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沖向她的車(二更)
這一聲跑車輪胎磨擦地面響起的『哧哧哧——』的聲響驚到的不止是任寧。
跑車飛馳的速度太快,停下的速度又太緊。
陡然之下,劃過地面的聲音磨擦而尖銳。
直接回蕩在天空——
也驚了一路淡淡著表情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陳柔止,提著手提包的她!
尖銳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她停下了無意識的腳步,然後,抬頭,之後臉上淡淡的神情變化,看著眼前不遠處的一棟別墅老宅,看著緊鎖的精鐵雕花大門。
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
陳柔止眸光閃過。
看著這一切,她似很詫異,詫異於她竟然在莫家老宅的外面。
驚訝在她面前的是莫家的老宅。
老宅周圍的一切一點也沒有變。
這裡還是記憶里的模樣,只是她為什麼會來這?為什麼?她沒有想到她只是從銀行離開后,會無意識的坐車來到這裡!
意識到她竟會在這裡,陳柔止蹙眉轉身。
卻又不知為何又轉回頭,望著眼前熟悉的別墅老宅。
再轉身。
循著耳邊刺耳的聲音往後看,在她的身後,也就是那刺耳的磨擦聲響起的地方,是一輛火紅色的跑車,停在路邊,敞蓬內只看得見兩個黑色的頭,一個是長長的黑髮,一個是短的發。
陳柔止眸光微有一閃,看得出火紅的跑車是剛從這裡朝外面開的。
而那兩上黑色的頭,不用猜,她只一想便知道是誰了。
回過頭來,望一眼莫宅。
是騰馳和任寧吧。
他們是來找莫遠的?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莫遠不在嗎?
再望半晌,陳柔止回過了頭。
看著遠處的火紅色跑車,而那輛火紅的跑車雖然在她認識的人里不只這一輛,在美國古堡她也見過一輛,但這一輛的車牌號碼她很熟悉,熟悉在她的記憶里,記憶中騰馳曾開過這一個號碼的車。
好像是在五年前。
她見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輛跑車,應該不是吧,都過了五年,早就被騰馳淘汰了吧,也許是換了新的,用的舊的號碼,反正她記得很清楚,就在海邊別墅哪,她似乎還坐過……
前面是騰馳和任寧。
後面是莫遠。
陳柔止淡淡的鎖眉,轉身往外的腳步便也頓住了。
她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
騰馳和任寧,她知道任寧應該不會想見到她,而她也不想見到騰馳,他已經失去了有她的記憶,不管是真的還是刻意,既然他會忘代表他想忘,那記憶帶給了他不好或痛苦。
所以她尊重他,不見,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不讓他看到她。
她尊重他的選擇。
任寧也是,他們早就該在一起了,只是因為她的出現,才讓他們沒有走到一塊,現在既然一切重新來過,她便不會再叉在他們中間。
只好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有不同的目光在落在她的身上。
***
同樣尖銳的剎車磨擦聲還驚了一個人——
安靜得像是沒有人聲也緊鎖著精鐵雕花大門的莫家老宅內,二樓的一間房間里連續酗酒數日的莫遠正因為收到馬副總又傳過來的股東要求召開股東大會的信函后片刻的清醒。
手機早在他不耐其煩的響動下被關機扔在了一邊。
他才不去管外面是不是已經天翻天地覆,騰馳任寧是不是在找他,其它是不是在找他,也不去管是不是因為他的不出面造成了什麼影響,更不去管那一次次送到他這裡要要求他出面的申明,哪怕已是物事人非!
只是記得今天還是明天是騰馳和任寧的訂婚禮……
不知道能不能訂成婚?
拋開腦中的想法。
仍是那滿是髒亂的房間。
仍是那亂亂的數個酒瓶。
仍然是倒下狂灌的酒。
片刻的清醒,正在莫遠又是往口中灌酒的時候,這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
一聽便知道是輪胎磨擦地面發出的聲響。
莫遠灌下手中的酒,不知道出於何種想法,還是心中突然生起的感覺,莫遠起身推開了緊閉的窗,也拉開了窗帘,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滿是鬍渣的下巴上,照在他長久處於暗處不適眯起的眼晴上。
睜開眼,在下一秒,他看到了火紅的跑車。
看到了騰馳看到任寧。
最後也看到了陡然停下的火紅色跑車不遠處,離他的視線更近的陳柔止!
