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你臂彎

第6章借你臂彎(本章免費)

「……沒什麼好說的。」

「說說了。很悶啊……」

「叫姐姐啊，不準叫老太婆。我就說。」碧兒轉過身，平躺著，扭頭便能看到風澈。「是啊，想想，好像很久沒有和人這麼近距離呆這麼久，還一起說話了。」接著微微一笑，有點苦澀。

謙學長，也只是偶爾見見面，聊聊天。不過，一直是她常常躲中暗處看他下班的，無事做的時候，這是她唯一的樂趣。

一想到學長，眸子里不由閃出絲絲溫柔，嘴角微微翹起。

「想起誰了？花痴……」有點吃味，酸味，對著我這帥哥還想著別人，很難接受。本想她會氣得瞪眼，不料她只是靦腆一笑，不否認也不反駁。這令他的心更酸溜溜的。「老太婆，說說你的過去了。」

「過去……過去很沒無的，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會，一個人連養活自己也做不到。做了108份工作啊，都莫明其妙丟了。最後丟的那份，就是碰到你了。對了，是你害我丟工作的。」埋怨一下。

「我？胡亂栽贓！最冤的是我了……」

「什麼最冤的是你，當時，你和那個……」想到車震，絕美的小臉微微一紅。當時不覺得尷尬，可這時對著他說出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什麼的那個？什麼都沒有。我是風澈，別忘了是去酒店做什麼的。當時，也只是安全帶壞掉了，卡住了！又趕時間。是你這老太婆的思想骯髒，誤會了！」他急著一口氣說出真相，只想著解釋清楚，不想讓她再誤會下去，至少不要她對自己的印象太壞啊。

「啊……只是安全帶卡住了？」

「那你以為在做什麼？」氣著反問。

「嘻嘻，我以為……我以為……」窘啊！這怎麼說得出口，貌似她還因為這個罵他色狼。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內心對他不由升起了一絲絲內疚。

「冤了，我可憐的工作，竟然因為這個該死的理由沒了……」她馬上做了一個假死的動作。

「活該。」不忘落井下石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

「那個……鄒天傑是吧，你認識他的，到他那裡打工不就得了。」

「白痴，你又不知道他和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幹嘛要告訴你？」

「咱們是朋友，你不和我說，跟誰說啊？」亂找一個理由，有比沒有好。他不知道，這一句話卻正說中了顏碧兒的心。

她除了何以謙，確是連一個像樣的朋友也沒有。有兩個讀書時較好的女同學，在她風光的時候會常常串門，可一落魄了，誰還記得？

「……」她稍低下眼瞼，顯得有些落寞。「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雖然愛的是謙學長，但鄒天傑卻是第一個和她走得最近的男人。

想要忘記一個人，最好開始另一段戀情，奈何這句話並不是適合每一個人的。至少她就不是。

「我以為……他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伴侶。如果沒有意外，現在恐怕已經嫁給他了……」反正除了學長，已經沒有人可以進得了那顆心。

風澈本想問是什麼「意外」，細心的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傷痛。即忍著，隨意找一個話題，「哦……你的初吻給了誰？」

碧兒先是一愣，接著微微一笑，「秘密。嘻。」給了謙學長啊，雖然只是一個意外，當時他喝醉了的，最後吻著吻著，他還睡倒在自己懷中。在校園裡，也因為那一次，才認識他的。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六年了，還是解不開這初戀的情結，失敗啊。

「瞧這樣子，肯定是給了自己喜歡的人。」

「誒，你怎麼猜出來的？」

「花痴表情，一看就出來了。這人也不是鄒天傑。」如果沒有弄錯，可能是我哥。

「呃……確實不是他。」為什麼？明明認識他的時間很短，卻很了解我一樣呢？「小子，你是不是找人調查過我啊？」

「白痴，虧你想得出來。你有什麼可圖的，需要我花錢調查你？要錢沒錢，要色？還一看就是小三的貨色，隨便勾勾手便搭上了……」敢不信任我？還敢這樣懷疑我？我生氣了！這死女人。

顏碧兒本來想生氣的，一瞧他那表情貌似比自己還氣。奇了，他生啥氣啊？

「不許罵我小三，我討厭小三！知道嗎？」她這話是認真的。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以後我還要說？是不是常常因為別人這樣說你？」

「我……也不全是。」眸子里的痛又浮了起來。「我媽……就是因為我爸在外面……才會，和我爸一起……丟下我一個人。」

顏碧兒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中間似乎省略了好大一段話，但這些對風澈來說，已經足矣了解到事情的大概。估計是說，她家就是因為她爸爸出軌，才出了一場悲劇，丟下她一個人活在世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問起這個的。」原來她「討厭」小三還有這個的。不由一陣心疼，這女人身上還藏著這種悲傷的故事？

