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返璞歸真
那些人都現身了,開口說話的是白獲,兩邊站著竺青與白樂天,最後出來的是劉素客,他的兩名侍姬芬蘭芬桃各佩長劍,分侍左右,黃鶯淡然道:「我從來也沒有否認過,在萬象別莊是劉素客硬要攬了過去……」
白小娟跨前一步道:「爹!二叔、姨丈。你們來得真快,怎麼又成了劉素客的座上佳賓了?」
白樂天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是來找劉先生較量棋藝的,劉先生的確高明,我甘拜下風,所以想跟他多請教一下!」
白小娟笑道:「您以前也常輸給我,怎麼不向我請教呢?說不定我比劉素客高明呢!」
劉素客笑笑道:「久仰高明,劉某亟願領教!」
白小娟搖頭道:「我不跟你比,劉姊姊警告過我了,跟你下棋,最容易受你惑心術所迷,比不出真功夫,反而成了你的傀儡!」
劉素客赫然乾笑道:「劉某生了個好女兒,處處掀我的底,那還有什麼話說!」
白小娟又朝白獲道:「二叔!你不是來找劉素客為兩位姊姊報仇的嗎?怎麼又跟劉素客連成一氣了?」
白獲厲聲道:「我要找的是真兇!」
白小娟道:「劉素客已經自承是真兇了,難道他怕你們,又推賴掉了?」
劉素客笑道:「白小姐果然厲害,說起話來劉某無以招架,劉某並未推賴,只是說出那天的情形,令叔判斷後,認為劉某實非兇手!」
白小娟冷笑道:「你不是兇手,那麼黃小妹妹是兇手了,她受了你惑心術的利用,行動無法自主……」
劉素客連忙道:「這可對了,那天我用惑心術要她交出修羅刀,並沒有叫她殺人。」
白小娟道:「可是你的惑心術並沒有成功。」
劉素客道:「不錯!由此可見劉某對殺人之事不該負責,當時黃鶯的行動並未受到劉某控制……」
白小娟冷笑道:「你知道她會殺人嗎?」
劉素客道:「不知道!劉某以為她已經受了控制,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變卦!」
白小娟道:「黃鶯本來是受了你的迷惑,因為你說錯了話,才使她突然警覺!」
劉素客略作沉思才恍然道:「對!當時我不知道她們祖孫之間的感情交惡,一味強調崇明散人如何慈祥,因而使惑心術失效,這實在是一個大錯!」
白小娟冷笑道:「你錯的地方還不止於此,第一是你情況不明,濫施惑心術,第二是你叫我那兩位堂姊到黃鶯手中奪刀時,是趁她神智沒有全醒,殺機正濃的時候!」
劉素客道:「當時我並不知道!」
白小娟道:「我不相信,惑心術是神智的感應,一有了相反的徵兆,你絕對會知道的!」
劉素客道:「我的確不知道,因為那大突然,我的惑心術從來沒有失效過!」
白小娟厲聲道:「當時你有絕對的把握嗎?」
劉素客不禁一怔,白小娟接著道:「我相信你早有不對勁的感覺,可是又不相信惑心術會失效,所以才叫我的兩個堂姊前去奪刀一試,否則像那種重要東西,你怎肯讓旁人經手!」
劉素客道:「修羅刀雖利,劉某卻不想佔有!」
白小娟道:「那天還有你兩個女兒在場,為什麼你不叫她們去取刀呢?」
劉素客剛要開口,白小娟搶著道:「因為你已經知道惑心術可能有問題,更看出黃鶯眼中的殺機,所以才叫我的堂姊去送死,她們的生死與你毫無關係,而且更可以利用她們的死,使二叔與金蒲孤勢不兩立,你的一切作為都是有用意的!」
劉素客頓了一頓才道:「你說的情形可能不錯,不過劉某事前絕無任何居心,叫你的堂姊去取刀,完全是隨心所生的直覺…」