瞬間,莫遠的目光緊縮。
染滿血絲的眸光因此而鎖緊。
酒碎的狂囂的聲音在心中叫喊:是她,是她,是她——
手握緊了。
***
最終,在火紅的跑車。
急剎的車內——
「你剛剛怎麼了?」強忍下頭部的眩暈還有眼前的黑暗,任寧問著騰馳,問完后卻不見回答,待眼前的黑暗散去,恢復了明亮,她疑惑的朝著他的目光,終於發現他的視線是怔仲的。
「是出了什麼事嗎?」任寧口中的話跟著目光循著騰馳的視線看去。
下一刻
『嗎』字在她口中陡然而斷,任寧的臉上的表情凝了,眸光也變了,一瞬間,猶如一潭平靜安逸的深水中投入了一顆石子一般驚起了一層層的漣漪,在她眸中掀開,然後她瞪大了眼,瞪大眼的瞪著前方,瞪著那一枚小小的後視鏡,沉澱成驚慌亂和強做的鎮靜。
那是陳柔止——
那一抹米白,風揚起的衣擺是好久不見的陳柔止!
一樣的淡定,優雅,從容。
只是一個背影,任寧便認出了她。
不知道為什麼,陳柔止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韻,讓人只看背影,只一個側面便能認出來她也記住她忘不了她。
而這股風韻是她沒有的,讓女人嫉妒。
尤其是現在的任寧,那一抹米白的身影讓她驚慌,驚慌於那淡淡的氣質,現在的她容不得任何的失錯,在擁了過騰馳的溫柔與寵溺的她,不能,也不允許有不安定的讓那一份溫柔,寵溺消失。
享受過騰馳滿滿柔情的眼神的任寧,更怕失去,更怕失去……。
那是唯一能溫暖她的所在。
騰馳是唯一她能擁有的,他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份,若是失去了,她任寧便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沒有,沒了他,她會枯萎,會死去的……。
所以她不允許,不允許——
在見到陳柔止一剎那間任寧刷一聲慘白的臉,黯淡下去的目光在她堅定閃過的怨恨的光下明亮起來,慘白的臉也在她強忍下的驚慌里回復不少,當然仍顯蒼白。
她手扯住騰馳的衣角,緊咬著唇「馳……」
聲音依然嬌弱卻帶上了幾分力。
人也微微起身,撲到了騰馳的耳邊,說完后,人像是無力眩暈呼吸不及的暈倒,就這樣倒下,長發甩過,倒在了騰馳的身上,閉上眼頭擱下。
甩過的髮長長的掃過騰馳的眉眼,帶起的馨香也打斷了他的怔仲。
他回過神來,聽到任寧的聲音,側頭,不過眉皺著。
他還沉在那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里,還有那一剎內心奇怪的悸動——
迎接他的卻是倒在他身上的女人身體,還有那頭擱在方向盤上的響聲。
騰馳的怔仲不見了,換成了慌忙,慌忙的接過任寧的身體,輕柔的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臉,發現她的臉上竟是一臉慘白還有汗粒,一絲愧疚閃過,他知道是他開車中急剎車造成的。
他明明知道那次車禍後任寧就對車有了陰影,他卻……。
複雜的心緒湧上來。
「寧兒,寧兒,你醒醒……」抱住任寧,騰馳替她擦了汗,也撫開頭髮,小聲的喚著。
他知道她是心理原因,暈了過去。
剛出院時有幾次就是這樣。
所以騰馳沒有懷疑——
也沒有注意那一道米白。
忘了那心中的悸動和熟悉!
站在原地的陳柔止。
掀開窗帘因為看到陳柔止,握緊了手,緊縮著目光的莫遠。
由於任寧的暈倒而低頭的騰馳。
三個人,共四個人都沒有看到一直尾隨著陳柔止,一直跟著她,離得很遠,墜在遠遠的地方,視線盡頭,在騰馳剎車聲里也同時剎住的一輛大型的貨車。
直到此刻
在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
忽略的時候。
驟然間——
「呼呼呼——」猛然一聲沉重的輪胎輾過路面的聲音轟然大響,加速的堪稱極速的速度在那被忽略的大型貨車發揮出來,明明遠遠的距離,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之下沖了過來。
直向一個方沖著。
那裡是火紅色跑車過去后的一抹身影。
屬於陳柔止的那一抹嬌小的身影。
「不——」
同一時間,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反應過來的人都盯著那衝過來的大型貨車。
誰也沒有看到,在大貨車的後面還有一輛被隱藏著的小小的驕車。
藍色的小車。
裡面有兩雙怨恨的眼,屬於女人的怨恨的眼睛。
一個肌膚雪白,碧綠眼珠,一個精緻濃妝,艷抹於黑眸,兩個女人——Danea和那個季曼。
她們已等了好久。
也跟了很久。
一直找著機會,沒有想到機會會送上門來,親自的送上門來,多好的機會啊。
要不是陳柔止之前坐了車,又是鬧市她們在來這裡前就動手了。
這裡也不錯!
安靜,寧靜,而且這個地方最合適了——
是最合適陳柔止的安眠之地!
