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雲的秘密
第十二章凌雲的秘密
溫親親默默垂下眼瞼，雖然沒有想過，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有這麼一個財大氣粗的「父親」，所有惡俗的情節，自己都應該可以承受的，不是嗎？
私生女，難道還指望她們可以夾道歡迎？
她們，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吧。
溫親親望著神色有些許不安的尹子煜，伸出手，拉住他溫暖的手，淡淡一笑。
「你……沒事吧。」尹子煜俯下身子，把她抱上床，心情沉重。
「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回去爭些什麼。這個身份對我而言，無足輕重。」溫親親彎起嘴角，淺淺地微笑，卻更令尹子煜覺得心疼。
尹子煜神色冷凝，語氣是滿滿的篤定。「是，你根本就不必回到任家。」
溫親親聽著他的聲音，漸漸壓下心中的難過，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有你在我的身邊，就足夠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溫親親笑著推著他的手，要他離開。
尹子煜卻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有表現出來的這般無所謂，畢竟，無論是誰，受到這般的待遇，都不會好受。
「那好，你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對了，你替我問候尹叔。」
尹子煜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這個病房。
真的可惜，自己的母親，只是選擇了默默承受這個方法，明明她們母女才是受害者，為什麼還打落了牙往下咽？
即使一度忍讓，都會被她們當作是軟弱的表現，不是嗎？
原本，便是任家虧欠她們的，為什麼還要把她們逼到最後的地步？
溫親親費力地支起身子，站起身來，自己的右腿，越來越靈活了。雖然現在還無法和左腿一般走路，但是相信不久，就可以跟原本一樣正常行走了。
溫親親望著地面，在走廊一步步艱難地練習。驀地，一雙黑色的皮鞋，停在自己的身前，溫親親緩緩抬起眉眼，站在自己對面的人，卻是仇凌雲。
他依舊有條不紊的穿著，條條有理，黑框眼鏡后藏著的，是一雙微笑的雙眼。
「凌雲？」
「好久不見了，親親。」仇凌雲暗暗一笑，視線短暫地落在溫親親的身上，問道。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這是英國恢復治療最好的醫院。」溫親親環顧四周，才發現凌雲是一個人前來的，微笑著問下去。
「凌雲，你是因為公事而來英國的嗎？」
仇凌雲臉上並沒有流露太多的情緒，笑著回應道。「當然了，要在這裡開闊一片新天地。」
下一刻，溫親親卻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也許，是因為無話可說。
畢竟，現在面對仇凌雲的感受，與往日有些許不同了。或者，是自己的心境變了，又或者，尹子煜已經佔據了自己的心。
久久的沉默之後，仇凌雲也察覺得到，溫親親的神色，有些許不自然。最終，想到了什麼，開了口淡淡問道。
「你和尹子煜，和好了？」
溫親親彎起嘴角，微笑著望著他，點頭回應。
自己早該想到是這個結果，仇凌雲在心中苦苦一笑，丟下這麼一句話。「那麼，祝你幸福。」
用，自己的痛苦來交換。
仇凌雲望著溫親親的臉，曾經的他們，都彼此欣賞，只可惜，是沒有緣分嗎？
仇凌雲緩緩執起溫親親的右手，她的手上並沒有任何戒指的點綴，應該還沒有成為尹子煜的妻子。
溫親親的心驀地一緊，不自覺地縮回了手，畢竟，凌雲從未牽過自己的手。而現在，自己早已是別人的女朋友，更加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了。
「我曾經想過，要帶你遠走。」仇凌雲神色複雜，雖然她近在咫尺，卻依舊只剩下無能為力的痛苦。
就像是……三年前一樣。
溫親親在那一刻，無法看清楚，仇凌雲眼中的神情到底是什麼。心，居然也會疼，像是受到了，某種暗中的牽引。
為什麼，自己居然覺得凌雲的痛苦，讓自己也深受感染？為什麼，自己會感覺到，他內心的痛苦？
溫親親手心處被仇凌雲觸碰到的地方，也似乎在隱隱作痛。溫親親望著仇凌雲英俊的臉，神色認真。「一開始，我對凌雲你，也有好感。你給我的包容和照顧，都讓我心生感激。」
仇凌雲苦苦一笑，眼神之中，卻有一絲無力轉瞬即逝。「可惜，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溫親親看著他的眼神，卻不確定，他到底是在看著自己，或者是別人。
「凌雲，你是否真的明白，你不是試圖在我的身上，尋找那個她的影子？你又是否清楚，你沒有把我當成是她的替身？」
