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郭英道:「這當然,這是你們自己的內務,本人不便干預,本人只是為了本身的職權所在,要求應得的待遇。這次本人系代表草原上各王國而來,與貴國代表沙度夫爵士同等的身份,來到沙度夫爵士的城堡,卻受到他部屬的侮辱,這實在使人太難堪了。」他還在悻悻然地發脾氣,洛瓦斯基只有一再陪小心了,最後才請問他的來意。
郭英道:「難道副帥打算在這裡談公事嗎?」洛瓦斯基又連連道歉,派遣了兩名副官,指定作接待的連絡官,先把一行人招待在賓館休息,說在今天晚上,設筵洗塵,才告辭而退。
一場驚險總算告一段落了。
來到賓館中坐定后,一應閑雜人員都隔開了,幾個主腦人員在貴賓室中坐下來。
雅麗絲則被那兩位連絡官纏住了問長問短,好在她已先得到了指示,懂得如何回答,對此行任務,她表示一無所知。
倒是對郭英的身份,她大加吹噓,說是牧民領袖伊加拉汗已經宣布遜位給女兒伊絲妲公主,而郭英即將成為伊絲妲的王夫,也就是大漠繼起的領袖。
又說沙度夫在大漠上本來態度也是十分倨傲的,但是跟這個年輕人幾度接觸后,都碰了釘子,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厲害,態度改為十分客氣,有一封信託她帶來,叫自己的部屬要對郭英十分禮遇。
信到邊界,被將軍李寧諾收去了,他說要遣急足先把信送到沙度堡來知會各同僚一聲的,可能是送信的人慢了一步,所以薩凡奇才會犯了錯誤。
這根本是鬼話,也沒這回事,但是話傳到了洛瓦斯基等人耳中,卻深信不疑。
因為李寧諾夫跟他們幾個人都不太和睦,互相不買帳,所以沙度夫才把他們分隔得遠一點,免得起衝突。
這個情報消息是從兩個嚮導的犯人口中聽到的,郭英靈機一動,覺得這些情勢頗可應用,所以擬了這套鬼話。
但洛瓦斯基等人卻大為憤怒,認為李寧諾夫是故意把信扣下沒送過來,想坑他們一下的。幸好只坑到一個倒楣鬼薩凡奇。
而其他人因為應付得法,沒有使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否則跟郭英鬧開了,大家一起倒楣,豈不太冤枉了。
他們本來對如此貿然處置薩凡奇還有點不安,現在才算放了心,認為處置得當了。
在這邊的密室中,石鷲和伊絲妲兩個人對郭英的臨事鎮定以及應變的措施正確,表示出十分的欽佩!
伊絲妲道:「郭英!今天你應變的氣度,連我父王都為之遜色,你是從那兒歷練來的。」石鷲笑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家學淵源了。」伊絲妲一怔道:「家學淵源?」郭英看了石鷲一眼道:「這種場合誰也沒機會經驗過,更別說是家學了,不過我幼時的家教可能有點幫助,你們知道我家是幹什麼的?」石鷲由於差點說漏了嘴,不敢再隨便說話了,笑笑道:「誰知道你家裡是幹什麼的?」郭英道:「我是浪子世家,我有個叔叔,是很有名的戲子,我小時候跟他學了不少的戲曲,有時也扮將起來。」伊絲妲道:「這也跟今天的表現有關嗎?」郭英道:「當然有了,我站在台上,看見台下有無數的眼睛在望著我,起初常會慌,慢慢習慣了,才能不慌不忙地扮演各種角色,今天我也把自己當作是在演戲!」伊絲妲道:「戲跟真實生活究竟不同。」郭英微微一笑道:「在我說來都沒什麼差別,我是個浪子,浪子講究的是遊戲人生,對任何事都不會太認真,所以才能自然,像今天這種場合,我想鬧翻到最後,只有流血拚戰而已!」伊絲妲道:「我們在密密包圍中。」「再密的包圍,也擋不住我們的幾支快劍的,我們若是一定要拚命突圍的話,我保護你,石老大保護雅麗絲,殺出重圍應該沒問題……」「我倒不敢這麼有把握,當時我的心差一點都快跳出來了。
郭英,你為什麼要跟那個薩凡奇鬧翻呢?」「為了提俘時方便一點,你想,沙度夫本人不來,我們卻要提走俘虜,對方肯輕易答應嗎?我一定要鬧點事,端足了架子,這樣我提出要求時,他們才不敢留難。」伊絲妲想了一下道:「現在你認為他們會交出俘虜嗎?」「不知道,要看今天晚上的宴會了,不過我相信成功的機會又多了一點。」「郭英,我越看你越不像個江湖人。」「噢!那你以為我該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伊絲妲又想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以你的表現,沒有一種人能適合你。」郭英笑道:「你錯了!有一種人最適合我,那就是伶人也就是戲子,他們擅於扮演各種的角色,裝龍像龍裝虎像虎。只是一個成功的伶人,最扮不好的就是他本人在人生的角色。他們的生命多半是以悲劇結束的,因此我才選擇做浪子。」他的神情肅然,使得伊絲妲不敢再究詰了,只有石鷲在肚子里暗暗罵他是小狐狸、小猾頭、小混蛋。
入夜,在廳中,幾位司令官由洛瓦斯基率領歡宴使節團全體人員,氣氛很融洽。
大庭廣眾之間,自然不適合談公事,所以大家都沒提,一直到席散之後,郭英在賓舍中邀請四位司令官喝茶。
薩凡奇那一支部隊由副將入替,本來是不夠資格入邀的,可是郭英堅持要他前來,使他受寵若驚地來了。
室中只有三位司令官,郭英、石鷲、伊絲妲和擔任通譯的雅麗絲,郭英才拿出了沙度夫的密函。
這封密函是郭英偽造的,不過函外的火漆封印上蓋了沙度夫的侯爵鈴記,看起來頗具真實性。
洛瓦斯基拆開密函后,看了一遍,又遞給其他三個人,他們看了后也感到一陣茫然。郭英明知故問地道:「各位對爵士的指示已經知道了。」洛瓦斯基道:「爵士只說郭公子有秘密使命,要我們盡量配合郭公子的要求,沒有說明是什麼事。」雅麗絲道:「我沒有看過密函,不得而知。」浴瓦斯基將密函遞給他,她看了一遍后道:「是的,函中指示要各位司令務須協助配合公子的要求,因為事關雙方締約的成敗,因此責成他們務必依照公子的指示,違則以軍令處分。」郭英道:「這就奇怪了,爵士為什麼不說明是什麼事情呢?押解俘虜回去,是一件簡單的事,何況又是在爵士的轄區內進行。」雅麗絲把這番話翻譯了之後,那位由副將剛升任的司令官沙維為求表現,忙問道:「原來郭公子是要押解一批俘虜回去。」
「是的!就是大秦羅馬帝國的巴里斯王子和他的隨員一行人,他們是奉了大秦皇帝的旨意,到中國去修好締約的,被爵士和舒勒部王公聯手截了下來,人員被押送到沙度堡羈押了起來,我就是要把人押回大漠去。」幾個司令官都一起變色,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但顯然這件事還是高度的機密。
郭英憤然道:「我們商量好,由我來押人回去,還要各位大力協助,我不明白爵士為什麼不明白地寫在信中。」那位沙維支又自作聰明地道:「我明白了,因為這件事在敝國也是最高機密,除了爵士和我們一些高級將領之外,別人不知道,爵士不便明說,可能也是怕在途中受到其他人的檢查之故。」雅麗絲忙道:「是的,一定是這樣,難怪爵士告訴我說,假如有人一定要檢查密函,問起來的話,就說是爵士跟郭公子私下的商業交易,叫我不必多說。」郭英冷笑道:「看來這次的計劃,只是爵士私下的行動,貴國的朝野間,並沒有獲得一致的同意,那我們貿然合作,不是太危險了嗎?」洛瓦斯基連忙口操漢語道:「不!郭公子,你誤會了,敝國是個大國,兵多將廣,意見紛歧是難免的,但這次計劃,確是敝國皇帝陛下同意的,只要時機成熟,皇帝頒下旨意,就沒人敢反抗了,只要是在事先保密即可。」
郭英故作訝然道:「副帥會說漢語?」洛瓦斯基有點訕然地道:「是的,敝人曾經在佳木斯城作過幾年通事,擔任中國和沙皇陛下之間的連絡事宜,所以懂得一些中國話。」郭英心中暗笑,他是認得這個傢伙的。
在京師時。他曾隨從俄皇的使節朝覲過,那時因為他略通一點漢語,在京師四處活動,很引人注意。
郭英曾經暗中盯蹤他一段日子,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麼,結果發現這傢伙不懷好心,對中國的山川地勢十分注意,身邊帶著幾幅草圖,故意跟一些行腳客商攀交情,請那些人就旅途所知所見,修正地圖上的錯誤。
這個行為自然是不允許的,洛瓦斯基立刻被扣押了,他辯稱自己曾經立下宏願,想編繪一幅萬國博輿圖,因中國乃萬邦之首,故要從中國開始,還乞求中國皇帝成全。
俄皇的使臣否認他的行為出於官力的指示,但卻說俄皇對他的志向非常欣賞,也希望上國天朝,予以多方寬諒。
總是他們會說話,能滿足朝中大臣自尊自大的心理,紛紛為他們求情,朝廷終於廷議,將洛瓦斯基放了。
那是六年前的事,六年中,洛瓦斯基也沒繼續從事萬國輿圖的偉業,卻窩到這兒做官來了。
郭英一見面就認出了他,但他卻不認得郭英,真正能正面相對見到郭家父子的人不多。
但他還在故意裝蒜,乃故意耍出一招,果然把洛瓦斯基的漢語給逼了出來。
既然他開了口,雙方倒是方便,可以直接交談了。郭英道:「副帥!我必須問你一句,巴里斯王子是否還活著?」洛瓦斯基忙道:「活著,他是重要人質,主帥諭令要善加款待,不準虐待他,他除了沒有自由外,生活得很好。」「那他的隨行人員呢?我知道押來的總數是五十七名,都一個不少地在這兒嗎?」洛瓦斯基道:「這--有些女人因為水土不服病死了,男的卻都在,總計有五十二個人,昨天是本人輪值,還去點過數。」郭英心中微感惻然,死的都是女人,不會這麼巧,這五個女人很可能是被他們淫虐而死的。
因此,郭英不動聲色地道:「那沒關係,有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巴里斯王子在就行了,副帥看在什麼時候交給我們比較妥當。」洛瓦斯基不禁又躊躇起來。
郭英不樂道:「副帥有什麼礙難之處嗎?」洛瓦斯基頓了一頓才道:「敝人想請教一聲,為什麼要把人質解回大漠去。」郭英道:「因為與羅剎合作攻取中原是一件大事,以前我們也曾嘗試過,都沒有成功。」「不!蒙古人就成功過,還在中原建立了大元朝,可見中原的人並無可畏之處。」「這我知道,中原只有漢人重文經武,好欺侮一點,現在當權的卻是通古斯人愛新覺羅氏,他們的軍隊饒勇,並不好對付!」洛瓦斯基大笑道:「郭公子請放心,滿洲人在中原並不很得人心,還有很多漢人反對他們。」「我知道,我就是漢人!」
「所以只要戰端一起,我國大軍由北面入侵,你們在西邊入關,那些漢族大明遺臣子弟在中原一定會趁機而起,清朝腹背受敵,內外交攻,一定非倒不可!」郭英笑道:「我就是看準了可行性,才力勸我們的大汗伊加拉汗贊同此舉,他是大漠之王,他決定了,可以作一半的主。所欠缺的另一半,是你們的誠意,把人質交給我們,帶到大漠去,便是表現誠意的一種。」洛瓦斯基道:「這個……敝人還不明白?」「那有什麼不明白,我們要把人質帶回到大漠去,在盟誓大會上,公開殺了祭旗,表明決心,盟約才有效,否則你們扣著人質,到時悄悄一放,同中原朝廷去討好,把責任推在我們頭上!」「這怎麼會呢?我們是大國。」
「大國最靠不住,背信背義,都是大國做出來的!我們被出賣的經驗多了,認為只有事實最可信任,所以要把人質帶去祭旗,大家共同負責任。」「那為什麼不在這裡殺了呢?」郭英冷笑道:「這裡殺了有誰看得見,又怎麼使人相信呢?祭旗那天,我們打算請沙度夫爵士主持,還要捉幾個清朝的官員前來觀禮,事成之後,把那些放走,讓他們回朝去作證,這件事是大家參與的。」「那不是泄露了軍機,我們是計劃偷襲的。」「這當然是在第一次行動之後才放人,那時戰端已起,以後是長驅直入,沒有偷襲的可能了。」「不是說你們,是說我們的大軍,要等朝廷的注意力放在你們身上時,我們才在北方發動攻擊,叫他們首尾難以兼顧。」郭英冷笑道:「副帥把我們當傻瓜了,我們先發動攻勢,清廷會盡全力來對付我們,調舉大軍西進,那時你們才動,結果清廷主力來不及回調,你們就可以勢如破竹,直攻進京師了。」「對啊叫這個計劃就是我的爵士猷議的,這樣一來,我們可以輕輕鬆鬆把滿洲人趕回奉天老家去,永遠也無法再翻身了。」郭英冷笑道:「副帥想得是好,只可惜我們不是羅剎人,不能為了羅剎的利益而冤枉犧牲。」「怎麼是為了羅剎的利益呢?這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呀,而且你們的好處更多。」「沒有太多的好處,因為我們是牧民,大草原上的牧民,我們的生活天地限死在大漠上了,我們過不慣別處的生活,攻進了中原,我們最多帶一批財富離開,你們才對開土開疆,對中原的大好河山感興趣。」郭英的話很直接,但也很厲害。洛瓦斯基紅了臉道:「郭公子,你懂得真多!」郭英道:「所以我才會被推為代表來接俘,我也明白地告訴沙爵士,要就一起發兵,讓清廷知道了羅剎在北方也將配合進攻,他們就不敢將大軍全部集中西邊,使我們獨力承擔壓力。」「爵士同意了嗎?」「除非他放棄哪個計劃,否則他就必須同意,因為這是我們結盟的第一個條件,而且交還俘虜,也是他信守承諾的保證,我們擔心他到時看情形不對想扯腿,在北邊按兵不動,豈不還是我們遭殃,所以我們一定要他主持殺俘祭旗的大典,讓清廷知道這件事是誰在作主,這樣一來,倘即使有心出賣我們,清廷也不會放過羅剎了!」洛瓦斯基苦笑道:「郭公子,你實在厲害!」郭英一笑道:「羅剎是大邦,我們只是一些小國,在大國的夾縫間求生,我們必須要特別謹慎,現在問題都解決了,我們什麼時候接收人質呢?」洛瓦斯基跟兩個同僚又交換了一下意見后才道:「郭公子,我們還有一個問題,這麼重大的事,爵士應該自己回來處理的,為何他只委託你來呢?」「我可以答覆你,他本來想自己回來的,可是我們怕他太辛苦,便把他留下來了,這也是堅定他的決心,叫他無法再變卦。」「什麼!你們把爵士軟禁起來了?」