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謀事
黃昏時,這條街上的樓肆都還沒有開業,姑娘們都還在梳妝打扮。唯有醉香樓中,凝香姑娘已在撫琴。
難得楊宥卓脫下錦衣,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裳,斜靠在軟榻上品酒。
琥珀杯中,葡萄酒的顏『色』正鮮亮,恍如血汁。
楊宥卓轉著酒杯,看著杯中酒,那雙精明卻又『迷』懶的狐狸眼內,鮮有的,流『露』出真正的悲傷。
從窗檯看出去,可看到如血殘陽,漫天雲彩被染紅,落日餘暉,將山山水水,城鎮鄉野,都鍍上一層金光。
窗前,光線忽然一暗,凝香抬眼看去,卻見蘇以心和安子陵,還有青陽就站在窗前。她微微驚了下,叫出聲來。
聞聲,楊宥卓也抬了眼,看到蘇以心和安子陵出現,有些意外,「丫頭,你怎麼來了?」
「有要事相商。」蘇以心語氣有些淡漠,如同那張淡漠的臉,沒有絲毫情緒……只是,那些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傷,還是瀰漫了整間屋子。
楊宥卓微微壓抑,對凝香吩咐道:「下去吧。」
「是。」凝香跟了楊宥卓很長的時間,他既叫自己下去,必是大事,她自然也明白楊宥卓的額外用意,便是守著這屋子,誰也不許靠近。
凝香出去后,關了門,楊宥卓才起身,問道:「什麼事?」
蘇以心唇角動了動,過了會兒,才出聲,輕輕地問:「三哥,你想當皇帝嗎?」
楊宥卓愣,看了眼安子陵,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你當皇帝。」蘇以心直截了當地說,口氣自然,似乎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般。
楊宥卓輕聲笑了出來,「三哥知道你恨他,可謀朝篡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我知道。但是楊宥天沒有子嗣,他若死了,只能是兄弟即位。」
「你想……」楊宥卓微微訝異。
「是,我要他死!」蘇以心神情淡漠,說到這話時,眼中恨意突生,「三哥,我知道你有辦法。」
楊宥卓有些猶豫,踱著步子,看著窗前,餘輝漸淡,夜幕,就要降臨,好一會兒,才道:「他的兄弟不止我一個,況且,他一直防著我,就算將皇位傳與我,又怎麼讓人信服?」
「我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蘇以心肯定道。
楊宥卓轉身,驚訝地看著她。
蘇以心淡淡苦笑,「三哥忘了嗎,太後生辰的時候,楊宥天賜了我一道空頭聖旨,他當著文武百官許諾,聖旨上的內容,必是經過他的同意后才會公布出來的。況且……」蘇以心吸了口氣,「現在三軍表面上歸於楊宥天,但實際上,兵符尚有一半在衛豐手中,三軍首領皆知知宥熙之死,責任乃在皇上,他們心中,是有怨意的,所以私下裡,他們聽命於衛豐,衛豐知道你和宥熙兄弟情深,再加上我出言相勸,他定是支持你;而且父親和哥哥雖死,餘威卻在,禁衛軍也不成問題,所以,三哥不必擔心會有藩王揮師進京。」
楊宥卓但聽蘇以心把話說完,心中大震,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他看了看安子陵,又看了看青陽,幾乎就要答應。
安子陵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心中冷笑,然後道:「再加上這個,你登上帝位,就是順應天命,再無人敢反對!」
楊宥卓吃驚地看著他,然後就看著青陽從包袱中取出一個盒子似的,用一塊明黃『色』的布料包著的東西,心中驚訝更甚,明黃『色』,只有天子才能用的……雖然他也知道安子陵的父親就是三十年前大破番邦的青年皇帝,但……他還留著什麼?
青陽打開包在外面的那塊布,只見一片寶光閃爍,充盈一室,楊宥卓定睛一看,卻是一塊純白無瑕的玉,那玉上雕鏤之處,天衣無縫,而玉上,赫然刻著篆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
楊宥卓看得眼睛也不眨一下,許久,聲音里有強壓下的顫抖與激動,他指著那玉,問道:「難道,這,這就是消失了幾百年的傳國玉璽?」
「不錯,這就是秦始皇命玉匠將和氏璧雕琢成的傳國璽,自秦后,成為歷朝歷代帝王的國璽,但到了五代時候,天下大『亂』,流傳的御璽不知所終。家父也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得此玉璽,今贈予三王,萬望達成所願。」安子陵平淡解釋道。
蘇以心淡淡瞥了眼那玉璽,暗自冷道:什麼受命於天,不過聊以自/慰罷了。【汗,這個也敏感。。】
好半晌后,天『色』漸黑,楊宥卓拱手作揖道:「多謝。」安子陵贈予他的,豈止是傳國玉璽,分明就是天下,或者,將天下送給他的,是蘇以心啊……
「三哥,我只有兩個要求。」蘇以心突然說道。
「你說。」
「我要你替蘇家平反,還有,」蘇以心故意頓了一下,聲音重了幾分,「永遠相信衛豐。」
楊宥卓深深地看著她,狐狸眼裡的慵懶消失殆盡,只有精明,——好個聰慧的女子,竟將他的心思猜得半分不差。「三哥答應你,不僅我活著,就算我死了,也絕不會有人動他半分。」
「謝謝三哥。」
楊宥卓看了眼安子陵,猶豫一番,說道:「丫頭,我們裡面說話。」
*
進了內室,蘇以心不知楊宥卓從何處拿了粒『葯』丸出來,說道:「六弟妹,這個『葯』,可以讓楊宥天病死。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不後悔嗎?」
蘇以心看著他,壓下心頭悲哀,輕聲說:「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只要能讓他死,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楊宥卓無聲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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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蒼茫,天上,繁星依舊璀璨。只是星光,也那麼冰冷。
宮門外,蘇以心跪在那兒,寒風襲來,卻怎麼也抵不過她心中寒冷。只不過,身子弱的她,又連逢劇變,早已疲憊,只是靠那股強烈的恨支撐著她不倒下,卻仍是寒冷的襲擊,咳了出來。
宮門處,很是寂靜,鴉雀無聲,她的咳嗽聲反而格外響亮。
守著宮門的侍衛看著她,也不知如何,反正趕是趕不走的,無奈,只得去稟告皇上。
蘇以心跪了很久以後,高深親自出來,說:皇上宣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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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們,大概就這幾天,就能結局了哈,表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