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彭澤縣外(下)
「如此最好,拓跋燾在此謝過將軍了。」確實,如果這些牙狼騎兵剛才真的發起衝鋒的話,縱使是自己親自指揮,恐怕也免不了一敗塗地啊。
此時,剛才還鬱悶至極的阿里不答突然發話道:「大哥,不論怎樣,俺已經下了決心,決定隨恩公他們一起走,我意已決,希望大哥不要阻攔。」
「將軍!」拓跋燾聞言,虎目也是微微濕潤,一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自己現在是何等的身份?放浪軍啊,是那種今天還好端端的活著,明天就可能被官軍剿滅的流寇阿,如此朝不保夕的生活,阿里不答居然還要追隨自己,這般情誼,叫拓跋燾如何能受?
「這個……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俺知道,俺的命是拓跋將軍救的,所以這條命,就是他的了,更何況,拓跋猗盧公然賣國,你要讓俺還是為他賣命,無論如何俺是不幹了!」阿里不答言語決絕,說的是無比的堅定。
「唉……」阿里不花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氣,一旦決定了,那就算是上刀山也決不更改,「罷了,你去吧,等你到了地方來個信,過些日子我把妹子也給你送過去。至於岳父,你就不必操心了啊。」
「多謝大哥!那俺這就隨拓跋將軍去了。」此人倒是直接,說什麼立刻就干。
「急什麼!沒有船你怎麼過河?別忘了,山和渡的官船都已經被咱們調走了啊。」阿里不花白了他一眼。
「啊!」拓跋燾失聲道,沒有了官船,恐怕是渡到明年,自己的部隊也不能全部的渡完啊。
「放心吧,拓跋將軍。」阿里不花善意的一笑,繼續道:「既然送佛,我們就送到底被,我這就下令,把那些官船在給你們調回來,不但如此,我再送將軍幾份厚禮吧,就當是助將軍一程!」
「哦?不知是什麼好東西?」拓跋燾一看渡河之事已定,心裡也是大感放心。
「十艘能渡五百人的官船,每船一船的糧草,送與將軍!還有,近兩年我這個弟弟閑來無事,苦心的訓練了大約三千人的重甲騎兵,只是還從未上過戰陣,如今他既然決心要跟隨將軍,那麼,你就把這些人也帶走吧,這可都是我們的精銳啊!」
拓跋燾聞言,不在多說什麼,只見他翻身下馬,沖著阿里不答兩兄弟當頭就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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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澤縣令陶淵明,時年五十有一,一名潛,字元亮,潯陽柴桑人。二十九歲時開始出仕,任上都行省祭酒,不久歸隱。后陸續做過鎮軍參軍、建威參軍等小官,過著時隱時仕的生活。三十五歲再出為彭澤令,曾與嘯聚在此的周彥之等人交往甚密,後周彥之歸順朝廷,而陶潛則依然在做著他的彭澤縣令。此人為人不拘一格,又本不醉心功名,不過他在文學上的造詣卻是極高。雖然他在任頗有政績,將小小的一個彭澤縣治理的有聲有色,但是由於他從不善於官場之道,所以做了這麼多年的官,依然還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此時,放浪軍前軍的大隊人馬已經來到了彭澤的縣城之下,近萬人的隊伍看起來也是頗為壯觀,而小小的彭澤縣民哪裡見過如此陣仗,還以為是叛軍作亂已經兵臨城下,一時間人人自危,縣城裡更是雞飛狗跳,好不慌亂。
「這麼小的縣城啊……」身為先鋒的陳寧在馬上發出一聲感嘆,言語中難掩失望之情。
突然,「轟!」的一聲號炮,從彭澤縣那不是太高的城牆之內,轉出了一彪人馬,約摸有三千餘人,具是輕型步兵。這些人雖然裝備有限,但是陣列倒也整齊,門旗之下,領兵的乃是兩員將領,左手的那人四十多歲年紀,一身紅色的軍裝,身形居然和阿里不答相差無幾,手持著一把闊刃長斧,看起來很是不好招惹,而另一人則要顯得纖瘦許多,年齡也遠較前人為輕,鞍上只是掛著一桿極為尋常的刺槍,不過卻給人一種非常敏捷的感覺。
