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緊盯著那張嬌美的容顏上，歐陽彥聲音低沉的說道。他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動人。

可是，這讓已經對歐陽彥有些憤怒、生氣的夏小優來說，並不是一個動聽的旋律，聽起來一點心動、愉悅的感覺都沒有。

「你喜歡的是我？你是要告訴我於馨之所以懷孕，是你不小心犯下的錯誤嗎？」音量提高，夏小優崩著一張臉生氣的質問道。

「抱歉。」無法回答的歐陽彥，只好無奈的說道。至於沒有辦法給答案的原因，只有歐陽彥自己知道。

點點頭，勉強的給了歐陽彥一個笑容，夏小優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進了卧室。走到化妝台前站定，很想一鼓作氣，直接拉開抽屜，取出那安靜的躺在裡面那份歐陽彥已經簽好名字了的離婚協議書。

她以為這份協議書不會再有任何用處的，沒想到今天就已經派上用場了。很想果斷一點，乾脆一點，無情一點。

可是她卻在不舍，她卻在遲疑。她還在猶疑什麼呢？難道她還要原諒歐陽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不，不可能。她原諒不了歐陽彥，她永遠都不要原諒他。

眼眶一熱，淚水不自覺的溢滿了眼眶。察覺臉上的冰涼，夏小優狠狠的擦去了眼淚。然後，拿出離婚協議書。本來想拿筆直接簽上，但轉念一想，夏小優拿著協議書和筆走回了客廳，來到歐陽彥的面前。

「等我把協議書書籤好后，希望你儘早辦理。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贍養費用。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以後都不要來糾纏我，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盯著那雙深沉的眼眸，夏小優一臉嚴肅的說道，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受傷之色。但是在歐陽彥的眼裡，他知道夏小優受傷了。他知道現在的夏小優只是在故作堅強而已。她，讓他心疼了。

沒有得到回應，說完后，夏小優便準備拿起筆簽字。就在這時，衝動的歐陽彥趕緊起身制止夏小優，眼眸閃過一絲慌亂以及不舍。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輕扯薄唇，面無表情的看著那被一雙大掌包裹住的小手，忍住心中的不悅，夏小優淡笑著說道。

苦澀的滑動喉頭，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樣，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他要說些什麼呢？他又該說些什麼呢？歐陽彥覺得此時此刻不管他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所有的言語，都和他的決定相互矛盾。

夏小優的意思，他明白。夏小優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葛了，即使一絲一毫她都不願意。緊抿著薄唇，歐陽彥暗自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放開了手。

在他承認於馨懷的孩子是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心裡有數了，夏小優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夏小優是絕對會離開他的。

現在，他已經不能再反悔了，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擁有夏小優了，他不能這麼自私的再讓夏小優待在他的身邊了。他不會像以前那樣霸道，不管夏小優是否心甘情願，都要將她鎖在自己的身邊，共同維護這段婚姻。

抬眸，把歐陽彥那雙黑色的瞳眸中流露出來的信息全都看在眼裡。雖然看得很清楚，但是夏小優並未過多的理會。

不捨得是嗎？想要挽留她是嗎？愧疚是嗎？這些，她統統都不需要。早知道會是這樣，那麼當初他背叛她的時候，又怎麼不會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呢？

眼看歐陽彥鬆開了手，夏小優狠下心重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力道很重，彷彿把全身的力氣全部都用盡了一樣。

「我走了，BYEBYE。」簽好協議書後，夏小優直起身，提起行李，一臉冷然的對著歐陽彥說道。她沒有對歐陽彥「再見」這兩個字，因為再見，表示他們還期待著下一次見面。而BYEBYE就表示她永遠都不要和他再見面了。

不再看歐陽彥一眼，夏小優便轉身離開。

雙手緊握成拳，強行忍住想要叫喚夏小優的衝動，他很想，很想上前抱住夏小優，阻止她離開，可是最後，歐陽彥忍住了，他只是緊繃著身軀，忍住身心泛起的疼痛，眼睜睜的看著夏小優走出他們擁有共同記憶的房子，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他的世界。

嘣地一聲，門關上了。看著這空蕩蕩的房子，意識到那消失的背影已經不見了，歐陽彥就感覺他的世界崩塌了一般，全身無力的靠在沙發的倚背上，緊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一直讓她覺得溫馨的「家」，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沒走幾步，夏小優便停下了腳步。

