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江南五怪（上）
好個唐家四少，眼神驟然間亮了起來，他只一伸手，便將桌子上的四把小刀捏在了手上，唐家四少只是眼中炯炯有神地盯住了門口那個正擰著茶壺的小二，瞳孔處一時收縮了不小，他一字一頓道：「久聞江南五怪在江南一帶也是響噹噹的英雄人物，何故藏頭露尾？你就是人稱江南第一凶的殺無赦？」
那擰茶壺的小二笑了，他一笑，整個身形便動了起來，其動作之詭秘處，竟與我經常練習的天魔步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我卻知道，他使的不是天魔步。
江南第一凶的殺無赦？這個名字我在江湖上行走也經常聽一些江湖人物說起過，說江南五怪之所以在江南一帶亦正亦邪，橫行無忌，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他們中的老大江南第一兇殺無赦楊三郎實在是一個武學高得怕人的殺手！而且，是一個防不勝防的殺手！
擰茶壺的小二這一進一退之間，整個人已然衝到了唐家四少跟前，唐家四少身形被迫往後退了一步，手中四柄極薄，極扁，極韌的小刀揚手射出。
那四柄小刀前三柄呈品字形，上面一柄，下面兩柄，直朝小二的門面射去，而後面仍然綴著一柄，我立即便可判斷，前三柄不足慮，那最後一柄才是要命的小刀。
擰茶壺的小二一直『嘿嘿』冷笑，此時，被那四柄小刀阻住了前進的身形，竟自雙腳一定，整個身子往後一仰，使了招鐵板橋，這一來，四柄小刀即告落空，我眼前一亮，這手幾乎整個身子平平斜躺在地，直如整個殭屍一般的功夫竟又跟我『魔門聖書』里的殭屍身法有相通之妙！
此刻，擰茶壺的小二竟自在眾人的驚嘆聲中，不可能的只是兩腳腳跟輕輕點地，整個人卻依舊是斜躺在地的忽悠前進著，他竟能在一張長凳也沒碰到的情況下，轉眼間便轉到了唐家四少的跟前，桀桀怪笑一聲，人直如殭屍一般直直站了起來，唐家四少一聲大喝，左右手同時往身上一抄，瞬時，左手、右手處的十支指頭分別捏住了四柄極薄，極扁，極韌的小刀。
可惜，卻晚了，只因為那擰茶壺的小二空出的左手竟運指如飛，在他如殭屍般直起的過程中，唐家四少從腳到頭竟被那擰茶壺的小二連點身上十道大穴，此刻，唐家四少莫說要發射小刀，只怕是想動一動手指頭都難！
擰茶壺的小二此際方止住一連串冷笑，大步走向江南刀客顧成行的桌子處，江南刀客顧成行早準備好了一個斟滿了酒的酒杯，擰茶壺的小二隻伸手拿了那杯酒一飲而盡后，順便自己用茶壺斟滿了一杯茶，方朗聲道：「唐家四少，你聽好了！到了陰曹地府別忘記告訴閻王爺，我正是人稱江南五怪之首的殺無赦楊三郎！」
此語一出，人群中本來一直驚嘆的聲音一個個瞬時噤若寒蟬！此人竟真的是江南第一兇殺無赦？據說此人心性極高傲，誰要惹了江南其他四怪，便直如惹上了他，惹上了他，也等於惹上了閻王爺！
所以，此刻，那大群人中，有部分已經開始悄悄往門口溜去了，有大部分已經打算開溜了，還有部分膽子大一點的卻想再看一看還有什麼更精彩的江湖故事是否發生，以後打算回家去跟左鄰右舍的吹噓一遍……
江南生意不成仁義在的甘老二突然暴吼了一聲，道：「娘的，一個個小兔崽子的，怕個鳥啊，萬事有我江南五怪撐著！正所謂生意不成仁義在啊！誰敢踏出那門，就是跟我江南五怪做對？」
剛剛溜到門口的一眾人一聽此言，哪裡再敢移動半步，於是一個個嘴裡說著：「江南五怪，義膽忠天，好五個讓人欽佩不已的當世大俠！」
又有的道：「媽了個巴子的，那唐家四少什麼東西？吃飽了撐的，沒事情竟敢來我們江南撒野？嘿嘿！」
還有的道：「大家都不說話了，且都回方才的座位去，聽我們江南的五位大俠訓話！恩，對了，老闆娘，大家肚子都餓了，請我們貌美如花的老闆娘上菜吧，嘿嘿！」