「假如盟約完成,爵士就是我們的貴賓,假如盟約不成,那麼他必須和疏勒汗一起負起殺死使團人士、搶劫貢品的責任,不能由我們來背黑鍋。」洛瓦斯基變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扣留爵士,我們要把你們也扣起來。」郭英笑道:「那是沒有用的,我們那邊絕不會妥協,我的身份也比不上爵士重要,我們會立刻將爵士交給清朝朝廷,追究所有的責任,這可能都是你們逼出來的。」而雅麗絲適時地用俄語也補上一句道:「爵士臨行時,特別交代我,說誰最反對交俘,就請另外幾位聯手制裁他,因為這是他意圖將爵士陷在大漠,纂奪大權。」說話時眼睛看著洛瓦斯基,另外兩個人也都懷疑地看著他,嚇得洛瓦斯基連忙搖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雅麗絲道:「那你就應該多加合作,使爵士早日歸來,少自作主張,爵士已將他的爵徵鈴記信物交給我們,就是要我們全權代理,一切後果,他自己完全負責,並不需要你們的意見,你們是怎麼說呢?」洛瓦斯基不敢再刁難了,連忙道:「好的,明天上午,我們就將人質點交。」郭笑道:「還有劫來的貢品也要一起帶回去。」洛瓦斯基道:「爵士如此交代嗎?」郭英冷笑道:「他只能同意,不夠資格交代,這是我們的堅持,既然結為同盟,同甘苦、共患難,好處不能由他獨得,必須拿出來大家均分。」洛瓦斯基道:「這個我可不能作主了。」雅麗絲道:「洛瓦斯基,你再說一句不能作主,我就要請另外兩位將軍作主了,爵士曾經私下交代我,說我們此來,別人都好說話,就是你最有野心,一定多方阻礙、他說必要時,可以砍了你……。」洛瓦斯基變色道:「爵士會對我如此不信任?」雅麗絲道:「是的!爵士說你是一頭老狐狸,貪心而多疑,是最不信任的人。」另外兩位統帥都看著洛瓦斯基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微笑。洛瓦斯基臉色雪白,喃喃地道:「我對爵士一片忠心,爵士實在太冤枉我了!」雅麗絲道:「我倒看不出你的忠心何在,我發現你們似乎都希望爵士回不來似的。」洛瓦斯基忙道:「沒有的事,爵士的金銀財寶都鎖在他的地窖庫房中,鑰匙他自己藏了起來,誰都不知道!我們無法將那些貢品交出來。」雅麗絲冷笑道:「你們都不值得他信任,他自然不肯交給誰了,他也不是將鑰匙藏起來而是自己帶在身邊,這次交給我帶了來,你們把我帶到金庫前面,我自然會開門,取出貢品的。」「爵士將鑰匙交給了夫人?」「你可是不信,要不要我交給你看看?」「夫人能夠賜觀一下最好。」「但有個條件,看過你就要死,這也是爵士的諭令,他說怕人記住了形狀,偷偷找人打造一把,趁他不在時去偷竊他的財富!」洛瓦斯基大驚失色,苦著臉道:「鄙人相信夫人好了,鑰匙不敢驗看了!」雅麗絲笑道:「其實我當然有鑰匙,否則我怎麼能開門進入寶庫呢?各位假如沒什麼疑問,現在就去吧!」「什麼?現在?」「當然是現在,明天交俘之後,我們就要回程了,帶著一筆財富在身邊,那是很危險的,所以一定要秘密,若是知道的人太多,泄漏出去,麻煩會很大,從這到達邊境,有兩處駐軍防地,都是跟爵士不和的。」
「可以繞過去。」「一般說來是可以的,但是有人泄密,知道我們帶了一大筆財富,那就難說了,爵士說你們羅剎人都是貪財如命的,開啟寶庫的事,一定要在十分機密的情況下。」
三位統帥都十分難堪,洛瓦斯基只有陪笑道:「夫人說的是,我們這就去吧!」於是,在三位統帥的陪同下,他們一直向城堡中心走去,越過了重重的警衛,終於到達了一處通往地下的入口,有長長的石梯通下去。
洛瓦斯基道:「這下面就是庫房,再也沒人守衛了,夫人請下去吧。」「你們呢?不一起下去?」「不!我們要避避嫌疑!」「我們一共拿走了什麼東西,總要有個人檢點的,因此三位中必須有一位同行的。」三個人商量一陣后,還是推洛瓦斯基同行,他也只有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雅麗絲道:「另外兩位統帥也別閑著,一位請將這兒到賓館的沿途哨兵全部撤走,或都是換上了心腹衛士,守伺在暗中,禁止任何人通行!」「為什麼這樣呢?」「這是爵士的吩咐,也是為了安全,他說城中除了兵士不可靠,平民和農奴也都不可信任,因此,我們攜帶大批財富的事,不能讓人知道,假如秘密再泄漏,出了問題時,也容易找人負責了。」洛瓦斯基立刻幸災樂禍地道:「你們二位總要有一個負起這個責任的,那可千萬小心點!」「另外一位也請多辛苦些,連夜準備十輪大車,將人質集中在五輛車上,五輛載糧秣給養,天亮前集合在賓館前,我們必須要趁天亮前開城出發!」「為什麼要這麼早呢?」郭英道:「為了安全,我們是開城后第一批出發的,出發后即刻關城,兩小時后再度開城,我們已經領先了二小時,後面即使有人要追上來,偵查我們的消息通知別人,我們也可以從容的對付了。」洛瓦斯基道:「沒人敢這麼大膽子的。」「這我可不知道,是爵士自己指示的,他知道我們此行的安危跟他的生死關係密切,所以他很細心地策劃我們的行程,這也是為他好。」洛瓦斯基道:「其實他可以讓身邊的一個人同來的,他們路也熟、人也熟,可以免卻很多的麻煩。」「現在告訴各位也沒關係了,爵士原本是派了一個叫葉可夫的人同行的。」
「他是爵士的秘書大臣,有他同行會好得多。」郭英笑道:「他一到邊境,就想離開我們偷偷開溜,被我們的警哨發現射死了。」洛瓦斯基臉色大變。
郭英肅容道:「不但射殺了他,還有兩個隨行的人也被我殺掉了。我不喜歡有人先把消息遞過來,我的目的要到這裡才宣布,免得你們事先準備而搞鬼,我事先也警告過爵士,叫他對葉可夫交代清楚,但他還是要偷跑,我只有殺他了。」洛瓦斯基的臉色更難看了。
郭英又道:「副帥,你是個明白人,我們把爵士擄為人質,卻還是真心締盟的,所以我很希望達成任務回去,你告訴兩位同僚,叫他們安份點,否則情況將會很嚴重,爵士被送到了大清朝廷。沙皇一定不敢承擔責任,那就是沙度夫和你們的責任了,那時你們會被貶為農奴,永世都抬不了頭的,因為別的農奴會記起你們以前的好處,活活撕碎了你們。」洛瓦斯基在自而然地抖了一下,他是真正地被嚇著了。
這個計劃有一半是他獻策的,他當然十分清楚,真要如郭英所說不得完成,結果一定會那樣,或許會更糟!
因此他連忙大聲地吩咐了兩個同僚,叫他們小心應付,處處不可再自作聰明了。他的話中有警告也有牢騷,但總算使兩個同僚明白了目前的情勢,只有好好的聽話合作了。
這邊兩名統帥帶走了衛兵,那邊五個人下了階梯,來到一所大鐵門前。雅麗絲在腰間掏出鑰匙,朝郭英看了一眼,郭英配合得很妙,低聲道:「副帥!對不起,爵士吩咐過,你不能看開門的情形。」洛瓦斯基背過身來,郭英一指點上了他的後腦,洛瓦斯基一聲不吭,倒了下來。
石鷲早就準備好了,伸手托住了洛瓦斯基,沒讓他倒下來,然後把他放在一邊,守著他,口中卻嘟嚷著道:「小郭!何必要那麼費事,乾脆宰了他不是更輕鬆。」郭英苦笑道:
「我知道他礙事,可是沒辦法,回頭若是無法順利闖出去,還得押著他做人質,早知道沙度夫身邊那把金鑰匙是開金庫用的,就一起帶來多好。現在只有靠雅麗絲了,這種西洋鎖,只有你能開啟。」雅麗絲走到門前,拿了一支細鋼絲,插入鎖孔中,撥弄了半天,才搖頭道:
「這鎖太繁雜,我恐怕打不開。」郭英皺眉道:「那怎麼辦呢?鎖一定是要打開的,我們一定要把貢品帶回去,作為證據。」石鷲道:「其實有人質回去就行了,有巴里斯王子作證,有沒有貢品都是一樣的。」郭英低聲道:「石老大,這可都是為了你,本來我們的目的是在伊加拉藏珍,現在那份藏珍是希望渺茫,伊加拉汗金庫中全是一些假金條,我又不想要你白忙一場。」石質看著在通道口守著洛瓦斯基的伊絲妲,也低聲笑道:「小郭!你當真打算在西涼招駙馬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伊加拉汗在中原用非法手段取得的財物,大部份都變賣了來養活他的族人,外傳他的藏珍,根本是個空架子,金庫中的藏金大部份是假的,剩下的那些是伊絲妲用來贍養她族人的生活費用,你也不好意思下手吧,所以我才想到在這兒發一票財去。」「那有個屁用,貢品弄回去,你還是要交給朝廷的。」郭英道:「那不過是幾樣有名的東西,大部份的財富都不在單子上,再說沙度夫的金庫中經他多年搜括,值錢的東西一定不少,你在這兒撈上一票,足可以跟雅麗絲逍遙下半世了。」石鷲聽了不禁心動,終於道:「打開了金庫,你肯讓我任意拿嗎?」「只要不是在貢單上的東西,你能拿得動儘管拿好了,沙度夫反正不會回來了,我們又對洛瓦斯基採取了行動,臉也抓破了,不拿白不拿。」石鷲笑笑道:「小郭!你這個做公的會比你老子有出息,因為你懂得圓通人情,不刻板呆守法規,好了!雅麗絲,把鐵絲交給我,讓我試試看。」雅麗絲一頭大汗,仍然在不斷地試著,聞言道:「連我都不行,你有辦法嗎?這種西洋鎖可不像東方的那麼好對付,尤其是這種重要的地方,都是經過特別設計的。」石鷲道:「對付一般的鎖也許我不如你,但是這一把可能我行一點,因為我研究過那柄鑰匙,腦子裡還有個印象,而我的記性一向都是很好的。」他從雅麗絲手中搶過去鐵絲,放在手中七彎八彎,曲成了一柄鑰匙的形狀,幸虧他的手指靈巧而有力,有如兩把鋼□,把一柄鑰匙變得十分精緻。
然後他又伸進鎖孔中,一面試探一面憑著手上的感覺,一面還要運用內勁,使那根鐵絲變成妁鑰匙堅硬如鋼。
實在他不上勁時又取出來修正一下,大概用了一盞茶的工夫,終於聽見卡的一聲,巨大的門柄活動了。
雅麗絲欽佩地道:「石鷲,你真行,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妙技。」郭英笑道:「的確不簡單,武功、內功、心思、記性以及開鎖的技巧,這五項集中在一人身上才能完成這件工作,舉世之聞,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伊絲妲拖了洛瓦斯基過來道:「石老大,你為什麼不早點想起來這個方法呢?白浪費了許多時間。」石鷲摸摸腦袋道:「老實說,先前我根本沒想到有什麼方法,這還都是小郭提醒我的。」伊絲妲望向郭英,他只一笑道:「人有時是需要一點鼓勵的,石老大先前的確沒想到能開倉庫,因為這件事引不起他的興趣,我只是引起他的興趣而已。」「你是怎麼引起他興趣的?」「石老大最感興趣的事,就是黑吃黑。
沙度夫連外國的使節團都敢搶劫。可見他平常一定常干這一套,因此他的倉庫中,必然收藏極為可觀,我這樣一說,石老大就來勁了,腦袋也活動了,手也靈巧了。」石鷲慢慢地推開了門,大家倒是真的吃驚了。
郭英先前說沙度夫常事劫掠窖藏必豐,只是隨口說說,沙度夫是俄國公爵,領地數萬里,手下養了幾萬軍隊,財富必然相當可觀,但是他們萬沒想到有如此之多。
門一推開,就是一片金碧輝煌的耀眼光華,那是日光從天窗的小圓孔中照進來映在寶石和金器上反射出的。
各式各樣的珠寶金飾,在地上堆積如山,窖中有著幾口木箱,堆放在另一邊的架子上,但這些黃金器皿和珠寶卻零亂地堆在地下,可見箱子已經裝滿了。
石鷲吁了一口氣道:「小金鈴兒,儘管你的金庫中堆滿了金塊,但是跟這兒一比可差多了。」伊絲妲道:「那當然,我們只是沙漠上的一個小邦,而俄國卻是北方的一個大國,疆土之廣、不遜於中國,我們怎麼能比呢?」郭英道:「疆土大小與財富多少是兩回事,俄羅斯人疆域雖大,卻全是窮脊苦寒的凍原,不能算是富有的,我相信他們皇帝的國庫,都不會比他這個私人的窖藏更富有,看來我倒沒冤枉他,沙度夫一直都在干著劫掠的行當,天方,天竺、大秦等東西來往的客商,他都下手,所以才會貯積這麼多。」石鷲道:「有道理,看這些東西就知道了,金珠首飾,大部份都是身上的佩飾,他不會拿錢去買的,因此最大的可能一定是搶來的!」雅麗絲道:「還是他以重稅苛征壓榨他的百姓勒索來的,他的佃戶百姓繳不出重稅,他的兵士就會把人家值錢的東西強行搶來抵稅,搶東西時,殺傷人命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是把東西搶來后,卻堆在這兒發霉!」石鷲笑道:「雅麗絲,你說錯了一件事,黃金有件好處就是不會因為發霉而跌價,把表面的霉擦掉,依然光輝燦爛,半點都不會減少價值,好了!小郭,你去找貢品,我來動腦筋拿走這些東西。」郭英嘆了口氣道:「黃金的好處是不容易貶值,但它的缺點是份量太重,別說把這些東西全部帶走,就是你想拿走他的百分之一,也能壓得你寸步難行。」這一說石鷲才泄了氣,恨恨地道:「他媽的,老子竟忘了這個問題,這麼說來,我們千辛萬苦地進來,也只能弄走那麼一點點了。」郭英道:「恐怕只有如此了;除非你有辦法把它們藏起來,以後再慢慢的來拿,不過這個機會也不多了,我們走了之後,沙度夫的死訊遲早會傳來,那時這些人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金庫,瓜分藏珍了。」雅麗絲在寶石堆里搜索著,這些寶石雖然都價值非凡,但沒有特別名貴的。
倒是郭英在一邊的架子上,找到幾個首飾盒子,裡面藏的東西很名貴,但那都是羅馬禮軍士所載的貢品,郭英要帶回去作證據,不能私吞的。
石鷲氣得滿窖亂翻,打開一些木箱,裡面則是金條和成對的金元首飾,雖然值錢;卻太占重量,也是拿不走多少的,氣得石鷲在窖中亂踢亂砍。
忽然,他在地上聽見了一個空洞的迴響,好像另有一個空間似的,倒是一楞道:「這地下是空的。」雅麗絲忙道:「恐怕是另外還有密室,藏著特別珍貴的東西,很多人的金庫中都另有天地的。」她跟石鷲很興奮,兩個人在地下找著,終於找到了一個平嵌在石板上的鋼環,平時被箱子壓住看不見,搬開木箱,就現了出來,這鋼環的作用只是拱起那塊石板而已!
