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孤墳

「胡言亂語，你以為我會信你？」那銀甲少年死死盯著白起，這白袍道人肯定是化氣期的修士，卻有那個道器一般的葫蘆，搶過來，自己可以在楚江上稱王稱霸了。

可是他的劍術……

萬一和崑崙的人有所交集，自己殺了這白袍道人，以後除非逃到天上，否則都會被崑崙的人誅殺。

有些門派，你連他們認識的人都不要去碰。

「你不信？那就等著楚江被其他的妖神分了吧。」白起字字誅心，要是楚江王死了，他手下的妖神，立刻會各自獨立出門庭來。

眼前這銀甲少年動手要是晚了，恐怕會被排擠出楚江的勢力範圍。

「說的也是啊！」那銀甲少年展顏一笑，轉身就走，他腳下的魚龍眨眼間沒入洶湧的波濤之中，白起看到，少年的身後，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上面生滿鱗甲。

尚未結丹的妖怪……

白起心中略微放鬆了一下，要是返虛期的大妖，吐一口口水，也能淹了自己的小船。

「小心！」白水真人大呼一聲，他對敵的經驗比白起豐富千萬倍，那銀甲少年轉身的時候，他就看出不妥。他話音未落，水面下，兩個長十餘丈的妖物一左一右，撞向小舟。

銀甲少年走了，讓手下兩個妖物撞船，要是白起不死，是他運氣。白起若是死了，將來崑崙的人找上門來，讓兩個手下頂罪替死就好了。

白起不慌不忙，取出一面大旗，將白水真人裹住，再次背在身上。那銀甲少年不動手的話就好，兩個大傢伙，都是沒有化形的妖物，而且又不是什麼恐怖的血脈，只是江中大魚修鍊成妖，都是化氣期的境界，白起也不怎麼擔心，只是那艄公要倒霉了。

那艄公驚恐，他看到兩個巨大的腦袋浮出水面，白起縱身高躍，那艄公狂吼道：「仙長救命！」

「自己跟過來！」白起頭也不回，落在了左側那條大魚的頭頂，瀝泉神槍全力向下就是一捅。

那魚妖的頭蓋骨上頓時多了一個窟窿，瀝泉神槍插進去狂吸一通，大魚的腦髓被抽飛在半空，噴射出一道白色的漿液。

艄公丟了船槳，提起短刀，跟著白起跳上這大魚的後背，他想要將自己固定在魚背上，一刀紮下去，短刀卻被魚鱗崩飛。

三個符兵跟著也跳上魚背，那大魚扭動身體，想要逃脫，瀝泉神槍死死的卡在它的頭骨上，白起一跺腳，喝道：「帶我去岸邊，否則吸幹了你！」

大魚本來想要沉入水中，擺脫白起，聽白起這麼一喝，頓時老實了許多。它不是靈智未開的妖怪，小命要緊，那腦中的劇痛略微減輕一些，卻是白起將瀝泉神槍微微拔出一截，讓它感覺沒那麼痛了，同時，長槍也不再吸取它的腦漿。

如果是人類，被抽走哪怕一點點的腦漿，不死也變白痴。這魚妖的腦漿，分成三層，最裡面是沒有凝結的一團妖丹之氣，中間一層是控制身體的腦子，外面是一層類似液化元氣的東西。

這些腦漿渾濁不堪，蘊藏的元氣也是較為雜亂。瀝泉神槍吸收掉一點，大多數還是直接排掉了。白起感覺可以控制瀝泉神槍這種抽吸的能力，立刻用來威脅魚妖。

那魚妖命懸一線，不敢向水下沉，只好載著白起等人，向楚江的南岸游去。另外一條魚妖，直接撞碎了小船，回頭看看同伴，卻沒有追上來。它看到白起站在同伴的頭上，並沒有回頭看它，只是挺身直立，白衣上血色驚心，隨風飛舞，如同戰旗般獵獵作響。

白水真人被白起用大旗捲成一個小包袱一樣，蜷縮在白起後背，十分可憐的樣子。

他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戮仙劍的劍意將他身體再度重創，這隻能算是少年的修士，力壓群妖，然後三言兩語，將大妖退去。

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白起眼見到了岸邊，也不為難那魚妖，他抽了長槍，跳到岸邊的礁石上。那艄公也跳上岸，卻落在水裡，有些狼狽。白起看了他一眼，隨手丟下一個大塊的銀錠，道：「莫要跟來，否則斬了你！」

那艄公跪在水中，他在這裡擺渡，已經數十年了。最早的時候還是一個少年，武藝初成，做了水賊。後來聽說這附近有仙人往來，就希望拜入仙門。這白袍少年，顯然就是仙人之流了，可是卻拋下無比生硬的一句話，讓他心中的一點希望破碎。

