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19章 羅絲的禮物
第十五卷第19章羅絲的禮物
短劍刺入因斯特的胸膛，菲安娜發出凄厲的一聲呼喊，放棄了考蘭恩這個對手，不顧一切地向這邊衝來。
惶急之下，她甚至忘記使用魔法，就這樣赤手空拳衝過來。
馬爾戈離得更近，他雙目通紅，轉身發起衝撞，目標正是黛貝拉，全然不顧身後被自己的對手趁機劈了一刀。
兩個人都沒能到達，馬爾戈半路被一道劍光擋住，卓肯揮舞著原本屬於畢佛的寶劍，連劈帶刺，將馬爾戈逼得步步後退。
菲安娜則中了考蘭恩一記暗黑牢籠，被一大團黑霧鎖住，菲安娜渾身射出綠色的光芒，形成一個藤蔓的虛影，和黑霧苦苦爭持不下。
牛頭人們組成的戰線搖搖欲墜，黑暗精靈們大舉壓上，黑色的洪流眼看就要把因斯特這一小撮人淹沒。
此時畢佛帶領的一百名黑暗精靈也開始和敵人短兵相接，原本他們在戰陣的後方進行遠程支援，但是防線步步壓縮，已經分不出前方後方了。
場面變得混亂起來，這支黑暗精靈大軍顯然是臨時召集起來的，相互之間並不熟悉，不像以前黑暗精靈組成的聯軍那樣，有著各種敵我識別的手段。
自由聯盟的黑暗精靈們奮不顧身地衝進敵群，擾亂了敵人的陣線，沖在一線的羅絲軍團的黑暗精靈，很快發現自己很難分出敵人和盟友，出於自保他們開始攻擊一切靠近自己的同族。
黑暗精靈相互之間開始混戰，這種場面讓後方的主母們怒氣勃發。她們毫不猶豫地發出命令，正在待命的法師團立刻向前線進行無差別的法術攻擊。
混戰一團的黑暗精靈被突如其來的法術擊倒，戰場上短暫地出現了一片空白，牛頭人們用這個短暫的機會重組了防線。但這似乎根本無濟於事，黑暗精靈法師團的第二波法術馬上就要對著他們發過來。
此時，黑暗精靈法師團中間詭異地出現了一個人影。他身披黑袍，手持巨大的圓月形彎刀，猙獰的臉上刀痕遍布，赫然是那個脫離了戰魂獨自行動的傭兵泰奧。
「人類他怎麼混進來的？」黑暗精靈法師們失口驚呼，正在準備的法術無疑被打斷了。
泰奧手臂一掄，圓月彎刀劃出優美的弧線，他身旁的兩名法師頓時被腰斬。
法師們倉惶地四下奔逃，彷彿被餓狼追趕的綿羊一般。
圓月彎刀呼嘯著，一次次地收割著法師們那脆弱的生命。各種五顏六色的光芒綻現，那是各種法術防禦被斬破所發出的光芒，竟然沒有一個法師的防禦能阻止嗜血的彎刀片刻。
兩名黑暗精靈騎士駕馭著地行蜥蜴猛衝過來，他們一個從正面攻擊，另一個狡猾地繞到背後發起衝鋒。
泰奧冷笑一聲，身影突然消失不見，兩個猛衝的地行蜥蜴收不住腳，眼看要撞在一起。
好在兩名黑暗精靈訓練有素，他們控制著坐騎，靈巧地相互錯身而過。但就在這一瞬間，一抹刀光從黑暗中閃來，在熱能視力中，這光芒是由粘在刀身上溫熱的鮮血發出來的，呈現出一抹驚心動魄的艷紅色。
兩個黑暗精靈連念頭都沒來得及起，就被這抹刀光連人帶坐騎劈成了四段，激射而出的鮮血如同燦爛的煙花般在黑暗的世界中綻放，但很快隨著血液失去熱量，漸漸變得黯淡消失。
泰奧的出擊徹底攪亂了黑暗精靈法師團，為因斯特他們贏得了一點時間。
因斯特能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劇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視覺、聽覺全部被剝奪，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這是來自神明的精神攻擊，本來擁有心靈神盾的因斯特不會這樣一點抵禦能力都沒有，但是他曾經接受過羅絲的精神力種子，精神世界中早已被安了一個後門，羅絲可以輕而易舉地擺布他。
在里特部族出生，隨著部族遷移，那次擅自出遊和隨後險死還生的奇遇，部族試煉，巡遊和在那扎克的學習，同娜塔莎、艾麗和夥伴們的交往，學習魔法和戰術，參加遠征軍，特曼東北邊區的血戰，地表的傭兵生涯，成立自由聯盟，過往的一幕一幕，飛速地在因斯特的腦海中閃動。
這就是結局嗎？一股強烈的不甘心，讓因斯特的精神世界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凝聚得幾乎成為實質的土元素，從因斯特的腳底升起蔓延到他全身，濃郁的黃色光芒中還夾雜著無數金色的亮點。胸口的傷口開始自動癒合，短劍被快速生長的肌肉一點一點頂出去。
因斯特在無邊的黑暗中看見一團金光，那是心靈神盾發出的，他大喜地試圖操縱這團金光反擊黑暗。
注意到因斯特的精神抵抗強勁起來，羅絲也開始加大自己的力量。
黛貝拉眼中的灰色越來越濃，眼眸完全看不見了，眼眶中彷彿是兩道灰色風暴形成的漩渦，漩渦的中心牢牢鎖住因斯特的雙眼。
因斯特的眼中剛剛亮起的神采，又逐漸黯淡下來，凡人怎麼可能同神明對抗？這次的爆發被壓制下去以後，也許接下來就是永遠的沉淪了。
黛貝拉正在做著一個香甜的美夢。
在夢中，她是一名無憂無慮的黑暗精靈少女，家中所有人都對她非常好，關心愛護，她就像一個公主般快樂地成長。