白小娟道:「直覺每生於私心,任何直覺都是以自己為主的,我舉個例子來說吧,兩個人同時處身在一條危橋上,眼看著橋快斷了,第一個直覺一定是把對方推下去,以期減輕重量而圖自保,你自己不去拿刀,也不叫你的女兒去,若說你全無私心,騙鬼也不相信!」
劉素客一嘆道:「白小姐!令尊令叔說你智慧超人,劉某還不太相信,今天聽了這番剖析,劉某心悅誠服地承認了。你說的情形大概不會錯,只是劉某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劉某絕對承認!」
白小娟轉向白獲道:「二叔!你聽見了嗎?」
白獲點點頭道:「聽見了!既是劉先生沒有居心害人,我的女兒只能說是該死。」
白小娟冷笑道:「做女兒的都該死,所以我的堂姊死了,你不想再報仇,我沒有死,爹不惜想假借外人之手來殺死我!」
白樂天脹紅了臉,厲聲道:「不錯!你的確該死,從你贏了我第一盤棋后,我就想殺死你,可恨你太聰明了,我一直沒有機會成功,這次我請劉先生幫忙,也非殺死你不可!」
白小娟淡淡地道:「為什麼您一定要我死呢?」
劉素客哈哈一笑道:「你是個聰明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都是奕中高手,天無二日,他們自然不能容許一個比他們更強的人並存於世!」
白小娟笑笑道:「你也勝過他們了,為什麼他們能跟你合作而不想殺死你呢?」
劉素客道:「劉某是憑著棋藝勝過他們的,大家還有扳回的機會,你並沒有在棋上多下功夫,完全是仗著天才勝過他們,他們費盡心血想出一著妙局,你毫不費力就識破了,這叫人很沮喪,因為你使他們一切的努力都成了白費,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
白小娟一笑道:「我雖然知道一點原因,卻沒有你說得透徹!」
劉素客輕嘆道:「因為我是過來人,在金蒲孤手中,我也是一個失敗者,所以我特別了解這種心情!」
白獲忙道:「現在金蒲孤已經不能再跟你作對了,所以你必須幫我們除去這丫頭!」
劉素客沉吟不語,黃鶯剛要開口,被白小娟在背後捏了一把,也就安靜了下來,劉素客的目光在她們臉上輪轉了一陣,然後一嘆道:「你們都很沉著,我居然無法從你們的臉上看出金蒲孤生死之謎!」
白獲道:「哪還會不死?以我們的手法勁力,加上那無堅不摧的風磨銅棋子,連大羅神仙也活不了!」
劉素客道:「金蒲孤身上有一件鱷皮軟甲能御堅抗利,要殺死他是很困難的,不過你們的棋子打中他全身穴道,似乎又頗有可能,所以我感到很困惑。」
白小娟道:「能令你感到困惑倒是很不簡單。」
劉素客笑笑道:「我擺了個迷陣被人毀了,而且還運用那迷陣使許多人與我隔離,照行事的手法只有金蒲孤,可是我又不大相信是他!」
白小娟問道:「為什麼不相信呢?」
劉素客道:「假如他能在白先生等人的暗襲下不死,光靠一件軟甲是不夠的,必須還學會我萬象秘復中閉氣移穴功夫,如果他又能在我島上動用我的八茫迷陣,可見他把我萬象秘笈中那一套全學遍了!」
劉日英這時才道:「不僅如此,他連我的縮地術也學去了!」
劉素客大為震驚,哦了一聲道:「他學得這麼多倒是不容易,萬象秘笈在他手中並沒有多久時間,我記得他只大概翻了一下,竟能都記住了!」此刻他臉色蒼白,現出極端痛苦的模樣。
劉日英道:「他一向有過目不忘之能!」
劉素客道:「想不到我的女兒也有天真的一天!」
談話間,門後走出凌奇峰與石慧,使得劉日英與黃鶯都為之一震,他們怎麼也不相信凌奇峰與劉素客能化敵為友!