心，就像被一把鋒利的刀重複的劃過，噬心的痛，永不間斷。已經無法再承受這份痛楚的夏小優，把身體靠在牆上，無意識的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淚水，又再一次的流下。

離開，是不是正確的呢？她是不是太好心了？她為什麼要離開呢？她為什麼要這麼委屈，為什麼要自己獨自離開，而成全歐陽彥和於馨呢？她該像電視劇里常演的那樣，看到丈夫出軌，狠狠的抽那個第三者一巴掌，然後再理直氣壯的找丈夫理論，讓丈夫低頭認錯，讓丈夫和第三者斷絕關係，來確保自己的地位。

搖了搖頭，夏小優在心裡苦笑著。即使她再愛歐陽彥，她也不可能那麼做，她辦不到。那會讓她覺得她不再是夏小優，那會讓她覺得她變得不可理喻，即使她已經失去了理智。

收回視線，夏小優屏著氣，站直身軀離開了。

傷了，痛了，離開了，這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她可以像之前一樣，離開X市去別的國家重新開始，那樣就可以慢慢的忘記他了。

全身心的投入，即使是遍體粼傷，她夏小優也一樣輸得起。

當夏小優走到樓下的時候，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遇見了正倚靠在車旁吸煙的雲希澤。

「你怎麼會在這裡？」微皺起眉頭，夏小優語氣平淡的反問道。

「小優，你這是要去哪裡？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聽到夏小優的聲音，雲希澤吸滅了煙，走向前，故作驚訝的問道。

「我和歐陽彥離婚了，要去哪裡還沒想清楚，你可以先送我去XX酒店嗎？」淡淡的笑了笑，夏小優聳了聳肩，一臉輕鬆的說道。可是，她的笑一點都沒有進入眼底。那個笑，帶著牽強。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突然和歐陽彥離婚呢？你們不是好好的嗎？」雖然早就已經猜到這個有可能發生的結局，但是雲希澤仍然關切、著急的問道。他看到夏小優笑了，可是他的心裡也並不覺得開心。也許是那張故作堅強的神情，讓人看得心疼吧。

「沒什麼，都過去了。走吧。」搖了搖頭，夏小優並不想多說。不是不信任雲希澤，而是覺得說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

說了能有什麼用，除了讓雲希澤跟著她義憤填膺，除了讓雲希澤上去打歐陽彥一頓，還能改變什麼嗎？

忍住心中的酸澀，夏小優走進了潢色的跑車內。

還想再問什麼，但最後雲希澤忍住了，他不想引起夏小優的反感，更不想讓夏小優看出些什麼端倪。於是便不再多問，雲希澤也隨之走向潢色跑車。他知道夏小優的心裡並不如表面上那樣輕鬆，不過他相信夏小優會慢慢放下的。

潢色的跑車在柏油路上緩緩行駛著，夏小優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快速掠過的風景。眼神獃滯，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你在想什麼？如果想哭，那就痛快地哭一場吧。」似乎比他想像的更糟，雲希澤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轉動方向盤，把車停靠在路邊。

「不，我為什麼要哭呢？這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我要為歐陽彥的錯誤而哭？我一直在告誡著自己，不要再去嘗試愛情，不要再去碰它。因為我怕我會受傷，所以我選擇不接受任何人，包括歐陽彥。可是他追到美國了，他用生命讓我知道我比他的性命更為珍貴，同時也讓我知道要在現有的時間內抓住幸福，免得追悔莫及。所以，當你對我說「希望你不要後悔時」，我一點都不擔心，而是全然的相信，毫無保留的信任歐陽彥對我的愛。但是我沒有想到，歐陽彥也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罪。我問他於馨是不是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卻承認了。我問他他是否愛上了於馨，他卻告訴我他愛的一直都是我。我很想問他，如果他愛的一直都是我，那怎麼還會背叛我，怎麼還會和於馨上床？」說著說著，夏小優的淚水便再次流敞，淚水像決堤了洪水，痛哭流啼。

「我想歐陽彥也不是故意的。」輕拍著夏小優的肩膀，雲希澤看著前方眯起狹長的丹鳳眼，若有所思的替歐陽彥辯解道。

他沒有想到，歐陽彥竟然會這麼詭異的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