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天降(下)
陳寧一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正當他在琢磨是進兵還是撤軍的時候,在他們的正南方,那讓人心煩無比的金鼓之聲,又連天的響了起來。
陳寧已是見怪不怪了,也不多做理會。可是這次卻與往次不同。聲音響了半天也不停息。
"嗯?"陳寧覺得奇怪,正待又派探馬。只見正南方翻天黃風間,捲起一道黃牆。這黃牆貼著地向前飄,而且越飄越快,轉眼已然到了眼前。
一陣狂風掃過,將黃色的沙土吹散。而黃沙之後,卻是無數的軍馬。
這些人馬全都赤身**。身上全都畫得是魚龍海馬,臉上五彩描眉,更有的戴著牛頭馬面,端的時猙獰詭異異常。
放浪軍的官兵們見這些兵馬卷著黃風似是從天而降,而且個個赤膊上陣,如此風天,寒冷無比,這些兵將卻似是絲毫不畏寒冷,個個赤身**,哪個不心驚膽寒。這些人雖是久經戰陣,可是見到如此的奇景異象,也是不禁心怯。
"全軍結陣,林字部在前穩住陣腳,悍字部在後,帶到敵人來勢緩時,從后殺出!"陳寧倒是鎮靜,部署也很是正確,可是,事情卻往往不因個人的意志而轉移。
聽到軍令,蕭超貴急忙攏起林字部的軍士準備迎敵,可是一來林字部本在後軍,二來士兵人人被這些裸漢嚇得是目瞪口呆,呼喝不住,所以一時間場面十分的混亂。
正在此時,更有不知何人呼喊:"天兵天將下凡了,快逃命呀!"頓時,放浪軍彷彿被人驚醒了一般,陣腳大亂。而這幫"天兵天將"卻是衝突狂奔,眼見就要衝殺過來。
古來作戰,士卒皆帶甲胄,低等的士卒一般著皮甲,而高等級的將校往往是鐵甲貫身,以來防備敵人兵刃的砍擊,眼下這些人別說是甲胄了,身上連一片衣服也找不到,更兼渾身畫滿油彩,臉帶猙獰面具,哪裡能叫人不怕?尤其是當前的一將,身材壯實,手持一把寬大的古文定松劍,面帶一個青面獠牙面具,渾身畫滿了血紅色的油彩,更是如同地獄里來的惡鬼一般。
霎時,這幫"天兵"就衝進了放浪軍得隊中,他們口中****有詞,逢人便砍遇人便殺,如入無人之境。而反觀放浪軍這邊,士兵們哪裡見過如此的陣勢,士氣已奪,紛紛後退。
"站住!此是李波裝神弄鬼,切莫為其所惑,三軍有敢後退者斬!"陳寧見眾軍隊已然混亂,忙在馬上大喊,可是此時眾軍校早已沒有了戰意,便是羽林軍這樣軍紀嚴明的隊伍,在這些"天兵天將"面前,也是完全的混亂,幾近崩潰。
"聽見沒有,後退者斬!"蕭超貴右手拔刀在手,口中大呼。此時他更是焦急,他的林字部里敵人最近,混亂也是從他們那裡開始,這仗要是打敗了,他無論如何也是逃不了干係的。
不過士兵們可不管他是多麼的焦急,他們現在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跑"這個字。開玩笑,好漢不跟鬼神斗,更何況是這麼多"天兵"?只把蕭超貴急得在馬上捶胸頓足。
然而,蕭超貴馬上就沒有時間懊惱了,因為那個跑在最前面的"天將",已經來到了他的面,不容分說,照頭就是一劍劈下。
劍芒如電!
蕭超貴那裡還敢怠慢,忙運足了全身的力氣,橫刀向上就迎。
"當!"的一聲,蕭超貴雖然將將的把那人的大劍鏜開,可是一來他是倉卒應戰,二來那人的功力也確實在他之上,所以蕭超貴只覺胸口一陣發悶,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當下再也不敢停留,撥馬就跑。
中軍的陳寧看到蕭超貴抱鞍吐血而逃,又見大軍實在是軍無鬥志,只好勉強下令道:"全軍撤退!兵退十里再另行整軍!"