「她，已經不在了。你也不是她，但是你也不會跟我走。」仇凌雲神色黯然，手邊，只能觸碰到無形的空氣，以及心中的落寞。
溫親親察覺得到些許不對勁，抓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問道。「凌雲，你怎麼了？」
「為什麼，非要是他？」仇凌雲苦澀地一笑，拉下她的手，猛地轉過身，離開。
溫親親望著仇凌雲離去的背影，卻只覺得，蕭索異常。
默默伸出手，望著自己的手心，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凌雲說得最後一句話，為什麼，非要是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倫敦機場。
尹夫人走出機場，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丈夫，拉著行李箱，走向車子的方向。
「上車，夫人。」尹衛華淡淡一笑，打開車門，等夫人坐定之後，自己才坐在她的身旁，吩咐司機開車。
「對了，老公，你想和我談什麼？」
尹衛華恢復了嚴肅的神色，握住夫人的手，語重心長。「當然，就是兒子的事。」
尹夫人不無驚愕，緊皺起眉頭，說道。「兒子？你怎麼會突然談起他了，你不是對他一向不管不問的嗎？天要下紅雨是不是？」
「兒子已經回來了，我們也見過面了。」
尹夫人滿臉笑意，不敢置信。「真的？」看來，這個臭小子瞞著自己，偷偷來英國和丈夫和解了，自己總算不要再為他們這對父子擔心了。不過，兒子的脾氣倒是轉的真快，三年都沒有回來看過丈夫，這一次，倒是輕易開竅了？
該不會，真的是腦子被撞壞了吧。
「我想和你商量的是，兒子的婚事。」
「婚事？」尹夫人有些不明白，驀地想起了什麼，點點頭，附和道：「是，他年紀也不小了，我們該早點幫他物色一些相配的大家閨秀了。」
不然的話，依照兒子這個散漫的個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定下心來。
尹夫人瞭然地笑了笑，繼續說下去。「老公，你的意思是，要他去相親，是不是？」
「他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嗎？」尹衛華有些不明白，明明兒子和溫親親已經交往了一段時間了，為什麼，夫人像是什麼都不知情？
尹夫人覺得好奇，兒子失憶之後，這麼快就有了新歡，這次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誰？」
「親親啊。」
聽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尹夫人的臉色一變，聲音變得冷淡，問道。「誰告訴你的？」
「兒子已經像她求婚了……等等，你去了國內這麼久，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女人，絕對不可以。」尹夫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語氣堅決。
尹衛華看得出夫人的情緒，想來應該在國內見過親親了，可是，她似乎並不同意。「我覺得親親這個女孩子不錯，夫人你不中意？」
尹夫人冷笑一聲，自己的丈夫眼光很准，怎麼會分不清，什麼樣的女人，才是真正適合兒子的人選？「你知不知道，兒子在國內，是為了這個女人，才受的傷？」那個溫親親，居然都已經瞞天過海，暗中見過自己的丈夫了？看來，她倒是鐵定了心，要博得丈夫的喜歡，這件婚事，才會更加順利吧。
可惜，她忘記了，自己對她的印象，可沒有這麼好。
尹衛華沉下臉來，出言反駁。「面對他喜歡的女人，眼看著她面臨著危險，如果他不出去保護她，我才覺得他不像個男子漢。」尹衛華對這一個突發事件，卻有著另一個角度的考慮。
果然，連自己的丈夫都已經偏向溫親親那邊了。尹夫人氣憤難當，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如果不是來英國治療，親親的腿，也許一輩子也好不了。」尹衛華重重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為什麼夫人對親親，似乎有很深的偏見。
什麼？尹夫人非常驚愕，自己還以為，溫親親的傷勢不重，才會在那一夜，就消失在自己兒子的眼前了。甚至，走的悄無聲息，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親親比起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既獨立，又有主見，為人也很好，你為什麼反對他們的交往？」
尹夫人聽到溫親親的傷勢，不禁有些心虛，還記得當日自己心灰意冷對溫親親說過的那一席話，那麼清晰。
「我給你十天的時間，無論你是去別的城市還是鄉下，最好是出國，我不想再見到你。」
「從此以後，子煜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
