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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兒?」落凡奇怪道。

龍澤禹站在她面前,略略苦笑,「不過一日不見,我對你的思念確已深入骨髓,如果再不能見到你,我怕我……」在他訴說著深思之情時,已情不自禁地向前一動,想要擁落凡入懷。

落凡一個閃身就躲開,臉『色』頓時黑如夜『色』,冷厲道,「龍澤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龍澤禹急忙道,「凡兒,我好怕,好怕你被皇兄,被他……我連想都不敢想……凡兒,我後悔了,我知錯了,當年我不該為了幫皇兄而捨棄你……凡兒,我愛你,真的好愛你,你原諒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發誓,我會一生一世都只愛你一個,如若變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發什麼神經啊!」落凡眸中略帶怒意,「你再說混賬話,別怪我不客氣。」

「凡兒,你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吧!只要能讓你消氣,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凡兒……」龍澤禹身子一動,似想要抓住落凡的手打自己。可以落凡的高強武藝,自然是輕易躲過,然而她的怒氣,卻越來越盛了,她幾乎氣得難以控制自己就要出手收拾龍澤禹了,卻突然聽到一個怒氣十足的聲音諷刺地喊道,「好感人的情話啊!」

就在這頃刻間,忽然出現許多手執火把的侍衛將龍澤禹和落凡二人團團圍住,落凡前面幾米開外,赫然站在侍衛中間的,就是龍澤康,他身旁站著丁保,神情頗有些得意,臉上分明寫著『你死定了』!

四年不見,龍澤康倒沒太大變化,看起來仍然是個冷峻刻薄的帝王,只是整個人多了幾分陰冷之感,而他一貫銳利如電的眸子,細看之下,好似有些渾濁。

落凡心中想著,誰讓他過度寵幸趙氏來著?活該!

落凡忙著觀察龍澤康,倒忘了他怎會突然出現。

倒是龍澤禹慌『亂』地低聲苦道,「皇兄怎麼會來的?他怎麼知道的?我府里,竟然也有皇兄的眼線……皇兄太令我失望了。」

落凡白了一眼他,真不知該怎麼說他好!

「五弟!」龍澤康威嚴冷寒的嗓音隨著火光傳了過來,「你可真是朕的好五弟啊!連朕的女人你也敢動!」

龍澤禹張口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卻覺一切都那麼蒼白……明擺的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卻聽丁保在一旁火上澆油,「皇上,私闖後宮,與后妃偷情,可是死罪啊……」那神情,像極了捉/『奸』得逞的陰險。

龍澤康眼光一冷,盯著兩人的目光如那冰刀子都快將兩人凌遲了,然而他卻還保留了一絲理智,「把他們兩個關進天牢,沒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探望。」

「是。」

落凡鬆了口氣,好在沒有現在就判死刑,她也就用不著跑路了。想是這麼想,卻忍不住抱怨龍澤禹,這個人怎麼這麼衝動,做事都不經過大腦的?!

想著想著,忍不住狠狠瞪了他幾眼,那眼神冷的像冰刀子,似要活生生剜了龍澤禹!

龍澤禹竟也被嚇得一哆嗦,低著頭,低聲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落凡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雖然心中氣得厲害,落凡卻還是乖乖地跟著他們到了天牢。

龍澤禹和她分別關在天牢兩端,相距甚遠。

落凡心想,還好看不到他,眼不見為凈!

只是,這天牢的環境也太差了吧。

瞧瞧這黑里吧唧的屋子,還臭烘烘的,整間房子只有牆頂上有個拳頭大小的天窗透了點月光進來,就著那可憐的光線,落凡只看到屋子裡堆滿了髒兮兮的乾草,連個可以躺的地方都沒有。

饒是她自詡吃慣了苦頭,也沒辦法忍受這樣的地方。

「官差大哥,這地方實在沒法住,能不能給換個地方啊?」落凡希冀地看著身後一臉兇相的官差,卻遭來一記兇狠的冰刀,「遲早要上斷頭台的人,要求那麼多幹嘛!好好獃著!否則連飯都別想吃!」說完那人就把門給關上,走了。

