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歸家

小雨不在乎金陵城是否毀滅，只是白起的父親在金陵，白起，肯定不會放棄抗爭。可是，和天下所有的鍊氣士抗爭，註定是死路一條啊。

如果母親能說服煜國公放棄白家的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可是母親為什麼一點都不在乎呢？

如果說母親不在乎白家，可她對白起比對自己還好。如果在乎，為什麼不讓白堅徹底的明悟，白家的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了。

白起艱難的跟在後面，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出樹林的。那秦王陵內，咆哮之聲不絕於耳，幾十裡外都聽得真真切切。

大晉繁華，金陵城沒有宵禁，白起帶著王方進入京師之後，王方已經醒來。看到熟悉的城市，王方慘白的臉上多了一分血色。

「小白，抱歉了。」王方的嗓子像是被炭火燒過，沙啞、含糊。

見王方已經可以獨自站起，白起鬆開手，低聲問：「那五個皇子的事情，怎麼說？」他有些擔心，要是那五個傢伙被殭屍吃了腦子，自己這些人脫不了干係。

「只能回去和父親實話實說，有什麼結果，聽天由命吧。」王方扶著牆，對白起和小雨道：「我這就回去，有事會派人送信到府上。」

看王方腳步虛浮，在黑暗中慢慢挪著前行，白起有些出神。

「小白哥，咱們回去，這事情，得和母親說。」小雨在身後催促。

白起這才猛醒，阿娘是金丹期的鍊氣士，這事情，找阿娘可比找玉真公主托底多了。玉真公主態度曖昧，說幫助白家，卻半途反悔。一把寶劍說明不了什麼，反而讓白起都懷疑起龍虎山來。

白起這樣的勛貴子弟，按理說是不能夜不歸宿的。不過煜國公最近忙，經常是徹夜不歸，府里也沒人真箇能管白起。白起偷偷溜回來，一路上也沒驚動什麼人。只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白起看到乳母雨霖鈴站在樹下，冷冷的瞧著他和小雨。

白起心中忐忑，道：「阿娘，小雨受傷了！」

「我知道，你也傷了。」雨霖鈴開口說話，白起的心才放鬆下來。

「阿娘……」

「不要說了，進去吧。」雨霖鈴嘆了口氣。這孩子就不懂京師附近有多危險嗎？自己知道白起被大司徒府的王方將白起帶走，可是沒想到是出城了。城外恐怕已經有不少鍊氣士潛伏，自己雖然是煉神返虛的金丹修士，在九鼎的壓制下，甚至連飛行都有些艱難，一旦白起出事，不可能像是上次那樣趕往救援。

只是自己無法照看這孩子一輩子，這樣的事情，遲早都要發生。

小雨也是一言不發，跟著白起進屋，然後服侍白起換掉破爛的衣服。雨霖鈴這才進來，看了看白起的眼睛。她取出一個玉匣，打開，清香的丹藥氣息瀰漫出來。

玉匣中，擺放著三枚龍眼大的丹藥。三顆丹藥全部呈粉紅色，有一層珍珠一樣的光輝。

「你吃兩顆，小雨一顆。」

小雨接過玉匣，用手指拈起兩枚丹藥，送入白起口中，她自己這才服下最後一顆，然後席地而坐，開始調息。

「我不擅長煉丹，這是我早年遊歷的時候，在咸州買到的。剩下這三顆救命的丹藥……以後也用不上了。」雨霖鈴說完，又將手指點在白起額頭，將一篇口訣送入白起腦海。

這口訣有些複雜，不過只是一篇化開丹藥之中藥性的法訣。白起已經鍊氣入門了，青雷真解是鍊氣總綱，這種粗淺的口訣，一聽就懂了大半。雨霖鈴的手指沒有離開，又度入白起體內一絲先天元氣，幫助白起化開藥力。

白起的經脈被那斷槍已經拓展開來，雖然剛剛煉精化氣，卻也能迅速的吸收藥力。雨霖鈴也不管這些，只是加速將丹藥化開，讓白起飛速吸收，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白起受傷。

鍊氣士的丹藥也是分階位的，低級的鍊氣士要是吞服高級丹藥，輕則重傷難愈，重則暴斃而亡，最嚴重的是，如果丹藥有靈，甚至會將鍊氣士的魂魄擊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樣的修士最慘，連兵解都做不到，就被丹藥反過去吸收掉了。

小雨是煉精化氣中期的修士，比白起強大許多，一顆丹藥，靠自身的力量也很快就吸收掉了。她這才找來乾淨衣服，給自己換上，然後在一旁等待白起醒來。

白起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丹藥的藥力散開，讓他感覺很舒服，神念不知不覺的再度內視，白起看到自己的妖異空間之中，那永夜劍丸似乎大了一圈。