早上，阿姨們會為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姐姐們羨慕得兩眼發亮，然後用各種各樣的鮮花和服飾，將她打扮成一名真正的公主。
下午，哥哥們會帶來奇異的禮物，也許是一個精巧的音樂盒，也許是一片美麗的羽毛，也許是一個他們聽來的精彩故事。
至於母親就比較嚴肅了，晚上是她最不喜歡的時間，因為母親這時要給她上課，一些法術啊武技啊什麼的，她都不喜歡，所以總是在上課的時候變著法子和母親搗亂。
混亂的課堂結束，她會喝上一杯清香的花露，吃上一塊糕點，然後擁著自己的睡寶寶玩偶進入甜甜的夢鄉。
一絲絲幸福的感覺在黛貝拉的心底流淌，她還沒有發現，她每天早上醒來，同樣的夢境會開始重複，一次又一次，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在夢中，黛貝拉又一次帶著幸福的笑容入睡。恍惚之中，一個聲音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黛貝拉醒醒——黛貝拉」
「你是誰？」黛貝拉朦朧地問道。
「我是博蒙特。」
「博蒙特？我不認識你啊。」
「認不認識我不重要，你必須馬上醒過來，因斯特有危險」
「因斯特是誰？」黛貝拉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但總是回想不起來。
「算了，不想啦，這反正是個夢，明天醒過來問問媽媽因斯特是誰就行了。」黛貝拉眼皮越來越沉，馬上就要睡去。
一股精神力量像尖錐一樣刺入黛貝拉的腦海，她痛叫一聲，翻身而起，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
床還是那張床，屋子還是那個屋子，連懷裡的抱著的睡寶寶也一摸一樣。可是屋子外傳來的震耳的喊殺聲，和門縫裡飄進來的煙霧，讓她知道一切都改變了。
彷彿心底最恐懼的一幕被喚醒，黛貝拉抱著頭痛呼，「不」
「不要逃避在夢想里了，我帶你去看看現實吧。」又是那個叫做博蒙特的人的聲音，隨著他的話，黛貝拉驚訝地發現自己漂浮到空中，俯視下方，能看見一個抱著頭痛哭的黑暗精靈少女，那是自己的身體。
「我的身體在下面，那我在哪兒？」黛貝拉剛思考到這個問題，就感覺到自己急速飄動起來，當房間的屋頂向她壓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捂住臉，卻發現自己毫無障礙地穿過了堅硬的石壁。
「我現在是一個幽靈嗎？」黛貝拉發現自己的家族正在遭到進攻，她親眼看到自己的一個哥哥倒在敵人的刀劍下，她憤怒地想衝過去，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黛貝拉飄向的房間是她的母親，也是這個家族主母的居所，黛貝拉高興起來，「媽媽肯定能打跑這些壞人，一定能。」
她很快發現，自己的阿姨、姐姐們，所有家族中的女性貴族成員都在這個房間里，只除了她自己。
「現在應該用上小黛貝拉了吧，我的姐姐。」一個非常疼愛黛貝拉的阿姨說道，不知為什麼，她的話語中有股冷意，讓黛貝拉渾身發抖。
「當然，我們讓她快樂無知地長到這麼大，不就為了這麼一天嗎？相信女神會喜歡我們這個禮物的——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小精靈。」主母說道，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長女，「你——去把黛貝拉帶到那個地方，別搞砸了，女神要一個快樂的靈魂。」
「是，主母大人。」
儘管沒有身體，黛貝拉仍然感覺到手腳冰涼，彷彿被凍僵了一般，寒意直透進骨髓里。她像一片樹葉似的飄蕩，一路跟隨著她的姐姐的腳步，一直看見姐姐進入自己的房間，用柔和的聲音對自己說：「黛貝拉，敵人要打過來啦，快跟我到一個地方避一避。」
黛貝拉看著自己跟著大姐，穿過一條條走廊，最後進入家族的禁地，這是整個家族中她唯一不被允許進入的地方。
進入一間黑曜石室，大姐說道：「黛貝拉，母親讓你暫時在這裡躲一會兒，我出去看看情況，馬上回來。」
說完家族長女離開石室，走的時候還帶上了厚重的石門。
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牆上是密密麻麻的蜘蛛浮雕，石室中央是一個石台，黛貝拉覺得石台上有股隱隱的血腥味，她本能地遠離那裡，把身體縮在一個牆角，哭泣起來。
她沒有看到，淡淡的白煙從她身後的蜘蛛浮雕的口器中噴出來，她頭一歪，昏睡過去。
石門打開了，家族主母和有身份的女性貴族魚貫而入，黛貝拉的身體被擺放在祭台上。
其他人圍成一個圓圈，祈禱和頌唱女神喜歡的聖歌。
主母走到祭台前面，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
「不要」匕首上的寒光刺傷了黛貝拉的雙眼，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