劉日英目光凝注著凌奇峰,以低沉的聲音問道:「凌先生,你與家父化除讎隙了嗎?」
凌奇峰笑道:「我們本來就沒有仇,無所謂化不化。」
劉日英又問道:「你與家父是怎麼結交的?」
凌奇峰造:「志同道合,乃成知己!」
劉日英追問道:「是什麼時候?」
凌奇峰道:「我被黃鶯這小鬼整了一下,元氣大傷,就在島上覓他養息,同時把萬象秘笈中幾種療傷固元的功夫重新研究了一下,終於想通了令尊的超人思想!」
劉日英道:「你不恨黃鶯嗎?」
凌奇峰笑道:「沒什麼可恨的,不但是對她,就是對駱陳孟諸人,我也失去了報復的興趣。」
劉日英道:「那麼孟依依的遺願你也不想履行了?」
凌奇峰道:「是的!感情是靈智最大的障礙,我被它延誤了多少年,做出許多幼稚可笑的事,想來還很後悔。」
劉日英還要問下去,劉素客笑道:「日英!你別多費心神了,凌兄的惑心術已超出我之上,他是真正的與我志同道合,絕非受了惑心術的原故!」
白小娟介面道:「日英姐,我們可擔心的事還多著呢!不如做我們能力所及的事吧!」
劉日英終於廢然一嘆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還能怎麼樣呢?」
劉素客笑笑道:「日英!你是我最器重的一個女兒!可是現在我卻要羨慕白先生了,白小姐實在比你強得多!」
白樂天神色微動道:「我這個女兒卻想要我的老命!」
劉素客哈哈大笑道:「那也是一大快事,劉某的三個女兒中如果有一個能殺了劉某,我死也高興的!」
白樂天苦笑道:「白某如果有劉先生這分才能,自然不會因此而擔心了!」
白小娟笑問道:「不必談這些不相干的事,劉先生,這兩天我們要在此地作客!」
劉素客笑道:「歡迎之至!」
白小娟板著臉道:「我們可能是一批惡客,或許會做出些不受歡迎的事!你不考慮一下嗎?」
劉素客揚聲大笑道:「這是什麼話,日英是我的女兒,你是白先生的女兒,你們在此地等於是歸寧回到娘家,按照世俗的習慣,出嫁的女兒歸寧就是天王老子,你們儘管任意行動好了,只要你們高興,拆了房子也無所謂!」
白小娟笑笑道:「真的嗎?」
劉素客也笑道:「不過是說說罷了,你們高興干任何事都行,就是房子拆不得。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拆了房子,大家都活不成了!」
白小娟笑是笑,神色卻一轉冷峻,寒颼颼地道:「如果後天金蒲孤死在你們手中,我們一定會拆了這所殿宇,來個同歸於盡,而且我把話說在前面,到那個時候,我們會做得異常徹底,任何人也別想逃得出來!」
劉素客毫不在乎地道:「那自然沒問題,劉某為了方便你們行事,還可以叫兩個人帶你們到各處去走一遍,讓你們擇定下手的地方。不過我看是多餘的。」
白小娟道:「不必!那只是最壞的打算,我認為金蒲孤被殺死的機會很少!」
劉素客笑而不答。
兩個女孩子對望了一眼,默然片刻,白小娟才道:「如果劉先生不反對,我們想自由參觀一下!」
劉素客笑道:「行!劉某叫人前引……」
白小娟搖頭道:「不用!你在此地也是客人,真正的主人是黃鶯小妹妹,我們有她指點就夠了!」
劉素客道:「水晶宮閾已今非昔比,有許多地方不是從前的樣子了,她可能不知道!」
白小娟笑道:「那沒關係,萬變不離其宗,劉先生如果能把此地改頭換面,那工程還不如重新起造一所了,正因為劉先生還利用這個地方,我們才有把握能走得通!」
劉素客頓了一頓才道:「劉某是一片好意,如果你們出了什麼問題,劉某可不負責任!」
白小娟沉聲道:「劉先生從來也沒有負過責任,何必又說得那麼漂亮呢?我說要自由參觀,指的是充分自由而不受干擾,如果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我們也不客氣了!」