石鷲用手一拔,石板倒是拔起來了,可是底下卻只有一個略低的小平台,裝著一具吊架和轆驢,與一個丈來見方的黑洞。
石鷲道:「這是什麼玩意?」雅麗絲道:「吊車是供上下用的,下面一定是秘密藏寶的地方。」郭英道:「我好像聽見水聲,不太像吧!」他的腳站在吊籃中,雙手吊住繩索,叫郭英把他慢慢地放了下去,直到十來丈深后,才彷佛到了底。
大約過了一盞茶光景,郭英忙絞動轆驢,把石鷲吊了上來,卻見他一身都是水淋淋的。
郭英道:「下面是什麼?」石鷲十分興奮道:「是百萬財富。」郭英道:「怎麼可能呢?還能把財富藏在水中?」「一點不錯,下面的水是流動的,而且直通到城堡外面的護城河,這下面的水很深,約有三四丈才到底!這只是一條通道。」「我實在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我知道這個洞是開來作什麼用的,沙度夫從外面劫掠來的財富,不願意讓人知道,他就從河上運到這下面,然後再用吊車吊上來。」「這不必要你解釋,吊籃和吊車本來就是搬運東西的,設在金庫中,當然是用來搬金銀的,難道你也打算日後偷偷地進來用船運走這些財寶嗎,那恐怕不容易,沒多久,沙度夫的死訊傳到。金庫就會被人打開,財富也會被人瓜分掉。」「我不等到那時候,現在就拿走!」「你當然可以帶走一些,但是拿不了太多的,因為人手有限,伊絲妲幫我取走貢品,你跟雅麗絲儘可能的拿好了,只是我要警告你一聲,不久后,我們可能要衝鋒陷陣,拚命斯殺,你們可不能太載重了!」「你放心,我回頭可以一點都不帶,空手幫你們押送貢品出去,但現在你們卻要幫幫忙,替我把財貨運下去!」「運下去,放在那裡?」「散藏在水底,過一陣子,我能分身時,再來到這兒取出來,這不就行了嗎?」「以後你還想再來!」「為什麼不能來,說不定我可以扮成個販馬的商人,在大漠上販一批馬過來,再悄悄地把財寶運回去,我問過了,這兒的馬匹,一半是從大漠販過來的!」郭英忍不住笑了道:「石老大,你的確是個天才,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居然把一切都想妥當了!」石鷲也笑道:「我本來就是個大盜,對於這種發財主意,腦筋動得最快了!」
於是石鷲再度下水,郭英和雅麗絲在上面幫忙,把一些較為值錢的珠寶黃金放進吊籃,吊了下去。
石鷲一件件地藏在河底,工作了將近半個時辰,他就上來了。
雅麗絲道:「才拿了一半,你怎麼就上來了!」石鷲道:「夠了!小郭的眼光很高,選中的都是極為值錢的珍品,人不可太貪心,留些在上面吧,要是一起撈空了,打開寶庫的人找不到多少藏珍。」「那就會懷疑了,我們又不能把洞封起來,他們很可能會到河底下去找的!」郭英拍拍石鷲的肩膀,目光射出欣慰的光彩道:「石老大,你是一個知足的人,也是一個聰明的人,更是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我答應你,等我們回去后,我一定陪你再來,把這些財富取回去!」石鷲道:「假如我太貪心,你就不幫我了!」郭英道:「那倒不是,你取的是沙度夫的不義之財,與我沒有關係,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應該幫你的,只是我認為不必徒勞往返了,如果你搬空了金庫,那河底的藏珍必然會被人發現,等不到我們來取了!」
雅麗絲不禁現出了慚色,她無法不佩服這兩個男人,他們的顧慮是對的,但她就不會想到那麼多。
自從她看到那麼多的藏珍,理智已被貪婪蒙蔽了。
一行人重新把金庫的門關好,然後再拍開洛瓦斯基的穴道,使他恢復清醒。
洛瓦斯基詫然地問道:「剛才是怎麼一回事?」郭英道:「副帥,很抱歉,請你原諒,這是爵士的吩咐,他說不希望任何人見到金庫開門的情形!」洛瓦斯基知道沙度夫對金庫的重視倒是沒有對這件事作什麼抗議。
然後他看看他們抬著的貢品問道:「各位就是拿了這些?」「是的!上面還有一份清單,請副帥清點以後簽個字!」洛瓦斯基一面清點,一面現出了艷羨之色,終於忍不住問道:「金庫裡面的財富很多嗎?」問完后似乎自己覺得不妥忙又補充道:「我只是好奇隨便問而已,當然這是我不該知道的!」郭英道:「本來我不應該回答這個問題,但為了報答副帥對我們多方的賜助,我破例地回答你,庫中的窖藏極為豐富,單以金幣而言,就是滿滿的幾十箱,另外還有各種的金銀器皿飾物等,堆得像座小山。」洛瓦斯基道:「真有這麼多的財富?」他的目中射出了貪婪之光。
郭英笑笑道:「爵士說,這不完全屬於他,還有一半是要獻給沙皇尼古拉陛下的。」洛瓦斯基嘆息了一聲。
郭英摘下了伊絲妲頸中的一串珍珠項練道:「副帥,這串珍珠是伊絲妲公主帶來的,相信你以前見過,也知道這不是寶庫中的,讓作為我們對你夫人的謝禮吧!」「這……這怎麼敢當呢?」「副帥!別客氣,我們還有麻煩你的地方!」「什麼事?」「有一件事,我們在事先沒有跟爵士談過,就是回程的問題,我們要帶那麼多的人質穿越幾道駐軍防線回去,恐怕不能像來時那樣方便了,因此想請副帥帶一標騎兵,幫忙護送一陣。」「這個恐怕不太簡單,沒有爵士的手令,我可不能隨意行動。」「其實這也不算違反軍令,爵士說過我們可以視需要隨時請求支援的,你想,他把開啟金庫的鑰匙都交給我們了,必然也會同意這個請求的。我們主要是為了通過那兩道不屬於爵士防線時方便,一旦到了伊凡元帥的防區,副帥就可以回程了!」洛瓦斯基摸摸那串光彩奪目的項練,由於羅剎遠離海岸,而西方的海洋不產珍珠,這是無上的珍品。
他在喜悅之餘終於點頭答應了。
最主要的還是郭英等人進入金庫之後,除了禮單上的物品外,並沒有多取一件,贏得了他的信任。
石鷲背負了兩口箱子,郭英伴著洛瓦斯基,兩個女的押后,來到外面操場上。
另外兩名司令官果然已經把全部的俘虜都押好在等候了。
只有巴里斯王子一個人沒有帶刑具,其餘的人都帶了腳練,形容憔悴!
王子見了他們,哇哇地大叫了一陣,卻沒有一個人懂得他的話。隨員中有翻譯人員,郭英卻沒有跟他們多說話,點交了之後,接收下來。
洛瓦斯基自己率了兩名騎兵,一行人在第二天就啟程了。
每五名人質乘坐一輛馬車,巴里斯王子單獨騎馬同行,這樣一大堆人,行動自然不會快速。
當天紮營時,郭英對俘虜們很嚴厲,仍然不許他們自由,派人看守著,而且對幾個不守規矩的人,照樣施以鞭打。
規石鷲忍不住道:「小郭!他們可是中國朝廷的貴賓,這樣對待他們,以後怎麼交代?」郭英一嘆道:「沒辦法,為了不使洛瓦斯基起疑,必須要如此,你別忘了,這批人質押到大漠上去執行死刑的囚犯,不能太優待的,相信他們脫離險境后,自然會諒解的,畢竟我是在救他們脫險。」「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實情,叫他們合作呢?我看他們中間有些人頗有反抗的意思呢!」「不行!我們在沒有脫險之前,絕不能泄露真情,石老大,你多費力,加強鎮壓防範,必要時不妨格殺。」「我真不懂,已經順利脫身了,你還要把洛瓦斯基拖著幹嗎?還要送他一串珍珠!」郭英笑道:「這可不像我們來的時候,輕騎簡從,可以悄悄的繞道而行,帶著一大批人質,還要通過幾道防區,沒有人護送不是太危險了。」郭英的顧慮沒有錯!
在行程的第四天,他們就遇上了一隊巡騎阻路,約有百餘人。
洛瓦斯基皺眉道:「很不妙,這是加太令伯爵的部下,加太令伯爵是爵士的死對頭,很難說話的!」郭英道:「副帥!你自己看著辦!必要時告訴他們真話,相信他們不敢留難的!」「那不行!加太令伯爵曾經擔任過駐羅馬公使,跟那邊的人關係很好,如果知道了我們擄劫了羅馬的王子,他一定會力加阻撓的!」「你可以說這是尼古拉皇帝陛下的旨意,他也敢違抗?」「這更不行,皇帝陛下只是暗中計劃,等事機成熟了才作宣布,現在卻不會承認的。」「那只有一個辦法,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盤問俘虜,否則事情就鬧大了。」但是事情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那一列騎兵已涌了過來。
沿瓦斯基衝上前去;跟那個領兵的軍官交涉,情形並不樂觀,似乎衝突要發生了。
郭英想了一下,把那個漢人隨員通譯找了來,然後對巴里斯王子簡單說明一下情況。郭英並沒有表明身份,而是以大漠之王伊加拉的代表身份說話,最後才道:「殿下,聽說加太令伯爵曾經出使過羅馬,殿下是否認識他?」巴里斯王子卻驚愕萬狀,一時難以相信。
郭英道:「殿下必須相信,沙度夫已經死了,大漠上大部分的王公都是反對他的,所以才千里迢迢,派我們來營救殿下,因為還要通過幾道防線,不敢向殿下說明真情,現在已面臨抉擇關頭,請殿下明說一聲,加太林這個人是否靠得住?可以信任他嗎?」「你是指怎麼樣程度的信任?」「假如他是殿下的朋友,我們就配合著擊殺洛瓦斯基,向加太林求助,請他讓人護送過伊凡的防區,否則只有幫助洛瓦斯基,把來人全部消滅,繼續混蒙過去。」巴里斯王子想了一下道:「郭壯士,我只能這麼說,加太林是認識我。但俄國人狡猾成性,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他若是知道了內情后,也許暫時會保護我,作為打擊沙度夫的藉口,敲榨一筆財富,如果知道沙度夫已死,那就難說了,很可能他會殺了我的,再去并吞了沙度夫的領地和財富,而後把殺死我的罪名,推在沙度夫的頭上。」「難道他不怕沙皇追究嗎?」
「沙皇不會追究的,因為沙度夫的行為,已經使我羅馬與俄羅斯結仇定了殺了我弄成死無對證,才能推卸掉羅剎人的責任,沙皇只會認為他有功,自然也不會去追究他并吞沙度夫的行為了。加太林這個人,貪鄙好貨,全無信義可言。」郭英一嘆道:「那只有幫助洛瓦斯基殺掉那些人了!」巴里斯道:「郭壯士,比較起來,自然是后一個辦法,只是必須要快,而且一個人都不能放過,否則加太林的大軍趕到,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這一點請殿下放心,我們會辦得很乾凈的,暫時還要委屈殿下一陣,而且還要在貴屬面前保持住秘密,再過幾天,到了邊境,大家才可以自由。」巴里斯點點頭。
郭英則把自己的人員再度召集,很快地作了一番指示。
然後伊絲妲和雅麗絲兩個人,就悄悄地繞向兩側。郭英和石鷲則雙雙飛騎,衝上前問道:「副帥,究竟怎麼一回事?」洛瓦斯基手指那軍官道:「這是布索夫上尉,是加太林伯爵屬下的巡騎隊長,他要我們到加太林堡去。」「去做什麼?你沒有告訴他說我們負有緊急任務!」「我說了,可是他要爵士的親筆通行公文作證明,才肯放我們通過,這是規定,凡超過十八人以上的團體通過一個城堡的防區時,都要這種手續的。」「你早不講,我們有公文!」石鷲拿了一個羊皮卷上前,似欲展開,那軍官也沒有防備,可是羊皮券中,卻是一支匕首,電疾剌出。
那軍官雖是身披重甲,但是石鷲的手法何等準確,匕首由甲縫刺入腰腹,直透腎孟,那是人身要害,布索夫痛叫一聲,由馬上栽下,一隻腳還掛在馬磴上,被馬匹拖著直走,情勢頓時大亂。
石鷲一刺得手,更不怠慢,口中高喊一聲,揮動手中的寶刀,沖入對方陣中,見人就殺,見馬就砍。
布索夫那一隊軍卒在毫無準備的情形下,更不知道如何抵禦了,一聲發喊,四千逃散,由於領隊的布索夫被殺,沒人指揮,自然潰不成伍。
十九洛瓦斯基慌忙的道:「郭公子,這是做什麼?」郭英道:「這是不得不然,這批俘虜絕不能到加太林那兒去,否則事情就會大糟!」「可是事後如何交代呢?」「把這些人殺光,消滅一切痕迹,然後拔腿一走,神不知、鬼不覺,不就行了嗎?」「有這麼多人目擊,事情掩不下去的!」「難道你的部下會把事情泄露出去。」洛瓦斯基有點頹然地道:「我率了兩百名騎兵出來,雖然都是我的親信部屬,但也無法擔保他們不泄露這件事,因為我們殺的是本國的兵士。」郭英道:「沙度夫爵士會替我們負責的,出發前他就交代過了,解俘回程時,斷然不能被外人所知,必要時不惜付之一戰,也要守住秘密,一切責任由他負。副帥,事不宜遲,快命令你的人參加截殺。」洛瓦斯基想想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用俄語大聲地發出了一道命令。
他所屬的一些士卒有些已被迫地參予戰鬥了,因為石鷲從雅麗絲那兒學了一句羅剎語,意思就是招呼大家動手,殺光這些狗娘養的。
於是有人受了傳染,早已殺了開來,有人則因為慌亂突圍,逃命的敵方首先向他們發動了攻擊,迫得還手應戰,那究竟只是零星的。
等到洛瓦斯基的命令一發,情況就不同了,那兩百名鐵騎全動了。瘋狂地追殺殘敵,驍勇無匹!
