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門聖書（四）
我今生的奶奶柳依人朝古衛道笑道：「這，古大哥，您瞧，這，這個孩子真是沒大沒小的！」
娘親也直朝我嗔道：「斐兒，眼前這道長可是得道高人，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叫古爺爺？」
我只微微哼了一聲，燕無雙在我強大眼光注視下終於抵擋不住，俏臉微微一紅，求助似的目光朝古衛道那老道士瞧去。
一身補丁道袍的古衛道卻呵呵笑了一聲，道：「楊匪這小兄弟真是卓爾不凡，又兼有俠義心腸，呵呵，不得了，不得了，老道我平常就喜歡結交你這種不分尊卑貴賤，都同等待之的江湖好漢，好，楊匪小兄弟，我比你年長得多，你就稱呼我一聲大哥，而我就叫你一聲小兄弟，如何？」
我奶奶和娘親在一旁驚道：「這可怎使得？」
古衛道大笑著從腰間處取下酒葫蘆，撥掉葫蘆蓋子，昂首咕嚕咕嚕吞了幾大口，隨手將酒葫蘆朝我擲來，大聲笑道：「如何使不得？楊匪小兄弟，請接好葫蘆，我們一老一少，共飲美酒，就當是結為兄弟，如何？」
我伸手早接過酒葫蘆，張口就咕嚕咕嚕吞了幾大口，娘的，這酒就好比是北方的燒刀子來著，我但覺咽喉至胸腔，至小腹處，一時間『騰』地躥起一股熱力，那酒意也實在是太濃烈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酒嗝！
忙強運起內力，將酒意給壓了下去，隨之哈哈大笑道：「奶奶，娘，難得我和古大哥如此投緣，今日得與結交了象古大哥這般不講究貧富貴賤，一視同仁的得道高人，實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哈哈，古大哥，只是你這酒未免太過濃烈了一點，不如我娘妙手製成的虎落平陽三碗倒有味道，嘿嘿，等會，就一起嘗嘗吧！」
我這番話確是說得真誠無比，這古衛道實在是一個讓人感到非常爽心的老傢伙，雖然年紀老了點，卻絲毫不能掩飾他仙風道骨，剛烈正直的氣節！
這種人，我喜歡。
古衛道聞言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這一葫蘆酒本就是路上早喝光了，叫雙兒這小丫頭給買來的，也不知道雙兒是如何買的酒？」
燕無雙臉上一片緋紅，嘟著個小嘴道：「古大哥，你，你也真是的，昨天買酒時我還問你說要買什麼樣的好酒，你自己說越烈越好，今天你就賴我來著了你？哼！一個瘋道士，一個流氓土匪，只怕，只怕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竟自有點哽咽起來。
古衛道古大哥和我一同瞧著燕無雙那假意生氣，翹著個小嘴，眼眶中珍珠般的淚珠子就欲奪眶而出的模樣，都一時怔住了，好美的樣子！
還是我娘親先反應過來，忙走了上前，一把拉住燕無雙的小手道：「呵呵，雙兒妹子是吧！瞧你生氣的樣子也有這麼美麗，莫說是男人，就連我這個女子也動心了哦！」
燕無雙只聽得『撲哧』一下笑了起來，眼角的淚水終究是隱藏不住，滾落了下來。
奶奶也趕緊走了上來，拿出了一張純白色的手絹，邊給燕無雙擦眼淚，邊笑道：「好啊，雙兒，跟我們一起進屋子去弄兩道菜吧，呵呵！至於，至於惹了你生氣的古大哥和斐兒，我看哪，就讓他們在屋子外好好獃著，晒晒太陽！」
古衛道古老大早就知道了奶奶的意思，忙大聲道：「好啊，好啊，瞧我這大嘴，老是說些不該說的話，無雙妹子，麻煩你弄一道清蒸螃蟹啊，呵呵，你是知道你古大哥最喜歡吃你弄的螃蟹的了！」
燕無雙早隨我今世的奶奶和娘親一道堪堪進了屋子，她隨手關門的剎那，露出一張依舊是梨花帶雨的笑臉來，只吐出舌頭頑皮的一笑，道：「哼，我偏不弄！氣死你這個臭道士大哥，喂，喂，叫你哪，臭小子！」
我一聽，忙指了指自己道：「美女，你喊我么？」我心裡其實是歡喜無限，嘿嘿，這美女莫非看中我了！？
豈料到燕無雙卻嘻嘻笑道：「連刀都不會磨的笨小子，要學會磨刀啊，免得以後娶不上媳婦，那麼姐姐就只好介紹個醜八怪給你做老婆了，嘻嘻！」
我一時氣結，這燕無雙竟敢如此說我，我正待反唇相譏，燕無雙嘻嘻笑聲中早將門給關上了！
古衛道老大在一邊搖頭嘆道：「唉，算了，小兄弟，看你也是性情中人，莫要跟無雙妹子一般見識了，反正，反正我這苦命的無雙妹子，唉，這賊老天對她真是太不公了！走，我們到那邊說說罷！」
