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撥開雲霧
第九十一章撥開雲霧
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滋味，幾乎吞噬心靈上每一處縫隙，在一聲聲的「宇哥哥」里，彷彿能瞧見那雙多情的眼，儘管大樹阻隔著空間，但漸漸滑落的身子卻疼的無以復加……
喬依知道了他……喬依見了他……喬依喚了他「宇哥哥」……喬依正在幫他的忙……喬依……
而我能做什麼，只有被保護，被隔離，被看守，被欺負……
他們還在說什麼，我已聽不到，只覺得空氣被抽離，連呼吸都是奢侈……
多久，我就蜷在樹下，抱緊雙腿淌著眼淚，窩囊的躲避，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這麼在冷風中顫抖著，直到周圍寂靜無聲，直到「鴛鴦湖」的景物變為銀白，雪片覆蓋了整個亭，濕潤了我整片發……
「靈犀……」
一抹淡青出現眼前，可我卻好似看不到……
漂亮手指將我牽起，動一動才曉得，兩條腿已經麻木，是蹲了太久，還是霜雪覆蓋了腳背，已經冰凍，凄冷不堪……
人，被宇紫軒打橫抱起，滿是擔憂的漂亮眼瞳也緊皺著，我沒在意，只因我已沒了心思，想去哪裡也不知道，想做什麼也不曉得，就任由他抱著，去哪裡都好……
「月影閣」生著炭爐，暖洋洋的，床鋪也換了棉塌，安逸溫暖，宇紫軒改了面容，憂心忡忡，但為何我額頭上的冷帕子，卻鑽心的冰涼，嚴寒如冬……
「靈犀，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無論她說什麼，即使再難過，也不能恁般頂撞，畢竟，她是公主……」
閉上眼睛，不去理會……
「對不起，靈犀……」
儘管手被牽起，儘管很暖……
「疼嗎？」
即使漂亮指尖點上被打的臉頰……
「我不好……是我不好，對不起……」
無論眼中流出的，是不是淚……
「說話，靈犀，求你……」
睜開雙眼，瞧上那張儒雅面容，只是淡言：「你要怎樣，要保住宇府，還是要任由誰人擺布？」
他愣了下，卻輕輕挑起唇角：「你不氣我，不氣我……真好。」
笨蛋……宇紫軒是笨蛋！
想要起身，卻發現腳疼的厲害。
「別動！」宇紫軒輕拉著我的手臂，道：「你的腳凍傷了，這兩天在月香樓休息，我會讓莫霜去照看楚楚和小彤。」
他總是安排的很妥當，可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宇紫軒……」我輕吟一聲。
「什麼？」他回答。
「公主在幫你調查瑪雅，喬依在請喬縣令調查夜舍，凝露也在暗中幫你探聽虛實，你要反擊了是嗎？」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不讓那提起喬依時的心酸擺露，可，依舊逃不過他的耳。
「你都知道了……」他淡然一語。
「我知道什麼？」是啊，我知道什麼……
「九弟也是萬不得已，只好請喬依幫忙，但他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呵呵，我想的怎樣？」
「靈犀，別這麼說話……」
「宇紫軒，你在擁有地下錢莊時，定不會料到有今日之果，現下，若你還是男人，就不能只是保住宇府而已！你可知曉？」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麼？」
「……」
我怕這樣的他，這樣滿是儒雅的臉，掛著滿是柔情的眼，這太迷惑，只能使人畏縮……
宇紫軒抬起我的身，在背後鋪了毛氈，仍舊瞧著我，一語不發。
半晌，我只能言：「你沒發覺，我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知道嗎？只是被利用著，被看守著，即使被呵護，也只是建立在風平浪靜之上，這對我公平嗎？即使這一切我有眉目，但以後的事情，你們還是對我隱瞞嗎？怕我擔心？怕我受傷害？你知道蒙著雙眼過獨木橋的滋味嗎？那比眼睜睜望著懸崖更要可怕！」
含笑的儒雅面容不言不語，我幾乎被他的淡弱整的抓狂，再也忍無可忍，猛然抬手捶打他的寬闊肩膀：「你說話啊！該死的宇紫軒！你到底要怎樣就說！我討厭你們一個個的隱瞞計劃，討厭你們一張張不肯放言的嘴！討厭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討厭……」