郭英一直伴在洛瓦斯基身畔,一半是保護他,一半也是監視他,目前還在羅剎境內,洛瓦斯基還是很有用的。
所以,他只含笑向洛瓦斯基道:「副帥!你這批部下真不錯,英勇善戰,個個以一當十。」洛瓦斯基卻苦笑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告訴他們,斬一首級,賞金幣五枚。
而且敵人身上的戰利品,全歸他們所有。」「難怪了,不過沒關係,我會替你向沙度夫爵士要這筆賞金的,不會要你自掏腰包。」洛瓦斯基道:「謝謝郭公子,我相信爵士會承認這筆賞格的,否則我就要破產了。」洛瓦斯基的賞格倒是奏了奇效,他們奮勇殺敵,不到盞茶時分,百名巡卒,有九十幾名成了無頭的屍體,連最初被刺倒的布索夫,也被人砍下腦袋來邀賞了。
只有五六騎,勉強突圍,逃向了南北兩個方向。洛瓦斯基急得大聲地指著叫道:「追上去殺掉,他媽的,一個也不能放過。」這次,他的命令卻沒有那麼有效了,大概此地離加太林的城堡並沒有多遠,他們若是追上去,很可能會落入對方的手中,那就真沒命了。
洛瓦斯基急得跳腳道:「糟了!糟了!我們必須快點走,加太林的大軍立刻就會來的,我們要逃到伊凡的守區,才能阻遏他們的追擊。」郭英卻放心地道:「不必擔憂,那些人跑不掉的。」洛瓦斯基道:「他們已經逃過山坡去了,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加太林的大營。」截回的只是馬匹和無頭的屍體,首級被掛在伊絲妲和雅麗絲的馬畔,六騎六級一個不缺。
郭英笑道:「我可以擔保,他們逃不到大營的,你看,這不是被截回來了嗎?」洛瓦斯基欣然地道:「原來郭公子還安排了伏兵。」郭英道:「既然我決心要採取行動,自然會安排妥當,不能有一絲缺失。」石鷲及時地補上一句道:「將來要進攻中原時,郭公子是大漠諸部的聯軍統帥,要統率十幾萬大軍呢?像這種小戰鬥稱得了什麼了。」洛瓦斯基臉現鐵色,神情中也有著一絲戒懼,顯然地,他想到大漠上的牧民有著這樣一個領袖,對羅剎而言,並不是好事。
他與沙度夫原先的計劃,並不是僅僅想與大漠上的牧民結盟攻打中國,也準備一舉征服這些回民,將西域納入羅剎疆域的。
大漠上若是有了這個精明的領袖,計劃就不太樂觀了,當然現在是不能採取行動的,因為沙度夫還在大漠被作為人質。
等沙度夫回到羅剎后,一定得設法除掉這個小夥子,這樣才能順利地吞併西域。
郭英見他眼珠亂轉,似乎已經猜到他心中想什麼,笑了一笑道:「副帥!雙方合作,在於相交以誠,若是誰在心裡想歪主意算計對方,結果吃虧的可能是自己。」洛瓦斯基心中一驚,連忙道:「郭公子說得對,我們是十分誠意的,一直到現在,都合作無間。」郭英道:
「最好是如此,沙度夫爵士本來在結盟會議上很受尊敬的,就因為他自作聰明,幾乎引起眾怒,當場把他給殺了,還是我伊加拉汗出頭說情,才將他保住了,要他提供一切的保證,否則,像他的隨身鈴印,以及金庫鑰匙等重要物品,不會隨便的交給別人的。」「是!是!郭公子放心,我們一定絕對具有誠意。」郭英冷笑道:「我也不怕誰搞鬼,也許我們的兵員不如羅剎的多,但是我們卻有一批專司狙殺的武士,他們的特長是單獨行動,突擊刺殺敵方的將領主帥,那一個人想玩花樣,首先就要注意他的腦袋。」洛瓦斯基不由自主的摸一下自己的脖子,對郭英生出了更多的栗懼。
那兩百名羅剎騎士在洗劫對方時,倒是十分徹底。
他們剝下對方的盔甲戰靴武器,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有人甚至於扳開了砍下首級的口,敲落鑲在口中的金牙。
而那些被殺的邏卒們身邊,居然藏有不少金幣、金飾以及珠寶等價值不菲的零星物件。
這些東西本不是一名士兵所應有的,可見他們在出巡任務時,若遇上了小股零星的商旅,也會搖身一變客串一下殺人劫貨的盜匪。
看了那些死者身邊的財富,以及那一群兵士們你爭我奪的醜態。
石鷲忍不住罵道:「他媽的!這群俄國佬比強盜還凶,連死人身上的東西都不放過!」
洛瓦斯基自己也感到不像話,但是卻無法阻止,因為這次屠殺是必須保密的,他必須讓部屬得到充分的好處,才能塞住他們的口。
郭英卻解圍地道:「這是必須的,我們要消滅痕迹,造成這批人的神秘失蹤,因此不能留下任何的形跡!」洛瓦斯基連忙道:「是!是!我們必須連屍體都毀滅,不能留下一點東西。」由於郭英連連做眼色,石鷲不再說話了。
等那批兵士們劫掠飽了,地上橫七豎八,都是赤條條的屍體,洛瓦斯基才吩咐挖一個大坑,把百來具屍體埋了進去。
死掉的馬匹剝皮取肉充食,活的馬匹帶走。
忙了一個下午,總算清除了所有的痕迹。
郭英吩咐連夜開拔啟程,因為這一支巡邏隊久出不歸,加太林一定會派人出來尋找,他們必須及早離開。
這一次倒是沒人埋怨。
那些發了一筆小財的兵士們也都心甘情願地上路,他們自然也知道利害,若是再碰上加太林的軍隊,亂子可鬧得大了。
疲兵走了一夜,約走下了五十里路,天亮時來到一座小山丘下。
洛瓦斯基道:「好了!再過去就是伊凡將軍的防區,那是我們自己人,可以休息了。」
郭英等人倒還好,但是巴里斯王子的隨員們由於長日的監禁,十分衰弱,再經一夜的跋涉,雖然不要他們步行,也累得可以了。
因此也同意紮營休息。
俘虜們已經點交給郭英,監視警戒的工作也交給了他們。
郭英只帶了二十幾個人來,要照顧五十來名俘膚,是很辛苦的事,而且部分俘虜還有趁機蠢動的事。
幸好巴里斯王子向部屬們作了一番曉喻,並沒有對大家說實話,只說中國大清朝廷已經派人到大漠上接洽,付出了贖金,贖取他們的安全歸去。
他勸大家忍耐,不日即可獲取自由,等自由后,大家再作合理交涉,目前宜作忍耐,並與押送人員多合作。
這番談話總算安定了俘虜們的心,大家安心的休息了。
洛瓦斯基的人是隔開的,郭英不准他們過來。
因為人質中還有十來名婦女,郭英明說羅剎士兵的軍紀不佳,對婦女們的行為尤其粗暴,立營時就劃定了界限,聲明除了洛瓦斯基本人外,任何一名軍官或士兵,只要走過界限就立予格殺。
洛瓦斯基知道自己部屬的德性,倒是答應了,而且還派了幾名糾察隊員,協助守衛界線。
可是他的那些部屬實在太沒紀律,特別是在一場大收穫之後。
剛休息下來,他們立刻就拿出隨身攜帶的烈酒,開懷暢飲慶祝,沒多久,就有幾個醉醺醺的士兵過來了。
這幾名士兵是被指定作糾察隊的,就駐紮在界線附近,看見女囚帳中的女囚們休息更衣,已經耐不住。
又有幾名女囚利用休息的機會,燒了幾桶熱水沐浴凈身,或是在略為掩蔽的地方,褪衣方便。
所謂略為掩蔽,只是對正面而言,對那些邏守在界線附近的羅剎兵而言,卻不是秘密。
因為他們本來就喜歡接近女囚,鬼鬼祟祟地偷窺春光,這一來更令他們色心大動。
正在值勤的這一批還好一點,交勤休息的就不安份了。
有五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悄悄地爬了過來。
那些值勤的兵士是故意裝作沒看見,因為是自己同伍的夥伴,自然樂得方便。何況他們還有默契,等這一批人樂過了,就會替他們守值,讓他們來享樂一番。
這十來名女俘是較為高級的女官或眷屬,姿色秀麗。
在沙度夫堡時,因為被囚於內堡,只有一些高級軍官可以接近,沒有被蹂躪致死。但是那些兵士們卻垂涎已久,逮到機會,自然不肯放棄。
但郭英卻是有心人,早已經注意到這批傢伙鬼頭鬼腦,不懷好意了。吩咐了伊絲妲和雅麗絲密切注意。
雅麗絲是風月老手,祭神觀色,也早已洞悉他們的企圖。
當那些女囚們在寬衣或便溺時,她原可提出警告,叫她們多加註意的。
可是她偏偏不聲不響,只約了伊絲妲、小倩,以及另外兩名女侍,悄悄地躲在另一座帳篷中。
等那五名士兵越過界線,伊絲妲就要行動了。
雅麗絲按住她道:「等一下,他們是糾察隊,有時是可以過界巡視的,等他們有進一步行動時,我們再出手,封住他們的口!」那五名士兵掩掩藏藏,來到了女囚帳篷前,他們倒是獵艷的行動能手,每個人都帶了長劍!
突然沖了進去,用長劍比住了幾個女俘喝道:「不許動,不許出聲,否則就殺了你們!」那些女俘們都全身赤裸,互相為對方擦洗身體。
她們經過一夜跋涉,能夠有桶熱水擦擦身子,已是最大的享受,那知會突然闖進一批煞神來。
不過她們也飽經凌辱,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因此只以漠然的眼光望著他們,既沒有發出驚叫,也沒有任何動作。
那些士兵們十分得意,各自找了一個對象,抱在手中,一面強吻上去,一面伸手在她們身上摸索著。
由於對方沒有抗拒,他們也大意地放下了刀。
就在這時候,帳蓬外黑影一閃,雅麗絲她們竄了進來,利劍一揮,有兩個人已經掉了腦袋。
熱血濺在那名女俘身上,才把她們嚇得叫了起來。
叫聲中,又有兩個人飲刃而死,只有一個傢伙見機,連忙挾起手中的女俘,撈起了劍比在頸上。
然後厲聲朝雅麗絲叫道:「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她!」雅麗絲哈哈大笑道:「你儘管下手好了,漢子,別忘了她們只是俘虜,她們的生死我並不關心。等你殺了她后,我可以再把你斬成十幾塊!」那個士兵一怔,殺死了他手中的人質的確不足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於是連忙向後退去。
不過卻將那個女俘挾在自己的胸前作為盾牌。
雅麗絲正要追上去,忽而伊絲妲把她攔住了道:「沒關係,讓他出去好了,郭英他們來了。」那傢伙到了帳外,還是往後退,口中卻大聲發出了召喚,大概是請求同伴的支援,那些邊疆上的哨兵果然集體涌了過來,也有近十人之多。
那個傢伙由於看到同伴們到來,心中大寬,把手一松,放開了那名女俘,但是他卻忘了自己已經把下裳脫掉了,下身也是光溜溜的。
這一放開,醜態而出。
那些趕來支援的哨兵們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個傢伙以為自己已經死裡逃生,也跟著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后,他突然想起,在帳蓬中還有四名同伴被殺死了,忙又停止了笑,指著帳篷大叫。
他叫的羅利語,大意是說其餘的同伴被兩個女的殺死了,叫大家快去報仇!
匆促間,他沒有說清楚,那些兵士們以為是被女伴們反抗而殺死了,立刻一哄而前,十分起勁。
對同伴們的被殺,他們並不關心,只是想藉此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抓起幾個女俘來享受一番。
連那個死裡逃生的兵士都是這樣想,所以他赤著下體,拿著劍,又想去捉那個被他挾持出來的女俘。
那個女俘被他推倒在地,這時正爬起來。
他發出了喝喝的淫笑,聽見帳蓬中傳來了呼喊聲和搏鬥聲,心中還在得意,想著--這下子那兩個女的可有樂子了,一定會被剝得精光的。
我先找這頭雌羊樂一樂,然後再進去,找那個金頭髮的雜種母狗,他媽的,她雖然凶,可實在撩人!
一面想著,一面接近了那個女俘,伸手又要去抓人,忽地一聲低喝:「混蛋,你想死了不曾!」接著一道寒光掠來,直襲下體。
喝聲是他們的主帥洛瓦斯基的,使他呆了一呆;寒光是郭英的長劍,這時正緩緩的收回鞘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胯下,因為剛才感到一涼后,似乎有件東西掉下去。
先是摸了一手鮮血,低頭一看,正好月光明潔,他看見自己腳下有一團血肉;卻是具男人的生殖器。
接著他想起這是從那兒掉下來的了,而且也感到了澈心的痛楚,大叫一聲,倒了下來。
郭英根本不去理他,卻脫下了身上的外袍,裹住了那個發抖的女俘,同時沉聲道:「副帥!
你的部下軍紀實在太壞了,這些哨兵還是負責警衛的,他們居然放棄了職守,越過界限來侵犯女人!」洛瓦斯基是被郭英去拉了來的,他當然感到很難堪。
因為這些部下實在替他塌台,可是郭英當他的面,處決了他的部屬,也叫他很難堪。因此,他也沉著臉道:「他們不過是找那些女俘們樂一樂而已,我們一向有個例子,對於戰俘是視作戰利品,可以任意處置的。」郭英道:「我們大漠上也有這個習慣和例子。」「那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部下?」郭英笑道:「因為我們已經口頭約定,立下界限,他們侵犯到我的財產,我有權處死他們。」「他們幾時侵犯到你的財產?」「在大漠上,女人就是財富,這些女奴又年輕、又美麗,而且來自羅馬,可以賣出很高的價錢!」「你不是要押解他們回去祭旗嗎?」「男俘才會處死,大漠上是不殺女人的,誓師祭旗時,尤其不殺女人。這些女俘要視作財富,分給那些王公的,所以不能受到侵犯!」洛瓦斯基語為之塞,那個兵士被閹割之後,由於沒有止血,胯下血流如泉,已經活不成了。
洛瓦斯基狠狠地在他屍體上踢了一腳,以表示內心的憤怒,然後快步走向帳蓬,因為那兒的喧嘩聲剛靜下來,他又有了不祥的預兆。
當郭英把他從大營中拖過來的時候,邊界上還留下了一名哨兵,其餘的都趕了過來。遠遠的也看見他們進了帳蓬,洛瓦斯基太了解自己的部下,若是他們得了利,此刻一定會像一群鴨子般吵個沒完。
現在居然會如此寂靜,那就表示情況不樂觀,他們多半是被人制住了。
可是等他掀開帳蓬一看,整個地怔住了。
帳蓬中倒滿了屍體,斷頭殘肢,死狀極慘。
有十來名是身披戰甲,是在值勤中作戰被殺,有五名則是衣衫不整,想是先前來偷香的那一批。
營帳中有七八名女俘,都是赤身裸體,呆立一旁。
伊絲妲和雅麗絲則雙雙並肩執劍而立,小倩和另一名侍女也都執著利劍,分據營帳門的兩側。
劍上鮮血還在滴!
