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推翻龍國的白龍王朝,夜歸天不是沒想過。他從來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如果把這個**的朝廷能夠推翻掉能夠讓老百姓過的更幸福些,那他寧願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造反。
夜家是龍國開國的二十八家貴族之一,老祖宗封爵武安候世襲罔替,上一代的武安候是夜歸天的父親夜成則。夜成則說過,如果夜家不能繼續傳承香火,那問題一定是出在夜歸天身上。
所謂知子莫若父,夜歸天的那些極端想法,他老爹最清楚。夜歸天的本事究竟有多少,他老爹也最明白。
「你真的打算把夜家百年的基業都賠上去么?」
「我是在為夜家開創千秋偉業!」
「如果你失敗了呢?」
「成者王侯敗者寇,人總有一死,沒什麼好說的。那時候我雖然會死,但我死後的世界一定會有不同!」
夜成則說服不了他的寶貝兒子,所以他只有儘力地去幫夜歸天。
軍中的歲月雖然過的艱苦,卻使夜歸天聚攏了最初的班底。當夜歸天征戰沙場十年之後,他的職位已經和他老爹持平,而功勞薄上的成績早就遠遠地超過他老爹了。
夜成則是病死在軍中的,不算善終,不過實現了馬革裹屍的夙願。他死那年,夜歸天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的熱血青年,十多年的征戰殺伐。
早已經記不清砍了多少倭寇的頭顱,飲了多少胡虜的熱血,年歲在一天天變老,功勞簿上的軍功卻一筆筆在增加,他夜歸天也由一個小兵蛋子成長為一個殺人如麻,戰無不勝的「流氓龍將」。
在他哥哥夜先勇出使胡國被殺之後,夜歸天便繼承了武安候的爵位,並順利地升入京軍,成為了神機營的統領。
神機營的副統領白敬業,吳良,常羽冠這三人也都是勛舊子弟,他們的祖宗曾經為龍國的江山立下汗馬功勞。「黑白無常」四家世代交好,這一代的四人也可算是打小交心的兄弟。
自古完人多庸人,有才能的人大多有各式各樣的毛病。如果說征戰沙場,「四大魔王」那都是一條好漢子。不過若是沒有戰事的時候,他們在軍中閑著無事,那幾乎就跟禍害沒什麼區別。
市井傳聞中的「四大魔王」沒一個好人:白敬業好色,常與人爭風吃醋,只可惜又不懂得憐香惜玉;吳良吝嗇貪財,吃霸王餐是家族的優良傳統;常羽冠性子暴虐,一言不合即拳腳相加,唯一的好處是從來不欺侮百姓。
夜歸天是個護短的人,也常因為兄弟的事情與人發生摩擦。作為軍人,遇到麻煩解決的方法是最簡單直接的。動拳頭,打不過了就動刀子。這一年多來他們兄弟四人在京城也算是打出一片天地了,尤其是常羽冠,只要有架打的地方,絕對少不了他,為此夜歸天不知道罵過他多少回了。
就夜歸天而言,他這個人基本是沒什麼缺點的,如果硬要找出一個的話,就是貪杯,喜歡喝酒,而且喝醉了喜歡鬧事。多情累美人基本沒他的份,但酒醉鞭名馬的事他卻常干,也因為發酒瘋著實得罪了一批人。
京軍原本是護衛京城的主要力量,地位尊崇,但自從成立禁軍龍虎衛之後,三大營的地位就下降了很多,基本上就變成了專門的野戰部隊了。
「嗒嗒嗒嗒」一陣馬蹄聲響過,一彪人馬由遠及近飛速馳到。
夜歸天抬眼看去,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楚,只覺得風塵滾滾,如同山呼海嘯迎面撲來。
「駐馬!」聲如炸雷,響徹三里。
馳來的那十數匹黑馬在鹿砦前一齊停住,馬上之人飛身而下,帶住韁繩,整齊劃一。
帶頭一人黃色麵皮,豹頭環眼,身著玄色重鎧,樣貌威猛。
「啊,楊三千,來的好快啊,尋死也沒這麼著急的吧!」夜歸天左臂胸前一橫,戲謔般地敬了個軍禮。
「嚯嚯,老酒鬼,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啊!」說著,那人也依樣畫葫蘆,屈臂還了一個軍禮。