她當時的傷勢，居然那麼嚴重？可是自己還在盛怒之下，對一個女孩子說了那種話，豈不是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不過，片刻的內疚，隨即被怒火掩蓋。
尹夫人氣的牙痒痒，他根本就沒有失憶！「死小子，居然又騙我？！」假裝失憶，只是想要自己不再去找那個女人，難道不是嗎？自己卻到現在，才知道真相！
「老公，今天臭小子會不會回來？」
尹衛華看著夫人憤恨的神色，微微皺起眉頭。「也許吧，你怎麼還這麼生氣？」雖然也沒有指望夫人可以給予親親同情，但是至少，應該公平寬待她，不是嗎？
「你的兒子真有本事，把我耍的團團轉！為了一個女人，他騙了我這麼多次！」
「而那個女人，她是不是因為想進尹家的門，才找上你的？我倒是沒有想過，她會有這麼持久的耐心。」
「夫人……」尹衛華的眉頭越皺越深，按住夫人的手，從容地解釋道：「她來英國，不是為了進尹家的大門。」
「那你怎麼會見到她？」
尹衛華耐下心來，慢慢解答。「是國群拜託我，照顧親親的。」
「任董？他？」尹夫人回憶的起丈夫的這個朋友，只是為什麼溫親親會跟任國群有關係？
「其實，溫親親是他的女兒。」
「他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怎麼會……多了一個？」尹夫人暗暗回想著，溫親親曾經說過，她的母親已經過世了，但是唯獨沒有提起過，她的父親是誰。而她也是一個人生活，自己從未看到過她的父親。
難道……尹夫人眼中滿是驚愕，望著丈夫的臉，激動地握住尹衛華的手，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是國群在外面的女兒？」
「對。」
難怪，自己在宴會上羞辱她是第三者的時候，她的表現那麼激動失態，原來不只是因為那一日是她母親的忌日，而且也因為她母親的身份……
「夫人，你別因為她是私生女，而對親親有任何偏見。即使不談，親親就是我故友的女兒，就算親親沒有任何的背景，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是至少，你應該看得到，他們彼此都是互相喜歡的。」
尹夫人沉默不語，心情有些沉重，現在兒子是恢復了健康，可是她卻沒有。這麼想來，她被打傷，也是受害者，自己怎麼可以一直責怪她？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親親的出現，我也許也沒有這麼容易就見到兒子。」尹衛華再度嘆了一口氣，拍拍夫人的背，語氣懇切。
「三年前，琳達不也是我們覺得最適合的兒媳婦嗎？可是，她還不是選擇放棄？」
「那件事，你就別提了。」尹夫人沒好氣地丟下這一句話，視線移向別處。
不過，仔細想想，溫親親的性格缺陷，除了太倔強，倒是再也找不出來了。長的也很漂亮，跟子煜站在一起也很相配登對，而且不像那些小姐，嬌生慣養的，應該可以是一個好妻子。
看得出來，兒子很喜歡她。可是，她又喜歡兒子嗎？一想起他們合夥騙自己的那一件事，自己就沒有什麼好心情。
「老公，你說，兒子都向她求婚了？」頓了頓，尹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拉了拉身上的皮草披肩，說道：「那麼，她答應了？」
「當然，沒有。」
尹夫人言語之中，儘是不悅。「沒有？我兒子哪裡不好了，她為什麼不答應？」
尹衛華覺得真是拿自己的夫人沒有辦法，剛才還竭力反對，現在的情緒倒是轉的這麼快。看來，女人是善變的，倒是一點沒錯。
尹衛華語氣沉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想，親親是個這麼懂事的女孩子，她肯定不想成為兒子的拖累。她現在的腿還沒有完全好，她不想讓這個承諾太沉重。如果一旦無法恢復好，她也許不會答應兒子的求婚，不會嫁給他，也可以給兒子留一條退路。」
尹夫人也覺得丈夫分析的有道理，不然，如果是其他的女人的話，就算一輩子好不了，說不定也要死抓著這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不放，畢竟，尹家的少奶奶這個位置，可是不少女人的目標。
如果不是那件事的發生，自己倒也不會對溫親親這麼反感。只是在兒子沒有醒來的時候，自己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向了溫親親的身上，其實，也有欠考慮。
「我想，她也許並不怎麼喜歡我們兒子，只是兒子一廂情願吧。」尹夫人望著窗外的景色，漫不經心地說道。
「與其你無端猜測，我想，她也許是在害怕你吧。」
尹夫人聽著丈夫的調笑語氣，不滿地反駁。「我？我怎麼了？」
「你對親親這麼反感，我知道你是在討厭她。」
「我沒有討厭她。」尹夫人出言解釋，才打算向丈夫說出實情。「之前，兒子夥同她一起，騙我他們是男女朋友，想要我安心下來，就早點回英國。本來我對她的印象也不錯，可是知道這件事後，我還能喜歡她嗎？而且，這次兒子為了救她，一度昏迷不醒，我都快急瘋了，才警告她，再也不要出現在子煜的面前。」
