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虐者的自我感覺（5）

「是這樣嗎?」他饒有興趣地問。

我想找到一個事例說明我的觀點，這時我注意到他正盯著放食物的桌子，於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我可以給你舉一個例子。為什麼和我說話的時候你總盯著桌子?」我的語氣非常憤怒，非常焦躁，滿含指責。當然，我是刻意這樣做的，這是為了模仿言語虐待者通常的語氣，只有這樣形象地做他才會體會得深刻。我想我一定具有某種表演才能，因為他馬上抬起頭，看著我，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向我道歉，並且非常誠懇：「噢，噢，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在看那些食物。」

我向他道歉，說明我並沒有真的生氣，更不在意他在看哪裡，只是舉一個例子來說明我的觀點。他非常驚訝，自己怎麼會這麼容易受擺布，遭受到斥責反而道歉，認為對方憤怒是自己的責任。

第二天早上我一邊走一邊又想到了這個問題，突然間意識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同樣也會發生在許多人身上--她們善於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認可伴侶莫名其妙的憤怒和完全不公平的指責，更認為是自己的錯。這令我很震驚。

在言語虐待的家庭關係中，受虐者經常會說「我只是……」這是長期受到指責給她們的生活方式帶來的影響。在做任何一件事情時，她都表現得很不自信，即使沒有人注意她，她也會說「我只是要干……」比如「我只是要給這間屋子吸吸塵，因為在去接孩子之前我還有些時間」。這種心理狀況表明她對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充滿疑慮。長此以往，受虐者會形成說「我只是……」的習慣，就像那位商人說「我只是在看食物」一樣。這個口頭禪的弦外之音是「我希望沒有人發現這件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人會因為這件事斥責我甚至大為光火；也沒有人認為我動機不良，處心積慮」。

受虐者常常會認為要為伴侶的生氣、發怒負責，甚至有時也會認為要為伴侶的幸福負責。這是因為施虐者在操縱著她的感覺，讓她處於一種無助的狀態，只能一切以伴侶為中心，於是自然就會認為要為伴侶的憤怒和幸福負責了。所以只要她處於被操縱的狀態，這種想法就不可避免。施虐者也會暗示伴侶，對自己的憤怒應該忍讓，只有這樣才是愛。她愛他，就認為自己必須習慣他的方式，滿足他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