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是另一種愛你的方式
是夜。
孤獨的月『色』照亮整個清冷的房間。
房間的高檔木質地板上布滿琳琅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
嚇人曲折的血跡終端斜趟著一名著綿質純白睡裙的女子,她閉目倚靠著床的邊沿,氣息微弱卻神態安詳。
是的,安詳。那模樣就如同打開天窗等待看落日夕陽而不小心沉睡了一場的孩子,輕淺的呼吸不帶遺憾。
死,亦無憾!
血,自是從她的手腕連綿不絕地流出。似在怒放最後一場甘甜而絕望的生命之舞!
離女子很近的地方,半蹲著一名頹廢妖嬈的男子,可能因為身高實在太高的緣故,即使是半蹲著也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
男子的氣息微喘,顯然是剛剛匆忙趕到的。他俊美如琢的臉上呈現出焦躁、落寞又孤寂無措的複雜神情,定定的望著血泊中如雪蓮花一般綻放的聖潔女子,痛苦低喃:「月月,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你……要這樣……」要這樣離開他!選擇這樣殘酷的方式!
男子的聲音因為極度壓抑而暗啞,甚至帶著一絲顫抖。
被稱+激情小說為月月的女子手腕上纏著染血的襯衫碎片,那是剛才慌『亂』之中由說話的男子撕裂了自己身上高雅的白襯衣固執地為她所纏上的。
但是,失血過多,任何搶救措施已經太遲……
男子妖嬈深邃的丹鳳眼中流下不易察覺的沉痛之淚。但很快,他復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流淚之於他是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血泊中的女子虛弱地睜開了眼,困頓地抬起頭,只這一瞬間的一個微小動作,像耗費了她極大的力氣,加大了她生命的流失,染血的白襯衣被渲染得更紅更濕了……她烏黑的長發也因為這一動作而直瀉下來,漫過腰際,漫過染血的綿質睡裙,如花絮般在地板上渲染開來!
這頭髮,她留了四年啊……一如她暗稠般糾結的心!
月月?!呵……他還是習慣這樣帶著疊音滿含寵溺地叫她。
可是,他不愛她!從來不曾愛過呢!
想到這裡,舒月的心神漸漸渙散『迷』失,她勉強扯開蒼白的唇瓣,像是在安撫男子,又像是在安撫自己一般,氣若遊絲地開口了:「影,別難過,陽台上的金……金盞菊開了呢,它開了,我……我就該離開了……」離開你,放你自由!
影,記得你曾這樣問:
「月月,這花叫什麼?」
「月月,這花怎麼總養不活?」
「月月,這花的花語是什麼?」
呵,影啊,現在告訴你還算不算遲?金盞菊的花語———失望悲傷,代表———離別之痛!
四年前姐姐因救你我而葬身火海,這花陪著我的頭髮一同寂寞生長,我的頭髮長了,它卻死了又栽,栽了又死,現在,終於開了呢!
而這漫長的四年啊,是姐姐的死帶離了你的歡笑還是我的任『性』禁錮了你的自由?
四年了,你,不曾笑過!
「影……我死後一定幫你問問姐姐,問她為什麼不愛你……我一定一定要……要幫你問清楚!」
「傻丫頭……」安辰影搖頭,是他動『盪』不安的生活毀了她們純凈的世界!心,好象被剖去了一塊,空『盪』『盪』灌滿了寒風:「你又怎知她不愛呢?」
就像他同時愛上她和她一樣。是他太過貪心了吧,上帝這才從他身邊執意要帶走她們。若連她們也走了,他的世界還剩下些什麼呢?唉……
呵,原來姐姐竟也是愛著影的么?多麼隱忍的愛啊,只為了成全她這個該死的妹妹么?是的,她早該死了!當初該葬身火海的人是她吧?他們才是兩情相悅的吧?原來,她才是那個斷送至親姻緣的人啊!
姐姐,如果當初是我先死,你……會不會和影生活得很幸福?
殘花白骨,終成煙!
有冰涼的『液』體自舒月的眼角劃過,冰寒了她的心。而她之前斷斷續續的話伴隨著靜謐得有些詭異的死亡氣氛一字一句傳進了安辰影的耳里。
還未待她望著金盞菊回過神來,只見白『色』的身影一閃,「啪嗒」一聲,陽台上的花盆被安辰影整個故意打翻在地!他復又飛速從陽台掠了回來,不管不顧也不問地將她胡『亂』擁進了懷裡!是那樣怕錯失的恐懼啊,那樣不顧一切的懷抱!他眉頭深鎖!
呵,他的身手還是一樣的敏捷。想必,自姐姐死後,她成了他唯一的弱點。
她,從來都明白,殺手不能容情,一旦有了感情的牽絆,將會成為他致命的弱點!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啊……
是怎樣與冷漠寡言的他相遇的呢?頭,好痛,也……好重。身體,好冷。
舒月瑟瑟發抖起來……
『迷』蒙中眉心一點汁『液』,灼熱異常,是情人淚?還是斷魂血?
感覺擁抱著自己的懷抱越來越緊了,緊得讓她越發呼吸困難,緊得似要將她刻進骨髓。可以看作這是一種變相的在乎嗎?那個平時寡言冷漠的英俊男子啊,從來只會關心姐姐的男子啊,可以看作他也是在乎她的嗎?
舒月最後的意識里彷彿有濕濕噠噠的吻合著不明的『液』體伴隨著她纖細且微涼的頸項一路向下……
好累……好累啊……她,要睡了……
是誰不再叫她月月,而喚她傻丫頭?是誰在極力壓抑哭泣,試圖用身體溫暖她、挽留她?
是……影嗎?
影,若有來生,上窮碧落下黃泉,縱使穿越千年,冰封萬古,碰到疑是你的人,哪怕是你的影子,我可不可以放心去愛?毫無顧忌的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