怨恨的兩個女人眼中只有一個目標,她們精心計劃著。
看著衝出去的大型貨車。
眼中怨恨的光閃著,笑了,得意的笑。
那是得逞的笑。
在她們的眼中,這樣突然衝出去的車是沒有誰能夠預料到的,也沒有誰能及時救下陳柔止,等待陳柔止的終將是撞倒的命運,就算她們聽到了那兩聲『不——』
終於,等了那麼長時間,等了無數次機會,隱藏了這麼久,老天爺給了她們今天,莫遠——
是不是很後悔?,很痛苦?
那就後悔吧,痛苦吧,絕望吧,撕心裂肺吧。
這就是你應得的。
這是你應得的代價。
為你以前所做的付出的代價!
你不是愛上那個女人,愛上陳柔止了嗎?
既然等了這麼久也傷不了你,害她也是一樣的。
你越是深愛,就越是痛苦,殺了她就和殺了你一樣的效果,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你越痛苦,越是自責,自虐的自殺更好!
她們會等著的。
等著你痛苦——
……
此時,大型呼嘯而來的貨車衝過騰馳和任寧坐著的火紅跑車。
兩道聲音炸開——
其中一道聲音是火紅色的跑車內,騰馳的聲音,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他轉離視線,就在他低頭瞬間,就在他抱過任寧的時候,會有意外發生。
會有一輛大貨車突然加速。
意外得如此突然。
可是他的「不——」似乎慢了。
呼嘯而去的大型貨車迅速的穿過了火紅色的跑車——
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放開任寧,以最快的速度跳出跑車……
而另一道聲音。
卻是莫遠。
站在二樓窗檯邊的莫遠。
一個「不——」字,他比騰馳更快一步的喊出,嘶心裂肺的大喊,大吼而出,聲震得玻璃陣陣作響。
也比騰馳更快一步看到那一輛大型的貨車。
更快一步的跳起身。
不是跳車,不是跳窗檯。
而是從二樓直接的朝著地面跳下——
在莫遠的眼中,什麼也沒有了,在大型貨車沖向陳柔止的時候,或在更早,在看到陳柔止的瞬間,什麼也沒有,只有那一抹米白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放大。
他只想抓住她。
撕心而裂肺。
什麼也看不到,跳下了樓。
「砰——」一聲的重物落地聲砸在地面,砸出兩個深深的腳印,高高的樓跳下,砸得不只是腳印,還有扭到的腿,還有脫掉的手,閃到的腰,更有手掌撐在底樓滿是針刺的仙人掌上的密密麻麻的傷口。
砸下的聲音卻湮滅在貨車的大聲響里。
此時的莫遠什麼也顧不上,痛也好,扭傷也好,滿手是血也好,他只看得到那色米白,只看得到疾馳著越來越近的大型貨車。
他瘋了一樣的用出了生平從未有過的速度,就盯著那一抹身影,沖向她,樹影極速的在他的眼前閃過。
下一秒
他衝到了那抹米白身邊,剎那間的時間裡。
他推開了她——
而片刻
疾沖的大型貨車則飛越而過——
「呼呼——」的大響輾過!
……
「砰——」的再一聲,撞擊聲響起。
寒風忽然很靜。
一直叫囂的聲音停下。
風吹起一地的落葉,枯黃的起舞,吹動一旁的枯枝綠葉,吹起任寧的長發,吹起騰馳的衣擺。
吹不動的是在那聲撞擊下僵直的空氣。
凝固的一切!
騰馳握住雙手,僵直著,僵硬得無法挪動腳步,雙眼的瞳孔依然呈著睜大的擴散,唇張開,嘶啞著——
時間彷彿停止,什麼都不再流動!
直到
疾馳的大型貨車穿過陳柔止站立的位置,開過去,急剎的停在莫家老宅門外,再加速轉過路口,往回以更快的速度馳騁!
陡然間又響起的呼呼——輾地聲才打破了,流動……
瞪大的瞳孔中,一隻黑色的手提包在貨車轉過的時候,從最高的車頂落下來,再落到車頭,最後落到地上,彈跳著,滾過地面,滾到了一邊。
就像是人的心提起又放下,提得高高的猛然的墜下,墜毀——
太大型的貨車貨身擋住了目光。
騰馳依然握緊拳頭,臉色慘白,僵直的站在貨車的身後,還有一路跟下來慘白了臉的任寧,慘白得沒有血色,站著沒有動。
貨車輾過
輾過了騰馳和任寧的身邊,騰馳一眼也沒有看,他的眼中瞳孔的擴散誰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或許是滿地的血……或許是其它。
任寧慘白的臉,最先回過神,陳柔止出事,她難過,也后怕,也看到行兇後要逃跑的貨車,手握在手機上,她看著身前的騰馳,手猶豫……
猶豫良久才按下。
貨車前的藍色小車消失不見,貨車也呼嘯去——
喧囂有話說:這是二更,終於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