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婚最初版本20
小慧先被吳新的暴怒驚呆了,繼爾清醒過來,忙推開他,拉過薄毯蓋住身體。
吳新早已沒了心情,他痛罵過一陣,就將拳頭抵在額頭上,久久沉默著。
小慧的心裡只有濃濃哀傷。是的,這就是鄭傑要的效果。他把他的印跡永遠烙在她身體最敏感的部位,就是要她永遠忘不了他曾佔有過她。
她忘不了,吳新更忘不了。每次親熱的時候,就是揭開舊傷疤的時候,這實在是最殘忍的懲罰。難怪自從他給她打上烙印后暴戾地心情就平撫下來,原來,他知道這種懲罰足以讓她痛苦一生。
小慧絕望地捂起臉。
她在吳新的面前一直是清高而孤傲的,從來都是吳新跟在她後面轉。也許吳新就是愛上了她的一身傲骨,不然憑他吳氏總經理之尊,怎會愛上並不出眾的她?那麼現在呢?她還有孤傲的資本嗎?
「在望海樓的那天,我就很想跟你……可你拒絕了我。」吳新臉色蒼白地慢慢抬起頭望著她,慢慢地開口,雖然語氣已不再激烈,但卻流露出一種難以忘懷的怨氣。「遺憾的是,你讓鄭傑首先得到了你最珍貴的……」
啊!他在計效她欠了他應該首先得到的處女「債」!她被鄭傑強佔的那個晚上,鄭傑曾為床單上的落紅而沾沾自喜。而如今吳新又為她沒有使他得到初歡的權利而怨恨!這就是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勝過一切的男人!真不能理解他們真正需要什麼?
小慧起身穿上睡衣,走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她隱隱感到絕望。她與吳新之間的差距本來就很大,是吳新對她崇拜般地愛戀維持著這段愛情的平衡。如今這個平衡點好像已坍塌,那麼愛情是否也會因此而變質?
吳新穿上衣服,也走到窗前。看著沉默的小慧,他無奈地說:「算了,以前的事別再提了。畢竟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我既然愛你就會包容你,我不介意的。」
小慧一顫,心漸漸冷下去。他說的不介意,豈不更說明,在他眼中她已是個有過失的女人。他對她的寬宥竟有了恩賜與施捨的味道。
她的目光沒有看吳新,一顆心也似飛到了縹緲虛無的另一個世界,懸浮著沒有依靠也沒有著落。自幼坎坷多舛的命運讓她堅韌而理智,她不像梅艷冰那樣為了愛情會飛蛾撲火般地奮不顧身。對於奢侈的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她從來都是忍痛割愛。對於吳新,她驚覺現在竟已割捨不下,尤其吳新又是如此痴纏不休。她相信只要吳新不放棄,她就永遠狠不下心跟他斷絕關係。
她在苦苦思索著,為自己為吳新找一條出路。她決定不再一味的退縮任由命運安排,她要主動地將他們之間的平衡點找回來。
吳新見小慧臉上陰晴不定,忙暗暗反省自己說的話是否有什麼失誤。他猶豫著要不要再說幾句軟話來安慰她,卻見小慧神情豁然開朗,好似解開了一道困擾很久的難題。
小慧清澈的雙眸對視著他的眼睛,她鄭重地問:「我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嗎?」
吳新被問住了,他沒有想到小慧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是你的第二個女人嗎?或者第三個?」小慧繼續問道。
吳新有些難堪,他不悅地說:「你問這些幹什麼?」
「回答我!」小慧逼視著他。
吳新被逼問無法,只好自我解嘲般地說:「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如果說我還是個處男的話,那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生理有毛病。」
「那好!」小慧覷著他,繼續追問到底:「也就是說你根本就說不清有過多少女人!」
吳新很尷尬,他漸漸明白小慧的意思:既然他也非完人又有何權利埋怨她失身的事?