古衛道在說這話時，神情一時落寞無比，我心下卻暗暗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來……
我隨手拔出插在泥地上的長刀，和古衛道古老大一道走到了我平時常睡午覺的柳樹下，到了柳樹下，我習慣性地將長刀往地上一插，我望向古衛道的背影，好幾次欲張口又止！
古衛道指著那小灣湖水問道：「小兄弟，那湖水蕩漾不定，此中可有玄機？」
我暗暗頭大，我雖然擁有二十一世紀時的種種記憶，可是要叫我去明白湖水蕩漾的玄機？這不是雞同鴨講么？我怔了怔道：「湖水蕩漾，只因有風，如果無風仍然蕩漾不已的話，則湖中當有游魚！這湖水蕩漾的玄機小弟我實在是猜測不透，不知大哥有何話要說？」
古衛道淡淡笑道：「這灣湖水在我眼中，好比天下，小兄弟，如今天下已定，四海思安，百姓都想過太平日子，莫非你卻想逆天而行，大造殺孽么？」
我一驚，忙笑道：「古大哥怎的如此說？我卻聽不太懂！」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了破綻，竟讓古衛道古大哥得知了我的真實想法！心下一驚，說話間便以退為進，先欺他一欺再說。
古衛道又是淡然一笑，道：「楊匪小兄弟，只你何故不喜歡斐然成章之斐，卻喜歡流氓土匪之匪便可看出你是有野心的人，還有，當我問你為什麼喜歡流氓土匪之匪時，你沒答話，可是你眉宇間無意中流露出了那種欲爭霸天下之**頭，難道我還誣賴你了不成？嘿嘿」
古衛道老大這最後一句雖然仍然是笑意吟吟，可我卻明白他是在等我的選擇，只要我一個回答不小心，想必他自會有辦法讓我無法再去修習高深武功，或者乾脆廢了我，更不談什麼推翻大唐，重建我大隋天下的白日夢了。
想到此，我一臉嚴肅，大義凜然地道：「古大哥，我們剛剛做了結義兄弟，希望古大哥快言快語，告訴了我這個做小弟的，什麼當做，什麼不當做，我楊匪年紀雖小，卻還不至於不明白黑白是非！」
「好！」古衛道古老大這時贊了一句，大聲道：「我就喜歡你這種直性子的小兄弟，快人快語，那麼我這個做老大的有一言相告，不知道楊匪小兄弟可聽得我這個做大哥的好言相勸！」
我心裡其實非常不痛快，這古衛道古老大一開始就強行逼我來了，不過，我偏偏故意用最淡最冷的口吻道：「哦，難得有古大哥這種熱心人前來給小弟指點迷津，小弟我感激不盡，怎能拂你好意呢？請！」
古衛道眉頭又是微微一皺，他這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如何不知道我話裡有話，話外有音呢？！
不過，這老道士倒也沉得住氣，笑言道：「其實，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沒什麼其他勸告，唯一想勸解小兄弟的只一句話而已！請楊匪小兄弟為天下百姓做想，選擇放棄！」
『選擇放棄？』我口中喃喃自語道，娘的，我從八歲擁有了二世的記憶起，就一直為以後能推翻大唐，重建我大隋天下而努力，現在，你這個古老大僅認識了我不到一個鐘頭，就要叫我放棄？難道說這個世界真是拳頭大的是老大了么？究竟還讓不讓人發言了？
我這脾氣逐漸上來了，我只哼道：「為什麼？如果我爺爺衛王楊爽還在的話，他會否放棄？」
古衛道古老大一直凝視著湖水的眼睛猛然間朝我的方向瞄了一眼，一時間眼中精光暴射，他嘿嘿笑了一聲，道：「楊匪小兄弟，兩件事情萬不可混為一談！如今時局已定，天下思安！大唐初期，太宗臨朝，國號貞觀！所以我請你選擇放棄，不是為我一己私慾，而是為整個天下做想！」
我心下深深知道他說的話確是實情，可是擁有二世記憶的我卻很是想在大唐初期幹上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才能無愧於此生，我淡淡道：「從來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哪個王朝霸業是不經過流血犧牲便輕易得來的，我若答應了你放棄，便不再是我自己，對不起，古老大，我非為他人而活，我只為我自己而活！」
我話音剛落，古衛道眼神電光火閃般朝我射了過來，只是他肩后斜斜插著的那柄帶鞘長劍竟自不可能般抖動不停，兀自發出『嗚嗚』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