洛瓦斯基用了極大的努力才使自己安定下來,大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雅麗絲道:「副帥自己應該明白!」洛瓦斯基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頓了頓才叫道:「就算那五個人違紀該死,可是另外那些人正在值勤,是來維持秩序的,你們怎麼也殺了他們?」伊絲妲冷冷地道:「他們要殺我們,為了自衛,我們自然只有回手了!」「怎麼可能呢?他們又不是不認識二位?」伊絲妲冷笑道:「我也不明白,他們即使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也應該認清我們在沙度堡中的表現,在那麼多兵馬的包圍下,我們也不在乎,還會怕這幾個人嗎?可是他們一進來,揮刀就砍,舉矛就刺,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我們只有反擊了……」洛瓦斯基一窒道:「經過就這麼簡單?」郭英在旁道:「副帥!我們在後面看見他們進帳篷的,未聞呼喝聲,只聽見戰鬥聲,而且這些屍體手中都握著出鞘的兵刃,想必情形就是如此了!」洛瓦斯基也冷笑一聲道:「我對自己的部下十分清楚,他們沒有那麼勇敢,也許他們一開始看見只有四個女的,過分輕敵,但被殺死幾個后,其餘的人一定是回頭要逃生,你看這三個人倒地的方向都不一樣,他們分明是在撤退時被殺死的!」小倩在一旁道:「不錯!他們轉身想逃時,被我們守在門側突擊而死。喉頭一劍,死得很俐落,沒有痛苦!」洛瓦斯基怒道:
「他們已經撤退了,便不該再殺他們!」伊絲妲道:「我們的作風一向是,戰況既興,對敵人決不姑息,我若是放那三個人走了,他們一定會召來更多的人,我們的人太少,所以放不得!」「公主!你有沒有弄錯!我們不是敵人,是護送你們過境是的盟友!」伊絲妲冷笑道:「你們這種盟友令人不敢親近,而且我們已經有約在先,你的人過界就殺無赦,他們越過了界限來到這邊,就是該死!」「公主!你要弄清楚,這是誰的土地上!」「我知道是你們的土地,可是沙度夫爵士授權給我們前來行事,我們所在的地方,就享有不受侵犯的權利,誰若侵入進來,我們就對誰不客氣!」洛瓦斯基怒向郭英道:「郭公子,這是你的解釋嗎?」郭英道:「不錯!這不但是我的解釋,而且還是我的命令,是我要她們守護在附近保護女俘的,更授權給她們,對侵入的人一律殺無赦!」「郭公子是有心跟我們過不去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對貴屬下的風紀很不信任,所以在事先就跟副帥約法三章,副帥的誠意使我很感激,因為你還派了糾察隊在這兒防守界限。那知道出毛病的也是這一批糾察隊員呢?發生這種事,敝人很遺憾,但責任不在我們,相信副帥也不會怪我們的。」「不怪你們,難道怪我不成?」郭英正色道:「嚴格說來,責任應該是副帥的,因為你沒有好好地訓練他們,我再說句不客氣的話,假如羅剎的軍隊都是這種紀律,我們也不敢談什麼合作了,因為你們打仗時一定會失敗。」洛瓦斯基怨聲道:「郭公子,你竟敢如此看不起我們!」
「是你們的表現太差,從我到達沙度堡那一天開始,我對你們就充滿了失望,你們蠻橫、不講理,散漫無紀律、貪財、好色。這樣的軍紀絕難成事,所以這次回去,我見到沙度夫爵士,一定要告訴他,請他好好地整飭一下軍紀。」洛瓦斯基明知道這些是事實,但他素來以大國上將自許,居然在這些大漠牧民之前受奚落教訓,這是十分難堪的事。
因此,他一沉臉色道:「郭公子,敝人是基於友誼,才護送各位前來,現在各位不領情,就沒有維持友情的必要了。」郭英冷笑道:「副帥是打算停止護送的任務了?」「不錯!你們一下子殺死了我二十名戰士,我對部下很難作交代。」「他們違反軍紀,被陣前處決,這根本不需要作交代,相信這一批軍隊以後也一定會規規矩矩的了,軍紀之不振,就是主管缺少嚴格執行的魄力。」「郭公子要教我如何帶兵了?」郭英正色道:「那倒不敢,但是副帥也必須承諾,貴屬下軍紀實在太差,假如貴屬下是這種風紀的話,我會回去告訴所有的王公,取消合作之議了。」「軍隊只要能打勝仗就行,跟軍紀有什麼屁的相干!」郭英冷笑道:「關係太大了,軍紀不好的軍隊,絕難打勝仗,如果靠著這樣一批人去作戰,絕難與中國的大軍抗拒,對沒有信心必勝的仗,我們不能冒險,這是一;再者,我們軍中有許多女戰士……」「什麼,女人也要上前線作戰,她們能做什麼?」雅麗絲怒道:「洛瓦斯基,你敢看不起我們女人,你的那一批膿包部下,就是被我們四個女人宰光的,你要是不服氣,我們一對一比比看。」洛瓦斯基自然不敢跟雅麗絲交手,他對這兩條母大蟲的厲害是領教過了,因此只有嘿嘿乾笑。
雅麗絲因為不明白郭英的目的何在,對洛瓦斯基沒有作進一步的相逼。
郭英道:「我們的女戰士不但饒勇善戰,而且個個年輕美麗、壯健婀娜,如果她們與貴屬下並肩作戰,誰敢保證不受干擾,所以我要堅持軍紀為合作第一要件。」洛瓦斯基何嘗不明白這些事實,只是口頭不肯認輸而已。
郭英頓了頓又道:「當然,這跟副帥一個人要求是沒有用的,我回去會跟爵士提起這一點,列入合作的條款內,而且限制改善,互相派員點校視察,滿意了相互成約。」洛瓦斯基一聽還要由對方派人來校閱部隊、考察軍紀,差點沒氣破肚子,但是他也不敢再開罪這些人。
因為他想到沙度夫還在對方手中為質,此時惹翻了他們,合盟就要告吹,沙度夫的性命也可能不保,他負不起責任。
所以他忍氣吞聲地道:「這一切都要爵士作主,與敝人無關,敝人只是負責護送各位一程路而已,最多今天宿營一天,明天就到伊凡將軍的駐營地了……」郭英笑笑道:「伊凡雖然是爵士的部屬,卻與副帥等不太融洽,副帥才不敢見他。」「誰說我不敢見他,笑話,彼此的地位雖然相等,但他是外駐的,怎能與我相比,我是內駐主堡的司令官,主帥不在時,就由我代理主帥。」「那是另外的問題,主要的是你這次卻不敢見他,因為他見到你的部屬們不但雙盔重甲,而且還多帶了一份兵器和騎馬,一定會奇怪追問來歷……」洛瓦斯基心頭一震,覺得不太對勁了,因為這一批戰利是掠自他們羅剎本方的同僚,真要追索起來,還是很重的罪名。
雖然那是郭英首先發動的,但是哪些邏卒的軍備細軟,現在都在自己的部屬身邊,郭英來個矢口否認或是倒打一耙,咬自己一口,那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他的神色極為不自然地道:「郭公子,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郭英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告訴你,我們不便去見到伊凡將軍,最好還是麻煩副帥多辛苦一點,直接送我們到大漠,見到爵士后,再護送爵士回來。」洛瓦斯基連忙搖頭道:「不行,我們並沒有準備長途行軍,給養裝備都不夠。」「給養沒問題,你們還帶了回程的糧秣,足夠維持到大漠的,進了大漠,我們自然給你補充。」「率軍進入邊界會引起糾紛,連爵士也只能帶幾個人,喬裝商旅才能過去。」「但有我們護送伴行都沒問題,我們可以避開守軍,直接進入大漠,一路都是自己人。」「還是不行,我的部下們只知道到伊凡諾市的轄區就回頭,不肯多走的,尤其是他們發了一筆小財,急著要回去。倒是你提醒我,我的人見到伊凡是不太方便的,我就送到此地,明天一早,我就拔營回去了。」「副帥!回程時若再碰上那邊的巡邏隊又怎麼辦?他們見一百個人久出不歸,一定會來尋找的。」洛瓦斯基想了一下道:「沒關係,我可以多繞些路,避開他們就行了。對不起,郭公子,我只送到此地為止,以後的路你們自己保重吧!」他回頭就走,郭英也沒辦法了。
郭英是希望拖住他直到邊界,甚至於深入大漠,然後就扣下他們,根本不放他們回來。
因為這批人還可以作為劫殺使節團的人證和嫌犯,解送北京就審,然後再出朝廷知會羅馬大秦,同羅剎提抗議交涉,或興師問罪。
洛瓦斯基這一批人最理想,人數不多,地位不低,在羅剎境內,一切都夠應付了,過了邊境,制服他們也不難。
若是到了伊凡將軍的防地,他一定會問東問西,說不定還會派出大軍去迎接沙度夫,那就麻煩了。
所以郭英故意殺死這批人,鬧點事,是想抓住洛瓦斯基的把柄,叫他乖乖聽話。那知道這一次卻不靈了。
洛瓦斯基說什麼也不肯多走一步,倒真成了弄巧成拙。
當然,憑目前的實力,是足可一戰的,因為對方雖有百餘人,但是大部份都醉倒不能動了。
自己這一邊除了有二十來名絕佳的戰士外,還有巴里斯王子的十幾名隨員,都堪一戰,足夠把對方放平下來。
只是這一戰殊無必要而已。
他正待招呼那些女俘們放寬心,忽聽得外面洛瓦斯基一聲吼叫,接著那邊的軍營也亂了起來。
連忙過去一看,卻見石鷲正補上一刀,把洛瓦斯基的首級砍下來,而巴里斯王子帶著隨員們,也都披上了戰甲,沖向羅剎的營中。
他連忙問道:「石老大,這是做什麼?」石鷲道:「事情不太妙,疏勒汗的兒子不相信我們會成功,偷偷逃到了羅剎的境內,找到了伊凡諾市,把一切的經過都告訴了。伊凡立刻點集了五千大軍,西行來攻擊我們,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可以來到,我們必須先解決了這批人,然後再謀應付之策。」「這是誰遞來的消息?」「大汗!他和夫人率了四十名好手,設法在途中阻攔一下,但是五千鐵騎,恐怕難以抵敵,所以派個人緊急通知我們應變!」郭英很沉著,略一沉思道:「好!先擊殺這些人,奪取他們的甲胄馬匹,無論男女,全部披掛應變。」石鷲一笑道:「殺人的事,不勞吩咐我早就安排好了,保證一個都跑不掉,只有以後的事,我可不來勁,還是你去指揮吧!」一回頭他又跑了。
這時雅麗絲和伊絲妲等人也出來了。
郭英簡單地指示了行動,她們聽見斯殺,比什麼都起勁,一陣風似的卷進了敵營!
那是一場慘烈的屠殺,大部份的羅剎兵士,都是在醉夢中被砍掉了腦袋,這多半是由巴里斯王子和他的隨員們下的手。
他們因為半途被截劫,被俘后又備受苛虐,內心充滿了怨憤,出手絕不容情。
而且石鷲也交代過,絕不能留一個活口,每一個敵人都必須梟首。所以他們殺的很賣力。當然也有一部分清醒的,那是由石鷲帶著人對付。
這一批大漠的戰士是伊絲妲由族人中精選出來的好手,長於搏擊狙殺,行動矯捷,也不是這些羅剎兵能抵抗的。
一百多個人很快就全部消滅了,郭英根本沒動手,他在高坡上觀察地形后,迅速把八人集進中軍大帳內會商。
大軍即將來到,伊加拉汗阻攔不了多久,退卻也不行,要回到大漠去,只有一條路,回頭逃的話,只有越深入羅剎境內,更是死路一條。
唯一的辦法是消滅敵人,急速取道邊境,返回大漠那樣子就不怕再有追兵了。
巴里斯王子問道:「對方有五千人,我們抵擋得了嗎?」郭英沉著地道:「我看過地形了,只有這一片坡地可以運用,所好的是這個地方長滿了蔓草,又正值深秋草枯之際,誘敵深入,可以用火攻。」「火攻!對付少數人可以如此,對方的人手比我們多出幾十倍,火攻有用嗎?」「雖然不能將他們全部葬身火窟中,但至少可以削弱他們的一半實力,最重要的是可以互調個位置使我們換到東邊的方向,向東邊推進,留敵人在後面,集中精銳,邊走邊戢,一直退回到邊境去,只有百來里途程一直逃回去就行了。」「這個計劃成功的機會不太大。」「是的,卻是唯一的辦法,王子殿下,你和你的人都要披甲騎一匹馬,帶一匹馬,我給你兩名嚮導,等到突圍開始,你們搶先行動,一直奔向邊境,不要管後面了。」「那怎樣行!應該大家一起行動才是。」「王子!你的人久經拘囚,體力衰弱,戰力大減,因此你們留下幫不了太多的忙,反倒要我們分心來照顧,你們突圍出去了,我們的行動反而方便,能殺則殺,不能殺則逃。我看這一片漠野,倒是十分理想,亂草叢中,石塊高低不平,不利於馬行,除了一條大路外,騎馬通行很難,因此,我們有十幾個人攔住路口,他們人多也沒有用,我的計劃也許危險性大一點,但尚可一試。」巴里斯也提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只有同意了。
他們這邊加上婦女也不過八十來個,可是郭英指揮得非常有效率。
他把人分散為幾組,盡量砍集枯枝野草,綁紮成捆,澆上了石油,堆放在營區四周,同時也把那個來報訊的人叫來,把計劃告訴他,要他回去通知伊加拉汗,配合行動。
也不過才布置了大概,蹄聲雷動,追騎已近,好在並不快,那是由於伊拉加汗帶了人,在路上不住地襲擊騷擾之故。
又過了頓飯時分,伊加拉汗與柳青青雙騎飛至,都是混身浴血,喘息不止。
郭英連忙上去問道:「大汗,王妃,怎麼只剩二位了?」伊加拉汗道:「還有十幾人在前面阻敵斯殺,其他的人則是被衝散了,損失倒沒幾個,我帶來的人都是武林高手,這些兵卒是殺不了他們的,只是敵人都是騎兵,成排的衝上來,我們殺不勝殺,你們這裡怎麼樣?」「已經布置好了,就等大隊來到迎戰斯殺!」柳青青駭然道:「什麼,迎戰斯殺,你們瘋了,一共才幾個人,能與五千騎兵對抗!」伊加拉汗傲然道:「沒有五千了,最多只有四千五,我們一路襲擊,大概消滅了他們五百人!」柳青青道:「那也只是去了一成而已。」郭英道:「我不是叫人去通知二位,配合我的作戰計劃了嗎?」伊加拉汗道:「我沒來得及問他,因為一直都是在拚命斯殺?唉!今天我方知道武功再高也沒有用,我自負神功蓋世,天下無敵,可是在軍馬陣上,也只能殺幾十個人,仍然被人沖得人仰馬翻!」柳青青道:「好了!你別吹牛了,我們快聽聽郭英是什麼計劃吧!」郭英道:「來不及細說了,二位沒受傷吧!」伊加拉汗笑道:「怎麼會受傷呢,我的護體神功已練透第九重天,全身刀劍不傷,我挨了十幾刀,只割破了衣服,連汗毛都沒掉一根!」郭英道:「那就好,請二位也幫忙押住后陣,等人質突圍后,我們守住陣腳!」伊加拉汗也來不及問詳細,因為前途又退下來幾個人,都是伊加拉宮中的金劍士,也是從中原招募來的武林高手。
他們都是徒步的,那樣行動較為方便,每個人都是血淋淋的,不過都不像受傷的樣子!
那些鮮血顯然也是由敵人身上流下來而濺上的。由此可見斯殺的激烈。
郭英由藏身處出來,將他們召了過去,沒多久,後面羅剎的追騎也沖了過來,人馬都披重甲,長矛前舉,埋頭猛衝。
伊加拉汗道:「他們就是用這個辦法把我們沖潰了的,否則的話,就仗我的一批人,也足可將他們阻在路上,難越雷池一步。」郭英但笑不語。
伊加拉汗不服氣道:「你可不相信他們的厲害。」郭英道:「這種鐵甲騎兵衝鋒陷陣是銳不可當,但是有辦法抵制的,宋時的金人拐子馬也是差不多的戰術,而且,二騎相連,更為厲害。結果岳家軍以鉤鐮刀,伏地專砍馬腿,一騎倒,二騎不能行,大破金兵。現在他們雖沒有相連,也不難對付,仍是砍馬腿,只要砍一條腿就行了,腿斷馬倒,只要路上倒下幾十頭馬,塞滿路面,後面的騎兵就無法通行了。」柳青青道:「你聽聽,自己還吹什麼沙漠之王,馬戰天下第一呢,連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出來,一味去殺人,那有什麼用,你一個人一支劍,殺得了多少。」伊加拉汗道:「青青,你別說我,你自己也不是一樣,只會施展輕身功夫,凌空殺人。」這時前面的騎兵已經進入營地,但見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斷頭的殘屍,都是他們自己人,卻不見一個敵人。
他們不敢再前進了,等候大隊主帥的到來。