白起自然不會心軟，這艄公幾十歲的人了，連先天武者的境界都沒達到，資質普通的很。再說自己求仙之路還沒個把握，哪裡管的了別人。所以雖然清楚這艄公的想法，白起還是把他拋在身後，看也沒再看一眼。

眼看白起的身影越來越遠，那艄公半張著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一聲哀求。

身後的楚江之中，那銀甲少年突然冒出水面，對那艄公喊道：「小傢伙，想要求仙啊？」

艄公轉身，看到銀甲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水面上，心中一驚，握緊了短刀。

那銀甲少年笑吟吟地道：「你要是不怕變妖怪的話，跟我來。」

說著，那銀甲少年轉身就走，身體消失在江水之中，艄公咬了咬牙，也跟著向江中潛去。

遠離楚江之後，白起放下了白水真人，換做符兵背著他。

「師兄，咱們去哪一家投師比較好呢？」白起開口道。那白水真人這一次認真了許多，他想了一會兒，才道：「師弟，不如，你先尋一處僻靜的所在，將境界提升到化氣後期再說。否則的話，遇到門派爭鬥，很容易被人當做替死鬼的。」

白水真人這是無奈，白起的打算，是要奪下一個小的門派來，在這裡發展。一旦發生什麼衝突，他是最危險的一個。現在白水真人只希望白起能長命一些，別丟下他不管。

「也好。」白起辨別了一下方向，心中回憶地圖上標註的那些門派位置，選擇了一個遠離這些門派的山區，向西走去。

楚江南岸，上游地帶是比較原始的山區，這裡從來沒有被人間帝王征服過，只有一些比較落後的土著部落，在山中艱難求生。山中多妖，被這些土著奉為神靈，祭祀不絕，逐漸的也出現了不少比較強大的妖神，只是這妖神不受天庭承認，離開自己居住的區域，就沒什麼威懾力可言。

白起在山間疾行，一路上碰到不少野獸，他身上戮仙劍的劍意還沒散盡，野獸和小妖遠遠的就避開了，沒出什麼麻煩。

這一日，白起來到一處峽谷，看上去是一個斷了水的河床。沿著河床走上去，白起看到清晨的太陽正從山的夾縫中跳出，紅日照耀，滿地的鵝卵石散發出晶瑩的光輝。

「咿？師兄，這裡是不是有靈脈？」白起開口問道。所謂靈脈，是指天地元氣交匯的區域，在大地的深處，有鍊氣士所需的精華凝結，在這樣的地方修鍊，事半功倍。任何一個修仙的門派，都會把山門選擇在靈脈強大的地方。

白水真人從符兵的後背上掙扎著下來，他的傷勢嚴重，白起每日也是給他服用丹藥，可他的境界被打落到了後天，什麼好的丹藥都無法服用，僅僅是續上了四肢，卻不能行動自如。想必這也是白起所期望的。

彎腰撿起晶瑩的鵝卵石，放在鼻子下嗅嗅，白水真人的眼中閃出一絲興奮之色，隨即又變得暗淡無光。這裡無論有什麼，都不歸他所有。

「不是靈脈，這山谷里可能有什麼奇異的藥材要成熟了。」

「那好，進去瞧瞧。」

「等下，這恐怕是有靈的藥草，旁邊會有妖物守護。」

「有妖物，就宰了。」白起頭也不會，沿著河床向峽谷深處走去。白水真人無奈，只能任憑符兵將自己背起來，跟著白起，走入了峽谷。

峽谷兩側，是近乎垂直的岩壁。岩壁下半截是光禿禿的，上半截才有些許植物。河床崎嶇，深入兩百多丈，峽谷也陡然狹窄，彎轉向南。

白起提槍前行，連續轉了五六個彎，這才看到峽谷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個墳墓，十分簡陋。上面修葺的磚石已經風化腐朽，石碑斷裂，墳包上，立著一顆鐵灰色的長草，孤零零的。

「師弟……」白水真人慾言又止。

「你說。」

「是屍靈草，離成熟還早。」

「哦？」白起看著白水真人，等他把話說完。

「這裡的地勢，峽谷已經是盡頭，上面的山，應該有陰河通過，加上雨季的水，不斷沖刷，這墳冢內的屍氣，日積月累的釋放出來，才長出了屍靈草。」

「你是說，有人在這裡建了個墳，然後種下屍靈草？」

「正是，這裡是絕地，陰魂無法進入冥界，會被逐漸消磨乾淨，或者……被屍靈草吸收。敢這麼做的，基本上都是邪魔外道，下手狠毒的傢伙。師弟，這裡不宜居住。」

「是嗎？」白起抬頭，向前方的高山望去，山腰間，一隻翼展超過半丈的烏鴉飛起，嘎的一聲，沖入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