無奈之下,落凡也只好獃在這裡,幸虧她已經吃過晚飯,不然……一想起電視里那些犯人吃的東西,她就惡寒……

本來嘛,她想到姑姑有人保護,就想著到這兒來清凈幾天也不錯,可聽那官差的意思,她得要在這兒常住下去咯……

看樣子,她得尋思尋思什麼時候逃出去人物。她可是比肩妲己褒姒的寵妃啊……只是心裡這樣想著,真正面對趙氏時,她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滿面微笑地迎接趙氏。

正對著趙氏,落凡盈盈一禮,「妹妹此次能夠洗清嫌疑,挽回名節,多虧了姐姐。」

「妹妹做什麼這麼客氣?!」趙氏急忙搭手扶起了落凡,面上卻稍有不郁,「莫說你我姐妹一場,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就算你我交情平淡,單憑你的品『性』,姐姐也沒有坐視不理之禮。妹妹若是再這麼跟我客氣,姐姐可要不高興了。」

落凡忙歉意道,「是妹妹錯了,姐姐莫怪。只是於情於理,妹妹多謝姐姐,也是理所應當的,姐姐就別不高興了。」

趙氏稍顯無奈地嗔了她一眼,只是她這一嗔,實是風情無限,嫵媚至極,差點勾了落凡的魂魄。落凡心中感嘆,幸虧自己是個女子,若要是男子,怕還真要拜在她石榴裙下,為博她一笑而傾盡天下也在所不惜了。她也終於明白,龍舒翰怎會觸怒趙氏了——在趙氏看來,這天下間所有男子都該為她傾倒,只要她拋一個媚眼,大概無人能夠抵擋她的魅力;可偏偏,龍舒翰是男人中的異類,他偏偏就對趙氏視若無睹,這就惹怒了趙氏。以她的手段和受寵程度,只要吹吹枕邊風,龍舒翰的太子之位,就沒了。只是,這龍澤康定力也太差了吧……

「妹妹,瞧你,不聽姐姐的話,還穿著這一身素白的衣裳,不就出事了……所以啊,還是聽姐姐的話,把這身衣裳換了。春燕,伺候你主子更衣去。」

在趙氏這樣勾魂攝魄的眼神下,落凡自是「無法反抗」,乖乖地換衣裳去了。

*

自那日後,落凡的衣櫥里多了許多顏『色』款式各異的宮裝,她也很少再穿白衣。

幾天後,大概趙氏對她的熱情減退了,來看她的頻率低了很多。

而龍舒珏,確實是個乖巧的孩子,沒有師傅教,也每天自覺地溫書做功課,耍拳鍛煉身體,偶爾落凡也會給他指導指導,可事後,落凡就後悔了,因為龍舒珏的求知慾太旺盛了,他都恨不得立刻學會落凡所有的絕學,這就導致每天很多時刻都有人來蹭著她,還經常裝出十分可憐的模樣苦苦哀求著——這叫最見不得別人委屈的落凡如何忍受啊?所以,落凡再沒有清凈日子可過了。

每天黃昏時,落凡都會去長公主那裡陪她說說話,下下棋,只是,她沒有再見到過百里塵,長公主卻很自覺地告訴她,百里塵都是隔日晚上來的,卻沒有提他帶著緹絡,可聰明如落凡,怎會不知有百里塵的地方,就必然有緹絡?聽著長公主說的話,落凡表情不變,心裡卻是濃濃的苦澀,他在躲著她……她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後悔自己的固執。即便四年後,百里塵真愛過她,也經不起她如此冷漠冰涼的態度,他終於,放棄了,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那麼機靈善良的姑娘……

夜『色』漸深,月『色』明朗,落凡走在回永和宮的路上,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東宮,心想著反正已經來了,乾脆就進去了。

她走進兮然亭,憑欄而坐,趴在欄杆上,看著小池裡不太圓滿的明月在碧水中輕輕『盪』漾,月不圓,人也不圓,如今這宮中,只有她獨自一人!