伊凡諾市的大軍隨後到達,到營房內一看,由於不留一個活口,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尤其是找到了洛瓦斯基的屍體后,更是暴跳如雷。
不過,他們也進入到郭英的那些人質所居的帳篷,看了遺留下來的衣物,多少也猜到了一點。
郭英他們已經騙到了人質,由洛瓦斯基護送前來,但是先得到了自己率兵趕來的消息,所以突擊殺死了洛瓦斯基,帶著人逃走。
他怒火衝天地叫道:「血沒有乾、屍體也沒有硬,他們逃不了多遠的,追下去,殺光這批狗雜種!」有個部下道:「大帥!我們的戰士已經追了一夜,途中又受到一批流民的攻擊。血戰終宵,人馬都疲了,不如休息一下再追,反正他們再逃也在羅剎境內,跑不掉的!」伊凡諾市怒罵道:「放你媽的屁,那批殺囚雖然跑不掉,可是再過去,就是別人的轄區了,落在人家手裡……」「功勞被人家搶去不說,我們還有縱敵之罪,你要知道,那批人從我們這兒過境去的,媽的,你還派了兩個嚮導給他們!」這明明是他自己的指示,卻怪到部下的頭上。
那個部下不敢多說,退過一邊。
伊凡諾佈道:「趁著這裡還有糧草,大家下來喂馬,一個小時后再上馬急追!」那些士兵們聽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齊都發出了歡呼,他們下來后,又開始搜括死人身上的財物,你爭我奪,亂成一團。
伊凡諾布瞧著不像話,又著人出去鎮壓,忽然一支火箭飛空而來,接著萬夫齊發,都帶著閃亮的火焰。
箭落在帳蓬的糧草上,那兒都澆了食油,立刻熊熊火起。
伊凡諾布叫道:「不好,我一來就覺得不對勁,這種地方怎麼會滿地都是油呢!我們中計了,快退出去!」他若是從容指揮還好一點,可是他怕被燒死在營中,第一個搶先跑了出去,他自己這一跑,其他的兵士也亂了。
亂中自相踐踏,整個營區亂成了一片。
更苦的是那些戰馬,為火光所驚,也在營區內亂竄。
而營外的亂箭更急,火勢越燒越烈,就這樣人踩人,馬踩人,而後倒地被燒死的,以及被亂箭射死的,簡直難以計數。
還好這原來只是一個準備三百人棲息的營區,無法容納太多的人,還有一半的人在旁鄰搭營。
但這邊的人衝過去,把那邊也沖亂了。
更因為這邊有死人,有洋財可發,人人都想撈一份,也有不少擠過來的,所以便亂成了一團,死傷劇烈。
伊凡諾布等到亂勢過去,鳴號召集所部,重新清點人數,整頓所部,不禁叫苦連天。他出發時帶了五千騎兵,那是他所有的精兵,沿途受到了攔阻襲擊,去了將近有五百人可是現在卻只有兩千人左右了,其中還有一半是負傷的和沒有馬匹的。
前度受襲,還看見了敵人,這次卻連對方一個人影都沒看見,就平白折損了六成的部屬伊凡諾布憂心如焚,他知道這下子自己是完了,說什麼也無法挽回自己這次的過失,除非能把敵人全部消滅。
那樣或許還可以將功折罪。
幸好的是沙度夫已經死了,沒有主帥,自己上面一時沒有了頂頭上司來治罪,將來對朝廷,可以捏報一些戰況和戰績,以資彌補。
但是戰績不能平空捏造的,至少得有幾顆敵人的首級拿出來抵數,所以他在痛苦中,倒沒忘記作了個決定。
留下了一半負傷的人,在這兒整理殘餘,一面派遣了二百人,飛馳沙度堡,查詞究竟,報告洛瓦斯基的凶訊,以及請求他們派人來收拾殘餘。
他自己則親率八百騎,回頭急追敵人。
他知道敵人不會太多,加起來不到一百人,再加上在沙度堡提出的人質俘虜,也不過是一百多人。
有八百鐵騎,一定可以吃掉對方的。
他更判斷敵人不會退回到沙度堡的方向,必然是向邊境方向急逸,要追就得趁快,因為距離只有一百多里了,若不趕快追上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伊凡諾布的判斷沒有錯,他追到天亮,居高一望,前面一片浩浩蕩蕩的馬群,足足有一千多頭。
那原是他們的戰馬,昨夜混戰中被沖逃了出來,卻想不到被敵人捉去了,難怪他派人出去尋找失馬時,只找到了幾十頭。
原來全被弄到後面來了。
但伊凡諾布又想不到,敵人要趕著那一群戰馬做什麼?他們需要戰馬來代步,一人有一匹也夠了,現在他們一個人卻要牽著五六頭馬,那反而會成了負擔,跑不快了。
一個參謀軍官道:「他們是牧民,馬匹就是財產,他們得了戰利品,自然捨不得放棄,要趕回去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伊凡諾布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下子可是一念之貪,送掉他們的性命了,若是他們每人只帶一頭戰馬作為備份,加速疾馳,在領先三四個小時的情況下,我們可能追不上他們,現在可保證可以追上了。」那個參謀道:「將軍,雖然已經可看到對方了,但他們最少還領先在半小時騎程之前。我們的馬匹一夜都沒有好好休息,已經有了疲態,恐怕還是難以追得上。」「追不上也要追,那怕跑死了馬匹,也不能放過他們,若是給他們跑回邊疆去,我們都別想活了,所有的軍官,一律都砍頭。」那個參謀不敢說了,追究起夜來的失敗,伊凡諾布是責無旁貸,幾個高級軍官也會受到處分。
但大部份的人卻是沒有罪的,最多會編散到別的部隊中,待遇差些罷了。
但是伊凡諾布惱羞成怒起來,先砍掉一批人泄忿,卻是十分可能的事。
於是伊凡諾布下令急追,而且還頒下了重賞,殺敵一級者,獎金幣五十盧比,升一級,以此類推……這個宣布沒有人會懷疑,因為大家都知道沙度夫爵士已被殺死在新疆,堡中那大批的藏金即將易主。
伊凡諾布只要能殺死敵人,為爵士報了仇,就是建下了奇功,順理成章地接替了主帥的地位。
本來追殺幾十個敵人,揭發郭英等人冒充陰謀,用不著率領五千鐵騎的,伊凡諾布另有私心,想率軍回去,鎮懾同僚,取代領導地位,才傾精銳遠出。
那知事與願違,在半途上出了這麼大的漏子,假如不建功回去,連腦袋也難保了。
只要能把對方全部消滅,伊凡諾布仍然可以揚眉吐氣,誇大戰果而成為沙度堡中的主人,那筆賞格也不會落空。
而五十個金盧比更是一個誘人的數字,因為他們一年的薪餉,也不過是五六個而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一來,大家都提高了鬥志,振作精神,策馬追去。
在前面的郭英也備受埋怨,他在夜來的埋伏戰役上得到了空前的大捷,的確使人心大為振奮,也更奠定了他的指揮領導地位,連伊加拉汗都表示了由衷的讚佩,說一路上聽他的指揮。
但郭英在對方潰亂的時候,既不下令衝殺,也不利用機會,爭取時間急退,卻吩咐每一個人,盡量搜集走失的戰馬,集中在一起,等到數量集有一千多頭時,才下令趕著馬動身啟程。
那一來已經就誤了不少時間了。
不趁亂斯殺,伊加拉汗深表同意,因為敵陣雖亂,畢竟人數超出他們太多,力戰絕非上策。
搜集失馬,也無可厚非,如果多帶一批空馬,在半途上換馬再行,可以更快回到邊境,不怕人追上了。
但有幾百頭已經夠了,要這麼多幹嗎呢?馬匹雖是財產,在大漠上這卻不稀奇,野馬成群,只要去捕捉就行了,羅剎的戰馬很多就是向牧民們買的。
把這些馬帶回去,難道再賣給羅剎人不成?但他為了尊重郭英的職權,沒有多說話,也下達命令,支持郭英的決定。
全部的隊伍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趕馬的好手,但是要趕著千餘頭馬匹走路,卻也是辛苦異常,而且又快不了。
但郭英堅持不能放棄,大家只好聽著。
直到後面的追兵可見,伊加拉汗忍不住道:「郭英!追兵已經看得見了!」郭英道:
「我曉得,伊凡諾布吃了這麼大的虧,一定不肯放棄,拼了命也要追上來的會有多少?」伊加拉汗道:「我們老沙漠估計騎兵的眼光最准,大概在七百五十到八百之間。」郭英笑道:
「只有這麼一點了,昨夜的一場火,燒得他們很慘,只可惜弓箭太少,沒有多射一些。」
「郭英!不管他們死多少,比我們還多出幾倍呢。我們這邊能動手作戰的不到一百人,但是趕了一夜的馬,沒有休息,體力不支,戰力就要打折扣。」「我知道,好在對方也是一夜沒休息,而且我們可以換馬,他們卻一人騎到底,馬力不支……」「那我們為什麼不換上了馬,快走一陣呢?」「我是打算如此,只是那些馬還是得帶走,若是留下來,他們也有換馬的機會!」伊加拉汗一呆,這個問題是他沒想到的。
他們帶著一千多頭馬,自己的人最多只能騎走三四百頭,剩下的馬匹仍有千來頭,對方的坐馬正疲,若是留了下來,剛好給對方一個機會。
他不禁埋怨道:「你帶這麼多的馬乾嗎?」郭英道:「自然是要騎呀,我們盡量地不休息,用盡了馬力直到走不動了再留下,這樣後面的追兵地無法使用了,他們一騎載重,終究是比不過我們的。」伊加拉汗道:「你別忘了,載重的馬在走,空的馬也在跟著走,同時也會疲累的。」「空身而行,總是好得多,到時我們仍有剩餘的馬力,他們卻被迫只有放棄了。」伊加拉汗一嘆道:「你的想法不能說錯,但要有夠長的距離,若是在他們的馬沒有倒下而被追上了,那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郭英道:「所以我們不能放棄,算算也差不多,即使追兵已到後面幾丈遠了,我們仍然繼繽前進,不慌不亂,說不定就是那幾步路時,他們的馬會倒下來。」二十郭英的話也不錯,後面的追騎已來到三四十丈了,但有些戰馬已經開始不支倒地。
伊凡諾布卻大聲下令,繼續地追,馬匹不支者,步行隨後追上來,其餘的人仍然馬不停蹄,繼續追擊。
事實上雙方都跑得不算快。
前面的人不讓馬群落後,要加以驅趕,後面的追兵則不敢催騎,因為只要快跑了幾十丈,每一匹馬是會倒下去的。
前面是一脈丘陵,山不高,不過四五十丈而已,但是坡道陡斜,人馬都無法跨越,只有一條穀道,寬約兩丈多,最多只能容五六匹馬并行。
這條山道蜿蜒曲折,有好幾里長,但出了穀道,便是邊境的無人緩衝地區了。
伊加拉汗道:「好了!現在我們加緊沖一程,就可以到達邊境了!」郭英苦笑道:「大汗!你有沒有在邊境安排下接應的人馬呢?」「這個倒沒有,我是在你們之後出發的,當時根本沒有想到會有正面作戰的需要,自然不會作此準備,如果有人馬集結邊境,反而會引起巡邏兵卒的注意。」「過了邊境,還要走多久,才有接應的人?」伊加拉汗苦笑道:「這就難說了,假如沒有事先準備人手,我想深入百餘里都不太可能有接應人馬,那時情況不同,我們是利用黑夜,不斷突擊暗襲,而且在平原上,利於施展輕功逃開。再者,那時人人精力充沛……」郭英道:「練過武功的人,體力不應該有疲累之說的,最多只是無法發揮而已,而且在這山道上,輕功好的人,可以竄高逃走,對方絕對無法追上去。」伊加拉汗道:「要戰,自然是可以的,不過絕對無法殺退他們,對方是精選的騎士,人人都來得幾下子,羅剎也算是西方一個大國,戰力並不差。」郭英道:「那就擋住他們一陣,我把大隊帶出穀道后立刻換馬,再把其他的馬驅散入河中,使他們無法換用,留下一批馬給你們,這樣一來,相信他們就追不上了。」「這個辦法倒是可行,交給我們好了,在這兒阻攔他們一陣,但是不可能太久,因為對方還帶了不少強弓勁弩,血肉之軀畢竟難以抵擋。」「我盡量快。等我發出暗號時,大汗帶人從山壁上撤退,我在前面的走道上再放一把火,就可以把他們堵死在後面了。」「好辦法,你這小夥子是將帥之材,兵謀韜略,無一不精,這一次回去后,我這大漠之王,想不讓給你也不行了,大漠上誰敢不向你低頭。」郭英笑了一笑,幫著大家去趕馬匹通過穀道。
伊加拉汗夫婦倆則帶著二十來名武林高手,執著利器,在穀道進入三四十文處,一字排開,堵住斯殺……追兵來到后,也為地形所限,不能大批進入,只有四五騎一排挺進,卻無法是這些武林高手的對象,交手四五合,紛紛被擊殺倒下。
伊凡諾布認得他的,高聲叫道:「伊加拉汗,你這次闖的禍大了,不但殺了我們的沙度夫爵士,而且還殺死了我們幾千名戰士。我沙皇陛下是不會罷休的,一定會派大軍過來,踏平大漠,殺光你們每一個人。」伊加拉汗笑道:「你別吹牛了,你們有多少人,敢說這些大話,你們把所有的軍隊開到大漠上,也塞不滿一個角落,何況你們這次擄劫了羅馬的使臣,闖的禍更大,如何向羅馬賠罪求和,已經夠你們頭疼了,還有精神來找我們麻煩,再說大清朝廷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這些問題的確很嚴重,沙度夫死了,他遺下的那些問題都要他們來承擔,在大清朝和大秦東西兩個大邦的共同壓力下,俄皇尼古拉是只有低頭的。
賠罪乞和也是必然的事,屆時莫斯科的朝廷必然絕口否認知情,這幾個沙度夫部下的將領也勢必成為代罪的羔羊。
伊凡諾布愈想愈害怕,知道要想挽回頹勢,保全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追上去,殺盡人質,湮沒證據,來個死無對證,將來在國際爭執上,才有推賴的藉口,所以他也不多說了,指揮部屬,攻殺上去。
這一批人是他精選的戰士,武功的確不差,而他本人曾經擔任過宮廷的劍術教練,更是有兩下子!
他身先搶敵,部屬們也奮不顧身地進迫,倒是相當的勁厲。
伊加拉汗的這一批武林好手,竟也抵不住了。
雖然他們也殺傷了對方不少人,但是本身也有五六個人掛采受傷,退了回去。幸虧柳青青近來在武功大進,劍勢凶厲。
伊加拉汗本人神功無敵,兩支劍壓住陣腳,勉強擋住了對方的進迫,但是受傷的人不斷地增加,腳下已倒滿了殘屍,總共不下四五十具之多。
絕大多數都是羅剎的劍士,但也有三四個是伊加拉汗的金衣劍士。
而且還有七八個人受了傷退下,只剩下十個人不到在拚死苦撐。
郭英帶著大批的馬群和人已經退走不見了,但撤退的信號,卻遲遲未見發出。
伊加拉汗道:「夫人!看情形我們等不及發暗號了,吩咐大家退吧,我沒有想到伊凡諾布這王八蛋會有這麼好的武功,而他手下也會有這一批好手。」柳青青道:「屁的好手,傷亡的比數是一對五,我們一個人抵得上他們五個。」伊加拉汗苦笑道:「一對十也沒有用。
他們還有幾百人,我們卻不到十個人。」柳青青道:「再拼一下吧,你要知道,你整個族人的生死傷亡,都在那批人質身上,他們若不能安全逃生,大清朝廷不會體諒你在內地的作為的……」伊加拉汗只有嘆息,但幸好這時一聲輕爆起自後方,一溜紅色的煙霧在上空中裊裊地擴散,那是郭英約定的信號,白天是彩色煙霧,晚上則有火花,是一種焰火類的火炮,專用來作為信號。
伊加拉汗長長地吐了口氣道:「郭英那小子總算完成了攔阻追兵的部署了,大家飄吧。」他的這批金衣劍士對他倒是忠心耿耿的,除了因為受傷而無力再戰的退下外,其餘的都在浴血苦戰,直等伊加拉汗的撤退口令下達了,他們才紛紛躍上山壁退走了。
山壁很斜,但對這些武林高手而言,何異是平坦康莊,輕輕鬆鬆地踏上山脊而退走了。
伊凡諾布這一戰又折了六七十人,這是他精心訓練的衛士,也是他最親信的人員,使他十分心痛。
也因此使他更形憤怒,他發誓要殺光這些人,更何況他深知利害關係,若是容得那些人質逃回了大漠,得到了中國軍隊的保護,他就完蛋了。
大清和羅馬兩大帝國的朝廷必然會興師問罪,而沙皇也必然會推說不知情而降罪於沙度夫。
沙度夫死了,代罪的將是他們這幾個參與其事的高級將領,所以他繼續追殺上去。
蹄聲如雷,這不到千名的鐵騎前進到了山穀道中,由於路面狹窄,只能四騎並進,排了很長的一列,伊凡諾布自己一騎當先,眼看著快要出谷了,前面忽然放起火來。
那是臨時收集的枯草小樹枝,堆在山道上,然後點上了火,火勢極為猛烈,馬匹受了驚嚇,紛紛立起悲嘶,大隊立刻受阻,這是一般慣用的阻兵之計。
伊凡諾布在震怒中沒有失去冷靜,立即下令前頭的五十騎下馬清理火弄,後面的人則在馬上靜待候命!