劉素客默然片刻才道:「白小姐越來越厲害了,不過劉某很高興,能有一個厲害的對手,才能引起劉某奮發的雄心,不過可惜彼此相識太遲了,你們請便吧!」
說完首先在門后隱沒,白樂天與白獲竺青跟著退走,凌奇峰含有深意地望了她們一眼,帶著石慧最後離去。
劉日英憂形於色道:「現在怎麼辦?」
白小娟笑道:「到處看看!」
劉日英道:「你說得太容易了,我父親已經發出警告在先,我們絕不會活動得太輕鬆!」
白小娟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一些簡單的布置,絕不會在你我的眼中產生作用!」
劉日英道:「我想此地不會再有什麼簡單的布置,我爹已經把此地作為孤注一擲的本錢,也木會把精力浪費在簡單而不實用的布置上!」
白小娟微笑道:「這固然不錯,可是金蒲孤才是他們真正的對象,厲害的布置也捨不得浪費在我們身上!」
劉日英一嘆道:「娟妹!到底是你行,我自從進入這所海底宮闕后,方寸大亂。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白小娟道:「你不是沒主意而是主意大多,因為你被你父親嚇怕了,在他面前,你瞻前顧後,憂慮重重,以致於喪失了自信,我卻不同,在我的父叔長輩前面,我一向是佔上風的,當他們想出一套新花樣后,我的鬥志更濃…」
劉日英低聲道:「我並不怕我爹,而是為你擔心,我爹此刻對你的興趣,可能更甚於金蒲孤!」
白小娟笑道:「我完全明白,他認為金蒲孤已是囊中物,不值得顧慮了,而我也故意鋒芒畢露,引起他的注意,讓他把重點轉移到我身上!」
劉日英一愕道:「為什麼呢?」
白小娟放低聲道:「我使他感覺到,我也認為金蒲孤已經無所作為,所以才自擔起戰鬥的重任!」
劉日英邊回答白小娟,邊對黃鶯道:「你說得對!小妹妹!我們走吧!」
黃鶯已經學得沉著了,不再問東問西,即使她們剛才交頭接耳的密談,她似乎也失去了追根問底的興趣,彷彿一切的事都與她無關,而且她陷入了深遠的冥想中,彷彿另外在盤算著什麼事,劉日英第一次的招呼她根本沒聽見,直等第二遍催促后,她才從冥想中警覺,茫然地問道:「走?上哪兒去?」
白小娟笑道:「每一個地方都要去!」
劉日英、白小娟、黃鶯等一行去后,劉素客復又出現在水晶宮的正殿,這次只是他一個人,連個侍從也沒有。
他一個人走到正殿,在一張雕有雙龍的寶座上坐下之後,先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才抬起頭朗聲道:「金蒲孤,我知道你來了,你現身出來,我們面對面好好談一下!」
聲音很宏亮,神情中也充滿了一種君臨天下的驕傲,但四周十分寂靜,沒有一點回應。
劉素客卻似有十分的信心,依然朗聲道:「金蒲孤,你現身出末,脫掉你的隱形衣,我們談一談。」
就在他叫到第三遍的時候,他面前丈許之處,忽地人影一閃、金蒲孤現身了,一身白衣白袍,丰神如玉。
劉素客倒是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金蒲孤必然會在附近,卻沒想到就在面前這麼近的地方。
頓了一頓后,他才道:「金蒲孤,你居然能摸到我身畔丈許處而不被我發覺,可見你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不是武功,我沒有時間靜下來虔修武功,而功力的深進卻是取不得巧的,我只是把萬象秘笈中的潛形異術修習了一下,再加上隱形寶衣之助,我現在敢潛近到你身邊,你也無從發覺了。」
劉素客身子頓了頓道:「那是不可能的。」
金蒲孤一笑道:「為什麼不可能,你的一切也無非是得自萬象秘笈,跟我是同一根源,我針對那上面的方法來避過你的搜索,就十分可能了!」