眼見著對方擺開了迎戰的軍陣,陳寧只是示意性的揮了揮馬刀,他所在的前軍就也迅速的排好了陣勢,放浪軍的士兵歷經苦戰,百戰成精,其陣勢所散發出的那種氣勢,自己遠非面前的那些縣城的武裝可比。在彭澤縣軍中,有的地方的陣腳已經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這些是什麼人哪,看起來很是厲害呢!」士兵甲。
「沒錯,而且他們人多的好像一眼都看不到邊呢!」士兵乙。
「天哪!他們不會是來屠城的匪軍吧,我可不想死啊……」士兵丙……
在這樣的情緒之下,彭澤軍的士氣自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眼見著形勢不好,那位騎在馬上的巨漢也有些坐不住了,只見他一馬飛出,沖著放浪軍大喊道:「兀那賊寇,何故前來犯我縣境!」
陳寧在馬上聽了不禁自嘲的笑了幾下,確實,他們現在的身份,正是盜賊啊!不過,他的嘴上卻不會如此言語,他只是沖著那人道:「將軍,不要誤會,我們前來此處,正是有事情要來拜見你們的縣令陶潛陶淵明公。」
「你們是何人?」那人在馬上說道。
「這個嘛……你就說周彥之那個老頭來了就好啊。」
「周彥之是何人?」確實,以他這麼一個縣城的武官,對於西魏帝國的殿前都檢點比較陌生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是原來的西魏帝國殿前都檢點!現在是放浪軍的統帥!」陳寧耐心的解釋道。
「哈哈哈……」馬上的大漢不由得笑了起來,「胡說!堂堂西魏帝國殿前都檢點,怎麼可能會淪為放浪軍?顯示你們不懷好心,前來設計陷害我們大人!」
不過此時,那位年輕的將軍卻叫來了一位親兵,附耳對他囑咐了幾句之後,將其打發下去了。
「你信不信我管不了,不過你現在可得把陶大人叫出來,我們找他真是有事!」陳寧還在解釋。
「別做夢了,汝等賊子如此拙劣的把戲也想蒙過我申天化?我可是彭澤縣的兵馬統治呢!」那個叫做申天化的大漢顯然覺得自己的名號應該是有幾分分量的。
陳寧一聽,心中再也忍耐不住,破口道:「我呸你個彭澤縣的兵馬都統,小爺我原來可是西魏帝國羽林軍的副統領,別說你一個小小的一縣提轄,就是那飛鷹軍團的行軍參謀,我也從不拿正眼看他。」他這話說得倒也沒錯,在他們帝都四害之中,蕭朝貴確實是不文不武,身無所長。
「你這狂徒!休要繼續胡言,你要是有本事,就和我單獨打上那麼三百合!」申天化顯然也不是純粹的莽夫,他眼見放浪軍人多勢眾,兵士又十分的精銳,如果是部隊作戰的話,自己的這三千來人恐怕還不夠人家剔牙的呢。當下之際,唯有依靠著自己的一身武藝,來打擊打擊對方的氣焰了。
「打就打,你當我怕你不成?」陳寧說完,輕巧的把手中的戰刀還入刀鞘,同時摘下掛在鞍鉤上的刺槍,風一般的沖了出去,舉槍便刺。而和他同在前軍的曹景宗,再又喝了一口酒後,在馬上醉醺醺的說道:「兩個小兔崽子,都這麼大的火氣,真是的,唉……衛兵,還不快去叫周彥之那個老頭過來!」
「卑鄙小人!」根本沒想到陳寧來勢如此之快的申天化慌忙舉斧相迎,「鐺」的一聲,將將的擋開了陳寧得來槍。
陳寧只感到膀臂一陣酸麻,心裡暗想這個什麼申天化確實不是什麼無能之輩,當下也是打起精神,運氣上槍,裹著青色戰氣的刺槍又是一槍刺出。
而與此同時,申天化心裡也是一驚,沒想到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將軍,竟然有如此的身手,眼看陳寧有事一槍刺來,他也是不敢怠慢,運足了真氣迎了上去。
兩人你來我往的戰了大約三十餘合,陳寧慢慢的發現,由於這個申天化畢竟是山野陋鄉之人,所以他的力道雖大,但是招數卻已經用老,不出幾合,自己定能將他打下馬來。
果然,只見申天化照著陳寧就是一斧砍來,斧上的紅色戰氣猛地也是一盛,顯是他的全力一擊。
而陳寧看了,倒也並不慌亂,他輕巧的用槍尖挑了那把戰斧一下,由於他的刺槍所刺之處正是申天化這一斧力道的弱點所在,所以這看似輕巧的一擊,竟然把申天化的戰斧撥到了一邊,緊接著,陳寧的刺槍,卻又突然順勢一掃,直奔申天化。
「啊!」的一聲,人高馬大的申天化宛如一座大山一樣得倒在了馬下,「完了!」申天化雙眼一閉,只待受死。而此時,陳寧的刺槍,也正以極強悍的氣勢朝下刺去……
「槍下留人!」遠處傳來了一聲輕嘯,隨聲而至的,是一個宛若神仙般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