兵士們用長矛挑開了枯草樹枝,敲打熄滅,然後慢慢地向前推進,好在這條火弄也是倉促堆成,深不過丈許,很快就打通了。
伊凡諾布沒有耽擱多久,繼續下令追擊,但還沒有跑出兩步,就聽得前面霹靂般地爆發了蹄聲。
伊凡諾布以為對方要趁虛突擊,連忙布陣以待,眨眼間,對方的騎隊疾沖而至。
只有一匹匹的馬,身上綁著兩根長矛,矛尖伸出在馬頭之外,馬尾上綁了一束燃著的乾草,火迫使著馬兒死命地急沖,根本不管方向,只是順著穀道奔過來。
它們身上的長矛也是亂刺亂打,但是在這狹窄的山道上,想要躲避它們太難了。
這一波火馬又猛又多,總數約在兩千頭上下,郭英把第一次突擊時,所俘虜的馬匹全都用上了。
這是無法抵禦的。
伊凡諾布那支不到千人的騎隊全被夾在山道中,退也不及,避也不及,被撞得人仰馬翻,滾在地下的,被馬蹄踏死;僥倖沒落馬的,被奔馬身上的長矛刺傷也很多。
火馬還是不斷地湧進來,只聽一片嘶喊的聲音,滿地的人馬殘屍,慘不忍睹。
伊凡諾布早就被馬匹撞了下來,僥倖爬上一個斜坡沒有被以後的瘋馬所傷,眼看著尾上帶著火的奔馬仍然像潮水似的卷過來,他徙自咆哮,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個時候,他方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在撤退時,帶著那麼多的空身戰馬了。
對方早有計劃,選擇定了這個地方來實行阻擊了,憑這兩千頭馬以及這一段長達十幾里的穀道,就是幾萬大軍也難以抵擋而潰不成軍,更何況自己僅帶著不到一千的疲兵呢?這不是戰爭,然而卻使他率出的五千鐵騎一敗塗地,更慘的是再無追敵之力,眼睜□地看著敵人逍遙而去。
這都是那個郭英造成的,那個年輕的漢人小夥子,他簡直像一個魔王,來時只憑不到五十人騎,回程時雖有一批羅馬的人質為助,加上伊加拉汗親率的人騎,加起來也不到兩百人,卻把幾千名羅剎的饒騎殺得片甲不回。
這種慘敗的事實,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對自己的國人陳述,就算日後的責任追究不到自己,這一番敗跡也將使他淪於萬劫不復之地。
穀道中濃煙蔽空,蹄聲、悲嘶聲、慘呼聲震耳不絕,又引起了一陣新的騷動,那是穀道中被人騎著的馬,由於人倒了下來,被跑來的奔馬所沖亂了陣腳,更被奔馬尾上的殘火所激,也亂了起來。
於是就有三千來頭馬在限有的空間中亂竄,人在這裡顯得渺小而不知所從,不知有多少人成了蹄下的怨魂。
伊凡諾布看得傷心處,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幾度想揮刀自殺,始終鼓不起勇氣。
不過,他想死,倒是有人成全了他,從山脊上掠來幾條人影,第一個就是石鷲。
石鷲咕噥著道:「伊凡諾布那個王八蛋跑得快,又給他溜掉了,不過經過這一戰,他也沒種再敢追來了。小郭!老子不得不對你豎豎大姆指,你寶在行,這一陣日子,老子跟你糊裡糊塗地過來了,可是只要能仔細地想一下,可實在叫人害怕,我們根本是在送死!」郭英微笑道:「不錯!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明知道是送死,你若勇敢地,奮不顧身地去做,結果可能反而不死。而你認為吃定了對方的事,往往因為粗心大意,反而被對方吃得死死的,像伊凡諾布追殺我們,就是一個例子。」石鷲低聲地嘆了口氣道:「小郭!我知道你學過兵法!」郭英搖頭道:「我沒學過兵法,我是捕快世家出身,從小練武是不錯,但我練的只是江湖上的武功,不是戰場上的武事,江湖上作姦犯科的各種手法,我倒下功夫研究過,戰場上運兵布陣,我一竅都不通。」「我不信,你這一路上指揮作戰,奇兵突出,連連獲得大勝,這不是兵法是什麼?」郭英笑了一下道:「石老大,有那一本兵書上可以教人用百來個人抵擋數千大軍的。」石鷲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想是沒有這一本書,否則豈不成了天下第一寶書,不可能在坊間買到了。」郭英道:「而且我們這一段經歷也不能在兵書上學到,你知道我們歷經千險,最後總能從死裡逃生的真正憑仗是什麼呢?」石鷲很感興趣地道:
「我不知道,小郭,你快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法寶。」郭英一笑道:「不是什麼法寶,也許你聽了會很失望,我們之能僥倖成功,就是因為我們人少。」石鷲怔住了道:「人少?這是什麼意思?」郭英又問道:「在事前,你想到過我們會成功嗎?」石鷲道:「沒有,憑良心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開玩笑,直到現在,我也不相信是成功了!」郭英道:「以我們所帶的那點人手,是絕無可能成功的,但我們所編的那套謊言,卻讓狡猾的羅剎人相信了,也是因為他們認定我們那點人手,絕不可能玩兒假的,才由得我們信口開河,予取予求……」石鷲拍著腦袋道:「我還是不太懂!」郭英道:「要救回這批人質,假如我率兩萬大軍殺過來,能夠成功嗎?」「不能,羅剎有幾萬大軍坐鎮邊境,何況在他們的國度內,還能調集援軍,就是開二十萬大軍過來,也不見得一定能成功,羅剎也是一個大國家。」「這就是了,二十萬大軍都做不到的事,我們只帶二十來個人做到了,這道理無他,就是因為我們人少。」「你是說這件事只有少數幾個人才可以成功?」「也不是這麼說,我們只有那點人手,必須冒著死而為之,而敵人也認定我們不可能是來矇騙的,反而有機會成功了。反之我們帶的人若多出十倍,敵人反而會懷疑,多方防備,詳細盤詰,我們就唬不過去了。」石鷲想了一下道:「小郭!我懂是懂了,但我認為這一次成功得實在僥倖,事前我沒有想到會遭遇到這麼多困難和麻煩的,否則我絕對不來送死。」想了一下后,石鷲又道:「尤其是三番兩次,你借著一點小題目,就跟他們的將領翻臉,拔劍就殺人,真叫人捏了一把冷汗,你也不想想,我們那點力量,夠不夠人家看的,一個弄不好就會被人殺得雞犬不留。」郭英笑道:「這是必須的,我們只有裝得理直氣壯,一點委屈也不肯受,才能使對方相信我們真是沙度夫派來的。我們若有一點情虛的表現,反而吃不住對方了,我們以那樣一點微薄的人手,在敵人的地盤裡還敢如此囂張,羅剎鬼子才會相信我們絕不會是假冒的。」石鷲一嘆道:「小郭!老子的膽子也算大的了,但跟你一比,就像是一粒鴿蛋和一座山,實在是無法比的,別的不說了,我只想知道,你這一套是跟誰學的。」郭英道:「是一個江湖郎中。」
「一個江湖郎中能教你這些?」「他教我的不是這些,他是個很有名的騙子,案發入獄后,我去向他請教騙術的訣竅。他告訴我,騙術之道,就在膽直氣粗,先聲奪人,儘管是無中生有,但也必須海闊天高,造成氣勢,使對方不敢懷疑。」石鷲笑了道:「這個老子知道,老子遇上的騙子老千也不少,但就是把教你騙術那個傢伙找來,他也不敢來行使這一遭吧。」
郭英一笑道:「也許吧。不過我只是運用他的原則而已,如何做法還是看各人的魄力與氣度,說到這兒,我倒要感謝你,你跟雅麗絲配合得也實在精彩。」石鷲笑道:「這是你表演得好,在當時,我們根本是在作假,真把自己當作是特使了,小郭,我倒還沒有什麼感覺。
但雅麗絲卻說過一句話,她說你有一股天生的王者威儀,在你面前,人會不自主地向你低頭,在伊加拉汗面前,她都沒有這個感覺,可是她怕你。」「她會怕我?」「是的,不僅她怕你,不知道你感覺出來沒有,每個人都有點怕你,包括伊絲妲、伊加拉汗和青青王妃在內,他們都好像對你有些畏懼。」郭英笑笑道:「伊加拉汗夫婦倆怕我是因為心虛,因為他們多少已猜測到我的身份,至於伊絲妲,我實在感覺不出她有什麼怕我的地方。」「她當然不是怕,而是尊敬和愛,她覺得自己不如你甚遠,所以在你前面,擺不出一點公主的架子,不但是他們三個人,據我的了解,大漠上的那些王公對你也是敬畏有加,小郭!你實際上已經取代了大漠之王的地位了,連伊加拉汗也沒有受到你這麼尊敬過。」「哈……石鷲的話本王深表同意,本王在出發支援你們之前,跟一些王公們會過面,他們都對你表示了相同的看法。尤其是這一次的輝煌的戰績,回去后讓他們知道,他們會一致公舉你為大漠之王的,郭英,你是否能考慮一下,接替我伊加拉王公的位子。」說話的是伊加拉汗,他跟在兩個人後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聽到了兩個人的全部談話。
也許兩個人談話太專神了,一時沒有注意,聽見伊加拉汗的插嘴,兩個人都嚇一跳。郭英尤感窘迫,訥訥地道:「大汗!你什麼時候……」伊加拉汗笑道:「當你們開始談話時,我就在了,你的那套理論,我十分贊服,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切的活路都是要在死路中求出來的。不過這一次略有不同,你並沒有到死路,因為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你大可不管的,而你卻偏偏為了我去冒這個險,我固然感激,但也有點想不透,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跑這一趟!」郭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伊加拉汗又道:「我相信不是為了伊絲妲,她還沒這麼大的魅力,可以使一個男人為她拋卻生命。你也不是為了功名富貴,更沒有個人的權利慾望,因此,我一直就想不透這個問題!」郭英思索了半天才笑笑道:「大汗!你真把我問住了,在途中,我有空思索時,也是在想這個問題,不但我自己想,也問過石老大。問他為什麼要冒這趟險,石老大的答覆也解決了我的問題,他說一半是為了對我的友情,另一半是為了他喜歡冒險,我想這也是我的答案了!」伊加拉汗笑了一下道:「很好!這恐怕也是唯一的答案了,不過對於一個身負重任捕快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你做事時應該講求穩紮穩打,不能冒險的!」郭英又是一驚道:「大汗知道我的身份了!」伊加拉汗道:「最近才確定,那是因為有一個人從刑部的大牢中刑滿出獄,投奔我這兒來,他告訴我說刑部大牢中有一個叫郭英的浪子,我才能確定你是聞名大下的總捕郭老大人的公子郭英……」郭英低下了頭。
伊加拉汗又笑笑道:「郭英!你這次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抓我而來的吧!」「不是!我是為了專事調查大秦使節巴里斯王子失蹤案來的。大汗在中原雖做了不少的案子,但沒有交在我手中,我可以不管的。」伊加拉汗嘆了口氣道:「郭英!我劫取那些財富是不得已,而且也不是為我自己,實在是我們那個部族太窮了,分配到的牧地不夠維持生活,逼得我要另外想辦法,幸好青青給我出了這個主意,使我多了一條財源。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在中原沒有妄劫一人,下手之前,都調查得很清楚,全是奸商惡紳、貪官污吏,而且我動用的人都是絕頂高手,沒有妄殺過一人。只有在黑吃黑,對付一些黑道上的巨梟時,才會取他們的性命,我不敢說是行俠仗義,但我的確做到了儆頑除奸的工作!」「好在那些失主也沒有指名告誰,家父收到一些投狀,但因為失主早該受些教訓,也沒認真地辦,否則早就會找到大汗這兒來了,只有這一次……」伊加拉汗笑道:「這一次我知道你們會懷疑到我,羅剎人和疏勒汗阿不都拉的這一手真絕,他們干下了那一票差不多就栽死在我頭上,逼得我要聽他們擺布。」郭英笑道:「那倒不至於,事情交到家父手中時,家父已經認定不太可能是大汗。」伊加拉汗道:「郭老大人對我如此信任。」「這倒不是信任,而是精確的研判,家父研究過一些中原可能是大汗下手的案子,發現大汗下手極有分寸,而且有相當的原則,不是一個莽撞的人,而這次使節團所搞的貢品雖還值點錢,並不會比大汗在中原所獲為豐,卻會惹下極大的麻煩,相信大汗不會做這種事的。」石鷲道:「那你怎麼會約我到伊加拉部來探線索的。」郭英笑道:「事情雖不是大汗所為,但大汗一定非常緊張,比誰都著急要找出真兇,以大漠之王在西域的力量和了解,找線索也比較容易,所以我才選擇伊加拉部,事實證明也沒有錯,大汗果然把真兇找出來了。」石鷲道:「大汗!你是故意把我們引到疏勒部來。」伊加拉汗點點頭道:「是的,當沙度大和阿不都拉找我密談合作計劃時,我就判定是他們乾的好事了,但我必須要他們在郭英的面前自己供認,所以我才密訪每一位王公,推薦郭英為我伊加拉部的代表,直接參与會議!」他又作了一個微笑:「但郭英的表現卻是我萬萬想不到的,他居然當場殺死了沙度夫!」郭英一笑道:「假如大汗知道了,一定不會讓我開會的,因為殺了沙度夫,可能為大漠帶來一場空前的浩劫!」「是的!沙度夫是俄皇的表哥,極具勢力,羅剎如果因而興兵,我們大漠就慘了!」「我的看法卻不同,此人不死,他野心勃勃,或會蠻幹一通,他一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尤其是我確知他劫擄了巴里斯王子后,更認為他必須一死,才能消弭禍患,沒有了作主的人,他的部屬就不敢輕易興兵了,何況他們還要忙著應付大清和大秦的問罪!」「是的!我再住深處一想,認為郭英做得很對,沙度夫是不能讓他活下去的,這個傢伙野心大又不安分,只有他死了才能天下太平!不過,對你們敢深入羅剎救回人質的這個計劃,若要問我的計思,我絕不會批准的,那簡直是送死,倒是青青一力支持,她說我的年紀大了,已經沒有了年青人的衝勁了,她拖著我帶人為你們打接應,想不到居然能成功。」伊加拉汗神情興奮起來,激動地繼續道:「尤其是我們以一百之眾,迎戰羅剎的鐵騎五千餘人,前後經過三四次戰鬥,終於將他們全部消滅,聽來真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事。」郭英輕嘆道:「大汗,說實在話,我也不相信真能把他全部消滅。」「可是你在指揮行動時,卻充滿信心。」「是的!我是充滿了信心,因為我知道凡是有一點機會能阻撓一下追兵,就是非做不可的事,阻得他們一步,我們就接近安全一步,一步步地走下去,我們才可以真正地到達安全,所以每一次行動,我都全心全力去思考它的可行性,一旦決定了之後,便拿定主張,不受任何外力影響而轉變!」「對!對!對極了,這正是做一個領導者必須具有的魄力與態度,郭英,你若帶兵,必然是一個好將軍,治理邦國,也必然會是個好君主!」「只可惜我是個捕快,而且還不是一個好捕快,這也是大汗不久所說的!」「不錯!我是說過,你當不好捕快,卻可當好君主,為什麼不舍劣而求善呢?」「有些事情,我們明知做不好,而且也不喜歡做,卻因為已經做了,只有繼續做下去,同時還非做不可,像伊絲妲要接這個汗位就是一個例子,我做捕快也是一樣,這已經成了我郭家的責任了。」伊加拉汗只有發出一聲苦笑:「郭英,你這個理由把我困住了,看來我是無法說服你了,好了,這兒回到邊境已不遠,而且也不可能有多少變化,我帶人先走一步,帶了人來接你們,同時也知會伊黎將軍一聲!」郭英道:「我們直接把人送到京師去,不必麻煩到將軍衙門了,他們一插手,反而更麻煩。」伊加拉汗道:「這次卻必須要通知人家了,因為我們在羅剎境內動了那麼多人,恐怕羅剎人會挾怨報復,必須要他加意防備。」
這倒是正理,郭英也不能反對了。
伊加拉汗帶了人先走了,青青王妃卻留下幫助他們,一直把使節團護送到疏勒部附近,就趕上了來接的人了,這是回部各家王公,他們都是來迎接郭公子的。
伊黎將軍英布是個旗人,他也帶了幾十名親隨,親自來迎遏巴里斯王子,使節團這時才算真正安全了。