來者正是三千營的統領楊公時,他統領著三千營的三千精銳騎兵,人稱「鐵甲龜背楊三千」。這支隊伍雖然人數少,但戰鬥力驚人,以前是充作皇帝的儀仗隊,現在作為野戰部隊是負責衝鋒。
這支騎兵部隊比北胡的「虎狼騎」還要略勝一籌,擁有整個東方大陸最強的衝擊力,士兵都是精挑細選,猛武彪悍,作戰勇敢,上陣殺敵無不是以一當十。
楊公時今年才三十二歲,勇冠全軍,使一條「破甲槍」,曾經一槍裂十層重甲,威震龍國。三大營的統領相互之間交情甚好,尤其是楊公時與夜歸天,更是親如兄弟一般,是故也經常相互開一些不入流的玩笑。
「如此急促,老酒鬼何事相招?」楊公時將馬交給親兵帶好,問夜歸天道。
「呵呵,兄弟想你了唄,我準備了些酒菜,想找楊兄喝一杯。」
楊公時湊到夜歸天身前,狠狠抽了幾下鼻子,哈哈大笑道:「喝完了才想起我,你這個兄弟可不夠意思啊。」
「呵呵,酒入愁腸,一人獨飲無趣,想起兄弟是正常的啊。」
「來,我猜猜你為何喝悶酒。猜對了,你要把你的青葉花雕送給我!」
「鬼要你猜,花雕不可能,老白乾倒有幾斤,你要不要?」
「吝嗇,你都跟那個吳良差不多了。」
「呵呵,人家不在這裡,你就背後說人壞話!」
「他就是在這裡,我也照樣說!」
兩人正說笑著,另一彪人馬也趕到了。
「風兄也來了,老酒鬼沒安好心啊!」楊公時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夜歸天道。
「呵呵,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楊兄也。其實我老早看你們兩個就不順眼了,這次有機會,一定把你們兩個一起宰掉!」夜歸天嘻嘻哈哈,玩笑似的說道。
「楊兄也在這裡啊,呵呵,咱們可是難得一見啊。」一身藏青皮鎧的風紋章跳下馬來,對楊公時和夜歸天先行了軍禮。
「風兄好啊,呵呵,最近也沒見著你,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修鍊那個什麼狗屁密法了?」楊公時笑著還了禮。
風紋章臊了個大紅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早被跳過來的夜歸天一把捉住,反覆打量了一番,長長出了一口氣,略顯誇張地拍拍胸口,回頭對楊公時道:「還好,暫時還無生命危險,看來得加緊時間修鍊了,免得我們都死了,留他一個在世上受苦。」
「哈哈哈哈」說完,夜歸天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楊公時笑道:「風兄的那個**要是修鍊成功,說不定連帶著我們一起雞犬升天,到時候咱們一起做神仙快活,又怎會留他一個人辛苦呢?」
風紋章臊的無地自容,望著面前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咕嚕道:「老實人受欺負呀!」
「你是老實人?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聞聽此言,夜歸天和楊公時一起笑了起來。
笑完,夜歸天左手拉著風紋章,右手一拍楊公時的肩膀,說道:「好了,不說廢話了,咱們進去喝酒吧!」
楊公時一聳肩,鄭重其事道:「你的地盤,你作主。」
夜歸天聽完一笑,扭頭對親兵叫道:「拿把笤帚來,讓楊將軍幫咱掃掃營房!」
親兵自是知道夜歸天是在和楊公時開玩笑,喏了一聲,卻並沒有去取笤帚。
風紋章笑道:「老楊啊,你也有今天,哈哈,取笑人者人恆取笑之。」
楊公時裝作不滿地瞪了風紋章一眼,裝腔作勢道:「你要是以後到了我三千營,我發配你去掃雪隱!」
風紋章一呲牙,道:「我怕你?你三千營那麼點人,雪隱也沒多大。嘿嘿,你要是到了我的五軍營,掃雪隱能掃死你!」
楊公時笑道:「那你敢不敢拿你的五軍營和我的三千營拼上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