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部分(87)
致A.
米利奇維爾一九五六年三月二十四日
親愛的A:
函內附件是不是那位老太太的信?我立刻給她回了信,現在我已經是NDBSLL的一員了!
那麼,擋泥板不是在前面的嗎?我以為擋泥板在前,緩衝器在後,不過我還是想確定下你的說法,因為以前我就發生過此類的尷尬情況。在《肯庸評論》上我寫到,「史福特利特先生踩了一下離合,發動了車子。」後來有人告訴我開車可不是這麼個開法,這篇小說收入書中時我將這部分改了改。對於書面上的東西我會多加註意,也會把拼錯的單詞改正,比如把faught改成fought。退特夫人還曾經給我指出,沒有叫做剌鋼鐵絲的東西,應該叫帶刺鋼鐵絲。這種錯誤不是很愚蠢嗎?我媽媽說,「你說起話來就像個黑鬼一樣,哪天你出去,要是再這麼說話,別人保准得想,這個傢伙是從哪兒來的。」
我覺得格林利夫夫人是個讓人同情的角色。她、太陽和公牛之間相互有聯繫,值得同情。梅夫人在某處,看到太陽光下公牛投射出斜斜的影子,在牛群中來回移動,這頭公牛當然是格林利夫公牛!小說中能反映出怎樣的個人問題,這不得而知。我的當務之急是技術。首要任務是怎樣才能讓公牛的角刺入這女人的肋骨。當然,為什麼它的角非要插入這女人的肋骨,是個更基本的問題,但是我沒怎麼想過。也許在這些小說中你能發現我看不到的一些問題,因為如果我發現了這些問題,我會害怕得寫不下去。我堅持認為,一個小說作家需要一定的愚蠢。
你應該讀讀最近闡釋我的文章,好好打個寒戰——這是位年輕女士,來自得克薩斯州立女子學院,她寫了一篇關於我的作品的報道,去參加女教師競賽。她二十一歲,在某種程度上很有些城府。她寄給我一份複印件,並非要徵求我的同意,因為她已經將稿子寄去參賽了。給我寄來大概是要開導開導我。文章的題目叫做《弗蘭納里·奧康納:火中的圖案》,裡面有這樣的句子,「從紀德派的角度來看,她所傳達的信息並無道德意義。」「她的陳述無非表明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人)而已。」當然,我不清楚什麼是紀德派意義上的「非道德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