手臂被抓上，只聽他說：「喊夠了嗎……」
「沒夠！沒夠沒夠！你們都瞞著我，什麼都瞞著……嗚……」
或許是他受不了我的風言風語，亦或許是受不了我軟綿綿的無助捶打，總之，以口封唇是最好的方法，讓我那些無力的抱怨傳過口，吞下他的腹……
亂了，什麼都亂了，滿是甜香的唇舌繚繞著，就在我欲推辭之際，腦中卻閃過一張清秀的臉，單挑起的唇角，和那雙鳳瞳……
恐懼，夾雜著海水般的厭惡沖向眼底，我猛然推開擁著我的淡青身影，驚恐著雙眼喘息！
不要！我不要看見他！戚辰……我永遠都不要想起他的觸碰，他的厭惡，他的味道，他一切都是那麼可恨！那麼令人作嘔！那麼無恥！那麼卑鄙！
「靈犀，靈犀！」手臂被抓上，可我卻瘋狂的流著眼淚，胡亂的捶打：「啊！你走開！走開！別碰我！」
一瞬的空擋被我抓著，我忙掀開被褥跳下床去，可腳才碰到地面，鑽心的疼痛便使我跌落在地，淡青身影忙將我抱起，可那儒雅面容卻在我眼中轉為清秀笑顏，那一抹微笑始終使人噩夢連連，我不禁瘋了般掙扎，直到頸邊被人一點，昏睡過去……
靡靡睜開眼睛，首先是幽暗光線，桌子上的油燈不是很亮，但身旁的那抹玫紅卻暖的像火，可想起早前的亭邊對話，火般的溫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心痛，痛的鑽心至腑……
「犀兒……」
「不要叫我……」
這種對話很冷不是嗎？但那種無聲的欺騙又算什麼？
宇彩軒輕皺了眉，不顧我的無視，儘管開口：「我只是拜託喬依幫忙，你可莫要誤會，我們已經說的很明白，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怎麼知道你們要怎樣，誰也不會告訴我，我只是個局外人，只能看著你們操勞，你們努力，你們這樣你們那樣！現在連喬依都在幫忙，而我只能自己去探究，去問！得到的結果只是你們的沉默！不過，這樣也好，隨你們計謀，隨你們什麼都好，即使去送死我也管不著！對不對？」這話，有誰知道我在疼？
宇彩軒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燈光太陰暗？還是心裡太陰霾？
我將腦袋縮進被褥里，不去管身旁的纖細人兒，只覺得身旁一輕，想必是踱去桌邊，只因桌上茶具輕輕觸碰，發出叮叮的聲音，接著，便聽一語：「犀兒，或許我們不該如此，但要記得，這些都是善意，若你想知道，待莫冰回來，一切，都告訴你。」
莫冰？要回來？
慢慢探出腦袋：「他現下，在哪裡？」
「坤城。」
「做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戚辰接管了地下錢莊，莫冰也脫離了哪裡，我們也只是知道他在調查凝華山莊，其他的，只有他回來，才會得知。」
「……」
莫冰，不是說好了不再插手嗎？不是說好了不管那些是非嗎？為何還要這般操勞……
豹子，何時才能自由……
門，被輕巧的推開，一抹淡青身旁，竟見著一抹暖黃，那柔美臉頰上輕盈的笑，伴著不太亮的燈光，閃耀……
凝露，原來也會這麼笑的……
「小不點，想我了嗎？」纖柔手指點上我的額頭，卻被宇彩軒拍下：「別動手動腳的！」
凝露嬌媚一笑，卻將指尖輕轉，瞧見兩指捻著一顆藥丸，對宇彩軒說：「九哥哥，這可是治療凍傷最好的葯，不讓我動，就不給吃嘍！」
一語一出，卻見宇彩軒氣紅了臉，緩緩將手臂環上胸膛，纖細指尖點上心口，不比凝露遜色的嬌媚笑顏爬上絕美容顏，淡淡說：「凝公子若要給，當然求之不得，但若要碰到我家犀兒……這葯，咱們還是不敢笑納！」
這兩人……還真……
輕轉眼眸，卻見一旁的淡青身影顫動肩膀，笑的不亦樂乎。
「宇紫軒，好歹說兩句啊！」我提醒著。
儒雅面容收了笑顏，輕咳一聲，道：「九弟，傷勢重要。」
絕美容顏挑了挑墨黑美眸，讓了位置給凝露，待藥丸滑過我的口，他忙抓起凝露纖柔手臂，自己坐過我身邊，言：「以後要給，就讓我來，不許再坐臭小子身邊！」
「就坐！」
「不許！」
「就坐就坐！」
「有完沒完！」
「……」
吵鬧，或許是發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