他不覺有些好笑,小慧此舉未免有些幼稚,這世界上有些事情本沒有絕對的公平。他聰明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攬過她,說:「不早了,我們睡吧。」
「不!」小慧推開他,「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你碰我!我從來反對婚前同居,失身給鄭傑也不是我願意的。希望你能尊重我!」
*
吳新心裡騰起一絲厭惡,這個女人就會在他面前扮清純。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明明已經不純了,還要故做姿態。他拉下臉,僵持了一會,見小慧態度堅決,只好悻悻地走了。
聽著吳新有些惱怒地摔上房門,小慧的心又忍不住顫抖。她以為她已經找到了出路,卻好似又走進了一個怪圈裡,怎麼轉都轉不出來。但不管怎麼樣,她打定主意,在婚前她決不會再跟吳新發生關係。
次日午餐時,小慧見到了吳博遠。也許是太在意的緣故,她有些緊張。
吳新在將小慧介紹給父親時,只說她是小剛的姐姐,僅此而已。
吳博遠也沒有太留意小慧,只跟她勉強客套了幾句。然後就熱情地招呼小剛多吃,還一個勁地往小剛的碗里夾菜。
對於吳博遠的親近,開始小剛還懷著戒心,接觸了幾天發現他就是特別喜愛他,除此並沒有曖昧的表現。
他也問過吳博遠是怎麼認識他母親戴雲的,吳博遠說他只是跟朋友一起聽過戴雲唱的歌,印象很深,所以記得,但是並無深交。小剛便問他母親長什麼樣子。吳博遠嘆息著說:「你長得就很像你的母親!非常漂亮!」
吳博遠自此對小剛開始了無微不至的關懷,他說:「小剛,不知為什麼從我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特別喜歡你,也許是我們倆有緣吧!」
小剛自幼缺少父愛,所謂長兄如父,所以他對鄭傑才特別依賴。現在真有一個慈祥親切的長輩如父親般關心他,實在讓他感動不已。
小慧有一口沒一口的撥著飯,根本食不知味。
吳新看出小慧的落寞,忙討好地夾一隻蝦到她碗里,卻馬上被她扔出碗外。
吃完飯,傭人收拾了桌子,又端上茶水。小剛呷口茶,對吳博遠說:「吳伯父,明天我和小慧要搬回以前的房子去住了,今天特意跟你說一聲。」
「為什麼要搬走?小剛!我待你可不薄,你別盡給我添亂!」吳新本為小慧對他冷淡,心裡怪不是味,忽然又聽說小剛要搬走不由急了眼。
吳博遠揮手制止了兒子的叫喧,他很溫和地說:「在這裡住得不好嗎?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為什麼要搬走?」
「這裡很好,伯父也待我很好。不過,這兒畢竟不是我自己的家。前一陣子我失業又沒有住所,只好在此叨擾。現在我有了工作收入也不錯,完全可以養活自己和姐姐。男兒當自強,我的天下需要我自己去闖!伯父你說對嗎?」小剛自信地說出心裡話,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能打出屬於自己的天下。
「好男兒志在四方,小剛你真不愧是我……是我最欣賞的男孩子!」吳博遠讚賞地望著他,沉吟了一會兒,他又道:「不過,你能不能答應伯父先不搬走。」
「為什麼?」小剛問。
「再過半個多月,陰曆八月十七是你二十一歲的生日了,伯父想給你過完生日再走,好嗎?」吳博遠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伯父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小剛很驚奇。
「我問過梅小姐,你的一切一切她無不清清楚楚哦!」吳博遠抿著嘴笑著。
小剛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他見吳博遠真心挽留,也就不好再執意下去。
小慧果然說到做到,每晚吃過飯,她便回房將門反鎖上,任憑吳新怎麼敲怎麼喊全不理睬。
如此過了幾日,吳新雖惱怒卻也無法可想。
他思來想去,認為將他和小慧置於如此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就是鄭傑。而這個王八蛋在作惡之後居然還逍遙法外,簡直是太沒天理。不行,他一定要懲治這個惡棍,他發誓一定要將他送進監獄!
吳新找到小慧,讓她陪他去警察局告發鄭傑綁架加強姦的罪行。
小慧卻堅決不肯。
吳新惡狠狠地瞪著她,問:「為什麼不肯去?難道你捨不得他?既然捨不得你回來幹什麼?」
小慧氣地直哭,她跑回屋子,再反鎖上門。任吳新在門外軟硬兼施磨破嘴皮,死活就是不肯陪他去報案。
第二天,趁著梅艷冰也在,吳新跟小剛提出報案的事,沒想到小剛的態度比小慧還要堅決。他說:「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和小慧都不可能去指控鄭傑!」
「你還算個男人嘛!這麼沒骨氣!」吳新差點沒氣昏過去,「鄭傑那王八蛋整得你多麼慘,你為什麼不敢指控他?怕他報復?有我陪著你,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難道你的命比我的還值錢?」
小剛也氣得夠嗆,他對吳新吼著說他純粹在放屁!