「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多了。」一無所有，原來是從兩年前開始的。那時候活得多風光，被所有的人都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護著，疼愛著。好像世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然而，這兩年三餐不飽的，打著工，老是出錯，老是受人指責，白眼，數落，罵小三？慢慢的，到老是讓人莫名其妙的被人解僱，走投無路，又會有一絲生機。習慣了，現在又丟了工作，又正是「走投無路」的時候，命運不濟啊，還碰到這個老把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傢伙。

「老太婆，過來……」風澈緩緩的靠了過去，伸出手臂，把她的臉蛋按在自己的胸前，輕聲說，「……想哭就哭吧，不會忍著，對身體不好。」

「……」她一動不動，眼淚就那麼不爭氣流著，染濕了他大片衣衫。這兩年，沒有一個人願意借胸口讓她休息一下，沒有……好累，心好累。

不由伸出小手，摟著風澈的腰，把頭埋得更深。風澈的手也不由加緊。「有什麼話，不要憋在心裡，一起說出來，會好的……」

「嗯……」

輕輕的抽泣聲，聽得風澈揪心不已。

「在我爸媽去世之後，二叔把家產搶走了……還有，鄒天傑……我原來以為他可以依靠的。可當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竟然和我的助手在一起……」

「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包括屬於我的東西……為什麼？平時的朋友只會落井下石？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她顫抖的小手緊緊抓住風澈的衣服。

「不會害怕，有我呢。我會陪著你的……放心，以後我會陪著你的。」安慰的話，很自然說出了口。當說出時，風澈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啊，要反悔嗎？

懷中的人，聽到這話時，頓了一會，抽泣聲停了下來。半晌，她鬆開了他的懷抱，擦著眼淚。

「謝謝你啊。心情好多了。」堅強似的深呼吸，沖著他感激一笑，不以為然說，「只是這安慰的話，很不負責任。幸好啊，我不是小女生那麼容易被騙。若換成別人你就慘了，帶個一輩子的拖油瓶，想甩你也甩不掉。嘻。」

淚痕猶在的美艷嬌臉，楚楚生姿動人，更是微笑中，凝生了一種說不出的魅力，令人禁不住想捧在掌心呵護，憐惜。

風澈心一悸，移不開視線……兩年中，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沒有男人打主意的？忽而，他想起了鄒天傑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種堅決和勢在必得的目光。

一個疑問閃過腦海，是不是因為他？這兩年，或者他一直替她掃掉那些障礙？可為什麼又不幫她脫離困境？

突然間，覺得有必要調查一下。暗下了決心，今天之後，這女人由我來保護。

「老太婆！我是認真的。」風澈嚴肅看著她的眼睛，希望把認真傳達給她知道。可是，失敗了……

她眨眨淚眼，裝模作樣看了他好半晌，忽而失聲一笑！「演得真不錯啊。呵呵！表情很好。差點就被你騙了。」

唉……心在淚奔了。戲子戲子啊，戲子也有真情啊，死老太婆！

清晨，醒來。

顏碧兒睜開朦朧的睡眼，才發覺……不知不覺中，竟睡在風澈的懷中，靠得是那麼近，那麼自然。流汗啊！她趁著他未醒，悄悄拉開和他的距離。若讓他醒來瞧見，豈不是很窘？到時，還嘲笑我吃他豆腐咋辦啊？

想起昨晚，臉頰不由微微一紅。想不到會在這小子的面前失態，今天會不會被嘲笑啊？她輕輕爬了起來，望了望東方，估摸一下時間。房東太太一向起得早，應該去拿備份的鑰匙了。

她有點像落荒而逃的小偷，往樓下走去了。在她離開的一刻，風澈唇角揚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睜開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瞧這樣子，他醒來的比她還要早……

過了好一會，顏碧兒拿著鑰匙上來。瞧了大石板桌一眼，見他還在睡著，便迅速開了門，趁機梳洗了一番，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完畢了，又接著下樓把鑰匙送回去。

就這麼來回折騰了一陣。等她再回來時，石板桌上哪裡還有風澈的人影啊。心略一怔，馬上衝進屋子，一聽到洗手間傳出水聲，莫名地舒了一口氣。

「澈，早餐吃泡麵還是白粥？白粥只有泡菜哦。」昨天還剩下一點米和一包泡菜，暫時可將就著吃一頓。

「白粥。」洗手間傳來不是很清晰的聲音，應該在刷著牙。他不喜歡吃泡麵啊。

「哦。」顏碧兒動作嫻熟地忙活了一會，下了米，正煮著。

「晚上，我再做好吃的。」錢啊，到哪裡弄。目光無意中落在椅子上那件外套，有點戀戀不捨地拿了起來，摺疊好，取出一個紙袋裝好。拿去抵了或者賣了，會有一筆錢的。

這時，風澈出來了。

剛洗澡了，修長結實的軀體，僅圍了一條大浴巾。碎長及肩的頭髮濕碌碌的，正滴著水，唇角隨意輕揚，眼神露出了幾分野性，像電視中那些放蕩不羈人物的真實版本，再加上裸露的上身……致命性感？殺傷力絕非尋常！