劉素客的臉色一變,看看他的手中是空的,沒有帶著那柄大弓,也沒有帶著天絕箭,才略為放心。
金蒲孤笑道:「我沒有把金僕姑神射的弓箭帶來,我知道你在身外三丈之處設下了地磁真氣為藩,凡是金屬鋼鐵之物,一進入這個範圍就失去了效用!」
劉素客道:「好見識,好眼力,老夫佩服!」
「你別客氣了,這些本是你萬象秘笈中的記載。」
「那份東西不是被你焚毀了嗎?」
金蒲孤笑道:「不錯!可是你也知道,我在焚毀前還翻過了一遍。」
「就看那一遍你能記得多少?」
「我有過目不忘之能,重要的我都記下來了。」
「笑話!那本秘笈上所記已窮造化之工,老夫浸淫一生,也不敢說弄通了,你只匆匆一瞥,居然就能通了?」
「我不必全弄通,只揀必要的記下就行,像你以前對我使用過的那些,以及你教給日英所會的那些,我都略而不顧,只把一些沒有聽聞過的記住,也就差不多了。那不過才是全復的三分之-……」
劉素客點頭道:「嗯!不錯,那後面的三分之一,才是全笈的精華所在,你能把這些弄通,就很了不起了!」
金蒲孤搖頭輕嘆道:「你心中一定很高興,那些都是如何控制驅役別人的方法,十分邪惡,我如學會了,一定會受它邪惡的影響,成為一個像你一樣的邪人!」
劉素客笑道:「如果你學成了,一定會受它的影響,小子,你到底沒有漏過我的掌握,成為第二個劉素客了。」
金蒲孤道:「你實在得意得太早了一點,雖然我學了那些學問,卻沒有受它的影響。」
劉素客道:「絕無可能,只要你沾上了那些學問,你絕對無法避免的。」
金蒲孤道:「不錯,那些都是害人的方法,我若是照著那些記載去學習,一定會試驗著害幾個人看看,結果方法學成,人也變邪了,你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劉素客哈哈大笑道:「不錯,老夫天縱奇資,絕頂聰明,結果仍不免多少會受點影響,你小子不會比老夫聰明到哪裡去,又豈能避免?」
金蒲孤道:「我比你強一點,我會武功。」
「那又如何?萬象秘笈上記載的任何一項都比武功簡捷得多,一個人窮四十年苦練的成就,萬象之學只要一天就可達到,誰還會去做那種費時費力的傻事?」
「不幸的是我在得到萬象之學前,就已經練了武功,而且還下了苦功,那些傻事在我身上已經生了根,再也忘不掉了,所以我每當要想做什麼,仍然要用那費力耗時的笨方法,因此,我就不會受那些邪惡的影響。」
劉素客一怔道:「哪有這種事的,我不信。」
金蒲孤道:「你必須相信,若是我跟你一樣的邪,我一定會不聲不響地殺了你,可是我仍然要現身出來,向你說個明白,免得落個不教而誅,這就證明我沒有受惑。」
劉素客笑道:「沒有了金僕姑長箭,你殺得了我嗎?」
金蒲孤一笑道:「在這所殿堂中,任何兵器都將為地磁真氣所吸引而失效。」
劉素客道:「而且除了天絕箭之外,也沒有一種兵器能夠穿透我的護身避刃寶衣。」
金蒲孤一笑道:「的確,但是我仍然有兩種制你的法寶,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你。」
聽他說得那麼有把握,劉素客倒是有點色厲內茬地道:「我不信,你說說看是什麼東西?」
金蒲孤道:「第一是我學過武功,憑著武技招式,用拳腳也能制住你。」
劉素客為之一震,隨即大笑道:「笑話,老夫能把十大門派的掌門驅作苦役,也能把舉世無二的高手,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會在乎武功?」
金蒲孤道:「不錯!你是有這個本事,但是那隻靠著你的一些邪術,若其距離在三丈之外,確是無人能奈何你,但我們此刻距離不到一丈,伸手可及,你就沒辦法了。」
說著直逼過去,劉素客大驚道:「你要幹什麼?」
「我說過要殺你除害。」
他毫不容清,上前就是一拳,拳力萬鈞,但劉素客卻輕輕舉手引開了,倒使金蒲孤怔了一下。