梅艷冰連忙勸解,她不由幫著小剛說話,「吳新你先冷靜!我相信小剛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可不是膽小怕事之徒,這點我可以替他保證!」然後她又勸小剛:「小剛,你把你的理由說出來,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這件事還牽扯到小慧與吳新的感情問題,所以你一定要講清楚!」
小剛見梅艷冰說得有理,便平熄了火氣,他無奈地說:「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心裡也不好受。可不管怎麼說小慧已經回來了,這全仗鄭傑成全。不然你們以為小慧還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嗎?」
「你是說鄭傑沒殺害小慧,將她放回來,我們大家就該對他感恩戴德了!」吳新尖刻地諷刺道。
小剛沒跟他爭執,只問道:「大約在三四年前,你還記得藍月有一個叫白雪兒的歌女嗎?」
「白雪兒?」吳新回憶著,好像有點印象。「哦,她當時是藍月的紅牌,紅過一陣子,不過後來聽說得了神經病。」
「對,就是她。」小剛接著問:「你知道她是怎麼瘋的?」
「該不會也被鄭傑綁架強姦,受刺激才瘋的吧?」吳新沒好氣地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小剛表情很沉重,他說:「白雪兒被人賣進地下娼寮過了半年多暗無天日的生活,她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瘋了。」
「這也是鄭傑乾的?」梅艷冰皺眉問。
*
「對!」小剛提起鄭傑的陰狠不寒而慄。「當初白雪兒是藍月的紅牌,長得非常漂亮,鄭傑看上了她。其實不光鄭傑看中她,許多高官商賈,豪門公子對她著迷的多不勝數,因此她也是很高傲的。對於鄭傑的示好,白雪兒壓根就沒放在眼裡,她一心想嫁入豪門當少奶奶,又怎會理會一個痞子頭?在一次上流社會舉辦的酒會裡,作為知名交際花,白雪兒被邀請參加了酒會。而鄭傑為追隨美人,也想法子拿到了酒會的邀請函。鄭傑在眾目睦睦之下邀請白雪兒跳^H小說舞,她卻輕蔑地當眾羞辱他,說他『賴蛤蟆想吃天鵝肉』!鄭傑被她整得威風掃地無地自容,他當時沒發作,忍氣退了出去。只過了兩天,白雪兒下班路上便遭人劫持神秘失蹤。半年之後,她被人發現就變成了那個樣子了。她家裡人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治療,入院時做健康檢查,竟然查出數種性病!她曾羞辱鄭傑『賴蛤蟆想吃天鵝肉』,鄭傑偏讓她變成了一文不值的臭肉!」
吳新和梅艷冰面面相窺,他們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真有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也許在新聞上或者報刊上見過類似的報道,但那好像是很遙遠的事,與他們完全沒有關聯。他們也從來沒想到社會竟有如此陰暗齷齪的一面。他們呆住了,良久,梅艷冰才問:「那後來怎麼樣了?這事民憤一定很大,都能猜到是姓鄭的乾的!為什麼沒有人為她主持公道?」
「有一位極賞識白雪兒的高官,施壓警方儘快破案。經過治療,她病情好轉,記起被人綁架賣入妓寮受到的非人折磨,但從頭至尾她壓根沒有見過鄭傑。警方再三排查也沒有發現鄭傑跟任何地下妓院有關聯,也沒有任何涉案的證據。」講完了這個陰森可怕的故事,小剛停了停才接道:「鄭傑熟諳律法,他做事向來乾脆利落絕不授人把柄。這次他肯將小慧放回來,說明他對我們倆十分信任,知道我們絕不可能倒弋反擊去指控他。他既對我們留情,我們就不可對他絕義!」
吳新聽完小剛的敘述,久久不語。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喪。他預感到下半生鄭傑的陰影將永遠橫在他和小慧之間,驅之不去。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放棄小慧的。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認命。目前唯一要做的事當然是先改善他與小慧的關係。
這天,吳新早早地將公司里的事務處理完畢,回到家裡。他拉著小慧出去逛街。
在品牌雲集的步行街上,吳新為小慧刷卡購買了十萬餘元的名牌衣服,多數都是剛剛上市的新款秋裝。
小慧並沒有因此展顏,她過慣了節儉的日子,看不習慣吳新的高消費。她竭力勸阻吳新的瘋狂購買,見他不聽,只好隨他。
最後吳新將她領進一家鑽飾專賣店,為她挑選了一枚鑽戒,並親手幫她戴在手上。
小慧雖不特別鍾情珠寶,但對吳新的這份禮物還是喜出望外。她看吳新的眼光也因此柔情似水,輕輕地問他:「你清楚送這個東西給我是什麼意思吧??
「那當然!」吳新見她的樣子便知道這招管用。他俯身低語:「這代表了我的愛情誓言!」
一個下午小慧的情緒都處在高漲中,她的愛情終於得到認可,吳新終於給了她婚姻的承諾。
晚上,吳新趁小慧心情好,死乞白賴地留宿在她房裡。
當然,為了避免勾起不愉快的回憶破壞了興趣,所以這次他關上了燈。
小慧知道吳新為什麼關燈,但她沒有說什麼,畢竟兩人暫時都無法平靜地面對那塊痕迹。
看著身邊酣睡的吳新,小慧再瞧一眼手上的鑽戒,第一次感覺幸福距離她如此之近。
午夜十二點,小剛下班后徑直向外走。這幾晚梅艷冰因備課沒有來。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見鄭傑正倚在門邊等他。
「下班了?」鄭傑淡淡地問道。
「啊。」小剛一見到他便本能地戒備起來,不知這位仁兄又有何貴幹?
鄭傑研究著他,他挑挑眉毛,「你好像不高興見到我!」
「不是呀!」小剛腦子飛快地轉著,猜想鄭傑多半為他還住在吳家不滿意。他忙解釋道:「我過完生日馬上搬出吳家,因為吳家老爺子非要給我過生日,怎麼都不肯放我走!」
「噢?!吳老爺子也賞視你?你還真是走遍天下吃得開呀!」鄭傑慢騰騰地點上一支煙,抽了口。「沒關係,你願意在吳家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既把小慧還給你,你將她送給誰都一樣!反正是我啃剩的骨頭,吳新要不嫌牙磣讓他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