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說中的某些怪異方面(2)

南方小說中的某些怪異方面(2)

當霍桑說他不寫小說,他寫傳奇故事時,他知道他自己的問題所在,也許也預見到了我們的問題。今天的許多讀者和批評家為小說樹立了一種正統規範。他們要求一種事實的現實主義,它到最後,會局限而不是擴大小說的範圍。他們將只適合長篇小說的材料與社會力量的運動聯繫起來,與典型性聯繫起來,只忠實於事物在正常生活中的發生方式。與此相伴隨的,通常是對人物的性方面的巨大興趣和處理方式。僅僅在最近五六十年中,作家才贏得了全面處理這個主題的權利。這種權利為小說打開了許多可能性,但是,當人們普遍獲取了這種自由的時候,對文化卻總是一個糟糕的日子。作家除了忘我地專註於他的工作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權利。我們被那些基於不應得的自由的劣等小說所淹沒,或者認為小說必須反映典型性,以致在公眾心目中,更深刻的現實主義類型變得越來越不可理解。

在可以稱之為現代浪漫傳統之內寫作的作家,他的寫作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分享小說的正統。但是只要這些作品有活力,只要它們表現了活的東西,無論普通讀者覺得其中的生活有多麼古怪,它們都必須與之打交道,都必須以它們自己的方式去進行處理。

當我們讀過大量嚴肅的當代小說,有時是南方小說之後,我們發現,這種品質通常被貶義地描繪成怪異。當然,我發現,任何出自南方的東西都會被北方讀者稱作怪異,而真正的怪異,又會被稱作現實。但是對於這種情況,我們可以把這樣的誤用撇在一邊,考慮那種有充分理由稱為怪異的小說,因為作者是有意如此的。

在這些怪異作品中我們發現,作家復活了某種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習慣看到的經驗,或者普通人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從未經歷過的東西。

我們發現,那種我們所期望的慣常類型的現實主義被忽略了,反而存在著任何試圖描繪風俗習慣的人肯定不會留下的陌生的跳躍和縫隙。但是,儘管如此,這些小說中的人物卻是活的。他們具有內在的一致性,即便不是始終與他們的社會框架相一致。他們的虛構品質偏離了典型的社會模式,趨於神秘和不可預期。我想考慮的是這種類型的現實主義。

所有小說家在本質上都是現實的尋求者和描繪者,但是每個小說家的現實主義都依賴於他對終極現實的看法。從十八世紀開始,各個時代的流行精神都越來越趨向於認為生活的病態和神秘最終將在人類科學的發展面前解體。如果小說家與這種精神合拍,如果他相信行為是由心靈氣質、經濟處境或其他決定性因素預先決定的,那麼他首先關注的將是精確複製與人們最為直接相關的事物,關注他感覺控制他的命運的自然力。這樣的作家會創造出一種偉大的悲劇的自然主義,因為憑藉他對自己觀察到的事物的責任,他有可能超越他的狹隘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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