河，也必定將會被這座城池的百姓們世代傳頌，他的名字將會流傳千古，或許千年的時光過去，當這一座巨大,法陣再度發揮作用的時候，這座城池的百姓們，依然會記得他的存在。

ps：明天三更，補償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