劉素客笑道:「金蒲孤,你想憑武功來殺我也是辦不到的,老夫不屑練武,卻並非不解武事,天下最奇妙的招式我無不瞭然於胸,你赤手空拳,殺不了我的!」
金蒲孤猛擊出了兩拳一掌,都被劉素客輕而易舉地化開了,而且把他的功力也引了開去。
金蒲孤這下子倒是真沒辦法了,劉素客笑道:「小子,這下子你沒辦法了吧?」
金蒲孤沉聲道:「總有制你的辦法的。」
劉素客笑道:「嗯!不錯,你剛才說過共有兩種法寶的,一種是武功,另一種是什麼呢?」
金蒲孤道:「第二種是年輕。」
劉素客征然道:「這種是什麼狗屁法寶?老夫雖然年紀大一點,但老夫已運通造化,突破生死之秘,比你們任何一個都活得久一點。」
金蒲孤道:「我比你年輕,就比你體力足,武功制不住你,但是我不跟你過招,死纏活賴地纏著你,完全用市井無賴打鬥的方法,活活地累死你。」
劉素客不禁一怔叫道:「金蒲孤,你會用這種方法?」」只要能殺死你,我不惜使用任何方法。」他隨說隨行動,撲上去攔腰一把抱住了他,將他拖翻在地,劉素客倒是慌了手腳,連忙施展解法,他的招式倒是十分精奇,但金蒲孤也是深倍技擊,身子雖被掙脫,立刻又拖住了劉素客的雙腿。
不用正規的招式,不用任何功力,完全是憑著天賦的體力和自然的本錢去對抗。
劉素客倒是精招迭用,拳打掌劈腳踢,每一式都不落空,打在金蒲孤的身上,金蒲孤不敢拆招,他知道只要一用武功招式,就會被劉素客所制,只要被他脫出身去,就再也沒機會接近他了。
幸虧劉素客木曾下過苦功練式,儘管招式精妙無匹,打在身上卻還挨得起,只有咬牙忍著。
劉素客卻沒有想到會被這個方法制住了,他拚命想掙脫出去,所以拳落如雨,卻無法把金蒲孤摔開。
打了六七十拳后,他已經累得不能動了,兩眼一閉道:「小子,算你贏了,老夫稱雄天下,目無餘子,從不作第二人想,卻沒有想到會栽在你這種小人的手法之下,老夫把命交給你吧!」
他果然放棄了努力,頹然低頭喘息不止。
金蒲孤也十分狼狽,劉素客雖然沒有認真下過苦功練武,但是體力畢竟比一個普通的老頭子強,金蒲孤連續挨了幾十拳,也是臉青鼻子腫的。
看看劉素客蟋縮在地下,閉目待死之狀,只要抬起一隻腳,從他的頭上踩下去,就可以結束他的生命了,但不知怎的,他見到了劉素客頭上的蒼蒼白髮,說什麼也不忍心把那一腳踏下去。
這時四周已站滿了人,包括劉日英、白小娟和黃鶯以及原先在水晶宮中的人。
他們都是聽到喧鬧聲過來的,但也知道劉素客在廳中的布置,不敢擁過來。
金蒲孤頓了一下,終於嘆了口氣,回頭就走。
黃鶯叫道:「金大哥,你不殺他了?」
金蒲孤道:「不必了!這一次我已真正的擊敗了他,也等於殺死他了,他自命不凡,眼高於天,卻落得如此的窩囊,尊嚴盡失,以後自然會安分了!」
黃鶯道:「你認為他是如此容易認輸的人嗎?」
金蒲孤道:「他如再不死心,也不足為慮了,我們都知道他的缺點何在,今後即使是一個市井無賴,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他!」
劉素客在地上喘息道:「金蒲孤,你還是殺死老夫的好,告訴你,這一次是老夫不察,以後就沒這麼容易了。」
金蒲孤一笑道:「你如果從此安分地守在萬象新府中,你沒法子出去害人,如果你要離開此地,你會寸步難行,我會將你那些防身的法子及破解的方法告訴大家,而要殺死你的人太多了,你自保尚且不及,還想去害人嗎?」
劉素客似乎呆了。
金蒲孤招招手,帶著一批女孩子走了。
白狄、竺青和凌奇峰等人也悄悄地離去,劉素客看見了,道:「你們別走,金蒲孤只不過是運氣好,趁我不備之際摸到我身邊,下一次……」
但是那些人卻沒有一個留下來,他們的神色都很沉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