仔細觀察之下，發現不是劍丸變大了，而是劍丸上的符文漂浮起來，像是千萬條黑色的絲線纏繞，膨脹起來。那黑色的絲線之中，還有一抹淡淡的青光，逐漸的在衰弱下去。那是殭屍的精元，被劍丸直接吞噬，消化。

那截斷槍，在妖異空間之中懸浮，卻沒有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是永夜劍丸的位置偏了一些，旋轉的時候，卻是圍繞著這截斷槍。彷彿斷槍是君王，那劍丸是臣子一般。

煉精化氣的修士，神念模糊，並不強大，白起現在卻是神念凝聚，可以辯查體內一切細節。他的身體，在永夜劍丸噴射出去的時候，受到了嚴重傷害，現在被那丹藥修補，已經消失無蹤。

白起的神念觀察自身經脈，差不多觀察完畢的時候，才感覺到疲倦，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已經過去三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大亮。白起張開眼，看到乳母責備的目光。

「我……不知道會有危險。」白起忍不住辯解了一句，隨後垂下頭來。事前他是不知道危險，事後回想，自己這身份，在城外，是有可能被鍊氣士伏擊的。

「明白了就好，沒有下次。」雨霖鈴不怒自威，想起她大妖的身份，白起只能點頭認錯。

「遇到什麼人了？」雨霖鈴換了溫和的口氣，沒有繼續責怪白起，甚至沒有去責怪女兒。

「阿娘，是殭屍啊！」白起說著，從納戒之中，將自己收起的殭屍和頭顱都取了出來。房間內頓時散發出了惡臭。

雨霖鈴也皺起眉頭，這殭屍的味道，對於鍊氣士來說就是劇毒。呼吸一下，喉嚨都會發痛。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彎下腰，蹲在地上，查看殭屍。

殭屍的脖頸上，被永夜劍丸斬斷之處，光滑如鏡，散發出灰濛濛的光，彷彿是鉛鑄的一般。雨霖鈴用指甲彈了彈，創口出微微凹陷下一塊，發出金屬的聲音。

「阿娘，我看到玉真公主就帶著一個老殭屍，這會不會是龍虎山……」

「不是，如果是龍虎山的鍊氣士攻擊你，你們根本逃不掉。這殭屍是王陵之中天然孕育出來的。大晉吸取龍脈，秦王陵內，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壓制住這些殭屍了。」

白起心中一驚，隨即一喜。要是金陵城被殭屍圍困，那銅人殿也就不必建立了。不過這樣想似乎不好，殭屍要是泛濫，不知道要死多少黎民百姓。

似乎看出了白起在想什麼，雨霖鈴哼了一聲，道：「上古之時，人族聚居之地，要是沒有聖人坐鎮，經常被妖魔整個摧毀，全部吞吃。這種事情，連仙人都管不來。不過妖族的巢穴，也很容易被人族的強者打破，盒族滅亡。強者為尊，這才是亘古不變的法則。」

白起笑笑，不好反駁什麼。

「殭屍也是天生靈物，只是醜陋一些，讓人類難以接受。哎，可惜啊……」雨霖鈴撫摸著殭屍的頭顱，道：「這殭屍的精華，已經被永夜劍丸吸收乾淨，煉製起來也沒什麼價值了。」

雨霖鈴語氣一轉，開始惋惜這殭屍沒什麼營養。

「阿娘，那秦王陵的事情怎麼辦？」白起忍不住問道。要讓他撒手不管也行，可是不問卻是做不到的。

「有國師在，你就別操這個心了。放心，這種事情，皇上不會派普通士兵去做，你父親暫時還沒危險。」

「那就這樣了？」白起詫異。

「嗯，我的道術，不適合煉製這些殭屍，你可以把這東西帶到玉真公主那裡，換點什麼，對我無用的東西，對她還是有很高價值的。」說完這些，雨霖鈴補充了一句：「青雷真解的第一篇，儘快修鍊完畢。這幾天我要出門一趟，為你尋件趁手的兵器，你再也不要出金陵城半步。」

「是，阿娘。」

「小雨……」雨霖鈴看了一眼女兒，小雨站起來，垂手侍立。

雨霖鈴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沒有責罰她，只道：「這次，你跟我出門。」

小雨看了一眼白起，有些不舍，只是母親的話，是無法違背的。

雨霖鈴帶著女兒離開，白起思前想後，也沒什麼好的主意。他的力量太低，這種事情根本參與不進去。他只好聽乳母的話，在家安心修鍊青雷真解，同時也開始練習家傳的真龍七殺槍。

讀書的事情，只能暫時拋在一邊了。

這個時候，那五個皇子已經好命的逃回了金陵，十九皇子不甘心被打，他們也看到了殭屍，於是五個皇子同時進宮告狀。

五人異口同聲，都說那些殭屍是王方等人召喚出來的怪物，這是要致五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