英布在接到伊加拉汗的消息后,立刻飛速用加急以報奏請朝廷,說明了一切經過,而且還提了幾項要求;一是報請獎賞救俘的有功人員,二是請派兵員前來護送使節團,以免再生意外。
他本人倒是不敢輕離,因為邊境斥候活動頻繁,那大概是羅剎聽刺消息的,羅剎也知道這件事發生后的嚴重性,唯恐大清朝廷有所舉動,而顯得十分緊張。
郭英的身分在大漠上立刻成了最受尊敬的人,大漠上本就尊崇勇士,而郭英在羅剎的表現,已經不是勇敢兩個字所能形容的了。
他也成了最搶手的人物,每一個王公都送了份厚禮來表示謝意,因為郭公子為他們解脫了一次危機,那些厚禮中包括了他們最美麗的未嫁女兒。
他們都知道他與伊絲妲已有婚約,把女兒送了來,不是要嫁給他,而是聲明給他做姬妾侍奉他。
在大漠上,對一個人表示極高的崇敬時,會有這種做法,這份禮還是不容拒絕的,否則就是對饋贈者重大的侮辱。
伊絲妲代他作主,全部收了下來,使得郭英啼笑皆非,但是他深知大漠上的習俗,退是退不得,收下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疏勒部的人最慘,阿不都拉是罪魁禍首,但在羅剎已被殺身死,他的兒子因為後來又出賣了郭英他們,遺人到羅剎去告密,被回部諸王所不齒,族中的長老感到很無臉公決放逐了汗族,而且擁立石鷲做他們的新汗。
伊加拉汗當眾宣布將雅麗絲王妃贈嫁給石鷲,使她成為疏勒部的王妃。
這件事郭英倒是大加支持,第一、他希望石鷲別再在黑道中斯混了,這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其次,疏勒部接疆羅剎,最易受到威脅,一定要有石鷲這樣一個英勇的汗主才能遏阻羅剎人入侵的野心。
第三,石鷲在大漠人的心中,威望僅次於郭英,郭英自己若無意在大漠上久留,他就是繼起的大漠之王,而伊絲妲掌伊加拉部后,兩人可以互相照應,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在別人都會認為是難得的際遇,但是石鷲卻很不開心,他居然破口大罵郭英不夠意思,把他給扣在這個地方,自己逍遙去。
郭英笑道:「石老大,你別罵,我挑你的這個位子可比伊加拉部好多了,疏勒部地處疏勒川畔,水草豐美,生活富庶,你不需要去當強盜來養活族人!」「老子才不稀罕呢,要老子去管一個部族,老子可沒這個本事。」「雅麗絲有這個本事,一般的事情你交給她去辦,有大事情才要你去作主,你是個大男人,總不能說在大事情上拿個主意都沒能力吧!」這是石鷲所不甘承認的。郭英笑笑道:「還有一個真正的好處,就是疏勒部每年都跟羅剎有批大買賣!」「什麼買賣?老子可不跟羅剎人做生意!」「這筆生意可非做不可那是一本萬利的大生意!」「狗屁!羅剎鬼子窮得要死還有大財給人發?」「有的!他們的騎兵需要補充戰馬,而蒙古種的戰馬一半產自大漠,阿不都拉之所以跟羅剎人接觸最密,一半也是為了這筆交易之故!」「老子可不要賺這個錢,有了好馬匹,不怕賣不出去,羅剎人又小氣、又難纏,老子才不受這個氣!」「一次遠征羅剎你已經聲威遠揚,沒有人敢給你氣受了,而你只要有機會到沙度堡去才能把藏在河底的那些財富取回來,有了那筆錢后,你這輩子都不愁窮了!」「對了,你說過要幫我將那筆財富運回來的!」「沒問題,我答應的事絕不食言,只是我們得有個正當的理由前去,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蒙了去。所以你不妨先干段時間,找個販馬的機會跑趟沙度堡,我也一定跟著去幫忙,把東西弄回來。」「這可是你說的,到時不管你在那裡,老子也把你抓了來。好吧,老子先干一陣子,等做一票買賣后,老子再謀脫身,反正這個汗主喜歡乾的人很多,老子也不是世襲祖傳的王公,到時再找個合適的人傳出去!」「正是這話,目前卻是過渡時期,極需你石大將軍的神威來坐鎮,才能叫毛子膽寒,不敢動歪主意,等大局平穩后,你愛干就幹下去,不變干,隨你高興幹什麼去!」「小子,老子明知道你說的是假話,但心裡還是很高興,你記著,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於是石鷲在疏勒部長老的懇請與各部王公的一致推崇下,成了疏勒部的王公。
郭英原是護送巴里斯王子入京的,那知行到一半路,就遇到他的老子郭懷在等著接手了。郭懷的身上帶著一份聖旨,著令他將護送使節的任務交給郭懷,著即趕返回疆協助抵抗羅剎人入侵。
郭英驚道:「羅剎人敢來入侵嗎?」郭懷道:「只有一萬多人的一支小部隊,那是伊凡諾布的部屬逃到沙度堡后,召來的救兵,原是想接應伊凡諾布的,結果卻得知全軍覆沒的消息,所以兵壓疏勒部,要想扳回一點頹勢!」郭英笑道:「只有一萬多人,不是蜻蜈撼石柱嗎?石老大一個人就可以應付得了的。」郭懷道:「羅剎人並沒有越境入侵,只是屯兵邊境做做姿態而已,朝廷不日將對羅剎人提出正式的抗議知會,要他們對劫擄使節團的事作個交代,到時恐怕欽差會點到你,所以你先到回疆去等著吧!」郭英只好又回到回疆,伊加拉汗則跟著使節團繼續北上,卻把伊絲妲留下整治伊加拉部。郭英先到了伊加拉部,伊絲妲接著他很高興,說石鷲在疏勒部很緊張,對方扼守邊境按兵不動,不知道如何是好,向她徵求意見,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英點了點頭,要她準備一千名騎士待發,同時也發出了通知,請回疆各部王公各率騎士五百名會盟,至遲於半月內到達疏勒部。
信函是以伊加拉與疏勒函部的名義聯合發出。
其實回疆各部也知道羅剎兵壓邊境的消息,人人都積極備戰,上次郭英以百餘之眾,殲滅了羅剎數千大軍的事件后,回人對羅剎的畏懼心理已一掃而空,很想找個機會也來上一下子,振振威風。
接到了郭英的通知后,大家都十分興奮,因為有了郭英的領導,他們更放心了,郭英與伊絲妲是在第十二天上到達疏勒部,疏勒川畔已經到達了有近萬人。
郭英和眾家王公會了面,略略商談了一些事務就跟石鷲作了一番密商,才了解到這次的邊境羅剎軍是一個叫布魯克的將軍所統率,態度曖昧不明,大概也是在觀望著疏勒部在六七萬人除去婦孺,可資戰鬥的戰士約有一萬人左右。
對方的目的大概是一方面藉以嚇阻,提防回疆的軍隊過去,另一方面則是伺機進掠疏勒部,因為他們對疏勒部最為痛恨,以前親羅剎,才做出了這些事,前段日子,又把疏勒部的舊汗--也就是阿不都拉的兒子--哈山廢掉,放逐到羅剎去,另擁了石鷲。
布魯克是想以哈山奪回汗位的藉口進侵疏勒部,他們在回疆亟需要一個傀儡般的傳聲筒,作為他們跳進回疆的跳板。
但在看到石鷲帶了人準備一戰,卻又不敢輕動,互相就這麼僵持著。只要磨個幾天,維吾爾的戰士不耐久拖,鬥志士氣都會受到打擊,他們就會趁機打過來了。再者,他們是要瞧一下,左近的部族會不會來救援,所以才慢慢地對峙著。
這一等,問題就大了,各部族的援軍陸續地開到了,布魯克已有退意,疏勒部的新汗很受回部的支持,他們的東侵計劃就必須要停止了。
那知道他還沒有退,郭英已經先發制人了,親自帶了十幾名伊加拉汗留下的劍客,卻又全部化裝成回部騎士的樣子,越過邊境,直接請見布魯克將軍,告訴他說,回部各王公將在此地會盟商量要事,羅剎人屯兵邊境會引起各王公心中不安,著令他三天內將人撤走,百里之內,不準聚集百人以上,否則立將征伐!
人家在自己的國境內屯兵,本來不受干涉的,但郭英卻有理由,他說羅剎人曾經劫擄使節,居心難測,所以限令他們撤退。
口氣十分倨傲,羅剎人一向也狂傲慣了,那裡受得了。布魯克當場變臉,拍著桌子怒罵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本帥如此無禮,抓起來!」石鷲夫婦也陪同來了,因為雅麗絲要當翻譯。她即時道:「郭公子來是為傳達各部王公的意見,將軍可以不受理,卻不能抓他,即使要宣戰,也得等他回去之後,兩國交兵,不殺來使,這是戰陣上的規定!」「去他媽的規定,本帥就要抓他起來!」但是郭英早就將他的反應計算在內而作好安排了,就在布魯克的親兵涌過來的時候,他凌空一個騰躍,飛過兩重警衛,拔劍直取布魯克。
布魯克倒也是個好劍手,連忙拔劍抵抗,但他沒想到郭英的劍法不是用來決鬥而是專事搏殺的,兩三個起落,就被磕飛了手中的劍,肩上挨了一劍,被郭英用劍架在脖子上,而他帶來的那批劍士都是暗器好手,每個人的暗器都扣滿了一把,紛紛出手,專取咽喉。
一時親兵們紛紛倒地,死了有三四十名,後面的人怔住了,弄不清楚這一批人有多大的本事,雖然沒有潰退,卻也不敢再進前了。
郭英制住了布魯克,石鷲和伊絲妲、雅麗絲也同時出動,每人各找准了一名高級將領,劫持在手,押著這四名人質,在劍士們的簇擁下,慢慢退出了大營,上馬奔回邊境,才把人質丟下來。
因為對方只來了二十幾個人,布魯克才敢放心地接見,他雖然聽說了郭英等人的厲害,心中總是不相信,那知道吃了個眼前虧,活生生的放走了敵人不說,還丟了一個大人,心中之震怒可知。
在獲得自由之後,後面趕來的親兵們立刻上前施救,布魯克不顧身上的傷勢,立刻下令急追。
過了邊境是一片平坦的沙原,一望無垠,也看不見對方有人接應,所以布魯克放心地追了過來,他的中軍大營有將近五千人,另外還有兩位副帥也各領五千人。
他還是很慎重的,調動了一萬人追擊而來,準備萬一預見抵抗時,憑人數的優勢吃倒對方。
他知道對方雖然也有萬把人,但卻是各處王公雜湊起來的,不懂得行軍布陣打整體戰!
疏勒部雖然戰士萬人,卻不堪一擊,而他這次所搞來的全是精兵。
而沙度夫原有的部下都被抓了起來,這次出發前,俄皇下過命令,要他們相機行事,最好能俘虜幾個回部王公,以作為將來談判的條件。
而回部王公齊集疏勒部,他認為是個很好的機會,趁現在對方尚未準備,正好攻其不意。眼看郭英逃到一塊布滿沙丘的草原上,布魯克更為放心了,因為前面就是疏勒川,而周圍並沒有集結重兵的現象。他下令急追,只要能擒獲或擊斃這幾個為首的男女,回部諸王失卻領導,一定不戰而亂。
等他揮軍追到河畔,才看見有一彪人馬自一處沙丘后迎出來,也不過千餘人,打著伊加拉汗的旗號,布魯克也沒放在心上,仍然下令衝殺過去。
但忽然他的后軍亂了起來,平平的漠野上,突然冒出了幾千人,他們是人馬伏在沙地上,用氈子蓋住,上面再覆了亂草,倉猝之間,來不及讓斥候過去探索,貿然地追了過來,現在看情形已經陷入了對方的阱中,但他仍持著人數上的優勢不致太驚慌,只命令大軍集中,布成陣勢,準備迎戰。
但郭英這邊卻絕了,他們並不急著攻擊,卻以一支支的火箭射過來,那可傷透了腦筋。
布魯克的這一萬人因為倉猝輕騎出擊,並沒有帶多少弓箭,無法施於反擊,而對方卻是有準備的。
更何況對方是用一種黑色的由地底冒出的油脂,沾上了棉絮,綁在箭上射過來,那些油脂火勢旺烈而耐燒,風吹腳踏不減,而燃燒時所生的煙霧,更為嗆人。
攻擊來自三面,而且他們還用布袋裝滿了那種油脂,袋口繫上繩子,揮動著甩了過來,落在人堆上,沾在人身上,立刻就起火燃燒。
這一來陣勢立刻大亂守不住了,只有向空的那一方撤退,由於那是一大片平漠,沒有沙丘,所以才沒有埋伏。
布魯克大聲道:「快!退到那片平原上去,布好陣勢,殺他們一個片甲不回。」大隊領先沖,到了平原上,布魯克才發現不對勁,因為那兒的沙竟是松的,馬足一踏上去,就開始慢慢下陷。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大漠上的所謂浮沙,但已經來不及了,雖然拚命叫停,但後面的人卻聽不見,依然不斷地涌到,因為回部的騎兵仍是以火箭在追逼。
直等前面的馬身被陷下了一半,后隊才警覺,意圖回頭突圍,正好趕上一陣好慘的截殺。
這些回疆的戰士們一直想有個誇耀子孫的光耀戰績,逮到這種機會那裡肯放過,刀劈矛刺,只要是羅剎人就不予放過,那怕對方投降乞命也不肯放過。
還是郭英這一隊人,由於主將的不忍,收容了幾百名俘虜,其餘一半死於流沙,一半死於屠殺,萬名騎兵,就在不到一個時辰中,整個被消滅了。
大家已開始在平原上歡呼慶祝。
郭英卻道:「等一下,羅剎人的輜重補給還在大營中,現在精銳盡出,剩下的人還不到五千,而且主將已亡,他們軍心大亂,正好可以去一股作氣地取下來!」回人對郭英已奉若神明,他的話還有問題嗎?何況聽說還有財可發,於是都集中了由郭英帶頭殺回去。
相距不過二十里,眨眼即到,大營中的羅剎軍由於主帥出去追敵,做夢地想不到這麼快就會全軍覆沒,敵人會立即殺來的!
這又是一陣大屠殺,血流成河,只跑了幾百人回去。
郭英又打了一次大勝仗,這一仗雖是郭英有意引起的,但主要戰場是在回疆,是羅剎人先引起的。
所以他理直氣壯地寫了一封譴責信交給幾個羅剎俘虜,帶回去交給他們的皇帝。
朝廷方面在接到捷報之後,又作了一番決商后,頒下了旨意,派郭英取道阿富汗,護送大秦羅馬王子巴里斯返國,並有一支五萬人的大軍,交給他率領,順道向俄皇交涉,要他們作個交代。
旨意上並點了疏勒汗石鷲為副欽差,一同前往。
巴里斯一行人又回來了,在郭英的護送下,自然十分放心,而且郭英的威名也傳開了,途經的一些小邦爭相禮納,完全是以元首之禮來接待他們的。
大隊行經莫斯科附近,巴里斯王子代表大秦,和郭英一起向俄皇提出了極為嚴重的譴責,沙皇也鄭重道歉認錯。
他辯說這都是沙度夫一人的胡作非為,他絕未同意那些行為,事後他也抄封了沙度夫的財產了,而且將沙度夫手下的重要將領都處以絞刑,俄國朝廷願意以全部沙度夫的財產賠償給雙方面作為補償。
俄皇能做到如此,也不能再要求什麼了,巴里斯撿回了性命,也完成了任務回國去了。
他把自己所得的一份賠償,轉贈給郭英和石鷲兩個人作為酬謝。
沙度夫的金庫一直封閉著,郭英和石鷲回程時途經沙度堡,啟出全部的藏珍,當然,同時也啟出了石鷲沉在水中的財富,石鷲可以正大光明地擁有它。
但是石鷲對那筆錢卻興趣索然,變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他擔任了那個勞什子王公后,覺得一點趣味都沒有了,郭英也是一樣。
在他們回到大漠時,伊加拉汗下了一著妙棋,他呈請將自己的汗位交由郭英繼承,也請皇帝主婚將女兒下嫁,更取得回部各王公的聯名呈請,要求將郭英留在回疆,擔任諸王的典主,領導回疆各部以抗羅剎。
因為羅剎這次出了大紕漏,而且國內又因為起了內亂,無力外顧,才承認了那些屈辱的條件。
不過他們的野心永遠不會止息的,尤其是回疆各部,一直是他們覬覦的對象,極須要一個精明的人來領導大家合作,共抗強鄰外侮。
朝廷對這個請求是非常樂意贊同的,因為回疆各部一直是最難處理的邊疆外夷,地處僻遠,桀傲不馴,時有暴亂,而且他們的戰略地位又非常重要,扼住了中國與西方的門戶。朝廷派駐十幾萬大軍,也只能守住幾個地方而已,現在能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可以安撫回部,外拒羅剎,平定西南各地,那是多好呢!
所以朝廷不但批准了伊加拉汗的請求,更因為郭英的功績彪炳,封了他一等世襲靖遠侯,永鎮回疆,維護西域各部。
郭英對娶伊絲妲倒並不反對,但是要他坐鎮回疆,做伊加拉的王公,卻興緻乏乏。但他是大清的臣子,對於朝廷不能違抗,只有認了下來。
他在大漠上的地位非常崇高,連朝廷駐回疆的幾個將軍都受他節制,但是他心中並不快樂。
只有石鷲來拜訪他的時候,才高興一點,兩個人經常穿了便裝,每人一匹駿馬,出去流浪個一陣子。
最高興的一件事,便是關內有什麼巨盜重犯,逃到大漠上來國,他只要聽到消息,一定約了石鷲,兩個人總是雙騎,一定要把那個傢伙逮捕歸案,過一過捕快的癮。
石鷲常常笑著說:「老子是干大盜出身,卻被你拉來當捕快,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說是那樣說,但是每當他們率著部眾,馳騁在大漠上,郭英的神鷹大耄和石鷲的巨鷲大旗飄揚在沙雲中時,他的心中仍是難禁一種得意之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