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決絕
蘇以心嘴角一歪,笑得有些自嘲,「王爺當然捨得,蘇以心算什麼,不過是替王爺暖被窩的工具而已,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況,我還給王爺戴了那麼大的一頂綠帽子,王爺怕是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了吧。」
這麼肆無忌憚的話,也只有她蘇以心才敢說得出來。
真真是被寵得目空一切。
衛豐,高強,紫煙都自動自覺地低垂著頭,尤其是高強,怎麼也沒想到王妃被關在這裡會是這個原因。
真看不出來!
楊宥熙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痛,是恨,是惱,還是悔。
她竟然叫他王爺!
她以前從未叫過她王爺!
「你……」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最後也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重重地甩著衣袖,轉身離開。
衛豐跟隨在後,高強也趕緊離開。
「小姐,你沒事吧?」紫煙扶著蘇以心,小心翼翼地問。
蘇以心苦笑,「我沒事。你說得對,為這樣一個無情無意的男人尋死,不值得。」
屋外,楊宥熙聽到這一句話,身子顫了顫。
心,在落淚,在滴血。
她恨他,恨到無視他的存在,恨到要放棄他們的愛。
而他呢,除了默默地在無人的時候『舔』著自己的傷口,除了悄悄地想她,能做什麼?
人前,還要裝出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
他的苦,又有誰知?
楊宥熙轉身,看了眼頭快垂在地上的高強,不帶情緒地對衛豐說,「處理了。」
*
王府外,楊宥卓悠閑地走著,似乎很是享受晨時的陽光。
「爺,難道六王妃真的紅杏出牆了,所以六王爺才弄死了那個孩子?」王進好奇地問道。
爺可真是厲害,六王爺把這件事壓得這麼緊,他都還能得到消息。
楊宥卓懶懶瞥他一眼,「楊宥熙和蘇以心是出了名的夫妻情深,而且楊宥熙可是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陪著蘇以心,就算蘇以心想要偷男人,也沒那個機會。」
王進張了張嘴,很是吃驚,「這麼說,六王妃是被陷害的?誰跟她有這麼大的仇啊?」
楊宥卓笑眯眯地看著他,「你猜猜。」
王進撓頭想了想,眼睛一亮,激動地說,「我知道了,是六王爺新娶的側妃。對,一定是她。她想取而代之,可是六王妃深受寵愛,一般的法子根本動不了她,所以才想出這麼一招捉『奸』在床!哎呀,我太聰明了……哎喲,爺,您打我幹什麼?」
楊宥卓一副無『葯』可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他,「我怎麼養了你這麼笨的一個人啊。梅彩區區一個側妃,她有這個膽子,有那個本事把一個男人送進楊宥熙的屋子?」他話鋒一轉,又說,「你猜不到是什麼人也情有可原,楊宥熙也不知道呢。」
「爺的意思是,爺知道是誰了?」王進兩眼放光。
楊宥卓『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道,「看來,我得找個機會提示提示六弟,不然,就沒好戲看了。」
「爺真厲害,那到底是誰陷害了六王妃啊?」王進虛心求教,還不忘拍馬屁。
楊宥卓白了他一眼,伸伸懶腰,睡意濃濃地說,「累了我一個晚上,耗費了我這麼多精力,去醉香樓休息休息。」
王進額頭滴汗,我的爺啊,去了醉香樓,您老還能休息?您老可真是精力充沛!
*
夜深,『露』重。
「小姐,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紫煙端著『葯』碗進屋,剛好看到蘇以心發獃的樣子。
蘇以心笑了笑,說,「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句詩而已。」
紫煙將碗遞給她,好奇地問道,「什麼詩啊,能讓小姐你出神?」
端著碗的手頓了頓,蘇以心輕聲念道,「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說完,咕咚咕咚的咽下了稠如濃墨的『葯』汁。
紫煙一驚,吸了口冷氣,小聲問道,「你不會是想……」
難道小姐真的聽進她那句話了,『世上男人這麼多,何必念著某個人渣不忘』?
「想什麼呀?」蘇以心忽而俏皮一笑,雙眼彎彎,如月牙,笑容燦爛,如人間五月天,襯得她沒有血『色』的臉容光煥發,讓人沉醉。
「沒,沒什麼。」紫煙趕緊說道,不管怎樣,小姐會笑了,這就夠了。
蘇以心拉著她的手,感慨道,「紫煙,這兩天你這麼悉心照顧我,肯定也累壞了,我現在好了很多,你早點去歇息吧。」
紫煙心中一暖,「早點休息好啊。不過,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睡了,今晚,我就勉為其難留下陪你吧。」
「不要!」蘇以心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紫煙,我現在還是病人,身子弱著呢,你睡覺一點都不老實,要是你一不小心給我一腳,我可就一命嗚呼了,你流再多的淚,我也不會再睜眼了。」
她明白紫煙的好心,怕她一個人睡覺覺得孤單。
只是現在,她很想一個人靜一靜。
紫煙點點頭,「好像也對哦。那好吧,我就睡在隔壁,要是有哪兒不舒服,嗯——」她看了看四周,說道,「那就隨便砸個大點的花瓶,我聽到聲音,一定立刻衝過來。」
「知道啦,知道啦。」蘇以心笑眯眯地說。
燈滅,暗夜。
蘇以心側身朝里睡著,忽然間,就淚如雨下。
夢境中,楊宥熙『逼』得她跳崖的一幕,總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心,止不住地疼,如刀割,似萬箭穿心。
含著淚,帶著痛,蘇以心『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茫茫夜『色』中,飄進一道人影,帶著濃郁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