更有的道：「方才我可是聽得老闆娘跟醉劍猴子，不，醉劍神猴大俠訂了明天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就結婚的大大喜事的，大家一定得討杯喜酒喝！」
「照啊！我們先恭祝新郎新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福如東海！」「逍遙一世！」「名震南北！」「壽比南山！」「喂，兄弟，這壽比南山可是祝壽用的詞，用在此只怕不合吧！」「哦，是極，謝謝兄弟提醒，在下一向對詩詞少有研究，將就著用吧！」「明早我一定要放一掛鞭炮，以示慶賀！」「乾脆今天晚上先吃正席，入了洞房，明早補禮便成！」「……」
眼見這越說下去，氣氛倒是越濃烈了，可是倒也怕惹出什麼是非來，此時，跟陳菲兒一起的那個表情一直有點古怪的老頭說話了，他走了出來，咳嗽了兩聲，運起內力道：「諸位，諸位，我諸葛老人有些話要說！」
人群中有人高聲道：「你可是那個人稱『金口聖手排行榜』的諸葛老人？」
諸葛老人神色一時高傲起來，道：「正是老朽！」
眾人的語音於是一下子靜了下去，因為這諸葛老人說的話在江南一帶還是很有分量的，雖然他武功並不怎滴，至少他的武功修為比起另一個名氣彷彿跟他齊名的不可說大師言，便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可是，人家有一樣功夫卻是頂呱呱的，那便是他有懸壺濟世的絕妙醫術，還有，他有他人難以企及的眼光和分析力，據說能夠在他人只使出一招的情況下，立馬便可分析出那人的武學修為及幾年後的發展來……
如此高人，還是不得罪的好！所以，眾人都靜了下來，靜待諸葛老人發話！
我早坐回了我的愛妻慕容靜的身邊，只是伸出一隻大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小手，靜兒一直是抿嘴微笑，她絲毫都不擔心以後的事情，因為，在靜兒的眼睛中，我一直是無敵的象徵，自從我們和古老大古衛道分別後，我就一直沒敗過！
諸葛老人說話了，他道：「老夫的眼中，如今在年輕一輩中，又結了婚的，只有四個年輕人是第一流的人物！」
諸葛老人說話聲中竟大步走向了我，他對著我和靜兒拱手為禮道：「老朽不才，以為這天下間除了二位賢伉儷外，當還有這江南響噹噹的大俠君子劍陸爭霸和他的妻子淑女劍宋露女俠該可以與賢伉儷夫婦並駕齊驅！」
我和靜兒心下卻同是一喜，說實話，能得到諸葛老人這種在觀人方面有天賦的奇人一言，便是一種榮幸，我非聖人，靜兒也非賢人，又如何不心下歡喜？畢竟讚美之言辭，人人愛聽！
我也拱了拱手，靜兒笑道：「久聞諸葛老前輩醫道學究天人，晚輩在醫道上受益菲淺，還全憑諸葛老前輩贈給家師的一本絕世醫書《黃帝經脈說》，靜兒在此代表師門再次感謝諸葛老前輩贈書一事！我夫君楊郎沒別的本事，但在武學上倒是突破常規，在刀道上有了一定的突破，如果諸葛老前輩有何吩咐，我與夫君楊郎必應允諸葛老前輩三件事情！」
諸葛老人臉上喜色一現，我卻是服了我的妻了，這小妮子，就愛替我找麻煩，不過，我也習慣了，只要別人要求我做的事情不是太過分，我能幫的一定幫！誰叫這諸葛老人當年贈給了靜兒的師傅昆崙山四方雪尼一本絕世醫書呢？嘿嘿，後來，靜兒全靠從那本醫書上學來的醫術，在我身上倒是經常運用她的醫術幫我療傷來著。
諸葛老人用手捻著長長的山羊鬍子笑了：「好說，好說，我這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看到刀神黑豹子楊匪和劍神君子劍陸爭霸在江南望月樓驚天一戰！」