尹衛華無奈地搖頭，並不同意她的做法。「夫人，你也太過分了。」
尹夫人瞥了一眼丈夫的臉，冷著臉回應。「是，什麼事都是我不對，我過分！」
尹夫人沉默了半響，平復了心情，今天知道了這麼多事，自己對溫親親也要有了一些改觀。「既然她不答應兒子的求婚，你還想跟我商量什麼事？」
「我感覺，兒子對親親的喜歡，似乎比起三年前琳達還要明顯。」
「為什麼？」
尹衛華也覺得，那件事不可思議，可是畢竟是他們的婚事，也應該徵求夫人的意見。「我親眼看到，他趁著親親安睡的時候，親她……」畢竟，三年前兒子對琳達的感情，倒是稍稍冷淡一些，並不太明顯。
尹夫人驀地打斷了丈夫的話，只剩下尷尬。「我們的兒子不是一向女人緣極佳的嗎？怎麼也應該是女人送上門來啊，不是嗎？」
「不過也對，我怎麼看那個溫親親都有點冷淡，也看不到她有準備嫁給子煜的想法。」該不會，其實是兒子一頭熱吧，對方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打算？
尹衛華提出了一個誘人的建議，心想也許夫人會有共鳴。「夫人，你不想看兒子早點結婚成家？」
「難道你要我跟溫親親去下跪道歉？」尹夫人冷眼看著丈夫，語氣有些不悅。而且，自己這麼做，溫親親也不一定會嫁給兒子啊。
尹衛華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倒也不至於，只是我想，往後你見到親親，就不要再對她冷言冷語的了。你也知道，她母親早逝，這個父親也不見的可以相認，其實她這些年來，並不容易。」
尹夫人聽了丈夫的這些話，也覺得於心不忍，默默點點頭，這個女孩子的確很堅強，也很自立。不過，再堅強，她也是個女孩子，也許，她不過是故作冷淡，這樣才不會被其他人傷害。
「那麼，她在英國的時候，擔心我們兒子嗎？」
「當然了。」尹衛華看得出來，夫人已經在動搖了，如果不是把兒子看得太重，她也不會出言傷害親親。自己的夫人，從來都不是什麼不通情理的女人。
「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神采。我想，她會來到英國接受治療，並不心甘情願。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當時國群不想拖延時間，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把她送上飛機的。」
尹夫人再度覺得心有自責，自己還在責備溫親親根本就沒有真心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她的突然消失會是這種情形。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子煜的情況，卻已經身在異國，當時她的心情，一定是萬念俱灰。
車，徐徐停在尹家的大門前。
尹夫人走下車，沉默著，尾隨著丈夫，走進尹家。
「少爺，夫人回來了。」老管家打開了門，通知了一聲。
尹夫人望著站在面前的兒子，冷著臉一言不發，尹子煜隱隱察覺得到的時候，尹夫人的手，已經重重地敲上尹子煜的背部。
「老媽，你幹嘛？」尹子煜一邊躲避著尹夫人的捶打，一邊冷淡地問道。自己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要被老媽打，根本就不像話！
「死小子，你欺騙老媽我，覺得很有趣，是不是？」
尹子煜這才發現，自己母親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淚光，在盈盈閃動著，不禁也停下抵抗的雙手，淡淡睇著老媽的臉。
尹夫人的情緒，無處宣洩，只能倚靠這種方式，手重重地捶打在尹子煜的背上。第一次，被自己的兒子騙得這麼慘不忍睹。「混賬東西！你說什麼失憶？！你失憶了嗎？」
尹子煜拉下尹夫人的手，神色認真，繼續瞞下去也沒有任何必要了。「是，我沒有失憶，是我不對，老媽。」
「對，你就是為了維護那個女人，是不是？你連我都要欺騙，你以後是不是還要繼續騙下去？」
「不會了。」
尹子煜冷靜地吐出這三個字，當時用失憶這一招，的確是權宜之計。可是現在，他更想得到母親真正的肯定。
畢竟，想要娶溫親親，首先就是要得到母親的諒解和祝福。
尹衛華走向夫人的身旁，輕輕按下她的肩頭，陪她坐在沙發之中。望著尹子煜認真的神色，尹衛華開了口。「夫人，你累了吧，先去休息。」
「我不累，臭小子，你過來。」
尹夫人冷眼看著兒子，語氣有些許的沉重。「我想問你，你是不是真的這麼喜歡她？喜歡到了，想要她做你的老婆？」
「對，我確定。」尹子煜語氣誠懇，臉上再無平日的散漫神色，說得篤定。
尹夫人終於不再堅持，丟下一句話。「既然你真心喜歡她，我也不會再反對。」
「不過，她還不是你的老婆呢，可千萬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在我們面前太親密。」
尹子煜揚起嘴角的笑意，點點頭，看來母親已經默許了，最大的障礙，算是成功跨越了。
「她還在醫院？」尹夫人神色不太自然，突然問道。
