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脫的死亡哲學（3）

「你這個人呀，還有點兒迷信呢。」指著吳旭君的鼻子說：「你是個搞自然科學的，應該懂得自然規律的嚴肅性。」他說，「我死了，可以開個慶祝會。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好穿顏色鮮艷的紅衣服或花衣#小說服，要興高采烈，滿面春風地參加慶祝會，然後你就大大方方地上台去講話。」

「講什麼呢？」吳旭君茫然地問。

「你就講：同志們，今天我們這個大會是個勝利的大會。死了，我們大家來慶祝辯證法的勝利。他死得好，如果不死人，從孔夫子到現在地球就裝不下了。新陳代謝嘛，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停了一會兒，他又認真地對吳旭君說：「我在世時吃魚比較多，我死後把我火化，骨灰撒到長江里餵魚。你就對魚說：魚兒呀，給你們賠不是來了。他生前吃了你們，現在你們吃他吧，吃肥了你們好去為人民服務，這就叫物質不滅定律。」

「不能，不能，萬萬不能。」吳旭君連連搖頭說，「平時我一切都聽你的，這件事不能聽，我也不幹！」不再笑了，臉上顯出不高興的神情。他說：「你在我身邊工作了這麼久，離我又這麼近。都不能理解我呀。我主張實行火葬，我自己當然也不能例外。我在協議上籤了名的。」

1976年9月9日，逝世了。當時出於種種需要，在第二年建成了紀念堂，按說這種做法是不符合他本人意願的。

正如美國作家R·特里爾所說的：自身的鬧鐘敲出的諧音與社會的鬧鐘敲出的不一致。這正說明了的辯證思維的特殊性。

（中央文獻研究室《緬懷》編輯組）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