這時的放浪軍已然被這幫"天兵天將"殺暈了頭了,巴不得一個"退"字。一聽到陳寧傳令後撤,三軍爭先恐後的向北便敗。此刻,放浪軍就彷彿那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在身後的所謂"天兵"的趕殺之下,飛也似的逃命。
陳寧在隨軍敗退之際,特意的打馬來到了蕭超貴的馬前,只見蕭超貴面色慘白,碩大嘴巴上兀自還留著一絲血跡,忙問道:"老蕭,你這傢伙還跑得了嗎?"
"放心,我還死不了呢……"蕭超貴勉力向陳寧擠出一個笑容,不過這反倒使陳寧更加地感到難受。
"快走吧!"無論陳寧心裡如何的感想,現下的情況的卻是萬分的危機,所以他一帶蕭超貴的馬韁,兩人並馬向後撤去。
可是,縱使是想要全軍而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陳寧的放浪軍雖名曰放浪,不過戰甲、兵械、皮盾等物卻依然是按帝國舊制,一樣都不曾拉下,這樣雖然在衝鋒對戰之時可以最大的發揮兵士的戰鬥力,不過逃跑起來卻有些累贅。其實也不完全,正常的撤退他們應該也不是很慢,不過問題是追擊他們的那些所謂的"天兵"卻是身無寸縷,完全的輕裝步卒,所以陳寧他們逃起跑來也是大大的被動,不但沒有絲毫甩掉。反而好幾次被人家追上,弄得陳寧等人好不狼狽,幾近惶惶。
大約這般的辦跑了十里,陳寧已經完全的喪失了信心,後面的追兵有若附骨之蛆,緊緊地咬住他們不放,要是按照這樣下去,恐怕沒有撤到大營,自己的這三千兵馬,可能就得徹底崩潰,進而全軍覆沒。
"媽的!我和他們拚了,就算是拼著我一條性命,也不能讓這些弟兄們因為我的輕敵而喪命!"馬背上的陳寧狠狠的攥了攥拳頭,一咬牙,撥轉了馬頭,單人獨騎的迎向了身後的追兵。
"陳寧!你……回來!咳咳……"趴在馬鞍上的蕭超貴見陳寧單騎殺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雖說心裡焦急萬分,但是無奈身負重傷,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背影迎向了敵人。
正在後面緊追不捨的那位手持大劍的"天將"看到前方敵人軍中突然有人逆向殺出,心裡也知道這必是死士,當下也是不敢怠慢,急忙提起渾身的真氣,運與長劍之上,準備迎戰。
陳寧緊緊地握住刺搶,雙目之中除了敵人,已然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當!當!當!"
正當陳寧與那將即將相遇之時,眾人耳邊只聽得三聲號炮,隨即,異變陡升。
戰場上,從這支"天兵天將"的兩翼,突然殺出了兩股精騎,當先的乃是兩員大將,一人手持紫色長刀,一身並不齊整地戰甲,腰間居然還別著個碩大的酒葫蘆,不過此人打仗倒是毫不含糊,只見他一馬當先的沖入敵陣,擋者莫不披靡。而另一人乃是一個青年將佐,他面帶正氣,手中鋼槍上下飛舞,只把這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天兵"們殺的是古不堪言。這兩人正是葛榮、蘭欽,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整整兩千人的六鎮精騎。
"糟了!中了賊人的奸計!"當前的那個頭戴面具的將領一見放浪軍這面伏軍殺出,也是陣腳大亂,此時他們已經苦追了陳寧十餘里,人馬已經略帶疲態,哪裡還當得住這些精銳無比的騎兵?於是乎,他決定撤兵。
然而,就在此時,一支鵰翎狼牙箭卻從他的身後射來,鐵質的箭頭泛著寒光,夾著一股勁風,直奔這人。
一聲尖嘯,接著一聲痛徹心肺的慘號,緊跟著就是異物穿過皮肉、肩頭,和透體而出的清涼。
"啊!"的一聲,那個頭戴面具的將領往前就倒,重重的摔在了已經稍微有點不知所措的陳寧馬前。
遠處,王亞的手中握著一把精緻的獵弓,弓鉉似乎還在輕微的震顫。"哼!常子遠,你小子死定了,還有你的那些死黨,也一併見閻王去吧!"王亞根本抑制不住滿心的歡喜,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末日,也為期不遠了。
"走!弟兄們,回去告訴郭天師,?*W釉逗偷腥肆槳芫閔耍還羧慫坪躉褂性刑焓υ繾骷崾氐拇蛩恪?王亞一招手,領著手下的一眾輕騎消失在了這仍舊未停的黃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