話音剛落，江南五怪同時一陣冷哼傳來，江南矮道士王一衝森然道：「諸葛老頭，你的意思是眼前這號稱刀神的人竟能與我們江南第一大俠劍神君子劍陸爭霸爭鋒么？你就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
正跟江南第一兇殺無赦楊三郎同桌的江南刀客顧成行也怪笑道：「嘿嘿，好大的氣派？沒能過了我江南刀客這一關，便算不得刀神？黑豹子，顧某等你多時了！」
此時，那個一直讓我和靜兒同感頭疼的俏丫頭陳菲兒跳出來了，她一式平沙雁起倒是使得圓潤之極，整個身子輕飄飄地就落在了江南刀客顧成行的對面，江南第一兇殺無赦楊三郎的旁邊。
靜兒輕輕任我握住的玉手不自禁地緊了一緊，我也不由得眉頭皺了一下，這俏丫頭，從來都不聽她師傅的教誨，也不聽師姐的教誨，有時候竟連我的話也敢抗拒，唉，看來，當初是太過溺愛她了！
俏丫頭陳菲兒直坐在江南刀客的桌子對面，一雙美目似笑非笑地凝視著顧成行，這一來，倒弄得顧成行不太好意思了，他悶哼了一聲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怎的一直盯著顧某看？顧某臉皮薄，受不了！」
陳菲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出一隻凝若玉脂的指頭在自己的俏臉上連刮數下道：「羞，羞，羞，哼，就憑你呀！我看就是你們江南五怪全部上陣，也不是我姐夫刀神黑豹子的對手！」
我心下嘆了口氣，這丫頭也真是的，唉，這不是跟她師姐慕容靜一個造型嘛，少樹敵啊，可她卻偏偏到處幫我樹立強敵，巴不得她姐夫將天下高手都打得跪地求饒，唉，可誰讓她是整個崑崙雪山裡最年輕，最古怪精靈的小師妹呢！
果不其然，陳菲兒話音剛落，江南五怪中的四怪一下子全部站了起來，除了殺無赦沒動外，其他四人皆是怒目而視，那種挑釁的眼神竟全部望向了我！
我心下卻有一點暗自高興，也好，趁這個機會，收了他們！不過，我卻知道，這幾個與我在二十一世紀時同打黑拳的兄弟們，如今有個叫殺無赦的兄弟楊三郎卻不太好對付，他剛才的身法詭異莫測，顯然與魔門一類的武學頗有淵源，只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學到的這一身神秘武學……
江南第一兇殺無赦楊三郎緩緩站起，他雙手輕輕在桌子上按了一下，沉聲道：「好！今夜我殺無赦就代表江南五怪與刀神一戰，弟兄們，無論成敗！都請給我保護好楊兄的妻子慕容靜和他們的小師妹！我想與刀神公平一戰！揚我江南五怪之聲威！我要令天下人都知道，江南除了江南雙劍外，我們江南五怪同樣是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
顧成行等四怪同聲應道：「公平一戰！揚我聲威！公平一戰！揚我聲威！公平一戰！揚我聲威！」
殺無赦帶頭大步走了出去，我瞧了瞧他走過的路，竟然在這硬石鋪成的路上留下了兩行清晰的腳印來，每一個腳印彷彿都是經過精心確量一般，每一步都沒有超出一毫米，也沒有落下一毫米，好精確的步法，我心下暗嘆！
我絲毫沒有爭強好勝之心，只是懶洋洋站起身來，又俯身親了親我的愛妻靜，靜笑意綿綿的眼裡全是鼓勵，關懷，略帶點擔心之意，她知道，我遇上了一個好久都沒值得我拔刀的強敵了……殺無赦——一個能做朋友，就最好不要與之為敵的人……
我在走過剛才殺無赦輕輕按了一下的桌子時，那張桌子此時竟自『嘎然』一聲，整張桌子紛紛碎成碎塊，跌落在地……我心下暗暗吃了一驚，這殺無赦好強的內力！竟已經達到了凝內力成形的地步，萬不可小視……
我用連著長刀的刀鞘挑開門帘，正如我當初大步踏入『最後一家』般，我洒然間大步踏了出去……