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夕忽聞故人來（二）

第a，每次看到蘇怡的臉，他就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自己，以及那段他以為早已遺忘的過往。

第一次看到他展露出如此哀傷的表情，她心中一盪，翌的臉龐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此刻回想起翌，除了一陣悵然之外，再無往日的酸楚。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let』s

gonesbygones，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看著她沒有一絲陰霾的笑靨，他搖頭自言自語般說著：「其實……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早已不知不覺被一個人取代了。」

他的聲音太低沉，她聽不真切，只聽到了「位置」與「取代」四個字，仰起頭看著天空笑著說：「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我卻很感謝他，是他讓我懂得了何謂愛情。」

雖然分手后，她與翌不曾相遇，時光沖淡了遺憾，留下的是感謝。

方子易靜默了片刻，隨即淡然一笑，感情的事，她倒是比他更豁達。

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抬起手握住她的肩膀，嚴肅地問她：「這句話我只問季芸清一遍，你看著我認真回答我，你真的決定了同意這門親事？」

她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恍惚，美麗的大眼睛毫無焦距，「我同意與否重要嗎，漠湛風說，晨皇絕不會允許我留在晨宮內。」

方子易喉嚨一緊，「對不起。」

她撇了撇嘴說：「況且，我與漠湛風只是契約夫妻而已，我要自由，他不想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當正妃，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的出發點是一致的。」她頓了頓，撩起被風吹起的幾縷髮絲，淡漠地說：「我與漠湛風簽訂了契約，他允諾幾年後會對外宣稱我已病逝，放我自由。」

一抹流光劃過方子易的眼底，「若是能離開皇宮，你想做什麼？」

她揚起頭看著天空，眼底閃著深深的嚮往，側頭對著他嫣然一笑，「我要開創屬於自己的品牌，要把連鎖經營這個概念引入這個世界。」

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他的眼底悄然染上了一絲笑意，「哦？是嗎。」

她扯住他的手臂，「你要不要加盟？」盈盈水眸里閃爍著狡黠動人的光芒。

「你有資本？」他忍不住打擊她。

她笑得更甜美了，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說：「你以為我平日瘋狂斂財是為了什麼？」

他偏頭失笑，「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待我辭官后，和你一起合夥開創屬於我們的店鋪吧。」

她囂張地笑著說：「可以呀，不過這次換我來當總經理，你當助理，哈哈~~~~！」光是想象就覺得未來是多麼美好。

方子易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溫暖的手掌撐在她的頭上，笑道：「你都想好未來要做什麼生意了嗎？」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昂起頭，振振有辭地說：「聽到圓德大師說我們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后，我就一直在考慮這個事情了，我們可以自己設計珠寶，找人加工……」

她突然頓住了，他們都極為自然地用了一個詞，我們。看著他平靜的臉龐，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方子易，你將來有什麼打算呢？」他總是這樣，從不坦言自己的內心的想法，如果今日不是她主動問起，不知何時才會有機會知道他的過往。

方子易斂眉沉思，半響才緩緩地說：「當初入朝為官，是因為不想束手無策地待在你身旁，只想著如何壯大自己的勢力，保證我們都能在這亂世中安身。如今你既已想好了退路，我會想辦法辭官隨你一同隱姓埋名，過著你喜歡的生活，只是……」

她咯咯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能把這番話視為你對我的表白嗎？」能聽到他這番話，真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真好。

方子易撇開頭，極為不自然地點頭。

她的心情豁然變得開朗，拉著他不停地說著自己對未來的想法，他靜靜地聽著她對未來的規劃，嘴角的弧度緩緩加深，「你處於什麼環境下都能如此樂觀嗎？」

「人總要給自己一個希望。」她對著他嫣然一笑，那一刻，風吹起了她寬大的衣袖，她的臉色有點蒼白，恍若隨時會隨風飄散那般縹緲。

突然想起水墨凌那封字字懇切，句句真誠的信，又想起自己沒有多加考慮后脫口而出的話語，他的呼吸微窒，臉色突然陰沉下來，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她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見他表情不善，抬頭疑惑地問他：「你剛才說了什麼？」

「沒什麼，你臉色很蒼白，回房好好休息。」視線劃過她手中的信，「你看過蘇怡交給你的信了嗎？」見她搖頭，他繼續說道，「你還是看看吧，也許會想起一些什麼。」其實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想起來，即使會想起一些小片段，一覺醒來，她又會忘掉一切關於水墨凌的事情。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不能多待了，你暫時安心的待在這裡吧，我要去送晨國的使者歸國。」

她回到屋子裡，展開那封一直握在手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