這麼寂寞的夜,最易惹出人的思念與回憶。她想起,當年在這裡她與龍舒翰的一盤棋,成就了他們深厚的友誼,也不知舒翰此時在雲都,一切可都還好?想到舒翰,不能不想到龍澤禹,此番他在天牢之中,可還能吃飽睡足?想著此時,姑姑,丁忠,百里塵,緹絡,甚至還有風舟風行幾人,坐在涼棚下,欣賞著月夜美景,言笑晏晏;即使龍澤康,也有如花美眷伴在旁……

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現在,因為一些事,他們天各一方,互相擔心彼此。可一旦事情處理完之後,經年之後,他們在哪兒?她又在哪兒?

她所在乎的,曾經在乎過的那些人,有些屹立於皇權頂端,有些執手踏遍山河大川,有些在一方庭院里共度一生,還有些人,可能追尋著風吹草低見牛羊……

只有她,獨自一人,守著凡塵島,真正遠離塵世,一個人,直到滿頭白髮,地老天荒。

此情此景,此心此感,正合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她感嘆著,淚珠化作潺潺的小溪墜入小池,有「叮咚」的響聲。

寂靜的夜!

她在兮然亭呆了許久,直到淚盡,直到月掛高空,想著珏兒他們應該早已歇下了,她才抹乾了淚水,穩定了情緒回宮。

只是,當她落在庭院中時,看到正殿里燈火明亮,以為珏兒他們都還在等著她,頓時感動得落下淚來,心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他們也不枉他們這番心意。只是當她擦乾淚,笑容滿面地出現在殿門外時,看到上座上半躺著的那個人時,她所有的笑容全部凝結。

龍澤康靠著軟榻,手裡拿著幾張紙看著,一貫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些許欣慰讚賞的笑容,而他身邊,正站著龍舒珏,他的小臉上有一些極力隱忍的驕傲與滿足。

丁保,小包子和春燕在一旁候著,卻無一不是笑容滿面,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她回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落凡覺得這事詭異的很,心裡不由得冒出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龍澤康突然高興道,「好,好,很好!珏兒,你小小年紀竟然能寫出這樣的文章,能有這樣的眼界,為父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啊。」

「多謝父皇誇獎,只是兒臣尚且年幼,毫無經驗,所言不過如紙上談兵,還望父皇莫笑話兒臣。」龍舒珏微粗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十分老成,而他所說的話幾乎讓落凡以為這是一個陌生人。

龍澤康滿意地看著這個被他忽視了四年的兒子,語重心長道,「珏兒,你能有這份認識,父皇很是高興。確實,朕雖然誇獎了你,卻不代表你的這篇文章就完美了,所謂學無止境,你可不能驕傲自滿啊!「

「父皇放心,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龍舒珏還稍顯稚氣的聲音此刻卻鏗鏘有力。

「嗯,」龍澤康滿意地看著他,又難得地體貼道,「雖然學習重要,卻也不可廢寢忘食得損害自個兒的身子,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要吃好睡好才是,如今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你更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聽到龍澤康提到自己母妃,龍舒珏聲音有些哽咽,「多謝父皇關心。」

龍澤康嘆了嘆,當年和妃,也確實死的冤枉。

落凡有些看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示意她的存在。

小包子幾人這才看見落凡,忙給她請安,「參見貴妃娘娘。」

龍舒珏看到她,立刻小跑過來,高興地說,「姑姑,剛剛父皇看了我寫的文章,還誇我了。」

落凡笑著『摸』『摸』龍舒珏的頭,「珏兒真棒!也不枉姑姑這麼辛苦地教導你了。」

龍舒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姑姑教導我的是武藝,其他的,可都是珏兒自學成才的。」

「好好好……珏兒是天才,行了吧?」落凡笑道。

「哎呀!」龍舒珏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腦瓜,「珏兒只顧著跟姑姑報喜了,都忘了姑姑還沒給父皇請安呢。」說完,也沒注意到落凡古怪的神情,就拉著落凡往龍澤康身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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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妃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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