尹子煜眉眼之間，儘是笑意，回應道：「對，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什麼時候見個面吧。」尹夫人丟下這一句話，站起身來，走上樓去。
尹子煜長長舒出一口氣，倚靠在沙發上，望著父母都上了樓，才閉上雙眼。
他終於相信，自己和溫親親的未來，是光明的。
不過，自己已經得到消息，仇凌雲也已經到了英國。
他很清楚，仇凌雲要做些什麼。
只可惜，自己一直把他當作是朋友。
可是現在，他們不再是了。
一日之後。
溫親親站在恢復室，在護工的攙扶下，一步步地朝前走著。望著守在門外的何助理，溫親親眼神一暗，心情並不太好。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監視一般。
既然那個男人想要維護自己的女兒，何必還管自己的死活？畢竟，自己從沒有奢望，他可以真的負什麼責任。
可惜，這個何助理，就是那個男人的心腹，即使趕他走，他也不會離開半步。
而且，據自己所知，他會向那個男人彙報每一日她的情況，工作沒有半點疏漏。
不過，好消息是，醫生說，只要這段時間內恢復的快的話，十天之後，自己出院沒有半點問題。到時候，自己再也不想受到這種該死的監視！那個男人有權勢和財產又如何，即使自己再愛錢，也不會去任家看別人的眼色過活！
倫敦醫院外。
仇凌雲望著溫親親的病房陽台的方向，默默笑了笑，背過身去。
半年前。
「仇先生，你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你的胃癌，是早期……」
「你說，我得的，是癌症？」
「對，所以我們建議你早點做手術……」
一切，都令自己恍恍惚惚，像是過了整個人生。雖然在做完手術，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自己根本就不確定，是不是徹底痊癒了。
這半年，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也不再去想這件事。
現在，臨近新年，算算，自己挺過去了半年。也許，自己的命硬得很。
更或者，病情已經悄悄地惡化了。
誰，也說不準。
自己最初喜歡上的那個女子，有著和溫親親相似笑容的她，曾經告訴自己，她最想去的地方，是普羅旺斯。
那裡，是滿滿的整片的薰衣草。清風送來，徐徐的清香，整個人，都快要沉醉。
一定是……很美麗的畫面。
可是現在，自己無論多努力，都無法想起，她的樣子了。
只是依稀記得，她有著溫親親一般的微笑，像是星辰一般璀璨迷人。
她的離開，是自己這一生最放不下的痛。
在無盡的夜晚，他從來都沒有原諒過自己，自己狠心地離開她，告訴她，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閉上眼，往事又重演。
但是，一睜開眼，思念，卻依舊像海一般蔓延。
溫親親的話，自己還清楚的記得。她質問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尋找一個感情的替身而已嗎？只因為，自己遲遲放不下嗎？
可惜，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回過頭，仇凌雲再度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不想再去追究，自己的病情到底如何發展，更不想，任何人用病人的眼光看待自己。
也許，人生本就是短暫。
自己已經三十歲，而她離開的時候，才二十五歲。
正是，和溫親親差不多的年紀。
隨即，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仇凌雲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親親走回自己的病房，卻看到桌上，安放著一束薰衣草乾花。只是，沒有任何的署名。
是誰送來的？
溫親親神色複雜，小心地走向陽台，望著樓下，視線四處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有可能的人。
冬天，盛開的花種，原本就少得可憐。
可是為什麼，一看到這薰衣草，自己的心中，卻有些許惆悵的感受，在蔓延？
自然不會是尹子煜送來的，那麼，又會是誰？
溫親親久久站在陽台，望著天際陰沉的天色，心情再度變得低落。不知為什麼，自從見到凌雲之後，她就覺得，凌雲給她的感覺，不再像之前一樣。
但是偏偏，又說不出不同在何處。
其實，凌雲真的是一個好人。
雖然他總說，他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好。
也許，只因為他的一句，「我曾經想過，要帶你遠走。」
當時，充斥在自己心中的，不只是感動而已，還有更多的，別的情緒。
他的沉重的情緒，都隱藏在這一句話之中，甚至，讓自己也察覺得到，他內心的落寞。
就像是，這倫敦的天氣，沒有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