瞬間，顏碧兒瞧得心怦怦跳，雙頰嫣紅，忙撇過頭去。這小子，真當這是他家了？還是當我透明啊？

「你看火……我，我先出去一下！」她抓起裝外套的袋子，匆忙往門外衝出去。瞧在風澈眼中，像極了落荒而逃！

「哈哈……」身後，他得意大笑。精心設計的一幕，嘿嘿，我就不信你還不中招！

顏碧兒拿外套去典當行，出來時，果然有著大把鈔票。她是賣斷了，這衣服抵押也沒有錢去贖回。還有，留在自己身邊，除了那麼一點點可憐的紀念價值，啥也不是。

「賣掉了好，感覺輕鬆多了……」她在街上閑逛了一會，想買點什麼回去。一時，又想找找有什麼工作適合的。

看到有店鋪招工，進了幾間都沒能成功，卻倒霉碰到一個猥瑣的老闆，目光猥褻，還提出無理的條件，足可構成「性騷擾」罪了！他奶奶的。

出來時，她憤憤地把店門一腳給踢了，痛啊！痛的是自己可憐的小腳，大罵了一句「死色鬼」，高傲一甩頭髮，閃了！

找了幾個小時，也找不到工作啊。累了，顏碧兒無力坐在文化廣場的噴水池旁，神色暗淡。怎麼辦啊？難道還要坐吃山空嗎？

風澈很有錢的，隨便一開口，這問題根本不成問題的。只是顏碧兒就是顏碧兒，自尊心超強，不允許自己靠別人的幫助活下去。未來的路還長著，難道要別人一直救助？寄人籬下，活著多沒意思……

她，似乎想在證明著什麼。

廣場上來回有人走動著，瞧起來挺熱鬧的，一群娛樂的人，玩著各種休閑的節目。不遠處，有幾個大概是以作畫為生的年輕人，很多人圍著，瞧起來挺熱鬧的，其中還有不少學生，今天是周日嗎？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果真是啊。日子，快忘了是怎麼過的了。

低頭望著手機。這手機，若不上班，若不是因為有謙學長經常的簡訊或者電話問候，幾乎也是形同虛設的。

這兩年來，看學長的簡訊，等學長的電話，倒成了唯一活著覺得可期待的事。只是見面的機會很少，因為工作關係，不是太忙，就是呆在國外好幾個月回不來。這兩年，可憐啊，見到學長的次數……竟然五根手指也數得出來，時間加起來大概還沒有半天。

她知道學長的時間不多，然而，好不容易抽空出來的時間，也得去陪陪女朋友啊。想到這裡，心裡不由一陣陣酸澀。

「愛一個人好難……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更難啊……」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希望眼淚別出來才好。

「是啊，愛一個人好難。愛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女人，更難……」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猛然，顏碧兒抬頭，霎時望進了一雙幽深的眸子。「鄒天傑……」

「碧兒，回到我身邊，好不？」不能再等了，昨晚那一個男人很危險。再讓他和碧兒呆在一起，他恐怕會永遠得失去了。

「我等了你兩年，我說過，我會等的，等你來找我。為什麼？你一次也不出現？」

「沒有你，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剛才的失落消失不見，取之是一抹成熟的風韻，淡淡的，優雅的氣質流露。

這是以往的她，那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溫柔又脫俗，笨蛋又是傻瓜。失去了一切，但這又怎樣？我還活著，沒有餓死。

「碧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一直都不是。」禁不住，他痛苦地握著她瘦削的雙肩，迫切說，「我愛你，碧兒，這是真的，要相信我。那一次，只是意外……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肯原諒我？」

「我沒有怪你們……」

「再相信我一次，不可以嗎？」

「我也想……可是，我應該怎樣再去相信你？披著我過去光環，她依然活得有聲有色的。這些，不正是你默許的嗎？」淡漠中透出一股疏離。

「碧兒，我不能動她。我動不了。因為……」

「不要向我解釋，不想聽。」她也無法理清內心是何種感覺。曾經，她是不愛他，但又不討厭他，呆在他身邊很平淡、很舒服，也會覺得有一絲絲的安全。

每天在說服了自己，一定要忘記學長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只當他溫婉的妻子。她也開始接受了這樣的未來，開始生了一絲憧憬和嚮往。

但這時候，所有的人都選在同一個時期背叛了自己，在自己來不及痊癒的傷口上，再狠狠的、無情的，劃上一刀。

失去一切，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碧兒！」鄒天傑一拉，將她拉入自己懷中，戀戀聞著她的發香。兩年來，他無一刻不在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再一次把她擁入懷中，用心呵護著……

她不掙扎，也不反抗。任由著他抱著，見到他就像在提醒著自己，那一段永遠也不想回憶的過去，傷口痊癒了嗎？不知道。

「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本以為，憑自己的實力，可以掃除一切對她有企圖的男人，直到她想通了，再次回到自己身邊。

他也一直相信著，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回到自己身邊。但是，昨晚他已經調查過風澈了，很刺手，不像平時那些人，可以隨便動得了的，開始坐卧不安了。

「鄒天傑，我們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